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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最后,已经是语气昂然,杨守明和周围的士卒们眼睛中都射出仇视的光芒,毕竟朝廷的奖赏是有限的,多出来一帮子人来分奖赏是他们绝对不允许的。
“衙内,和他们废什么话,直接砍了算了!”杨守明大大咧咧的说道,他早看这个师爷不顺眼了,再加上想起来身后平石滩头战死的那么多的袍泽,要不是知道这是在谈判,刀子估计早就抽出来了。
叶应武颇有深意的看了李叹一眼,待价而沽,也是时候亮出你真正的底牌了。
李叹似乎明白这一点儿,从怀中拿出一块绢布,递给叶应武,上面细细密密的记载这张麻子所藏的金银财宝数目和在大海上几个岛屿的藏宝地点。这仿佛是烫手的山芋,吓得叶应武差点儿将这块价值连城的绢布扔掉。不过好在杨提辖等人虽然就在左近,却都是写不识字的大老粗,唯一认字而且学富五车的文天祥还是自己人,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似乎很在意自己下一步会怎么样。
咬了咬牙,叶应武重新打量着这个从海里面冒出来的师爷,笑着说道:“天南海北,走到哪里都出英杰,某倒是小看了天下豪杰的本领才能。这样也罢,这交情算是有了,可是这东西一时间却也难以获得,某不如要一些有用的。”
明白叶应武什么意思,李叹当下里单膝跪地,朗声说道:“请衙内放心,今日活命放纵之恩着实难报,以后但有差遣,可派人到海上东极岛,联络方式已在那绢布上,某等若尚且幸存,自当肝脑涂地以报衙内。”
话音已落,叶应武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一笔意外之财,以后要是真的想要私下里暗地的干一些事情,总归还是要依靠这笔钱财的。文天祥依旧默不作声,而杨守明似乎明白了什么,但知道自己不应该掺和进去,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小小的提辖所能够涉及的,这后面动不动就会涉及到庙堂上的明争暗斗和江湖上的快意恩仇,所以杨守明索性很聪明的装傻充愣,看着远方海天之间的辽阔美景。
“纵虎归山吗?”目送李叹心满意足登上小舟,文天祥站在叶应武的身边,话音很轻,杨守明等人根本听不清楚,“你知道此人实力手腕的确非同常人,岂能轻易掌控。”
“不是为了掌控他,一个空头许诺尚且代表不了什么,从此人的行为举止上已经可以看出,家国存亡的精神已经难以对他有什么作用,以后必须要找个机会用利益死死地拴住他。在这诸国纷争之世,留一条退路,不更好么?”叶应武闷闷的回答,心中也知道自己这或许是养虎为患,但总是期望着什么。
期望着这乱世当中,真的有那么一些人,知道他想要干什么,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然后跟着他,挽回那东南天倾。
“贤弟想成为一个枭雄?”文天祥郑重地看向叶应武,目光之中充斥着复杂的神情。
文天祥在整个历史上的表现已经毫无疑问的表明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宋忠臣,之不过叶应武还有些拿不准的是,这位名扬千古的忠臣,心中真正忠于的,是这个已经日落西山的大宋,还是半壁江山生死垂危的华夏民族?
一时间吃不透文天祥这个不凡的人物,叶应武也不敢真的把话说的死了,否则说错了话,到时候就真的难以周旋两人的关系。
皱了皱眉,迎风伫立的少年苦笑道:“某成为什么,不是自己所能够决定的,家国社稷正值风雨飘摇之际,人命贱若蝼蚁,又安能决断自己的方向?”
文天祥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来看向远方,那几艘海船已经扬起风帆,缓缓的离开视野。似乎也意识到叶应武有些搪塞,文天祥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愠色,一如既往的面冷如水,除了叶应武之外,杨守明等人都不敢凑上前来。
而就在他们身后百丈远的海滩上,白发苍苍的老人同样也在静静看着远去的海船,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一丝担忧,但又随即被微笑所取代,忍不住自嘲两声,孩子长大了,自己还是那么不放心吗?
叶杰迟疑片刻之后,轻声说道:“相公,衙内所行,可是纵敌啊,有此一出,不知朝野上下又将如何看待,怕会对相公不利。”
叶梦鼎摆了摆手:“老夫这把老骨头了,难道还怕什么流言蜚语不成。利或不利,能耐我何?海寇欲去,我等难不成还能下海阻拦?只是这海寇当中倒也还真有奇人,竟懂得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反倒从我们这里换来些有用的东西之后,再扬长而去。想必几年之后,此人不为当世之英杰,必为乱世之枭雄!”
叶杰一怔,环顾四周,好在无人注意到此等惊人的评语,方才疑惑着说道:“当下朝堂虽然偏居一隅,但是毕竟拥兵数十万,屡屡击退北方之敌,何来乱世之说?相公怕是危言耸听了······”
“且看看吧,大宋,且不说是否金玉其外,却已是败絮其中了。”叶梦鼎喃喃自语,仿佛和那远方的海天对话似的。
难道贾似道把握着朝政大权,自己便看【创建和谐家园】着层层迷雾下的本质吗?北方一个又一个的强国不断雄起,而这一江之隔的大宋,却又是怎一番醉生梦死?
第十六章 万民送恩公
咸淳二年,四月十五。
朝廷下旨,资政殿大学士兼庆元知府叶梦鼎剿灭海寇有大功,赐黄金千两,丝绸百段,迁江南西路提点刑狱(相当于省【创建和谐家园】院长和监察院长)兼抚州知州,遥领兴国军知军;都头叶应武献策有功,身先士卒,为朝廷将士表率,重赏,授兴国军团练使,假兴国军知军事务;军中掌书记文天祥临危不乱,力挽狂澜,重赏,授兴国军通判。其他有功的杨提辖、赵都头等人也都是重赏并且多多少少都有提拔。
兴国军位于整个江南西路的最北面,既然带着“军”字更是说明其地理位置之重要(宋朝将屯驻重兵把守的险要之地称之为“军”),再加之兴国军毗邻大江襄樊重镇。现在元兵在大江北侧蠢蠢欲动,大有进攻襄阳之势,朝中贾似道等人俨然是打算一旦双方开展大战,便先抽调兴国军北上,叶应武是叶梦鼎的二儿子,又是一颗大放异彩的新星,到时候江南西路定然是倾全力援助,从而以此来削弱云集江南西路的反对派们的力量。
为此,贾似道甚至命令两淮都统张世杰率领长江上的精锐水师在兴国军一侧的大江结寨,命令淮南统帅名将李庭芝抽调部分兵力进驻淮南西路的蕲州,领兵大将是颇有才华的苏刘义,从而和襄阳互成掎角之势。两路大军已经就位,丝毫不给江南西路那些老奸巨猾的对手们拖延出兵的机会。
毕竟这李庭芝和张世杰且不论才干如何,都是统兵在外的主战派,襄樊之地何等重要已是不用再说,一旦襄樊有险,这二人断断不会拖了大军的后腿,更何况那张世杰还是叶梦鼎的女婿。只要能够削弱主战派和江万里一党的手中实力,贾似道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襄樊到底有没有必要救援,他还真的不太在乎。
叶应武这只小蝴蝶扇了扇翅膀,竟然在阴阳差错之下使得南宋的大军早早的做好了支援襄阳的准备,这是始料未及的。惊讶之余,叶应武甚至顾不上庆祝自己从一介白丁一下子跃居从四品高位。
叶应武入仕可以说是走的恩荫这一条道路,恩荫官位不可超过六品,但是现在他因为慈溪战功,实际上升官已经是通过军功,还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挑出来的大毛病。
毕竟在这奸臣当道、腐朽不堪的南宋末年,从宰相到平民,从平民到宰相都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这种超拔之事根本不足挂齿。转念一想,这灭国气象竟已经久久的徘徊在江南土地上,叶应武心中忍不住有些黯然,第一次怀疑自己能否力挽狂澜。
南宋暗弱已久,而北方蒙古却是气候大成。
而叶应武更始料不及的是,李庭芝担心苏刘义武勇有余,智略不足,随苏刘义大军前来的还有得力助手陆秀夫。
南宋三杰的人生轨道也开始渐渐的提前交会。
风云汇聚,虎豹齐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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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海风阵阵,拂动满山垂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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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应武和文天祥并驾齐驱,走在整个车队的最前面,前方的宽阔官道上,阖城百姓已经自发的簇拥在哪里,静静地等待着,见到车队终于缓缓驶出,几名年高德劭的老者在手提各式各样物品的年轻小伙子的搀扶下,迎上前来。
叶应武和文天祥两人自然丝毫不敢怠慢,急忙飞身下马,文天祥细细打量了几名老者手中捧着的金伞金靴和脸上肃穆的表情,忍不住低声感慨:“文某曾经任仕于天下,却又很多年没有见过何方牧守有资格受得起这‘万民伞’和‘万民靴’了。今日得见,当真是不负此行,三生有幸了。”
“爹爹为官清正、屡屡判决冤案,惩治地方豪强,本就应该当得起此项大礼,更何况平定张麻子海寇,朝野之间俱是纷纷称赞,万民伞和万民靴,接受了,也可以说是问心无愧了。”叶应武喃喃自语,完全被眼前的这幅景象震撼了,没想到只是听说传闻过的盛举,竟然在自己穿越了短短不到一个月后就这样上演在前方。
身后重重脚步声已经响起,叶梦鼎虽然已经是六十六岁高寿,却依然精神矍铄,走起路来纵然是文官也虎虎生威,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征战多年的老将军,再加上曾经身处庙堂最高处宰执天下,他自身所散发出来的威仪就算是叶杰等亲近心腹之人也不敢靠的太近。
前方是黑压压塞满官道的阖城百姓,再加上站在两侧旷野上的杨提辖、赵都头和百余军中老兵甚至是闻讯而来的其他县的黎庶苍生,整个庆元府上下用最高级别的礼仪为他们所敬重的青天老爷送行。
天空更加的湛蓝,朵朵白云飘荡,灿烂的阳光投射到叶梦鼎的身上,恍惚之间似乎在散发更加耀眼的光芒,就好像后世的聚光灯一起打在了舞台中央一样。似乎就连上天也在宣告,斯日斯时,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是绝对的主角。
“恩公叶青天在上,小老儿们小小心意,敢情叶青天不吝笑纳。”几名眼见是族老的老人拜托子侄辈们的搀扶,略有些吃力的拱手弯腰,毕恭毕敬的说道,以此来表示自己崇高的敬意。
更有年轻一点儿的老者已经缓步上前,不由分说便将叶梦鼎架了起来,年纪最大的老人紧接着上前,代表整个庆元府的百姓为叶梦鼎换上家中妻妾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金色万民靴。另有一名老人颤颤巍巍的拿起来那把万民伞,也不知道是因为年老体衰还是心中激动,手脚都有些不灵便了,不过还是硬撑着站在叶梦鼎身后将那金色的伞盖撑了起来,遮挡住越来越灼热的阳光。
“我文宋瑞此生若也能如此,夫复何求?”文天祥静静地站在远方,看着这默然无声却又震撼人心的一幕,不禁感慨万千。
叶应武心中苦笑,你文天祥最终的成就,已经不是这万民靴和万民伞所能够代表的了,在真正的没有我叶应武的历史上,你会成为一个时代的骄傲,甚至是一个时代的象征,并且会在那青史之上留下亘古不变的孤傲身影和千年不朽的民族气节。
现在即使是有了我叶应武,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助你实现这个梦想,只不过我让你在这个青史上留下的,不再是忠诚死节之良臣,而是华夏中兴之脊梁。
这,算是对于你在没有我的那个时代为这个民族作出的难以抹杀、难以掩盖的贡献的犒劳吧,这是你应该得到的,也是千千万万华夏儿女真诚所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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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的车队在官道上拉开了长长地阵势,掀起漫漫风尘。
叶应武和文天祥并骑而行,身边杨宝和蒋大俨然已经以二人的贴身护卫自居,形影不离。在外围是叶应武精心挑选出来的亲兵,虽然不足百人,而且绝大多是都是新兵蛋子,但是叶应武相信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战火洗礼后,新兵蛋子总有一天会变成老兵油子。
“师兄,你是状元出身,上一次在庆元委屈你当某的军中掌书记也就罢了,这一次又委屈你当那小小的通判······”叶应武看着一脸漠然的文天祥,想到如果不是和自己同往庆元府,过不了几年文天祥便又会被召入朝中委以重任,现在却像是流放了一般,心中有些怅然,忍不住开口说道。
文天祥倒是一怔,没有想到叶应武会说这个问题,旋即爽朗一笑:“远烈你也太小看余了,鄙人罢官便是因为和朝中奸佞政见不和,更何况师尊、王公、叶公等正直臣子纷纷离去,朝中已无我辈中人,故所求不多,但求能离开这污秽之地。任他什么兴国军,便是岭南天边,又有何妨?远烈若是不嫌弃,你我同闯一番如何?”
叶应武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小看了这些古代豪杰们的胸襟和气量,又或许是因为自己在前世当惯了富二代,认为权力和财富是万能的,竟忘了在古代人们追求的是至高的气节。在文天祥这些真正的君子们心中,因为坚持正义而被流放,是一件崇高而且美好的事情。
本来叶应武还曾经懊恼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提前结束了庆元剿匪之战并且帮助江万里等人全身而退,爹爹便可以按照历史上一样官拜宰相,风头无二,现在看来反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看到叶应武似乎在思索什么,文天祥也不去打扰他,而是默默地驱马前行,随着官道的延展,前方的城郭已经渐渐显露出来,仿佛是匍匐在荒野上的巨兽,正在沉睡着;又似乎像是生机未绝的老根,依靠着黑暗中的无数根系默默吸收着周围的血肉营养,垂死挣扎。
临安,临安,此处,就真的安稳吗?当了百年的陪都,积聚了百年的东南菁华,最后还不是被匆匆遗弃?
临安就在前方,自然而然的四周车马已经渐渐多了,不过当看到那在四月春风中飘扬的叶字旗号,不知是谁带头,无论商旅百姓,都一言不发的靠向大路两侧,静静地等待着这支满是征尘和疲惫的车队通过。一双双眼眸中流露出的是满满的不舍和敬佩。
最中间的一辆马车上,帘幕微微掀起,隐藏在后面的那张爬满皱纹的脸上再一次热泪盈眶。
不论朝堂上那些人怎么看,百姓记住了叶梦鼎的功绩,忘不了他“青天”的名号。
男儿立于世此一生,所求的,不就是这千秋万代的英名吗?
既已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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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逐渐靠近临安,但又偏偏没有穿城而过,而是似乎【创建和谐家园】一般突然折向西,根本没有进入在临安城外等候的几位郊迎的大臣的眼中。而叶梦鼎身体不适,难以参加祝捷仪式,直接奔赴任职所在的奏折也用快马送入京去了。
至于叶家在临安的宅子,也都和江万里等人一样,早早的便以低价转手他人了。对于这座城,这座充满了勾心斗角的阴暗的城,充满了左右朝政的奸佞的城,无论是江万里还是叶梦鼎,更或者是文天祥等小辈,都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也无从留恋。
反倒是叶应武想到熊熊大火前那个单薄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痛。如果硬生生的说对这雄踞东南一方、风华无二的临安城的留恋,便只剩下这微不足道而又不可磨灭的一点了。
偏偏就在这时,杨宝飞马而来,直驱到叶应武马前,轻轻喘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怪异:“启禀团练使,前方一名婢女自称她家小姐是使君的故人,希望与使君相见。”
宋时小姐指的是青楼女子,而不是大家闺秀。叶应武心中一震,自己在临安城中,也就这一个故人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只是想不明白,那日火场一别,此间缘分便是尽了,更何况那人对自己虽然不再像刚刚见面时那样恨之入骨,恐怕也不太想见到自己吧?
毕竟自己刚刚来到这宋末之世没有几天,说句实话的真不想就在这时候先去惹是生非,但是一想到那双曾经在炽热的火浪中注视着自己的眼眸,心中总是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
沉重的点了点头,叶应武反倒有些逡巡不前,无奈之下索性硬扯着文天祥一齐上前,又冲着杨宝打了一个手势让他跟上来。文天祥自然明白是故人是谁,又想到两人的种种,顿时变得不自在起来。
虽然文天祥已经有了家眷,但是毕竟妻子是明媒正娶的女子,在迎娶她之前两人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更不要说有什么瓜葛,按照后世的看法,文天祥和没谈过恋爱的白丁没啥区别。
而杨宝对于叶应武在临安的种种事迹只是道听途说,所了解的也仅仅是这位二衙内的飞扬跋扈,至于和这什么故人的牵绊自是不明就里,疑惑的看向叶应武,不过发觉叶应武脸色出奇的阴沉,当下也不敢说什么,急忙拍马追上去。这二衙内的脾气,有时候坏的要命,自己还是没事不要招惹好了。
第十七章 劝君且饮此杯酒
临安西面的十里长亭。
远远的看见三人纵马疾驰而来,那名俏丽的婢女有些不满:“小姐,这人好不解风情,竟然还拉来了两个人,不知道小姐是怎么还牵挂着这么个泼皮子弟······”
“休得胡说。”绮琴虽然戴着面纱,但是能够想象到面纱后面严肃的表情,说句实话,对于这个曾经在临安城中学识过人、飞扬跋扈、风头无二而且一直纠缠着自己的叶家二衙内,自己也拿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更何况此次庆元剿匪,叶家二衙内献出纵火奇谋,而且身先士卒迎战张麻子,最终堵住了海寇逃跑的道路,克复全功。叶应武在大阵之前展现出来的超乎常人的冷静和危机关头的决绝冷血,更是随着当日在场士卒的吹捧,越来越深入人心,且不论庙堂之上当道诸公如何看待,至少江湖之里谈论起此等英雄男儿,自然都是叫好声一片。
叶应武飞身跃下马背,手中马鞭一挥,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大步走进十里长亭。文天祥和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的杨宝坠在后面,都有些犹豫,慢慢悠悠的翻身下马,磨磨蹭蹭的不肯进去。
这种事情,倒也为难了文大状元,不过一想到自己不过是叶应武拉过来壮胆的可有可无的角色,文天祥索性就和杨宝一左一右站在那十里长亭外不进去了。放眼望去,一文一武肃然而立,一个白衣飘逸,一个黑甲铮铮,就像是叶阎王手下的黑白无常。
“将军慈溪一战,尽平海波,奴家为将军贺。”绮琴摘下面纱,随手掷到一边,仿佛那面纱也和文天祥一样可有可无,然后端起来桌边的白玉杯。无论心中如何看待这个彗星般崛起的英雄男儿,至少凭借着慈溪城头那一声“惟愿海波平”,绮琴便心甘情愿的敬这杯酒。
这临安城中,从来不缺醉卧花丛的浊世翩翩佳公子,也从来不缺停箸拔剑放歌高楼的胸怀豪放之士,但是无论这些人怎样的美酒笙歌,怎样的抒发大志,却总没有一个人真的敢于一步步的走上血火连天的疆场,唯有这因为飞扬跋扈一直被一些自认为文采斐然、器宇轩昂的风流公子所唾弃的叶二衙内,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纵马东去,平了海疆,定了风波,又悄然离开。
不知道眼前这佳人心中已然是柔肠百结,不解风情的叶应武皱了皱眉,突然间发现绮琴今日身着六褶湘裙、心字罗衣,头戴碧玉金簪,这和她平日里一袭白衣胜雪的清冷打扮截然不同,而且那迷醉了临安半城的俏脸上略略施了粉黛,但是难以掩饰清瘦。
“这些日子是否不好过,竟让你清减了这么多。”就算是火场之中两不相欠,两人见面总还是有些尴尬,无奈之下叶应武只能轻声说道,见绮琴只是沉默没有回答,似乎明白了什么,先从绮琴手中接过酒杯,两人手指相碰,都不由自主的身躯一震,半杯酒都洒了出来。
看着叶应武将剩余的半杯酒一饮而尽,绮琴微微一笑,将她倾世的容颜衬得更加娇美,然而佳人没有转身离去,反倒是缓缓的拜倒在地,吓了叶应武一跳,什么来的?
“请将军救我醉春风上下,若能施以援手,奴定衔环结草以报将军大恩。”檀口微张,几句满含情谊的话出来,若是常人,恐怕早就酥了,饶是叶应武前世仗着自己富二代的身份交过不少女朋友,来过不少**,可以说是情场厮杀的老将了,突然间对上这个古代佳人,也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对付那些野蛮女友的方法怎么着也不能照搬到绮琴身上。佳人温婉如玉,举手投足间便已经牢牢地摄住人的心魂。
也罢,先将人扶起来。
叶应武一边扶起绮琴,一边有些惊慌的回头看去,去发现刚才还表决心要和自己一起闯荡龙潭虎穴的文天祥正在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天空为什么会这么蓝,而曾经在慈溪城楼上一起浴血奋战并且对自己的练兵手段钦佩不已的老兵杨宝则在认认真真的研究蚂蚁是怎么爬行和搬运粮食的。
而绮琴带来的那名俏丽婢女则脸上微红,侧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是不是在也在研究天空的颜色,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俩货关键的时候果然不太靠谱,一个个老奸巨猾的自己原来怎么就没有发现?从心中成功问候了文天祥和杨宝这两个不仗义的祖宗十八代,叶应武不得不强行将话语改的文绉绉的,轻声问道:“小姐来此所为何事,可能细细道来?”
“使君不知,大火之后,阿妈便带着姐妹们寄居在周围几家平日里关系不错的青楼之下,并且雇用人手重建醉春风。可吕家吃了这个大亏,虽然没有贾丞相在背后撑腰,也不肯善罢甘休,几次三番到各家青楼挑衅,甚至扬言要火烧那几家青楼,为此半条街上的生意都受了影响,更不要说我们寄居的那几家······”绮琴和叶应武靠的很近,佳人吹气如兰,叶应武终究还是没有抗住此等近在咫尺的诱惑,半边身子都已经酥了,根本不知道绮琴说的什么,不过好歹是听见了“吕家”两个字,心中已经了然。
要不是看在你们吕家文德、文焕兄弟二人死守襄阳,确实为这岌岌可危的南宋立下了不世的功劳,而且日后两军互为犄角,还少不了相互打交道的可能,否则老子当日在临安,说什么也要让你们吕家元气大伤!
在这乱世,只有立威,才能行进。
叶应武扶着绮琴坐下,抬头看看远方阴沉沉的天和仿佛巨兽一般的临安城,那里无论如何自己都不想再涉足了,沉吟片刻之后方才郑重的说道:“这样,若是春芳阿妈不嫌弃的话,可以在隆兴府重建一座醉春风,那里虽然不如临安繁华,但是毕竟是千里赣鄱的心肺所在,也算是聚集一方风华,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现在整个天下都已经知道贾似道为了控制朝堂,痛下决心,以壮士断腕之手段放弃了江南西路的军政大权,现在江南西路已经完完全全控制在以江万里为首的士林手中。宋朝士子们固然将其视为希望所在,北方的强敌也将其看做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江南西路,已经成为了深受贾似道和其麾下众多走狗们迫害的人的最佳选择。甚至朝中不少忠直的大臣都希望自己能够被贬到那里去,从而成就自己的一世清名。似乎有了江万里、王爚等煌煌大儒在这里坐镇,整个江南西路都笼罩上了一层神圣不可侵犯的光环。
且不要说在江南西路军政核心所在的隆兴府任职,只要能够从地方上一个不打紧的小小县城当一个七品知县,就已经能够让那些自恃清高的士子们狠狠地夸耀一段时间了。
“使君,这······”绮琴有些激动,这个想法自己虽然曾经想过,但是其中种种利害却又错综复杂,现在叶应武亲自开口保住醉春风,那么事情十有【创建和谐家园】便有着落了,心中欢喜之余,早就埋藏犹豫了很久的话语终于还是脱口而出,“使君大恩,了此心愿,若是将军不嫌弃奴家蒲柳之姿,奴家甘愿自荐枕席,以侍奉使君左右······”
话音未落,绮琴的俏脸已是羞得通红,就连站在一侧的那名唤作铃铛的婢女已有些害羞,急忙将目光转移到更远的地方,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