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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啦——
胡逸手里的酒壶,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或许是酒瓶碎裂的声音,惊醒了两个被震住的家主,两人抬起头来,看向正剑阁上方。
银月悬空。
七层高塔的顶端,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影。
人影身着黑衣,头戴斗笠,以黑巾蒙面,安静站在高塔顶端的檐角;锐利双眸,俯视着满城修士,双手负于身后,腰间挂着一把剑鞘乌红的古朴长剑。
夜风吹拂高塔,人影黑色衣袍随风轻轻飘动,稳若山岳,就好似站在塔顶的一尊神像,鸟瞰芸芸众生!
“剑……剑无意?!”
“你……”
几位家主和长者,抬头看向剑阁顶端的黑衣剑客,皆是错愕,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黑衣剑客没有言语,左手微动,握着了腰间的剑柄。
便是在这一瞬间,死寂的演武场,在此刻又安静了几分,好似连灯笼里的烛火,都停止了飘动。
冲天剑意,压向在场的所有人,就好似一把利剑指在每个人的眉心,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你们马上要死了!
偌大演武场乱了起来,却无人敢吱声。
所有长者皆是退开了几步,面露惶恐和难以置信。
胡逸眼神震惊,此时此刻,才明白白天和什么样的人交了手。
塔顶的黑衣剑客握住剑柄,但并未出剑,只是看着下方的所有人,冷声开口:
“我按规矩取剑,并无伤人之心;但事后这两个小辈,言而无信,在城外拦截伏杀,想置我于死地。你们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话语饱含杀意,让人毛骨悚然。
胡逸摸不清对方境界有多高,但赤发老仙都被斩了首级,再低也比他高;他察觉不妙,连忙抬手:
“仙长,我是外人,只是与仙长一样过来赴会,无论何事,都与在下无关;白天是晚辈得罪,还望仙长冤有头债有主,不要伤及无辜。”
说完抬起手来,往演武场后方退去。
其他过来白吃白喝的散修,瞧见这场面自不用说,连声都不敢出,齐刷刷往演武场外散去。
张家族人瞧见老祖和家主暴毙,虽然心里有悲愤,但悲愤哪有命重要,只是如临大敌僵立在原地。
两位家主脸都白了。
林家家主瞧见是来寻仇的,连忙拱手一礼:
“仙长,我等不是张家人,只是都在青云城扎根……”
塔顶上的黑衣剑客,眼神冷冽:
“我赴的是青云城的会,你觉得一句‘不是张家人’,就能撇清关系?”
“……”
两位家主同时语塞,瞥了眼死不瞑目的赤发老仙,连拔剑的胆子都生不起,只能拱手赔礼道:
“张家是青云城龙头,私下所为,赤发老仙和张寅烽从不告知外人,我等确实难以察觉,有错也罪不至死;还望仙长大人大谅,能法外开恩,我等愿赔偿仙长,只要仙长开口……”
黑衣剑客淡淡哼了一声:
“如何赔偿?”
两位家主见此如蒙大赦,有的谈就好。林家家主赶忙上前:
“青云城只会铸剑,能拿出手的,也只有那三把宝剑,仙长已经取了一把,另外两把,就当是我青云城赔罪之礼,仙长觉得如何?”
黑衣剑客没有言语,沉默片刻后,才松开了剑柄。
林家家主如蒙大赦,连忙给后方之人使眼色。
三个家族长者,哪里敢多言半句,上前把手按在了剑阁大门之上。
七层高塔,窗户和大门缓缓打开。
放在六层的两把宝剑重新现世,在满场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微微颤动了一下,继而悬浮起来,飞出窗口,落入了黑衣剑客的手中。
两位家主瞧见‘隔空御物’的神通,眼中更是敬畏,连忙又拱了拱手。
黑衣剑客接住两把宝剑,低头看向满场诸人:
“日后,青云城若再有半点违背侠义之处,我保证,青云城上下寸草不留,不光张家,还有你王家、林家。”
两家家主连忙拱手:“仙长教诲,晚辈等必然铭记在心。”
黑衣剑客不再言语,缓缓隐入飞檐。
很快,一道红色流光从塔顶飞出,朝远方激射而去,眨眼已经隐入云海。
“呼——”
满场众人,瞧见仙人御剑而去,皆是松了口气,不少人直接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在地上。
两名家主转眼看向赤发老仙的头颅,心有余悸,久久不敢言语……
……
明月当空,云海间劲风猎猎。
供奉仙师柳春峰,踩在赤红飞剑之上,衣袍随风而动,穿过无边云海。
头戴斗笠的左凌泉,怀里抱着三把剑,站在细长剑刃上,扶着柳春峰的肩膀,看着下方的江河山野。
柳春峰半步幽篁的散修,战力不能说低,但没有五行本命,也说不得高。
方才去青云城装了个大的,柳春峰同样心有余悸,走远了才开口道:
“你小子真是不要命,在场灵谷中后期的有七八个,又身在主场,真打起来我都挡不住,你放狠话也罢,还敢要人家撑门面的宝剑。”
“光杀人,治标不治本,拿剑是其次,警告他们以后别胡作非为才是要事。”
左凌泉轻笑了下,把赤发老仙的佩剑拿出来,递给柳春峰:
“柳前辈五行亲火,此剑想来用得上。”
柳春峰作为供奉仙师,在任务之外冒着风险出门办事,肯定要收报酬,左凌泉不给,事后栖凰谷还得给,不过肯定不会给这么好的剑。
柳春烽稍显意外,开口婉拒道:
“左小友,我就跑个腿罢了,这怕是受之有愧。”
“柳前辈不冒险过来接我们回去,我们现在还在被追杀;不带我回青云城,我也拿不走另外两把宝剑;这点答谢,应该的。”
柳春峰见此,宝剑当前也没有太扭捏,接过佩剑道:
“此剑实在是受之有愧,算我夫妇欠你一个大人情,日后若是有需要之处,尽管开口便是。”
“柳前辈客气了。”
……
第二十章 江湖路远
御剑而行,很快来到了青渎江畔的无名岗。
两个半步幽篁的修士,御剑没法带走四个人,七百里山水路,还是要靠脚走回去,至少得一天,因此几人在半途的无名岗落脚。
铁索桥头的无名小镇,刚折返回来拦路的野修,又被杀了一波,这次真是‘八重老祖’,恐怕以后也不会有人在这里来当拦路虎了。
镇子中心的客栈里,汤静煣服下丹药,在二楼的房间之中休息。
大厅之中,四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放着一排长剑,还有剑匣、衣服裤子等杂物。
左凌泉落在客栈前,抬眼就瞧见程九江拿着一条裤子,在灯火前仔细打量,还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好像是玉织楼的货,据说有护阳润阴之功效……”
赵无邪坐在对面,给每把剑仔细擦着剑油,满脸嫌弃:
“男人穿过的裤子,你还拿着看,就不怕染病?”
左凌泉抱着剑进来,把两把宝剑放在桌上,笑道:
“是啊,赶快扔了。”
赵无邪瞧见两把新剑,连忙拿过来打量。
程九江见左凌泉回来,抬手把裤子扔去了一边,开口道:
“我数了一下,加上这两把刚到手的,桌子上面,上品灵器的宝剑三把,其中红娘子是凌泉老弟自己拿的;中品灵器的宝剑一把,是赵老弟家传佩剑;下品灵器十件,八把宝剑、一根腰带、一个剑匣;飞剑一把;剩下的都是法器,多半是上品,符箓没有、寻常丹药若干。这一桌子,恐怕能值数万白玉铢,真肥。”
左凌泉扫了一眼,桌子上大部分都是张寅烽的东西,赤发老仙的物件,恐怕都放在玲珑阁里。他将玲珑阁取出来,真气灌注,想要打开,却发现根本打不开。
赵无邪见此,摇了摇头:“玲珑阁有禁制,需要找高人破除,才能自己使用;东西你们拿着即可,不用分了,我过来只是为了报仇,拿回家传宝剑足矣。”
左凌泉肯定没有独占的意思:
“报仇归报仇,分赃归分赃,都是拿命去拼的,岂能什么都不要。”
程九江倒是干脆,把通体墨黑的‘墨渊’丢给左凌泉,带着白色云纹的‘金昼’丢给赵无邪:
“分赃本来就是谁能用给谁。我们是四个人,汤姑娘头功,玲珑阁给汤姑娘;‘墨渊’是水剑,我们拿去总不能卖了,自然给凌泉老弟;赵老弟五行亲金,适合这把‘金昼’;我是用拳的,一件都用不了,剩下的下品灵器和法器,全归我,不算贪心吧?”
这个分法,非常的合理,赵无邪是剑客,能拿一把适合的宝剑已经心满意足,自然没异议。
不过剩下所有灵器法器加起来,也没一件上品灵器值钱。
左凌泉想了想,把自己的‘掩月双刀’,丢给了程九江:
“现在公平了。”
程九江倒也不客气,接过双刀,和乱七八糟的物件放在一起,开始仔细观摩。
左凌泉也是爱剑之人,抽出宝剑‘墨渊’,借着灯火仔细打量。
墨渊剑通体纯黑,剑柄以黑色水玉打造,作用在于真气灌注时不会有损耗,且速度比铁剑木柄快一些,变相加快施展武技的速度和威力。
剑刃为乌金锻造而成,呈亮黑色,铸剑时添加有青渎江的水精。
‘水精’是五行之本,也是江河之源,幽篁修士炼化五行之属为本命,最常见的选择就是五行之精,水精便是其中之一。
青渎江是入海大江,孕育的水精,虽然比不得四海之精,但也绝非凡物;只需一二两放在湖泊之中,便能让湖泊变成水运浓郁的小福地,源源不绝万世不歇。
墨渊剑是灵器,所含的水精肯定没一二两那么多,但终究是有;只要在剑鞘之内,剑在水精的作用下会自行积蓄‘剑气’,相当于蓄力;蓄得越久,第一次出剑威力自然越大,时间够长,十成功力,打出二十成效果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要发挥这效果,只能是五行亲水的修士持剑,其他五行之属用起来,可能会出现剑气尿分叉的情况,威力大减;而且这个效果,不太适合经常拔剑的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