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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掷地有声,余音绕梁。
乱世当用重典!
叶应武诧异的眨了眨眼,心中已经有万千念头翻滚而过,不过他还是朗声应道:“孩儿明白,多谢爹爹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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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香在珠帘之间轻轻飘扬,虽然外面夜风微凉,但是叶应武依然是汗湿重裳。见到刚才还英姿飒爽大步而去的叶二衙内有些失魂落魄的回来,一直等候在屋外的铃铛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旋即匆匆的迎上去:
“官人,可是要歇息?”
叶应武抬头看了看明月星辰:“某还要再沐浴一番,让绮琴先睡吧,这一夜便先睡在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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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叶梦鼎传授的种种为官之道和对于未来将会和叶应武有交集的将官们近乎武断但是丝毫不差的评论,叶应武一时间还是难以消化,虽然他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七百年的经验,更是已经经历过商海浮沉的熏陶,但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对于这些有一种【创建和谐家园】情绪,可是这种情感更像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令人难以捉摸。
忍不住苦笑一声,叶应武拍了拍衣袖上不知何时沾上的尘土。
既然来了,便坦然往前走便是,婆婆妈妈犹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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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淳二年四月廿三日。
滕王阁下,赣水一畔。
悠悠的芦苇丛中有孤鹜冲天而飞,可惜却没有落霞与之相互映衬。一条官船静静的停泊在远处的码头上。几辆装饰并不华贵的马车沿着码头一字排开,却吸引了半城人的目光。
江南西路的当道诸公都在这里了。
王爚、章鉴、叶梦鼎、郭怀和江万里五人站在最前面,默然不语。而家中的妇人则在后面指挥着仆役团团乱转。
叶应武一袭正统的团练使紫色官袍,腰中一边悬着佩剑,一边挂着官印,迎风而站,自是器宇轩昂。加之身后官船二层的露台上,带着面纱的佳人正在悠然抚琴,飘渺的琴声和渺渺水波相互映衬着,仿佛已经不分彼此。
而身上穿着都头衣服的江镐、王进和章诚就没有这么英俊潇洒了,垂头丧气的挤在后面,气的几个老爷子一个劲的瞪眼,而叶梦鼎则只是微微笑着。至于和这几位格格不入的,便是缩头缩脑躲在最后面的郭家衙内郭昶,郭怀既然已经站在了江南西路这条大船上,自然就得表示一下他的忠诚,把长子拿出来送到军中当质子是个不怎么样的选择,不过又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看到儿子如此模样,郭怀在尴尬之余也心中气恼,反倒隐隐约约希望叶应武能够将儿子锤炼的有些样子出来。自己在提举常平公事这个油水丰厚的职位上已经捞足了好处,怎么着也不能让一个废物儿子将半生偷摸打拼来的财富都败坏干净了。
站在船头吹风已经吹得很不爽了,而下面的各位婶婶们似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家中的那些本应该拉出去逞威风的壮仆们正一箱又一箱的往官船上运东西,使得叶应武感觉官船正在缓缓的下沉。
直到最后一箱货物运上船,叶应武方才舒了一口气,当下便冲着码头上众人拱了拱手,肃然喝道:“杨宝,启碇!”
“遵令!”杨宝一丝不苟的喝道,作为一个顶尖的老兵油子,耍威风的时候他从来都不甘人后。
叶应武看着缓缓消失在视野中的爹娘、兄嫂,心中感慨万千,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把他们当做亲人,毕竟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冒牌货,要说感情,其实是这一个月方才积累出来的,不过不得不说,叶梦鼎、陈氏和叶应及对于叶应武的态度让他很是感动,在这陌生的时代里,是他们给予了叶应武一种既飘渺而又真实的感情——亲情。
不过叶应武也不得不承认,当自己看到越来越远的嫂子郑氏的那张脸时,心中莫名的很痛快,终于不用担心这个恶毒的女人有什么阴谋诡计了,也不用担心有一天醋坛子突然爆发了。
身后船舱中隐隐约约传来下棋落子的声音,那俩货倒是毫无压力,自从昨天从萍水楼回来,一直就没停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等动力,可怜叶衙内和便宜老爹秉烛夜谈到三更半夜,对于即将发生的战事,老爷子作为一个没有摸过刀枪的文官,说放心才怪了。这也导致叶衙内还没有来得及和绮琴温存温存就已经睡着了。
“这不公平······”叶衙内想要哭诉,但是却没有地方,无奈之下只得皱了皱眉,看向愁眉苦脸的一帮子兄弟,“都振作起来,他奶奶的咱们是去打仗,又不是去送死,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杨宝,你过来,教教他们俯卧撑是怎么做的,从现在就开始做,什么时候脸上不再跟没了爹娘一样再说!”
杨宝迟疑了片刻,看到叶衙内脸色不善,知道要是违背了这位主子的吩咐,恐怕做俯卧撑的就是自己了,急忙大声答应。叶应武满意的点了点头,背着手哼着小曲悠然去了,留下身后不绝如缕的惨叫声和求饶声,片刻之后,又夹杂着比哭泣声还难听的笑声。
叶应武扶着栏杆,看着船头犁开层层水浪,朝阳在一侧喷薄涌出,洒下丝丝暖意。无论前方是光明还是黑暗,是希望还是绝望,都已经无法再回头。怎么着,本少爷也算是在这个大厦将倾的皇朝末世闯出了一条不同的道路,而且还有了一帮子除了文天祥还能支撑一下局面之外,其他的看起来都不太顶用的废柴爪牙。
叶应武突然间想起来昨天便宜老爹在烛火将熄未熄的最后时刻,眼睛中射出来的那两缕精光,还有那几句听起来至今仍然还心惊胆战、背后直冒冷汗的叮嘱。
呆呆的看着沿岸七百年前的风景,这个本来只想做一个不太安稳的富二代的年轻人不禁苦笑一声。
爹爹,你把这个局势,看得太透了。
但是南宋偏居一隅,所能固守之处,唯川蜀、襄樊、江淮,川蜀之地道路崎岖不利大军行进,且蒙古大汗蒙哥丧命钓鱼城下,而江淮之间又有李庭芝率重兵重重布防,唯有这襄樊,孤城两座,由此南下,是为上策。襄樊若失,南宋不存。
我叶应武穿越七百年重来此地,便是要保住这华夏的最后精华血脉,挽回那倾斜的天穹,挽回那崖山的日落,挽回那无数的忠魂烈烈!大丈夫纵死于此间,又有何妨?!
我自踏浪北上,便是要以死救家国,管他什么党争,管他什么后路,管他什么文贵武贱,此去兴国军,此去襄阳城,挡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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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应武不知道的是,就在百里之外,黄州,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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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丈开外的一座层林掩映的山丘上,两名宋军打扮得探子静静地趴在树上,看着滚滚而来的蒙古铁骑在已经荒凉无人烟的土地上肆意的纵横飞驰。两名探子对视一眼,已经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当下里急忙从树上跳下来。
年轻一点儿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是紧张的看着,额角上已经满是汗珠。想当初刚刚应募,目睹那些百战而归的老兵们谈及蒙古骑兵的凶猛劲头由自恐惧的表情,还倒是这些屡战屡败的老兵油子早就已经吓破了胆,现在自己亲眼看见滚滚而来不见边际的骑兵,才突然意识到在这漫天黑潮之前自己的渺小。
“怕了?”旁边老一点儿的探子倒是颇为镇定,不断的打量耀武扬威的对手,“但愿这帮子天煞的祸害这一次只是出来炫耀炫耀,吓一吓那帮子躲在城里不敢出来的官儿,否则就这千余骑兵,就足够咱们黄州厢军受得了。”
“我们可是有万余兵力,又怎么会挡不住这千名骑兵,老哥儿你确实也太没信心了。”年轻探子咬着牙说道,虽然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但是一万人摆在那里,只是那黑压压的阵势,和这不过千余名的骑兵相比,便要强悍许多,“现在事情如此危急,某还是速速回去送信吧······”
老探子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饶是淡定的叼着一根草根:“慌什么,就那两匹驴子也似的老马,根本跑不过前面这些家伙,就算跑回去又有何用,到时候那些大官儿还不是乖乖的躲在城里不出来。小崽子莫慌,且看远处天上,乌云已经来了,免不了是一场大雨,倒要看看这些蒙古【创建和谐家园】有没有胆量在这风雨中往前走了。”
旷野里,烟尘仍未平息,而天穹之上如墨的乌云已经缓缓压了上来,将整个山川都笼罩在黑暗里,笼罩在无限的阴森和恐惧里。
平静了太久的宋元边境,隐隐约约有暗雷滚滚,似乎随时都准备当空炸裂!
年轻探子看向镇定的老探子,不免垂头丧气:“自打参了这鸟军,正面硬仗没打过,就连偷袭埋伏也都没有,一见了这等【创建和谐家园】,就只有四处逃窜的份儿,也不知道当初岳爷爷是怎么带着一帮子虎狼也似的弟兄们从南打到北的,那才是真正正的好汉一条。”
“淮上苏将军已经带着人马进驻蕲州,但愿这苏将军不要辱没了当年蕲王韩(世忠)元帅的名声吧。据说大江对岸兴国军新来主持的那位团练使有些本领,曾经在东面儿庆元杀败过猖獗一时的海寇,而且还是赫赫有名的叶青天、叶相公的衙内,小崽子你若是嫌弃此间诸公软弱无能,河埠渡过那大江去投叶衙内,到时好好杀【创建和谐家园】。”老探子喃喃自语,眼睛不知道看向何方,仿佛就在前方不远处那些来回奔驰的蒙古骑兵只是虚设。
“轰!”一声轰响,滚滚天雷劈开层层乌云,闪亮的电光照在狰狞的蒙古精骑脸上,也照在深藏山丘之上两名宋军探子的脸上。紧接着又是几个震撼人心的滚滚天雷接踵而至。
瓢泼大雨随着呼啸而下,将这天地都笼罩在层层雨幕当中。
透过模模糊糊的视野,老探子看着蒙古骑兵缓缓掉头,沿着来时的方向飞速消失,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任由哗哗的雨滴砸在自己单薄的甲衣上,砸在已经有了皱纹的脸上。
至少今天总算是不用提心吊胆的逃命了,老天保佑,让这暴雨下得更久一些吧。
“但愿那叶衙内不是个窝囊废。”年轻探子咬着牙,冷冰冰的说道,任由风雨将自己笼罩。煌煌大宋,积聚东南百年风华灵气,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好男儿能够站起来挽回这将倾的天穹吗,难道每一次都需要老天爷的庇护才能够保住最后的火种吗?
“走吧,我老了,这和【创建和谐家园】们打下去的重担,还得需要你们来挑啊。”老探子并不知道身边的这个年轻小崽子心中到底在感叹什么,就算知道了也懒得管这么多,当下缓缓起身,踏着泥泞不堪的羊肠小道向前走去。
暴雨疾风当中,这个不知道摸滚打爬经历了多少血与火的前军探哨就这样孤独而昂然的走着,仿佛那天空中倾泻下来的滚滚雷霆都无法使沉默的他弯腰屈服。
年轻探子静静地看着老探子走向山丘的高处,眼眶中不知不觉的已经湿润了。
这世道,总该有个人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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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宋咸淳二年四月廿三日,兴国军团练使、假知军事务叶应武,兴国军通判文天祥、兴国军都头王进、都头章诚、军中掌司马马廷佑、军中掌司马郭昶自隆兴府北上直趋兴国军。
同日,北方蒙古寇黄州边境,幸大雨倾盆,未敢深入。得闻蒙古入寇,黄州诸县守军竞相逃窜,北线空虚。翌日天晴,苏刘义淮上兵锋直指黄州,震慑蒙古,方才免去一场大战,但南宋百年积弱,能战之军不过淮上襄樊寥寥数处,其疲弱之态,一朝得见。
天下风云,亦由此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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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某以腹心待君
当蒙古千余骑兵在黄州边境上耀武扬威的时候,层层乌云已经提前笼罩在千里赣鄱之上。烟波浩渺的鄱阳大泽已经被自天穹垂落的珠帘雨幕所覆盖,层层涟漪,层层水雾,放眼望去,气吞两岸山岳。
在这此时的华夏第二大湖泊,未来的第一大湖泊当中,小小的官船就像是积水中的一片秋叶。好在卷起的滚滚狂风是向北的,官船也趁机张满白帆,借着这难得的天气迅速北上。
船窗外是浩渺鄱阳湖,丝丝水雾透过半掩的小窗弥漫进来,分外清爽。悠悠的琴声从帘幕后面响起,再加上那隔着层层珠帘绰绰约约看不清楚的美好身影,船舱中半数人都已经闻声而醉了。
“咳咳。”叶应武下意识的咳嗽了两声,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江镐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吓得险些跳起来。
琴声戛然而止,帘幕后面的绮琴自是冰雪聪明,也不言语,静悄悄的退去。
留下来一船舱的大老爷们儿面面相觑。
叶应武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这可是正统的宋瓷,要是把这杯子拿到后世去,就算比不上元青花那么高贵,却也足够狠赚一笔了。不过现在却不是想这个的时间,叶应武抬起头来,锋锐的目光从船舱中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江镐、王进、章诚、郭昶、文天祥还有那个轻舟北上总算是在风雨之前赶上来的马廷佑。在座的除了文天祥和郭昶,都是一起在临安花街上一齐摸滚打爬的兄弟,招呼一声两肋插刀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包括郭昶在内,在座的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家中的小儿子,自家爹爹打拼下来的财富官位大半是要继承到嫡长子头上的,作为小儿子就要有自己去外面打出一片天地的觉悟。
很明显,叶应武彗星般崛起于慈溪那场大火之中,再加上他当年纵横临安花街的时候便是这个小团体当中的狗头军师,所以至少在衙内们看来,跟这个这还算靠谱的兄弟混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船上还有一个让叶应武眼馋很久的客人——陆秀夫,不得不说这位未来的南宋宰执很有眼色,自从上了船之后,除了和文天祥无事的时候下下棋之外很少露面,至于这种明显的以叶应武为核心的小团体聚在一起密议的时候,陆秀夫更是坚决不会出现。
想要这等人中豪杰归心,还需要展现一些本领和魅力才行。至于文天祥,也算不上是叶应武的部属,只能说是有着相同政治目标和思想抱负的同僚。
叶应武的目光扫来扫去,终于在文天祥那里停住了,文天祥默默地将杯中热茶喝尽,然后抬起头来迎向叶应武的目光。
文天祥是吉州庐陵人,可以说是土生土长的赣鄱人,而且考中状元发迹之后也是多次在江南西路为官,在座的诸人里面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江南西路各州府的情况了。沉吟片刻后,文天祥环顾四周,方才缓缓开口,仿佛有些难以启齿:
“兴国军治所在永兴县(今湖北阳新县),下辖永兴、通山、大冶三地。兴国军地处江汉前线,百余年来虽然未经战火,却很少有人请缨来此处做官,就算是来了也是龟缩在治所府衙内,没有什么作为。所以这一次我辈前往兴国军,不仅需要统练出来一支能战兵马,还需要尽我等所能改善当地百姓生计,方可保证大军北上渡河时能够给予最近的援助。”
“这些狗官,何方太平就去何方,当真是······”江镐本来就脾气暴躁,加上今年不过十九岁,是在座几人中年龄最小的,免不了的年轻气盛,当下便气的想要跳起来,好在旁边的章诚急急忙按住他。
叶应武依旧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对于兴国军历任官员的种种作为他心中已经猜得【创建和谐家园】不离十了,宋朝的文官历来对自己人下手狠辣决绝,有时候和皇帝吵架也毫不含糊,但是对外人却是历来卑躬屈膝,能去讨好就去讨好,不能讨好干脆就跑,像虞允文、文天祥这等文官主战派偏居东南一百余年也不过出来那么几个。
兴国军本来就是直面北方朔风的地方,那些杀人不眨眼,横扫了整个西洋,横扫了整个中原的蒙古骑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踏过大江,所以对北方【创建和谐家园】从来都是胆小如鼠的官员们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到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的地方来当官,就算是不了解情况被抓过来的倒霉蛋也会在任期满之后抓紧跑得远远的,最好是去临安甚至是曾经不被人待见的南方,因为那里随着海运的发达已经变成了肥的流油的天堂。
将茶杯重重的在桌子上一敲,叶应武直起身子,眼睛看着正对面舷窗外浩渺的鄱阳万顷波涛,和文天祥的羞于启齿不同,叶应武的脸上颇为郑重,使得历来吊儿郎当的江镐等人也下意识的纷纷坐直身体,而已经在心中发誓要想这些流氓老祖宗们好好学习的郭昶更是坐得笔直。
“在座诸位,吾宁海(叶梦鼎是宁海人)叶应武可否以之为腹心,请诸位凭心而答。”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是一惊,旋即眼神变得惊疑不定,身后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冷汗滚滚直冒。江镐环顾四周,发现文天祥等人都是脸色有些苍白,目光更是游离,至于那个可有可无的人质郭昶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作为和叶应武关系最铁的哥们儿,江镐下意识的迎向前方那道锋锐无比又仿佛熊熊烈火将这天地都燃烧了一般的目光,艰难的点了点头。
江镐表态,王进、章诚、马廷佑也毫不犹豫的点头,本来大家就都是在临安花街上一起称王称霸的,谁没有曾经把背后交给过这些兄弟,本来就都是以腹心待之,只不过是心知肚明却并没有谁说出来过罢了,现在突然将这层关系扯明,也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至于那郭衙内,仿佛在经过萍水楼之后,已经认准当日不可一世的叶应武当老大,老大现在需要小弟们表忠心,小弟们自然不能懈怠,虽然郭昶继承了他爹的油滑心思,隐隐约约的明白这短短几句话中所涵盖着的意思,但已经由不得他了,当下勉强忍住内心的猜测和恐惧,狠狠的点头,算是完成了人生中的一次赌博,然后瘫卧在毯子上,不断地喘着粗气。
整个船舱中只剩下了文天祥一人,除了郭昶软瘫了之外其余人都将炯炯的目光投到他身上。文天祥只是死死咬着牙,虽然外面狂风暴雨交加,清爽无比,但是他的脸颊上却不断有豆大的汗珠滚滚流下。
他很想搞清楚叶应武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心脏已经疯狂的跳动,全身气血上涌,焦灼的心境让他难以思考,更何况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他,这是一种威胁,还是一种请求?
文天祥奋力迎向叶应武,想要从那目光中寻觅到蛛丝马迹,可惜他失败了,因为那目光中除了期待之外,更多的是自信。这个平日里声色犬马的小师弟,自从那一次失忆了之后仿佛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凭着自己超乎常人的手腕和灵活应变的机智,渐渐地已经超越了文天祥,成为以江万里为首的士林一党年轻一代中绝对的领军人物。
云从龙,风从虎,文天祥在内心中始终与这个已经在垂死的大宋的,所以他并不想有从龙之功,但是既在此时,就必须要从虎,一如陆秀夫有治国安邦之才,却甘心居于李庭芝幕府当中。
这是一场赌博,而船舱中的其他人都已经下注。
自己已经无从选择。
“愚兄自当尽绵薄之力。”文天祥艰难的开口,九个字算是把他自己买给了叶应武,两个人也从刚刚的同僚正是变成了从属关系。
叶应武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旋即被上位者应有的威仪所取代:“天下如棋,兴国军不过是棋盘上的一个小小棋子,但是并不代表这一个棋子便可以忽略,此去兴国军,吾辈所要做的,便是创下一个根基。方才师兄已经交代的清楚,既然历任官员安于现状没有什么作为,那我们便有所作为,让这兴国军上下的豪强百姓看到,能够保护他们的,是在座诸位。余没有什么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大志,只是想用这一枚小小的棋子,截住北方的那条大龙,挽回此等不周断裂、东南将倾的天下局势!”
每一个人都肃然而坐,即使是刚才犹疑万分的文天祥和不断发抖的郭昶都毫不例外。叶应武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霸气已经将他们深深地感染,恨不得更早的投身这滚滚的浪潮中。
停顿了片刻,话音重又响起。
“小子不敏,穷毕生之力难以为此,故请诸君助我。”
所有人都轻轻吸了一口气,又是表态。
江镐几人对望一眼,心中已然有了定数,本来就是要在这风雨飘摇的末世气象中打拼下来自己的事业,用什么手段,做什么事情,又有何妨?生逢此乱世,乃男儿之幸也!
当下几人纷纷站起身来,抱拳朗声而道:“敢不从命!”
声音洪亮,荡气回肠。
不过曾经一直隐隐然为众人之长的文天祥却是默然,直到江镐他们重新安坐,方才注视着窗外的浩浩风雨、浩浩烟波,苦笑着说道:“愚兄敢问师弟,师弟欲为宋之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