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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反正不在咱们院子里,就当没看见吧。”红夏拽拽绿春的袖子,使了个眼色。
绿春会意,“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没到咱们院子里就别管了。”
……
沈相府门前。谢东篱和阿顺骑着马刚到,就看见街道的另一边驶来一辆大车。
“喵——!”伴随着一声亲热的猫叫声。一只胖得只看得见身子看不见腿的小黑猫从大车里窜了出来,在雪地里跟滑雪似地飞速奔了过来,在谢东篱的马下站定,支起两只前爪。只用两条后腿站立,像是在给他作揖。
阿顺见了,惊奇地道:“这不是司徒小公子的小喵?怎么跑这里来了?”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还有司徒暗香从对面的车上下来,也看见了谢东篱和阿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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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相府门前的雪还堆得很厚,司徒晨磊跑得跌跌撞撞,摔了好几跤,才来到谢东篱面前,弯腰将小喵抱了起来,“你还会作揖?!谁教你的?!”司徒晨磊笑着扯着小喵的耳朵大叫。
谢东篱淡漠肃穆的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颜。
他翻身下马,身后的玄狐大氅迎风飘展,漾起一道美好的弧线。
司徒暗香抿嘴笑,推推司徒盈袖,“姐姐,看,谢状元又来了。”
司徒盈袖也很诧异,忙走过去福身行礼,道:“谢五爷,您是来看我外祖父的?”
谢东篱点点头,“你们来做什么?”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阿顺只好低下头,尽量不给主子添麻烦。
要是让人看见他脸上的神色,他主子的装腔作势就露陷儿了!
五爷,装,您使劲儿装!
明明前些日子五爷“中毒重病”的时候,沈相来看五爷,闲聊的时候亲口对您说过,过小年要接司徒家的外孙们过来热闹热闹,记性一向很差的阿顺都记得清清楚楚,您老能忘了吗?!
司徒盈袖不疑有他,仔细看了看谢东篱的脸色,叹息道:“听说谢五爷前些日子又中毒生病了?唉,这才两个月吧,您就病了多少次了。男人之中,您这样的身子可是太弱了。应该好好补补。”
谢东篱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面上淡淡的笑容一扫而光,下颌渐渐紧绷起来。
阿顺一愣,忙抬头解围道:“……呵呵,司徒大小姐,您听谁说的?我们五爷没有……”
“听我外祖父说的。”司徒盈袖截住阿顺的话头,但是马上道:“我知道你们不想外人知道。放心,我不告诉别人的。”
阿顺往司徒盈袖身边溜了一眼,恨不得撞墙。——不告诉别人?
那身边两个支楞着耳朵听的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是怎么回事?不算人吗?!
司徒盈袖顺着阿顺的目光看了过去,见他看着司徒晨磊和司徒暗香,忙道:“哦,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不算外人。别人我谁都没说。”
谢东篱紧紧盯着司徒盈袖,狭长深邃的双眸不善地眯了起来。
他一向是涵养好到连沈相都夸的,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同司徒盈袖这样,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谢东篱有想杀人的冲动……
谢东篱深吸一口气,霍然转身,高高扬起的玄狐大氅如风般高高飘起,又在司徒盈袖面前缓缓落下。
“……谢五爷,您别生气啊。我给您炖一盅虫草鸡汤赔罪,行吗?”司徒盈袖见谢东篱生气了,忙转到他身前,诚恳说道,“虫草鸡汤大补,我弟弟一直在吃,他现在身子好很多了。”
又是炖汤!
阿顺心里一抖,忙上前一步,陪笑打圆场:“司徒大小姐,不用了,我们五爷从来不喝汤!”一边说,一边对司徒盈袖使眼色。
“好,你给我炖汤,虫草鸡汤,用上好的那曲虫草。”谢东篱却突然沉声说道,“就是你给郑二皇子做的那种汤。”
啪!
这简直是当面打脸啊!
阿顺灰头土脸地退下了,不敢再拦着。
司徒盈袖看了阿顺一眼,笑着对谢东篱道:“没问题。不过您到底喝不喝汤啊?别不喝又要,到时候不喝就白瞎那么好的虫草了。”顿了顿,又道:“玉树虫草行吗?那曲的虫草我不多,还要留着给弟弟……”
“那曲。第一盅用最好的那曲虫草。以后可以用玉树。——就这样说定了。过两天送到我家。”谢东篱一锤定音下了订单。
阿顺捂住眼睛,心情极度复杂。
司徒盈袖这小姑娘比赵瑾琦合阿顺的眼缘,他可不想司徒盈袖也被五爷坑一把。
再说赵瑾琦是亲戚,就算真下毒,谢家也不会把她怎样。
但是司徒盈袖要是被五爷坑一把,说她下毒,那司徒家就完了……
可是五爷不仅要汤,还要以后的汤!
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司徒盈袖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我只做一盅,玉树虫草,爱要不要。”说着,一手拉着司徒晨磊,一手拉着司徒暗香,往角门行去。
谢东篱的眉头皱得更紧,“……给我把皮绷紧了。”声音低得悄不可闻。
司徒盈袖没有听见,阿顺却听得心头一颤,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皮,这是在警告自己吧?是吧是吧是吧……
两人跟在司徒一家人后面进了沈相府。
谢东篱一直在沈相外院书房说话,根本就没有进内院。
司徒盈袖带着弟弟妹妹来到大舅母王月珊房里,笑着道:“外祖和外祖母接我们过小年,真是太客气了。”
“你这孩子,说这话太见外了。”王月珊笑道,“过来让舅母看看。”说着,招手让司徒盈袖走到近前细看。
……
到了晚上,谢东篱气冲冲地回来了,进门就道:“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绿春忙去耳房吩咐婆子抬热水进来。
红夏叫住阿顺,轻声问道:“五爷这是怎么了?早上出去不还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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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顺悄然道:“别提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了一路,五爷都一声不响。”
红夏很是担心,但是谢东篱出二门以外的行径,就轮不到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关心了,所以也没法多问,只是横了阿顺一眼,“你要再这样,看看大夫人会不会给五爷再找更好的小厮服侍。”
“咦?红夏姐姐,话不能这么说吧?我阿顺哪里做错了?”阿顺很是委屈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做错,但是你太笨,这不用说了吧?五爷这样聪慧的人,怎么会有你这种笨小厮跟着!”红夏冷哼道,“你走吧。记得以后长个心眼儿。”
少顷热水抬来了。
谢东篱在浴房泡入半人高的浴桶。
他坐在浴桶里,仰头靠在浴桶边上,让那热气包围着自己。
一闭上眼,司徒盈袖不假辞色的面容就出现在他脑海里,他的心跳和脉搏都会加速。
如果感受到她的碰触,他还会起红疹。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新奇和陌生。
谢东篱很明白自己的涵养,在这个世上如果排第二,绝对没有人排第一,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一遇到司徒盈袖,他的涵养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融得非常彻底。——他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中毒了?!
不能再这样了。
谢东篱默默地告诫自己。
他今天生气,不是生别人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
虽然他对司徒盈袖有些好奇,但是旁观就好,他不能。也不需要插手她的一切。
让她自然行走,看看她到底会走到哪里……
下定了决心,谢东篱默默睁开眼睛。
昏暗的浴房里,谢东篱的眸子精光突现,一串串模糊不清的奇异符号从谢东篱眸子里飞快掠过,快如闪电。
他若无其事地眨了眨眼,再睁开眼睛。双眸已经恢复了往日澄澈的清明。而他的神情也和刚才的困惑郁卒完全不同。
眉间清朗似雪,将刚才那一丝淡然的眷恋不舍抹杀得干干净净。
谢东篱从浴桶里站了起来,用厚实长大的细绒巾子裹住自己。长腿一伸,便跨了出来。
……
第二天,赵瑾琦从谢家大夫人陆瑞兰的房里出来,听说了谢东篱的事。好奇问了二门上的婆子一声,“……那五表哥到底为什么生气呢?”
“这个奴婢倒不知了。”那婆子小心翼翼地道。“五爷昨儿去了沈相府,按理说不该这样的。沈相一直很提携五爷的。”
赵瑾琦想了想,眼神闪烁着问道:“难道是因为朝堂上的事?”
“哎呦喂,表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奴婢只是看二门的婆子,不懂这些。——您是要出去?这边请。”说着,那婆子给赵瑾琦让开二门。
赵瑾琦回去跟她爹赵俊兴合计了一下。就挽着香篮出门,去大慈悲寺给她娘的长明灯添香油去了。
回来的时候。她顺路去了司徒府。
虽然司徒盈袖已经回来快半个月了,但是赵瑾琦现在才想起来要来探望她。
……
“大小姐,外面有了个姓赵的姑娘,说是谢家的表小姐,专门来感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的。”司徒盈袖的丫鬟采芹进来说道。
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坐在暖阁的暖炕上,一起凑着头赶围棋子。
司徒暗香坐在他们对面铺了狼皮褥子的太师椅上,笑眯眯地拿着绣绷做针线。
司徒晨磊并不知道如何下棋,只知道跟着司徒盈袖走,跟她的棋路一模一样。
“……小磊,你不能这样走。你得走另一边!”好在司徒盈袖耐心不错,每次都只是笑着纠正司徒晨磊的做法。
司徒晨磊也不生气,司徒盈袖给他改过来,他再改回去,一点都不在乎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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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芹进来之后,说了两边,司徒盈袖才听见。
她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雪停了吗?”
“停了,一大早就停了。婆子们在外头扫雪呢。”采芹忙回道。
司徒盈袖想了想,道:“这天气,路上不好走。难为赵姑娘想着,让她进来喝杯热茶吧。”
司徒暗香放下绣绷,微笑着道:“这赵姑娘真有意思。姐姐回来这么久了,她都没上门。偏今儿大雪就来了。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
司徒盈袖站起来,撑了个懒腰,笑道:“反正下雪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就让她进来喝杯热茶。”
赵瑾琦很快就被婆子领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