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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全身边突然一声轻叹传来,接着刚才的女声说:“他为一言之诺舍生替死,你为他不惜跪地求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男儿。可惜不是我们不救他,是我们也救不了他了。”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不错,这一刀几乎穿胸而过,虽然没有正中心脏,但已伤了肺俯,万难再治了……便是治好了,一辈子也是喘气咳嗽,形如废人了。与其活着受罪,不如死了算了。”
周全心中一阵发冷,想不会是这样结果,一时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多么纯朴善良的一个年轻人啊,想不到就这样废了。他抬起头,不甘心地说:“只要还活着,总是有机会治好的,求各位前辈帮个忙,不管治得怎样,我都一样感激。”
他身边突然现出六七个身影,个个披散着长发,宽袍大袖,面貌虽然看不清楚,但都显得很白,周全心里不由猛跳,还好知道这几个是前辈高人,要不然一定会当成是幽魂现身了。
其中一人过来,在牛梦背上点了几下,然后抱起来向高处走去,周全只好跟着他们。走了几十米,来到一处较高的平顶巨石上,上面有一堆燃尽的篝火,以及几顶油布搭起的帐棚。
几人扶着牛梦坐在地上,其中一人以掌按在牛梦头顶上,另两个人一人一边平举牛梦的手,用手指顶在牛梦的胁下,刚才抱牛梦的人撕开他的衣服,在他的背部按压了几次之后,出手如电,刹那间插入了十几枚银针。周全还没看清楚,他已喝了一起“起”,将大刀拔了出来,也没见多少血流出,他已迅速在手中搓动什么东西,一股气体冒出,从牛梦的伤口处钻了进去,约有一两分钟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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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咳嗽两声,“他年轻体壮,命是保住了,但我本不是医者,技仅于此,天亮后你带他去找高明的大夫吧。”
周全连连称谢,心里暗想,除非华陀这时还活着,否则世间哪里还有比你更高明的大夫!
牛梦的伤势暂时稳定了,包好伤口趴在地上不动。这时天色已微亮,几个前辈高人将头发挽起,用棘刺或竹片笄住,周全这才看清眼前共有七个人,给牛梦治伤的是个一脸病容的白胡子老头,不时咳几下,好像病得不轻;苍老的声音却是一个中年人,容貌清俊高雅,有一股孤傲不驯之气,随随便便在哪里一站,就如万年古松迎风屹立,有一股澎湃气势逼人而来;声音懒洋洋的人很年轻很帅气,脸形优雅,皮肤白晰,一双眼睛特别明亮,似乎从来就没有眨过;声音像女子的人,长得比女子还好看,不但脸形俊秀,皮肤比那个帅哥还要【创建和谐家园】几分,但看他言行举动是明明是男的,周全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除此外还有一个矮小的、醉眼蒙胧的半老头;一个稳健沉着,提着大铁锤的书生;一个像古画上的中年李白一样有气质的文士。这些人看起来个个都很异样,每个人都有一股非常出众的气质,一种周全很难形容的气质。
这七个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都披散着长发,穿着天然颜色的宽【创建和谐家园】布衫,他们看起来古怪而格格不入,但站在一起却又非常自然,就像是松树边长了几支翠竹,雪地里开了几朵梅花,再自然不过了。
周全心里说:这一定是世外高人!
第六章 竹林七侠
周全见七人个个都是万中难得一见的异相,举止非凡,气质过人,忍不住说:“七位前辈风骨如仙,我真是仰慕得紧,不知能不能告诉我姓名。”
那个文士略一皱眉,似有不悦之色,“莫非你要日后来报恩?”
周全先是微微一愣,突然福至心灵,想起这七人避世不见人,一定不喜欢世俗的东西,他这话是在嫌自己是俗物,于是应道:“不是不是,七位前辈举手之劳,自然不图我报答,我也没能力报答,天天记着,你累我也累,倒不如无所谓罢了。问你们名字,只是想认识你们而己。”
周全这句话一出口,连几个对他爱理不理的人都认真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再看他肤色白晰,眉目清秀,文质彬彬,身上却是古怪的“乞丐装”,加上寸许长的短发,绝对不属于他们这时代的产物,不由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周全还不是很明白,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名士都是有着自己独特个性,穿着古怪的服饰,以此显示自己与别人的不同。当然,不是说穿得怪就可以成为名士,首先要有学问,有气质,再加上怪异而得体的服装,说一些不入流俗的令人惊讶的观点,差不多就成为名士了。周全与生俱来就是短发,所以显得自然,加上他的文人气质,一点也不客套的言论,与牛梦古怪的交情,不能不令七人开始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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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貌秀美如女子的人说:“我是阮秋。”
背着大葫芦的矮小半老头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我姓刘,名字醉得忘记了,呃……”
双目明亮的帅哥说:“我是王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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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李白一样有神韵的白脸长须文士说:“你叫我阮轩就行。”
一脸病容的老头子咳了两声:“轮到我了?老夫名叫山晚。”
周全都点头示意,这几个人的姓倒是比较少见,姓嵇,姓山,姓刘的醉得不知自己叫什么,他脑中突然崩出一个名字来,脱口而出:“你们是竹林七贤?”
竹林七贤是指三国末期魏国的七个非常著名的文人,名字分别是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阮咸,他们“弃经典而尚老庄,蔑礼法而崇放达”,常集于山阳竹林之下,肆意酣畅,故世称竹林七贤。这七人不但个个文采出众,玄学精湛,著书立说名噪一时,而且才艺非凡,风流无两,都是当代的偶像级人物。你可以不认识嵇康,但不能没有听说过千古绝唱的琴曲《广陵散》;你如果不知道刘伶的名字,就算你能喝五斤烈酒,能醉上十天,也不能算是酒鬼;如果学过弹琵琶,你一定知道中国琵琶(直颈琵琶)的另一个名字是叫阮咸。
七贤中的其他人能与嵇康、刘伶、阮咸齐名,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每个人的故事都可以说上三天三夜。这样的人,不但在当代是偶像,便是几千年后还是永远的偶像。周全虽然对魏晋的历史不熟悉,但一些名人逸士,如竹林七贤还是知道的,特别是嵇康和刘伶,那是曾让他神往不知多久的名字,这时见他们正好七个人,姓正好又对得上,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竹林七贤四个字。
七人微有惊异,嵇松问:“你口音不是中原人,也不是江南的,你不是【创建和谐家园】?”
“我是【创建和谐家园】!”
“是【创建和谐家园】怎不知先贤已过世近百年了?”
周全忙说:“我是从很偏远的地方来的,这个,这个年代有些弄不清楚。”
阮轩哦了一声才说,“我们乃是竹林七贤的后人,因仰慕先贤之名,神往之至,故聚齐七人,啸傲山林,不问世事,以弹琴饮酒为乐,或有相识者,称我们为竹林七侠。只是我等生性淡漠,不问世事,却当不上一个侠字。”
原来是竹林七贤的后代,周全更是肃然起敬,但他们不喜欢世间之礼法,脾气也有些古怪,他也摸不透,不敢随便说恭维的话。
七人看起来像是淡漠的人,也不再追问周全,各自开始收拾东西,嵇松背了一张有布套的琴,阮秋背着一个圆头的琵琶,王介手上带着一把绿竹片削成的剑,原来那只小竹剑是他射出的,想不到他看起来年轻而斯文,内功却极为深厚。
周全看着貌似女子的阮秋,忍不住笑了起来,阮秋不由诧异道:“莫非我有什么不妥?”
“没有没有,你是阮咸的后人吗?”
阮秋说:“是”
周全强忍住笑,“我听说阮咸与别人一起喝酒的时侯,总是用大盆抢着喝,猪来喝酒了,他不但不赶走,还与猪一起喝,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阮秋脸上微微一红,“确实有过一次,想不到你连这个都知道,但你却不知他已过世数十年了,怪哉!”
周全是想到,阮咸不知与阮秋长得像不像,如此气质如玉的人,要是与猪一起喝酒,那场面真是叫绝了,所以忍不住笑起来。
说话间,七人已收好简单的行装向林中走去,并不问周全何去何从,也没有与他道别。这时牛梦还躺在地上没有动静,周全不由急了:“前辈……你们不能丢下我啊。”
阮轩说:“莫非要我们在这里陪你?”
“不是不是,我不认得路,你们能带我们走吗?”
除了刘醉还在醉,其他人都摇头,他们自由自在惯了,不想带着两个累赘。
周全再说:“救人要救彻底,你们把我丢在这儿,要是五斗米教的人来了,或者是有猛兽来了,我们两个都死了,你们不是白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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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儿?周全也不知要去哪儿,反正不能独自留在荒山野岭中,跟着他们总没错。“我没地方去,让我跟着你们吧。等我朋友的伤好了就离开,万一我朋友有什么情况,也好随时请山晚前辈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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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说:“难得见到了两个有情义的人,看着被人杀了难免心中不安,不能不帮。”
王介说:“你就跟着我们走吧,我们会走慢一点。”
可是牛梦比周全还强壮得多,重伤在身,周全又不敢轻易乱动他,不知该如何下手,急得团团转。
王介叹了一口气走回来,向轶也跟了过来,找了两根长棒,再扯此藤条缠在上面,做成一个担架的样子,轻轻把牛梦面朝下放在上面,然后抬着往前走。两人惯在林中生活,又身有武功,抬得是又平又稳。
周全跟在旁边,心里感激之极,这七人看似冷漠,其实不是绝情的人,否则就不会现身相救了,他们比五斗米教那些又跪又拜的人强多了。并且有他们在身边,暂时不会有任何危险了。
走了一程,周全忍不住问,“牛梦为什么还没醒来。”
山晚说:“他受伤过重,让他在熟睡中可更好吸收药效和愈合伤口,三天后自然会醒来。我已经尽力了,能痊愈几分就看他的造化了。”
竹林七侠似乎没有什么目的地,随意乱走,哪儿风景好就往哪儿走,随时都会停下来,摇头晃脑吟上几句诗,喝上几口酒,有时就一些简单的问题争得津津有味。
从天刚亮走到午后,他们还没有停下来的迹像,有时山路崎岖难走,他们又走得很快,周全根本就跟不上。他拚命逃了一整夜未休息,没吃任何东西,再走上这大半天,虽然是空着手,已经觉得眼冒金星,双脚迈不动。但人家好意救了自己和牛梦,还帮忙抬着牛梦走,实在不好意思再影响他们的行动,只好咬紧牙关硬撑着。走到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脚还属不属于自己了,只是机械地向前迈,时不时还跌一交。
还是阮秋比较细心,发觉他脸色苍白直冒冷汗,于是招呼众人在一小条溪边停了下来,山晚、阮轩两人去找吃的。
周全瘫软在地上,几乎晕死过去,休息了好久,听得有人叫吃饭,这才勉力坐起来。本来以为可以吃些烤山鸡、烤野兔之类,谁知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洗干净的草根树皮,七侠已经开始拿起树根“吃饭”了。
周全不知该怎么下手,但肚子又实在饿得厉害,只能随便拿起一根细细长长、像一根木棒的,还长着细毛的树根,闭着眼往嘴里啃,想不到入口还算鲜嫩,还有些甜味,于是开始大嚼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真好吃!”
山晚说:“你吃的是山药,这是党参,这是伏苓,还有那是黄精,你可要认清楚了,跟着我们是要轮流找吃的,不能总是我们侍侯着你。”
周全连连称是,啃完山药,又拿起小萝卜一样的党参往嘴里塞,不料却苦得他直皱眉头,不过没办法,谁叫肚子饿呢,管它苦的甜的还是酸的,先填饱了肚子再说,他一个人比七人吃的还多。
还好吃完后,七侠觉得这个地方水清山秀,颇有诗意,并没有立即要走,周全松了一口气,立即眼一闭完全不省人事了。
第七章 高人隐士
周全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半睡半醒之际,他觉得有婉转的琴声在耳畔回荡,开始时如慈母在轻声呼唤着远游的儿子,又似情人在低低诉说着她的眷恋。接着琴音开始多变,有时如临绝顶,松涛阵阵;有时如入幽谷,清泉叮咚;时而如夕阳之下,荒凉古道一人独骑;时而似烟雨江南,夜雨打芭蕉声声入耳。
周全不知道是在做梦听到琴声,还是因为听到了琴音,让自己的梦境不停变化,总之眼前的风景在不停地随着琴音的变化而变化。不知什么时候,琴音之外又多了一种声音,高雅、清亮,铮铮不绝,似与琴音在应答,又似两个顽皮的小孩童在追来逐去。听着听着,周全突然想起,莫非是嵇松与阮秋在弹奏?一想到这儿,他立即摆脱梦境惊坐起来,想要听个仔细,但是琴音和琵琶音恰好在这时停了,他只听到了袅袅余音。
原来天已经全黑了,借着微微星月之光,牛梦就躺在他旁边不远处,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再远一点是醉烂如泥的刘醉,河边不远处一个坐得毕挺的背影,应该是嵇松。周全松了一口气,感觉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很多,不知是吃下去的大量中药材起的作用,还是梦中那琴音让他觉得神清气爽,疲劳尽复,只是双脚的肌肉还很酸痛。
这时周全听到了微微的破空之声,像是有人在舞剑,他轻手轻脚地朝那边走过去。果然,不远处的林中空地上有个人在舞剑,正是长得极帅气的王介,手中一把半绿半白的竹剑缓缓舞动,披散着长发,配合着舞蹈一样的步法,就像是在跳舞,飘逸之极,潇洒之极,没有一丝杀气,没有半分火气。
周全不知道这样的剑法能不能杀人,他只知道这剑法很好看,与其说是剑法,不如说是一种舞台艺术或者行为艺术,他从来没有在任何电视剧和电影中见过有人把剑这样舞法。
王介练了一会儿,突然改变了剑法,竹剑柔韧之极,晃动之际,好像满山坡的翠竹在迎风摇曳;绵密之时,又似万片竹叶化为利箭射出;他的步法轻灵,动作轻柔,但出剑如利箭离弦,又疾又快,刺、挑、甩、拍,引,周身都罩在一片绿光之中,舞到疾处,连带周边的草木树叶都跟随着他的剑势摆动。
周全虽然不懂剑法,但却知道这是可以杀人的剑法,并且是很高明的剑法,看到彩精处,不由赞了一声好字。王介一闪已到了他眼前,微笑地看着他:“你说说好在哪里?”
本来在武林中窥看别人练武是大忌,但七侠崇尚老子、庄子之道,放纵自然,并不在乎世俗中的东西。周全知道对这些人不必客气,率性而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才是最恰当的,矫揉造作只会得到反感,正适合自己的心生,于是照着自己的感觉说:“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舞剑的,真的可以用这个‘舞’字来形容,特别是前面的剑法很好看,可惜没什么威力。后面的剑法柔韧坚挺,迅捷绵密,又凌利,又柔韧,就像竹子一样,很坚挺锐利,又能屈能伸,弹力无穷。”
远处的嵇松听了这话,转过来向这边看了一眼,颇有赞赏之色,很快就转了回去,像是没有动过一样。
王介喜道,“想不到你看一遍就掌握到了我的剑法精髓,难得难得。我的剑法是观察风中摇竹学来的,所以你没在其他地方见到过。前面演的剑法是最近创作的,等熟练了再舞给你看。”
周全大为敬服,无师自通居然能把剑法练得这么好,这人真是个练武的天才。
王介聊了几句,又去揣摩他的舞蹈剑法了,周全到牛梦身边查看了一下,牛梦深睡不醒,脸色很难看,但呼吸还算平稳。周全不由暗叹了一口气,他把一颗火热的赤子之心当成了驴肝肺,牛梦居然还肯为他挡刀,便是亲兄弟也不一定能做得到啊!要是牛梦不能完全好起来,只怕他一生都要感到遗憾和不安了。
周全呆了一会儿,来到小溪边,用清冷的水洗了一把脸,抬头才发现阮轩正站在上游溪中,上半身【创建和谐家园】露出水面,披散着像女子一样又黑又长的头发,右手执一枝毛笔在凌空写字。周全对书法极感举趣,便顺着他的笔画看去,但见他写的每一个字都有一米大小,横竖撇捺都如舞剑一般。
周全看他写了几个字,笔势开放俊明,结构严谨,感觉挺熟悉,再一想,原来他在是在临摹王羲之的《黄庭经》,周全曾经也临摹过一两个月,所以觉得眼熟。
看了一会儿,阮轩收了笔,周全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把字写得这么大?”
阮轩笑道:“为何不能写得这么大?”
“因为写得越大,越不容易掌握结构,平时书写也不会写到这么大,所以……我知道了,你是在练武功,这是一种武功书法。”
阮轩这才转过头来,“我不会武功,只会写字,大小随心,何必拘泥?对了,你为何用我的洗澡水洗脸?”
其实河水是流动的,哪处上游没人洗澡洗衣?周全知道他有开玩笑的意思,竹林七侠像竹林七贤一样,行为怪异,他这时如果说是不知道上面有人,显得有些强辩,也显得很苍白。心急之间,突然想起一个典故来,于是说道:“古人‘洗耳不听亡国音’,我若不把脸和耳洗干净,怎能与你们为伍?”
阮轩“咦”了一声,后面林中也传来好几声惊讶之叹,嵇松、山晚、阮秋都现身出来,连醉得靠在石头上睡觉的刘醉也睁眼看了他一下。
“洗耳不听亡国音”说的是上古隐士许由和尧的故事。尧是一代有德望的明君,生的儿子却并不出色,于是就想找一个有才德的人接自己的皇位。有一天走到僻幽静处,见一人倚溪临水,将一小瓢在水中转着玩,尧觉得奇怪,就问他:“你为什么不务正业,躲在这么僻静的地方玩水瓢?”那人说:“我看破了世情,了却了名利,去了家私,弃了妻子,远离爱欲是非之门,抛红尘之径,避处深林,齑盐蔬食,怡乐林泉,以终天年,平生之愿足矣。”尧帝听了大喜,此人眼空一世,忘富贵之荣,远是非之境,真仁杰也,帝位正该让他。不料那人听尧说要把帝位传给他,拿起小瓢踏得粉碎,两只手掩住耳朵,飞跑到溪边洗耳。
洗耳的人便是许由,正好他的好友巢父牵了一只小牛过来饮水,见许由在洗耳,问他:“你这耳朵能有脏啊,一直洗个不停?”许由又洗了许久才说:“尧想让我当帝王,我厌恶听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洗耳。”巢父听了,把牛往上流牵,说道:“你如果真的隐居,尧怎能见到你?一定是你故意招摇,欲求名誉。现在水被你的耳朵洗脏了,可不能脏了我的牛口。”
竹林七侠想做的便是许由、巢父这样的隐士,周全说洗了耳才能与他们为伍,也就是把他们当成真隐士了,这个马屁拍得正到好处,借用这个典故,既表明了自己理解七侠的志趣理想,又解了阮轩的戏谑刁难,回答得算很得体,所以七侠都有些惊异。
向轶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来:“果然不是俗物,不亏了帮他抬人赶路。”
阮轩哈哈一笑,把毛笔丢了过来,“口说无用,想与我们为友,先写一个字来看看。”
周全接过笔一看,是一支崭新的大羊毫,没有沾过墨,他也凌空书写,写的就是阮轩那几个字,只不过小了两三倍。
阮轩微微点头,“有点根基,可惜力道不足,刚柔未济,字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
周全本来对自己的书法较为自负,被他一激,未免有些不服,“你再看看我的行书!”说着他又写起来,行笔流畅,字字灵动,写的正是王羲之此时还没写出来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只不过周全把原贴的字次序打乱了。
竹林七侠都在一傍惊异地看着他,阮轩更向他拱手深深鞠了一躬:“好字,我不如你!还请你指教。”
周全忙学他的样子回礼:“不敢当不敢当,我也只是学别人的书法而己。”
阮轩大惊:“是谁写的?除王右军外,谁还能写出这样的字?可是王右军也未必能写出这等神韵来。”
王右军就是王羲之,他这时任会稽内史,右将军,所以被人称为王右军。周全支支吾吾不肯说是谁的作品,阮轩也不再追问,只是叫他再写一遍。周全再写了几个字,这次提心吊胆,运笔气势远不如前一次,完全没有神气可言。阮轩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字是好,可惜笔意不连惯,越写越差。”
周全当然不敢把还没出现的《兰亭集序》原原本本写出来,人家作者还在世呢,被人家知道就麻烦了。并且就算按原贴临下来,也要看发挥得好不好,他以前每一次写的都不能尽如人意,否则《兰亭集序》也不能叫天下第一行书了——这是属于一次神来之笔的作品,连王羲之后来都写不出这样的水平。
七侠也没再理他,有的去打坐,有的在慢慢喝酒,有的在争论“宇宙是实的还是虚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等不着边际的问题。周全知道这根本争不出结果,所以也没插口,又倒头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