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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宋》-第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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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叶应武是为自己着想,文天祥倒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不过想到当日叶应武、江镐等四人横行临安的飞扬跋扈的样子,再看看几招就被撂倒在地的郭衙内,文天祥不禁感慨小流氓遇到了流氓祖宗,果然不是一合之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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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把柄落手中

      江南西路提取常平公事郭怀郭大官人气急败坏的推开前面带路的伙计,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伙计倒也不生气,只是全身都在微微抽搐,想来忍笑忍得很辛苦的。

      就在郭大官人的正前方,鼻青脸肿的郭家仆役跪倒在狭窄的走廊里,一见到怒气冲冲大步走上来的自家大官人,脸色一白,急忙不断地“砰砰”磕头,哭泣的说道:“官人,你可要给衙内做主啊,他们欺人太甚,这真是丝毫没有把咱们郭家放在眼里啊!”

      郭怀心中怒气更胜,狠狠地踹了那名不争气的仆役一脚,不过奇怪的是前方并没有人阻拦,无奈之下郭大官人只能提了一口气,径直推开前面半掩着的房门。

      想我郭怀官至提取常平公事,还抱着朝中贾相公这个一根大粗腿,是整个江南西路贾相公一党官位最高的了,就算是你江万里、你叶梦鼎有捅破天的手段,又能把我郭怀怎么着,到时候贾相公说什么也不会看着我郭怀白白的被扳倒!

      房门“砰”的一声打开,只见一个锦衣公子很没有形象的手中抓着一根羊腿大口撕咬着,旁边芳华绝代的佳人捧着一杯茶水担忧的看着他,生怕噎着。而两名中年男子虽然衣着并不华贵,但是气态昂然,正坐在靠窗的小桌两侧对弈,棋子“砰砰”的落在棋盘上,似乎杀的正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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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得一名衙内懒洋洋的说道:“想当初兄弟几个在那临安三十六条花街柳巷里打马纵横,也算是打遍衙内无敌手了,就你们这几个喝了点儿酒就像在咱家叶兄弟面前撒泼,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看这怎么着也得切下来几根手指什么的给咱家叶哥哥赔罪,哥几个以为如何?”

      另外几名衙内立刻大声叫好,吓得那跪在地上的郭家衙内抖得跟筛糠似的,只是不住的求饶,甚至不断地骂自己长了狗眼,只是希望这几位临安来的流氓祖宗能够饶了性命。

      “你这孽畜!”郭怀已经是气急败坏,眼前险些一黑,急忙怒声呵斥道,吓得郭衙内猛地一哆嗦,头都快贴到地上了,郭怀倒是没有再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而是哼了哼,转身看向那吃相甚是不雅观的锦衣公子,恶声恶气:

      “叶应武,本官看你是晚辈,今日你如此欺辱我家孩儿,无论事出何因,也未免太过分了,不要以为你爹爹是叶镇之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隆兴府一亩三分地上,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本官放在眼里,我们得交代清楚!”

      叶应武随手一扔那根羊腿,直接用袖子抹了抹嘴,然后自动将文天祥和陆秀夫鄙夷的目光过滤掉了,穿越到宋朝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直呼其名,这让他很不爽:“郭大人,本官身为兴国军团练使并假知州事务,怎么也是从四品地方大员,你我并无真正的上下级从属关系,本官不但是郭大人的晚辈,更是郭大人的同僚。无论如何郭大人也不应该直呼本官的名号,郭大人如此失仪,安能为我等晚辈下官之表率?!”

      众人一怔,旋即章诚若有所悟的说道:“武子,你不就是想告诉他‘叶应武也是你能叫的’吗?至于说得这么文质彬彬?这可不像是你堂堂临安净街虎第一的口气啊!”

      “你!”郭怀怒气更胜,险些就要拍桌子翻脸了。

      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叶应武又拿起来了还没有啃完的羊腿吃得津津有味。而江镐终于下定决心要提高自己的档次,将小刀从就快要吓的屁滚尿流的郭衙内脸上拿开,又随意的在郭衙内的手上看了一眼,吓得郭衙内急忙把手缩到怀里,生怕这恶声恶相的纨绔真的将自己的手指给切了。江镐满意的点头,拍了拍手,不再搭理就要吓破胆的郭衙内,而是笑眯眯的看向郭怀,这笑容却是满满的不怀好意。

      王进也收起来马鞭,嘿嘿笑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破旧的卷宗扔到桌子上。而章诚则毕恭毕敬的冲着郭怀行了一礼,然后想赶鸭子一样将毫无纨绔风范的郭衙内等等全部赶了出去,然后把门带上,亲自站在门外以防有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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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天祥笑着一子落在棋盘上:“君实兄,你这大龙已经被我围住,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若是君实兄不反对的话,愚弟就带着君实兄去赏玩赏玩这赣水滕王的美景,如何?”

      当下也容不得陆秀夫反对,拽起他的袖子便将人拉了出去,临走前陆秀夫狐疑的看了一眼双手都有些颤抖的郭怀,心中似乎已经了然,虽然十分好奇,但是知道这种事情自己这样的外人旁听后果不堪设想,索性苦笑着任由文天祥引路了。

      章诚目送陆秀夫远去,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不知怎么,这个看起来和文天祥师兄差不多的文士,却总是给予他们每一个人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仪和压迫感,似乎那人天生就有铮铮傲骨,从来不屈服于这已经混乱不堪的浊流浩荡。

      要真的说还有与之类似的人,恐怕除了那个宁折不弯的师兄文天祥之外,就真的只有江南西路兖兖诸公有时候会散发出来这种气质。

      章诚是怎么想的,叶应武就算是察觉到了也懒得在意,陆秀夫是什么样的他还是知道的。环顾四周,见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一起在临安十里花街上耍过威风的兄弟,也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还不忘咬了一口羊腿,细细品味了之后方才坐下来笑着看着郭怀,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些渗人。

      郭怀一页一页的翻动着卷宗,顿时默然长叹一声,这是一个早就布好了的陷阱,就等着自己跳了。原本自己以为叶应武等等不过是些纨绔子弟,仗着自家老爷子位高权重方才博取的一些功名罢了,所以一直以来提防的都是常常板着脸的王爚等,没有想到原来这帮子小兔崽子们只是扮猪吃老虎罢了。

      江万里、叶梦鼎、王爚、章鉴,这些都是在那临安朝堂上和深得圣眷的贾似道抗衡,尚且不落下风的官场老狐狸了,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又怎么是连京官都没有当过的郭怀所能够对付的。恐怕在来隆兴府赴任的路上,江万里和王爚他们就已经将郭怀排除在游戏之外了,只不过当时叶梦鼎尚且在庆元无法脱身,一旦对郭怀下手就会惊动贾似道,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郭怀依旧在江南西路占据不小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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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心机,好手段!

      这是在赤果果的表明,想要继续玩耍,就要跟我们混。

      “老夫认栽。”将卷宗无力的扔在桌子上,把柄都落在人家手里了,偏偏人家还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把柄可以让自己拿去讨价还价,郭怀知道自己这一次输得太凄惨了。

      诧异地看了郭怀一眼,叶应武不禁笑得更灿烂了。郭怀被逼着转向江万里这一边,无论他是不是真心的,至少为了表示忠诚他也会卖力的做些事情。包括王进、章诚这帮子在内,都已经意识到江万里等父辈叔伯将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把握得有多准确,竟然在叶应武派人回来召集衙内们顺便通风报信的片刻功夫,江万里等人就当机立断,甚至只是几个眼神交流,便已经决定了郭怀的未来。

      一时间,叶应武也不得不佩服滕王阁那场群英会上座诸公的手腕,这些白发苍苍的老狐狸,指挥军队打仗的确是不入流,但是对付一个地方上的小小官员,而且是在肥的放油屁裤裆的官位上的小小官员,的确是手到擒来。这几个家伙的手段,要是到了七百年后,绝对是干纪委的料。

      不过叶应武还是有些郁闷,好歹自己也算是在慈溪城头逞过威风的,结果在郭怀眼中,依旧和不学无术的郭衙内没有什么两样。江万里和叶梦鼎他们对于人心的把握,却也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要是两宋的官员把哪怕是十分之一的精力从朝堂的针锋相对中抽掉出来想想怎么对付外虏,大宋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丧师辱国,最后只剩下半壁江山苟延残喘。

      郭怀投靠,等于贾似道在江南西路留下来的最大的钉子也被悄无声息的翘出了,甚至悄无声息的成为了自家人。不过当看过卷宗上那些有些骇人的数字之后,叶应武心中更赞同将郭怀砍了。

      “咳咳,”叶应武咳嗽两声,吓得郭怀和他儿子一样也是一哆嗦,“郭大人,多余的我就不多说了。毕竟现在是······你也懂得,北方蒙古大军压境,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所以王相公、章相公还有爹爹他们都是很仰仗郭大人的,郭大人意下如何?”

      郭怀脸上的灰败立刻就变成了欣喜,刚才的大棒威力够大,现在的胡萝卜诱惑力更大,让郭怀本就小的眼睛几乎要眯成一条线了:“诸位衙内请放心,老夫办事历来官私分明,保证兴国军等处大军粮秣辎重钱饷绝无二话。”

      对于这等贪官污吏的墙头草作风,叶应武也很是无奈,不过现在云集江南西路的正直官吏、士林名流平日里吟诗作画抒发自己郁郁不平的心情,而或谈论风月讨论学问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精通粮食银两运输和储存的却是寥寥无几,所以只能继续重用这个至少现在比较老实的郭怀了。

      叶应武擦了擦手,漱了漱口,吃老虎的工作大功告成,不过叶衙内不会忘记一起干活的好兄弟们,看着江镐、王进和章诚这三个一起在临安“大杀四方”,所向披靡的哥们儿,叶应武的笑容丝毫没有收敛,想起刚才随着这几位衙内而来的那名王家管家传来的消息,反而笑得更厉害了:

      “今日也算是大功告成,看在兄弟们辛苦一场的份上,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算是对你们今天的奖励。”

      看着三双亮晶晶的眼睛,叶应武迟疑片刻故作神秘,吊足了他们的胃口之后方才施施然回答:“几位相公已经决定了,你们三个全都挂上都头,跟着本官到兴国军去。襄阳事关家国存亡命脉,你我尽有责,听见没有?”

      和郭怀一样,三个人刚才还炯炯有神的眼睛立刻就灰败下去,紧接着是声声惨叫。而江镐羡慕的看向南方,马家那个臭小子倒是命好,这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似乎知道江镐羡慕什么,叶应武冷哼了一声:“不用羡慕了,马廷佑也跑不了。”

      不等身后幸灾乐祸的笑声爆发出来,叶应武毫无顾忌的揽着绮琴的腰,走到郭怀身边:“郭大人,晚辈有一事相求。晚辈新纳的小妾在醉春风的【创建和谐家园】契尚未赎回,可惜想必过大人也有耳闻,家父为官清廉,家中【创建和谐家园】······”

      郭怀闭上眼睛,仿佛是认命也似的从怀中掏出来沉甸甸的一个小袋子,无奈的递给叶应武,然后默然先一步离开了。说句实话,掏了银子郭怀心里面反倒是踏实,无论这小袋子里面的钱财到底是做什么的,总算是自己交了投名状。

      叶应武掂了掂分量,再打开一看里面金光闪闪的,顿时喜上眉梢,而绮琴没想到他用这种方式解决了一直困扰着叶家和醉春风的死结,同样也是默然不语,似乎认为这种来路不正的金银宁肯不要。

      “嫌弃?也罢,要是春芳阿妈不把你送过来的话,大不了老子带着弟兄们抢人去。”叶应武看到绮琴俏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轻声说道,王霸之气倒没有,光棍之气飘然而生。

      老子是临安第一的净街虎,难不成还怕你个小小的醉春风?!

      怔了怔,绮琴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认了叶应武前一种行为。

      无论是叶家还是醉春风,都丢不起这个人。

      不过看到身边那几个家伙兴奋的目光,恐怕他们很乐意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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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我自踏浪去

      七百年前的隆兴府,远没有后世的繁华,夜幕降临,不是霓虹闪烁、华灯初上,而是点点的灯火犹如星光一样点缀,像是天穹的倒影。

      叶应武站在宁静的院子中伸了一个懒腰,暖风吹卷着身边的花草树木,发出沙沙的响声,白纻新袍披在身上,腰间佩玉,头上发髻,宛然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又有谁能想象这个不过是刚刚加冠的年轻人,已经立下功名,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令人敬仰。

      不过此时叶应武可没有这等好心情去在乎自己到底会在历史上留下怎样的名声,虽然是很惬意的伸懒腰,但是叶衙内,啊不,叶使君的目光时时刻刻就没有离开过前面灯火尚明亮的那间屋子。站在屋子外面的铃铛在叶使君面带不善的目光下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旋即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我家娘子正在沐浴,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这个坏人进去。

      知道那个小丫头吐舌头是什么意思,叶应武却也懒得和她计较,只是不顾一屑的瞟了一眼,负手在并不算大的院落中来回漫步,随口吟诵道:“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无人知······”

      一开始铃铛还没有回过神来,不过当叶应武一本正经的朗诵到“温泉水滑洗凝脂,正是初承恩泽时”的时候,这小丫头忍不住小脸一红,狠狠地“呸”了一声,低声骂道:“衣冠禽兽······”

      虽然铃铛声音小,本来就聚精会神注意这边动静的叶应武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甚至可以听见屋子里面有什么东西掉了,显然绮琴也反应过来,不知道是怎样的羞涩。

      衣冠禽兽,衣冠禽兽?

      唉,作为一只不折不扣的禽兽,老子没想穿衣服啊?

      “咳咳”,看着叶应武长大的叶杰终于忍不住,在院落的月洞门处轻轻咳嗽了一声,叶应武到还好,吓得铃铛险些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倒在地上,也不知道刚才这个小丫头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脸皮超厚的叶衙内嘿嘿一笑,不过叶杰还是老脸一红,有些尴尬的说道:“二衙内,相公正在前厢等候,还请二衙内速速前去。”

      这一次轮到叶应武震惊了,大半夜的便宜老爹不安心的陪伴老娘,为啥子闲的没事把自己叫过去?就算是舍不得自己,也得是老娘来叫啊······

      不过叶应武也不敢迟疑,毕竟叶梦鼎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叶应武也顾不上调笑铃铛和绮琴,急匆匆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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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叶梦鼎的书房里面依旧是烛火通明。

      陪着叶应武走到门外,叶杰便自动的停住了脚步,冲着叶应武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独自一人进去。叶应武怔了怔,在他的印象里面,即使是叶家的一些私密的家务事基本也没有瞒过叶杰,叶杰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和叶家融为一体,而现在叶杰竟然少有的停在叶梦鼎书房之外。不过此时就算叶应武在怎么好奇,也只能先硬着头皮进去了。

      目送叶家二衙内进去,叶杰轻轻地将门带上,脸上露出一抹期待的神色,不过这神采稍纵即逝,这已然鬓生白发的老人犹如入定的老僧一般,静静地站在书房之外。

      虽然对于叶梦鼎这等大才来说,一个小小的抚州知府根本难以对他产生什么负担,很轻松的处理完因为上一任知州离任而堆积下来的卷宗公事,便一直捧着一卷《贞观政要》在灯下研读。

      如果凑过去看的话,会发现这本书上已经细细密密的写满了工整的笔记,即使是已经六十岁高龄,叶梦鼎的字迹已然遒劲有力,别说叶应武这个只不过是上过几节书法课的二把刀,就连叶梦鼎的几个同僚也很难达到这个程度。

      “爹爹。”叶应武走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在叶梦鼎的书案一侧会客的小桌上已经放好了一盏茶,足可见叶杰的细心。对于叶梦鼎,叶应武的感情可以说是复杂的,在心里面对于这个便宜爹爹叶应武其实更多的并不是亲情,而是对于这个并不像一般的腐儒一样带着浓浓书卷气和腐朽气息的老人的一种敬佩。

      “坐吧。”对于家里人,正常的时候叶梦鼎实际上是很温和的,以至于叶应武甚至怀疑便宜老爹患有轻微“妻管严”,即使是对于自己的两个儿子,叶梦鼎管教的力度也要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父亲小得多,撑死天就是板板脸,可以称得上是标准的“慈父”了。

      叶应武知道便宜老爹的脾气,也不和他客气,径直坐在椅子上:“爹爹找孩儿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为什么叶伯都不能进来?”

      叶梦鼎轻轻一笑,目光依旧是炯炯有神,仿佛永远都有抗争的火焰在那瞳孔中熊熊燃烧。老人淡淡的说道:“远烈,慈溪一战算是打出了威风,此去兴国军,便算是正式步入大宋的官场,也正式步入蒙宋的战场,你可准备妥当?”

      没想到叶梦鼎开口便是如此不咸不淡地谈及叶应武步入官场的事情,叶应武迟疑片刻之后,终究还是没有摸清楚便宜老爹到底是什么意图,只能恭声回答:“孩儿此去兴国军,有宋瑞师兄及诸多兄弟相伴,又有杨宝等忠心耿耿之儿郎,请爹爹和妈妈放心,无需惦记,孩儿自会立下一番功名。”

      叶梦鼎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嗯,那老夫便且问问你,孩儿可知自己是文官还是武官?”

      “兴国军团练使是武职,假兴国军知军则为文职,虽然知军一职为从四品,高过团练使,但是毕竟前面尚有一个‘假’字······所以孩儿窃认为应该是武官。”叶应武不假思索地回答。

      微微笑着捋着胡子,叶梦鼎一直看着自家孩儿,什么都没有说。被叶梦鼎咄咄逼人的目光看得心中有些惴惴,叶应武突然有些明白,在这个重文轻武的大宋,虽然随着和北方民族战争的不断加剧,使得武官的地位有所上升,但是终究还是要低文人一头,所以叶梦鼎想要告诉自家孩儿的,便是宁肯当一个“假”文官,也不能拿捏着一个真的团练使不放。

      “孩儿谨遵教诲。”叶应武哪里还坐的住,火燎【创建和谐家园】一样跳了起来,看向叶梦鼎的目光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恭敬,刹那之间他已经明白叶梦鼎在这隆兴府的最后一夜为什么要把自己单独叫到这里来。

      因为叶梦鼎要给叶应武上一堂课,那便是如何为官。

      为官之道是中华民族数千年历史积淀出来的绝对博大精深的一门学问,也是融汇了阴谋、阳谋种种谋略在内的一门学问,自古以来即使是学到了其中皮毛的人也能够官运亨通,要是看透了这门学问,便真的是平步青云、权倾天下了。

      叶梦鼎本身也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今夜想要告诉叶应武的,只是当前形势下应该如何前行,还没有到达赤果果的教导叶应武如何将升官发财“三十六计”运用得当的地步。

      见到叶应武回过神来,叶梦鼎脸上的笑容反倒是消散了,变得更为庄重而严肃,目光依旧是炯炯有神:“一旦战事不可为,尔等如何?”

      迟疑片刻,叶应武终究还是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叶梦鼎。

      叶梦鼎自失的一笑,接着说道:“一旦战事不可为,也轮不到你们几个晚辈拼死上前,不过若是身临绝境那便不必瞻前顾后,竭力一搏便是了,不过要记得,保住香火便有再起的可能。难道你当老夫看不出来,这天穹便要崩塌了吗?但是就算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们几个毛头小子冲在最前面,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先顶着呢。”

      字字珠玑,叶应武的额角已经滚落出汗珠,这世道,不只有自己心里面明白即将迎来的东南天倾,这些这个时代的智者、勇者都已经察觉到了,但是他们也清楚,哪怕是这些人汇合起来的力量,也不过是在那潮流之前挡车的螳螂罢了。

      不过叶梦鼎那一句“我们这些老家伙先顶着呢”倒是让叶应武心中一震,旋即有一种淡淡的温暖和感动浮上心头。就算这世道在如何的黑暗和不堪,也终究有一帮子人和我并肩战斗。

      察觉到叶应武心中的震惊,叶梦鼎继续说道:“两淮都统张世杰,你姊夫,本是北方陆将,掌控水师犹如儿戏,可为退路,不可为依靠;淮上苏刘义虽是猛将,奈何格局太小、脾气暴躁,否则也不会居于李庭芝之下,同样需小心其贪功冒进;襄阳城中吕文德兄弟也算是一心为国,且其性格坚韧,固守一方也算得体,但素来体恤百姓,一旦北人以百姓性命相要挟,襄樊怕也不保;至于川中夏贵、江上范文虎等辈,不过竖子尔,不足与谋。”

      不过竖子尔,不足与谋!

      叶应武忍不住苦笑一声,便宜老爹啊便宜老爹,你把这世道,看的太透彻了,恐怕现在心中最无奈的,便是你吧。明明知道这天之将倾,奈何文不能死谏,武不能死战,这大宋,又能够依靠何方神圣?

      叶梦鼎炯炯的目光终于变得有些黯淡,有些神伤,老人透过半掩着的窗看向远方黑漆漆的天幕,忍不住叹息一声,他的苍老在瞬间掩盖过了一直挺拔的脊梁。

      无论如何,这个老人,终究还是要服老的。

      “远烈心中可还有疑惑,若无疑惑,便也回去歇息吧,毕竟不早了。”良久之后,叶梦鼎方才缓缓的说道。

      眼睛看着漂在水面上的两片茶叶,叶应武同样也是沉默,说实话进到屋中两人交谈这会儿工夫,怕已经是将近半个时辰,但是谁都是滴水未沾,叶应武的额头上更是汗珠滚滚冒出。

      “嗯?”叶梦鼎的声音已经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苍老和疲惫。

      咬了咬牙,叶应武突然恭敬地说道:“孩儿尚有一事不明,若是若是麾下儿郎不听号令······”

      叶梦鼎本来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眸再一次亮了起来,老人弯下去的背不知何时已然挺直,他的声音也再一次变得洪亮有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危急关头,便是天上的十八路神仙,也可尽夺其军!乱世,当用重典!”

      一句话,掷地有声,余音绕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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