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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宋》-第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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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张世杰常常吸了一口气,方才说道:“那黄州岂能就这样轻易······且不说某,想来宋瑞也不会同意的。还有黄州的士子百姓,岂是那么容易说服之人。”

      看向张世杰,叶应武的语气依旧平淡不起波澜:“乡兵、厢军和两淮水师不需要抽调一兵一卒,黄州百姓内迁。难道姊夫就真的以为,一旦蒙古水师突破汉水,姊夫就真的有能力统领一干乡兵和厢军击退那滚滚如潮而来的蒙古铁骑么?”

      张世杰张口结舌,良久之后方才讷讷的说道:“不是······不是还有天武军么,天武军怎能坐视黄州······”

      叶应武苦笑着看向不远处的半壁山:“天武军虽然号称精锐,但是真正情况你我都明白,麻城脚下死伤太惨重了,现在填充进来的都是临时征调的地方乡勇,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当时某和苏将军以八千之众能够借助大雨趁乱击破阿术,可是现在呢,整个天武军就只有区区两千士卒,如何再战?”

      第八十六章 恩怨难分(中)

      张世杰怔怔的看着滚滚大江在眼前流淌,心中自然是百般滋味。

      而叶应武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任由张世杰站在这风中,自己的目光早就随着大江一直往西面漫溯。作为天武军的四厢都指挥使,叶应武不能只是将自己的目光局限在天武军两万士卒的训练之上,还需要为整个天武军想好前进的方向和退路。

      如果说现在兴国军各处营寨堡垒的修筑是为了给天武军一个躲避灭顶之灾的巢穴的话,那么叶应武现在就想决定一个前进的方向了。天武军绝对不能是躲在高城之中的军队,而应该是一柄断水逆流的锋利刀刃,也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改变宋军善守不善攻的令人很是无奈的现状。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因为百年来宋军上到将领下到士卒,守住城池便是胜利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这在后来蒙古灭宋的战争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宋军几次三番的放弃进攻的机会,最终给了蒙古铁骑喘息的余地。

      这也是为什么叶应武对于江镐、王进这些激进的年轻将领委以重任的原因,因为也只有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小将,能够带领着新生的天武军发动一次又一次忘我的进攻。

      青山隐隐水迢迢。

      叶应武默然深思,从这里沿着九曲大江往西的话,先是掩护永兴县侧翼的大冶县,接着便是两湖仅次于襄樊前线的重镇——鄂州,忽必烈曾经发动的鄂州之战,便是以攻克这个重镇为目标。然后便是从荆湖入川蜀的泸州。

      泸州,叶应武轻轻吸了一口气。泸州作为沟通川蜀和荆湖的要道,一直是蒙古和南宋争夺的要点,历史上曾经五易五守,铸造了“铁泸城”的名声,后来泸州城一直为南宋坚守,就算是南宋朝廷投降之后,泸州军民依旧在拼死抵抗,最终外无奥援、内无粮草,城池陷落,导致整个川蜀宋军被彻底分割包围。泸州神臂城也作为一个曾经屹立的城池湮没在历史长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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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便是这个刘整,在一年之后北上叩阙,向忽必烈献出了发展水师和进攻襄阳的计策,从此拉开了襄樊大战的帷幕,也极大地促进了蒙古羸弱水师的发展。

      所以对于叶应武来说,现在的刘整虽然看上去平庸而卑微,但是却是绝对不能忽略的潜在威胁。天武军这把利刃磨砺好了之后,那六症作为第一个目标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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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叶应武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山,实际上最好的方法便是引诱阿术进攻襄樊,然后自己带着天武军在两淮水师的帮助下两路进援襄阳,这不但会得到贾似道的支持,而且川蜀的夏贵见到有人出来替他,自然也是举双手赞成。

      可是这又是绝对不能行的方法,宋元大战,转折点便在襄樊,在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之前,叶应武并不愿意襄樊大战爆发,一旦真的无法给襄樊解围,天武军的存在与否实际上也没有太大意义了。襄樊一丢,沿江可守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

      为了泸州和刘整而引发襄樊大战,实在是有些舍本逐末了。但是又不能放任刘整在那里,也不能放任泸州一直处于蒙古大军的威胁之下。叶应武看向身边的张世杰,张世杰的眉头又何尝不是紧锁,只不过张世杰还不知道,叶应武在给他下了一个套之后,又开始算计他了。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站立,看着码头下滚滚流淌的江水发怔,谁都是一言不发。知道这样下去总归不好,站在他们身后的陆秀夫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两个人放在蓦然回过神来,略有些古怪的相视一笑,都感觉到对方眼神当中的无奈和复杂。

      “姊夫以为如何?”叶应武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泸州的事情还需再论,先把黄州百姓的问题解决。

      毕竟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是那老天爷留给自己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若是能够早来到这个时代,恐怕还可以有更多的周转的余地,而现在已经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了。

      看着叶应武很是真诚的目光,张世杰微微一颤,忍不住说道:“远烈,你真的打算行如此之事?要知道要是此事败露出去,不只是你我,就连君实他们都少不了问责之罪,到时候几位相公辛辛苦苦布下的如此局势、天武军和安吉军还有两淮水师无数将士前赴后继挣来的功名,或许都会化为须有啊。此事万万需要慎重。”

      陆秀夫只是微微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冷冷一笑,叶应武淡然说道:“难道姊夫认为,我们还有那么多闲暇么?而且姊夫认为,黄州······”

      叶应武的话没有说完,张世杰确实在心底打了一个寒颤。从根本上来说黄州已经没有坚守的必要了,此地可供把守的险要之地实在是太少,而且已经成为大宋甩不掉的包袱,若是放弃掉,还能给朝廷减轻几分负担,更何况不是明面上的放弃,而只是将黄州的百姓内迁,完全可以打上坚壁清野、全军备战的名号。

      至于到时候蒙古铁骑来势凶猛,两淮水师力战不敌,不得不弃城而走,却又是另外的一种说法了,和将黄州的土地废弃、百姓内迁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因由,而且这个罪名还不至于将两淮水师怎么样,因为就算是贾似道也不得不理解水师在陆地上根本无法防守的事实。

      为了自己麾下的区区万余名百姓,自己的小舅子还真是想得面面俱到,不过这万余名百姓,对于此时的兴国军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一份力量,将会是天武军后路营建的工作变得轻松很多。

      咬了咬牙,张世杰看向叶应武,良久之后,方才重重点头:“远烈既然有如此决心,那便依你好了,不过你我有约在先,若是黄州出现什么不测,天武军不可坐视不管。”

      感激的点了点头,叶应武心中一块大石落下,而且更是心中暖暖的。张世杰这是在提醒自己,一旦黄州受到攻击,天武军也不能坐视不管,而要是摆出积极的援助的架势,这样才能把这台戏演得更加逼真,就算是贾似道发觉有什么不对却也找不到足够的理由和借口,只能吞下这个苦果。

      有了内迁的黄州百姓,叶应武的压力就会小很多,而刚刚凑齐兵员的天武军也总算是可以进行日常的操练了,否则这几日一直是天武军有部分士卒操练,而另外一些人则去修补城池,虽然这样轮流替换也不是不可,但是操练的时间毕竟会大大缩短,不过这也是代表全体武将的苏刘义和代表全体文官的陆秀夫所能做出的给对方的最大的让步了。

      当然,这中间也少不了叶应武的居中调和,叶应武还没打算自己手下这个刚刚形成的小团体就会出现明显的裂缝,现在他需要的是这一干青史留名的文武能够团结起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天武军真的在这末世之中步履蹒跚但是有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似乎也体会到叶应武的难处,张世杰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身边的少年,这不过是一个今年刚刚加冠的年轻人,眉目之间却已经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憔悴和沉重。

      天武军两万将士和兴国军三县土地就像是两副重担压在他尚且年轻的肩膀上,让这个不过弱冠的青年,为这个在东南一隅苟延残喘的王朝承受了太多太多。

      但是张世杰也能看出,叶应武目光中的炯炯,而这种神采的目光,不只在叶应武身上,他身边的陆秀夫甚至身后几名陪同的兴国军小吏,都是如此目光,如此神采。刹那间张世杰似乎明白了什么,虽然这些人疲惫、劳累、承担了太多,但是在他们心中,却有着为大宋之撑起一片天空的夙愿,有着在这个乱世当中脱颖而出傲视群胸的梦想,这是他们追求的,也是整个天武军追求的。

      这是一群年轻的人啊。

      张世杰忍不住感叹一声,身处其中,和已经垂垂老矣、暮气沉沉的朝堂相比,连自己都感到舒畅。

      突然想起来什么,叶应武转而说到:“其实还有一处棘手,便是沿江制置副使范文虎范大人,此事虽然没有打算瞒着临安的那位,但是我们也不想声张,可是若是让那位范大人察觉了,便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了,闹大发了便是授人以把柄了,而且还有可能成为天下士林百姓共同声讨的对象······”

      “嘶!”不只是张世杰,就连陆秀夫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微变,原来只是一直想着怎么让张世杰同意,却忘了这个名义上沿江诸州府的上司范文虎范大人。对于这位范大人,就算是之前不了解他的,在看到了他在汉水一战当中的表现,也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大军厮杀之刻,就算是一时难以力敌,又岂有主将带船率先逃跑之说,当真是荒谬至极。

      当然,更荒谬的是贾似道颠倒黑白是非,竟然将范文虎硬生生的保了下来,任由江南西路、淮南西路(黄州、蕲州所属)、京西南路(襄阳所属)、荆湖北路(江陵、鄂州所属)等等周围路、州、府弹劾范文虎的奏章如雪花般纷纷送入朝中,甚至就连作为贾似道手下亲信大将的吕文德也送出了奏章,但是贾似道竟然对此全部视而不见,以一句“功过相抵”便把范文虎牢牢地按在了沿江制置副使的位置上。

      其实贾似道如此做也是有不得已所在,虽然他贵为大宋宰执,但是实际上手中真正能把握的军队并不多,李庭芝虽然和他有联系,但是并不代表着这个坐拥两淮以一军之力而抗蒙古的大将就会听令,而真正称得上是贾似道嫡系的,恐怕就只有襄阳的吕文德和吕文焕了,可是襄阳虽然有十余万大军,对面却同样有蒙古名将阿术坐镇,无论如何也不能轻举妄动。

      更可况襄阳的大军更多的是陆上步卒,贾似道急需找到一个同样对他言听计从的亲信掌控一支强有力的水师,而这个任务就落在了范文虎的肩上,所以范文虎在汉水大战之前,总是咄咄逼人摆出一副想要夺权的姿态。

      就算是贾似道看不出来,作为他左臂右膀的翁应龙和廖莹中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个范文虎并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人,可是寻遍整个大宋,竟然再也找不出来一个能够接过如此重担的人了,所以也只能捏着鼻子先让这个好歹是忠心耿耿的庸才掌控一支水师再说。

      而大宋水师当中,实力最强的便是张世杰麾下的两淮水师,不但有楼船,还有海船,并且装备之新、士卒之精锐,在大宋水师当中也是一等一的,更何况掌握了两淮水师就意味着斩断了江万里一党一只强有力的臂膀,现在已经有这种说法,两淮水师和天武军是在南康军坐观天下风云卷动的江万里不可忽视的左臂和右膀,同时也是贾似道的心腹大患。

      如此说来,若是叶应武和张世杰内迁黄州百姓,跟敌人打仗实在是不行,但是捣鼓自己人却是个中老手的范文虎,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的,更何况知道自己上一次搞砸之后已经引起了贾似道极大的不满,范文虎现在正紧盯着天武军和两淮水师呢。

      “恩恩怨怨,何时明了啊。”张世杰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身边的陆秀夫也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这大宋,不是亡在外面敌人实在是太强大,而是亡在敌人大军压境,而自家人还在相互戒备上了!估计在贾似道心中,远方的蒙古一点儿都没有近处的江南西路有威胁!

      蒙古毕竟还太遥远,但是江万里却是在卧榻之侧,作为一个并不算是枭雄的枭雄,贾似道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攘外必先安内,何其悲哉。”叶应武淡淡的说道,一个庞然大物的灭亡,永远都不是从外面,而是从里面。这个王朝再这样下去,就要被内耗干净了。四百年后,大明如是;六百年后,中国如是。

      远处青山重重,近处大江浩浩。

      沉默了良久,张世杰仿佛下定了决心,蓦然偏过头去看向叶应武:“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此关头,你我自当便宜从事,天武军和两淮水师在手,何必怕他!”

      此言一出,叶应武只是淡淡一笑,而陆秀夫却是有如雷击,直直的愣在了江风当中。

      第八十七章 恩怨难分(下)

      草草扩建的天武军演武场坐落在永兴县的北面,大江之南。

      本来永兴县城北就是天武军的营寨,只不过和原来的区区六千名将士相比,现在已经扩充到两万的天武军,自然不能只靠那一个小小的简陋营寨了,所以现在的营寨,不知是原来的扩大版,而且外围还有一圈低矮的石墙和壕沟,一座座望楼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远方。

      只不过看得出来,这个占地颇大的营寨还在修筑当中,作为防御工事的壕沟和寨墙都只是修建了一小段,不过驻扎的营帐和演武场倒是都已经提前修筑整理出来了,总算是没有让这些从南方千里迢迢而来的民壮露宿郊野。

      对于永兴县百姓来说,已经久违的嘶吼声再一次从北方顺着风飘来,但是这一次更多的百姓们,心中不再是好奇,而是一种沉闷,甚至还有一些人在默默祈祷。因为他们知道,这嘶吼声重新响起,又有一批毛头小伙子来到了这里,来到了那面“叶”字大旗之下,来到了那迎风烈烈的赤旗当中!

      而他们祈祷的更多的,是因为这些毛头小伙子的前辈们,已经前赴后继追随着那面旗帜倒在了保卫此间一方水土百姓的路上,最终化作一缕缕缥缈的英魂,在朗朗苍穹之上,看着一批新的天武军将士顶替他们的位置,继续冲锋!

      无数的百姓们,默默看着天空,祈祷着那些英灵能够保佑叶使君,保佑天武军和兴国军,也保佑他们这些在乱世当中求生存的百姓。

      只不过此时叶应武却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只是紧紧皱着眉头看着在点将台下面被一群老卒操练的死去活来的新丁,良久之后方才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拄剑站在这里太长时间了,手臂和腿竟然都有些酸麻。

      虽然训练这些新卒的都是经历过麻城大战甚至汉水追击战的士卒,比起来当初叶应武让杨宝拐带出来的老卒也算是多呈不让了,只不过现在这些新丁,却远没有当初的天武军那么好训练。要知道当初天武军是从江南西路各处州府抽调精锐厢兵组成的,基本可以说不用操练都可以直接拉上沙场,而现在的天武军士卒大多数都是没有经历过训练的村镇青壮,不但人数多了,还要从零开始,自然训练出来的效果远没有当初那么明显。

      不过虽然嘴头上抱怨,心中倒也没有真的怪罪主持练兵的几个都指挥使和天武军老卒们不用心,毕竟这是已经预料到了的事情,任谁也不可能让昨天还在扛锄头的人今天就变成披坚执锐上阵拼命杀敌、至死不渝的将士。

      看着叶应武走下高台,苏刘义心中莫名的舒一口气,冲着脸上已经浮现出微笑的少年点头示意。叶应武知道如果没有苏刘义这个久经沙场的将领居中指挥调整,天武军就算是今日气象也不可能练成,更何况苏刘义的人品他是知道的,绝对不会说因为叶应武将训练天武军的任务交付给他,他就在暗中培植亲信力量。

      苏刘义此人,虽然不是那种惊艳才绝之辈,但是胜在稳重而又果敢,所以将来可以委之一方重任,只不过这些都是在襄阳之战中宋军能够胜利、天武军能够借势扶摇直上的前提之下。

      而现在,也就只能让苏刘义屈尊在这里当一个天武军的四厢都指挥副使了。

      “这几天如何?”一点儿都没有在乎扬起的阵阵风尘,叶应武径直走到苏刘义近前,就像是拉家常一样问道。

      苏刘义一怔,旋即报以微笑作答:“虽然还没有见到比原来强多少,不过至少也让这些人收收心,而且末将不得不说,使君想出来的这些练兵的法子,倒真的是让末将茅塞顿开,若是全大宋的将士尽是这个训练尺度,恐怕汉唐山河早就已经尽数光复了。”

      这一次反倒是叶应武有些挂不住了,毕竟这些法子也都是自己从后世照搬过来的,只不过放在七百年前这个火器还只局限于双方站着对射的时代,已经算是绝对的天马行空、标新立异了。

      远处一队又一队的士卒咬着牙在领队老卒的带领下直接跳到那泥潭当中,奋力的向前奔跑,泥潭边上还有一群已经成了泥猴的士卒正在大声给泥潭中的同伴喝彩。而就在叶应武刚才走过的地方,整齐的方阵已经混乱不堪,手持木剑木盾的士卒捉对厮杀,呐喊声不绝于耳、厮杀声响彻云霄。

      如果不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恐怕远处的县城还以为蒙古大军已经杀到了。

      “只是这样练法,可以吗?”苏刘义似乎想起来什么,略有些担忧的说道,“是不是有些过了,这几天受伤的人一点儿也不少,在无论如何,也都是咱天武军的人,也都是这面大旗下并肩的袍泽······”

      看着对面叶应武似笑非笑甚至还有些得意的表情,苏刘义忍不住止住了话,狐疑的看着这个称为狡诈多端也一点儿也不过分的年轻使君。而叶应武却是饶有兴致的又看了一会儿,方才说道:

      “刚才听见苏将军一句‘咱天武军’,某深感欣慰啊。”

      苏刘义一怔,旋即苦笑一声:“苏某不过是败军之将,能在使君心中有一席之地便已经知足了,使君实在是高抬苏某了。能为使君效犬马之劳,也算是苏某此生有幸了。”

      “没想到苏将军溜须拍马的功夫倒也不差丝毫啊。”叶应武有些调侃地说道,他知道刚才苏刘义的话中【创建和谐家园】分想来都是真心的,不过这个心地淳朴的将军难得说出这种腔调的话,不调笑几句还真的对不起自己了,不过旋即叶应武正色看向苏刘义,“刚才苏将军说训得太狠,某到不觉得······”

      这位已经成为兴国军三县无冕之王的年轻人止住话头,看了一眼烟尘滚滚,方才接着说道:“苏将军难道不记得,麻城脚下,汉水之畔,多少袍泽兄弟,伏尸流血。当时某在心里懊恼,为什么当初就没有多训他们一天,哪怕是一个时辰!可能就是这一个时辰,就能够让一个两个甚至几十个倒在那里的弟兄活过来!”

      叶应武的语调越来越大,不单是苏刘义下意识的肃然站立,就连那边操练新卒的老兵们,都是冲着几个新兵头目使了一个眼色,收拢队伍。一队队新兵有的满身泥泞、有的一脸疲惫、有的衣衫尽风尘,但是所有的人眼眸炯炯有神,听着前方那个少年使君的字字珠玑。

      已经意识到整个演武场都在看向自己所在的这个小角落,叶应武只是微微点头,声音却已经不知不觉的更大了,接着说道:“弟兄们,或许你们感觉今天很累了,或许你们感觉你们的十将、虞侯、都头就是魔鬼、就是【创建和谐家园】······”

      下面有低低的笑声,不过很快就消散干净了,一队队士卒们反倒是下意识的挺直腰杆,那些老卒们虽然已经被提拔,但是依然一点儿都没有架子,笔直地站在队列的最前面,就像是标杆!

      在他们看来,魔鬼,【创建和谐家园】,根本就不是故意的贬损。他们就是魔鬼、就是【创建和谐家园】,就是将蒙古【创建和谐家园】的血肉全都撕碎吸干的恶狼!

      叶应武突然间一把握住身边的一面赤旗,猛地一用力将旗杆直接从沙地中拔了起来,接着说道:“但是,某叶应武拿着良心告诉你们,等到了那沙场之上,你们就知道,今天流下的一滴汗,就是到时候沙场上的一条生命!天武军,从来不怕为了我们的旗帜而倒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天武军需要为了这面旗帜而盲目的流血!我们需要高举着它,高举着这面赤旗,和凶恶的敌人厮杀,然后活着,凯旋!”

      “天武军,必胜,凯旋!”站在叶应武身边的苏刘义猛的振臂高呼!

      “天武军——必胜!凯旋!”无数的声音,在苍穹之下回荡,就像是迎合很多很多天之前,他们的前辈在赤旗的引领下义无反顾的踏上北上征途而发出的怒吼声一样,回荡!

      这滚滚的声音,就像是奔雷在原野上炸响!

      刹那间,叶应武有一种自己重回当日高台之上的错觉。自己的身前,依旧是那一支血战麻城、奔袭汉水的天武军!

      天武军,这呐喊声中,天武军的军魂,展现的淋漓尽致。

      天空上倒下的英雄们,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的衣钵,有人来继承;你们的旗帜,有人来高举!叶应武忍不住望向天空,天穹之上,万里无云,只有朗朗青天和下面这肃穆的军阵、昂扬的旗帜相应和!

      ——————————————————————————

      聚集的钢铁奔流缓缓消散,叶应武将手中的旗帜重新插回到地上,虽然那旗帜并不沉重,但使用手高高举着这么长时间,而且还在这期间将整个天武军的精气神都调动起来,此时的叶应武已经可以说是身心俱疲了,当苏刘义看向他的时候,这个堂堂天武军四厢都指挥使、兴国军知军竟然两腿微微一软险些坐倒在地。

      不过也不知道苏刘义有没有察觉到这丝缕的异常,只是一板一眼的朗声说道:“启禀使君,已经临近午时了,午膳是不是就在这校场,若是如此末将便派人准备则个。”

      叶应武颇有深意的看了苏刘义一眼,摆了摆手:“准备什么,将士们吃什么某便吃什么,有这么多讲究么?某听说苏将军在安吉军当中也是如此的,难道来到我这天武军,反倒变了个人不成?是天武军当中歪风邪气太多还是苏将军自甘堕落?”

      听出叶应武语气中带着的不善,苏刘义背后已经开始冒冷汗,不过毕竟是执掌一方军旅并且后来名垂青史的人物,还不至于就此便心惊胆战,只是对于叶应武的佩服又多了三分,原来在麻城叶应武和将士们同甘共苦还可以理解为前线物资匮乏,而现在依然坚持如此,足可见此人心地之坚强。

      “那是末将的不对了,还望使君恕罪。”苏刘义依旧是严正恭谨的回答,只不过话音接着就转了,带着根本就没有掩饰的丝丝笑意,“只是末将有些好奇,每周今日军中供应红烧肉,使君偏偏在今日前来,当真是天赐的巧合啊。”

      饶是叶应武老脸很厚,依然忍不住一红,旋即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转身直接往校场中央走去,随着他的脚步移动,百战都亲卫紧随其后,簇拥着他们的使君。而察觉到叶应武前来,刚刚散去的天武军士卒全都下意识的微微放慢脚步,好让他们心中最崇敬的使君吃上第一口热腾腾的饭。

      随着几个壮汉的大喊声,一张张简易的矮桌已经在校场边缘一字排开,而且虽然校场只是草创,但是不只是这些桌子,甚至就连遮蔽日头的凉棚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些桌子一搭,凉棚也随之就架了起来。甚至还有一个从不远处的网湖引流过来的小水渠,清澈的水在水渠当中流淌,带着丝丝的凉意。

      至于这河渠是做什么的,看着从河渠两侧一字排开的木盆木桶就知道了。不过现在吸引那些将士的,不是这些充满诱惑力的河水,而是那被几名壮汉抬着的大盆。

      盆子当中红白相间的红烧肉堆得冒尖,在阳光下闪动着烨烨的油光,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连叶应武和苏刘义都忍不住轻轻咽了一口口水,浓浓的肉香已经伴着风溢入鼻中,【创建和谐家园】着每一个人的味蕾。

      跟在红烧肉后面的,还有大盆大盆的菜,而另外的两个木桶,里面则是带着天然的乳白色的米饭和用酱料腌制的鱼干。

      对于天武军的将士来说,每周最幸福的就是这个时候,因为这似乎带着独特味道的红烧肉管够,或许对于前世大鱼大肉、山珍海味都没少吃过的叶应武来说,更多的是尝个新鲜,但是对于这些将士们来说,或许在此之前一辈子都没有几次尽情吃过肉。

      就是为了这每周一次的红烧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的将士们心中就由衷的愿意站在叶应武的旗帜下跟随那道身影向前无畏的冲锋,而且他们还要告诉那些曾经迟疑的邻里乡亲,这里,是有红烧肉吃的,是吃饭管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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