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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姐妹辞别萧氏,回到房里。
一人一张床榻。
燕云琪翻来覆去睡不着,“四妹妹,眼看着就要到京城,你不紧张吗?”
燕云歌摆手,不紧张。
燕云琪喃喃自语,“也不知京城长什么样子。想见识一番,又怕见识。四妹妹,你说宫里会刁难我们吗?我听人说,皇后娘娘极为凶恶,又善妒。而且公然插手朝政。就连陛下,都听她的。皇后若是不喜母亲,那就惨了。”
“怕什么!”
燕云歌从床上坐起来,提笔飞快写道:“我告诉你,皇后比你想象得更厉害三分。这回陛下下旨召我们进京,说不定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等到了京城,你可藏好了,别被皇后娘娘发现。”
燕云琪看着纸板上的内容,一脸懵逼。
“四妹妹,你写的这些我怎么看不懂。叫我藏好了,不要让皇后娘娘发现,这是为何?”
燕云歌当即提笔写道:“皇子未婚!二姐姐长得美貌,年龄适中,说不定就被”
“你可别胡说!”
不等燕云歌写完,燕云琪就从床上跳起来,“你肯定是吓唬我。在京城,我们燕家根本入不了别人的眼,轮也轮不到我。而且,皇帝一家,同母亲有血海深仇。
听嬷嬷说,外祖父被人诬陷谋反,被逼自尽,其中就有先帝的手笔。也不知中宗皇帝怎么想的,只给外祖父【创建和谐家园】,却没有追究诬陷外祖父的那些坏人。但凡中宗皇帝肯替外祖父做主,哪轮到先帝登基。母亲心里头,怕是恨死了皇帝一家。”
燕云歌琢磨了一下,写道:“先帝登基,就迫不及待地将母亲许配给父亲,远远打发出京,估摸着是心虚。章义太子被人诬陷谋反,十有九八少不了先帝的功劳。”
燕云琪纠正她,“那是外祖父,你怎么能直呼章义太子?母亲知道了肯定会伤心。”
燕云歌懒得和她争辩,继续写道:“皇帝一家和母亲老死不相往来就好了,偏生下旨召母亲回京,有鬼。二姐姐,我不是吓唬你,你真的要藏好了,当心被人惦记。”
燕云琪紧皱眉头,心有不安。
“四妹妹,你真不是吓唬我?难道宫里真的打算给皇子选妃?可是一点消息都没听说,丁常侍那边也没露出过丝毫口风。”
燕云歌为了宽她的心,就写道:“都是我猜的,二姐姐不必惊慌。或许只是虚惊一场。”
燕云琪哪能不惊慌。
她拉着燕云歌的手臂,“四妹妹,家里就数你最聪明。你和我说说,为什么会想到皇子选妃上面?你根据什么做出这个判断,让我参考参考。”
燕云歌没有推辞。
重新拿出一张白纸,写道:“母亲同皇帝一家有仇,这点基本可以确定。母亲亲口承认,她和皇帝不熟,小的时候只见过几面,话都没说过几句。时隔二十年,皇帝突然下旨召母亲进京,还说甚为想念,你不觉着古怪?”
燕云琪连连点头,“的确古怪。”
燕云歌了然一笑,写道:“既然有古怪,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朝廷想趁机收父亲兵权,世人皆知。恐怕这次进京,不光是要刁难母亲一通,肯定还有别的企图。我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指婚。”
燕云琪不解,“为何是我们燕家?皇帝一家和母亲有仇,怎么愿意娶一个仇人的闺女?”
“恶心人啊!拿捏软肋总之目的多了去。再说了,区区一个皇子妻,舍了就舍了。大不了过几年把你弄死,重新再娶一个。”
燕云歌笔锋锐利,当写道“弄死”二字,力透纸面,带着肃杀之气。
燕云琪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她嘀咕道:“难怪燕云芝那么怕你。四妹妹严肃的样子,的确蛮可怕的。”
燕云歌抬头,冲她咧嘴一笑,笑得阳光灿烂,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
燕云琪心头一宽,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抱着燕云歌,悄声说道:“如果四妹妹预判正确,不得不嫁,我自然会嫁过去。但是妄想弄死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谁死谁活,不到最后谁都说不准。就算我的夫君是皇子,我也敢一刀捅死他。”
燕家儿女,就没有一个怕事的。
成长于兵家必争之地,见惯了战争和生死,对燕家儿女来说,杀人只是等闲。
燕云歌又宽慰她,写道:“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二姐姐有个心理准备就行,别自己吓唬自己。”
燕云琪“嗯”了一声,重重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自己吓唬自己。看来,得想办法和丁常侍打好关系,有备无患。”
二姐姐睿智!
燕云歌比划大拇指,公然拍马屁。
第19章 大好头颅借来一用
燕云琪有点愁。
她想和丁常侍打好关系,却无从下手。
她知道,丁常侍收了父亲燕守战的的好处,会给父亲燕守战面子,但不等于会给她面子。
都说阉人爱财。
只是,她一个未嫁姑娘,手里头只有一点零花钱。
这点钱,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眼看着离京城只剩下三天路程,然而她的计划却毫无进展。
她愁得无心歇息,跑到驿站后院溜达。
巧的是,竟然和丁常侍“巧遇”。
“燕二姑娘这一路累了吧!”
“多谢丁公公关心!我还好!丁公公这些日子休息得可好?”
“好好好”丁常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燕云琪抿了抿唇,她第一次和宫里的人打交道,难免紧张。
“即将到达京城,心头怪紧张的。不知京城是个什么样,有哪些禁忌?家母离京二十载,她记忆中的京城和如今的京城,定不相同。”
丁常侍笑着说道:“燕二姑娘这话没错,如今的京城和二十年前相比,自然是大不相同。这个不同,不是指房子啊,街道之类的,而是指人。现如今站在朝堂上的人,可不是县主娘娘当年熟悉的人。宫里的人,也换了好几茬。唯独东宫,这二十年一直空着,不曾有人住进去。”
燕云琪心头一跳,面上不显。
丁常侍突然提起东宫,意欲何为?
只可惜四妹妹不在身边,否则以四妹妹的敏锐,定能看透对方的企图。
她笑了笑,“多谢丁公公指教。宫里的人都变了,各种规矩禁忌想来也有变化吧。”
丁常侍似笑非笑,“燕二姑娘别着急,等到了京城该知道的你迟早都会知道。你呢,就跟在县主娘娘身边,别瞎操心。”
“听丁公公这么一说,我突然就不紧张了。”她抿唇一笑。
“不紧张就好!进了宫,就是不能紧张。”
燕云琪告辞丁常侍,急匆匆去找四妹妹云歌。
找了一圈,问了人,才知道四妹妹云歌在母亲那里。
她又急忙前往母亲住的客房。
门打开,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后,燕云琪紧紧捂住嘴唇,生怕自己再叫出声。
地面上,一具尸体,身首分离。
人头滚落在她脚下。
如此强烈的冲击,亏得她出身军武世家,才没被吓晕过去。
鲜血浸染地面,血腥,刺目,恐惧
四妹妹燕云歌手持一把匕首,匕首刀尖,鲜血正在滴落。
母亲萧氏席地而坐,神色镇定。
“这,这人是谁?”燕云琪小声问道。
燕云歌抬头,朝她看去。
眼神邪性,深不见底。
谁都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转瞬间,燕云歌眼神一变,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燕云琪眨眨眼,刚才是她看花眼了吗?
“二姐姐怎么来了?”
燕云歌张张嘴,无声询问。
燕云琪喉头滚动了一下,小心翼翼跨过脚下人头,“这人是谁?他是妹妹杀的?”
燕云歌拿出手绢,轻轻擦拭匕首,一脸云淡风轻地模样。
她努努嘴,示意二姐姐看那死人的穿着,分明是个阉人,职位应该是中黄门。
此人妄图行刺母亲,被她一刀宰了!
不好意思,没控制好力道,嗯,力气稍微大了点,一不小心把他的头给砍了下来,弄得一地血污。这屋子不能住人了。
一会得给母亲换个院子。
燕云琪脸色连连变幻,眉头一抽一抽的痛。
什么叫一不小心把头砍下来。
看刀口,分明是有意为之。
她没心思吐槽四妹妹,她很紧张,很不安。
“母亲没事吧?怎么会有人刺杀母亲?难道是丁常侍”
“此事和丁常侍应该没关系。”萧氏抬手,打断她的话,“很可能是宣旨的队伍里面,混进了别人的奸细。此人,何方派来,暂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有人想让本宫死。此去京城,危险重重,你们姐妹一定要当心。出门在外,身边任何时候都要有人保护,不可擅自行动,被人钻了空子。”
“谁要杀母亲?母亲离京二十载,再多的恩怨,也该烟消云散。何至于二十年后,处心积虑行刺?”
燕云琪紧皱眉头,内心慌乱。
还没到京城,就遇到行刺。
等到了京城,那还得了,岂不是处处杀机,处处陷阱。
难怪父亲死活不肯去京城。
京城分明就是龙潭虎穴。
走这一趟,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