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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站在后面的陈济,也感觉到了气氛里的微妙。
林老爷和管事沉默不语,眼眸暗淡。
他们都不是很相信沈仪的本事。
但相较起来,他们更不信瘦头陀的判断,但是生意人又哪敢在此等高手面前提出质疑。
若是衙门的人能再管上一管,总归是好事,没想到对方连这都要阻拦,沈仪一个小小差役,又怎敢在县太爷的红人面前造次。
在众目睽睽之下。
沈仪沉默片刻,缓缓拿开对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掌,轻拍了两下肩膀:“多谢前辈美意,只是今日还有公差在身,抱歉。”
他的动作让氛围瞬间凝固。
瘦头陀眼中涌现尴尬,老脸上涌现丝丝恼怒。
张屠户扭过头,浓郁胡须掩盖下,嘴角多了几分嘲弄笑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捕头最近高升了,统管柏云县一切妖魔祸乱。老夫说了此地无妖,乃是普通命案,林家哪有你的公差可办,还是说你信不过老夫?”
瘦头陀的嗓音里多了几分冷意。
沈仪瞥了眼管事,平静道:“带路。”
“啊……好……”
他一個管事哪里敢掺和进这种争端里,唯一觉得震撼的,那便是一个曾经的烂赌鬼,现在竟能在瘦头陀面前保持镇定。
最离谱的是,瘦头陀好像还拿他一副没办法的样子。
早知道如此,老爷还不如直接去衙门班房,去什么县太爷府邸……屁用没有。
管事思绪飘忽,小跑着朝偏院而去。
待到三人消失在视野尽头。
林老爷连连抱拳:“两位前辈,多有得罪,沈捕头也是心系公务,您二位千万别往心里去。”
瘦头陀面目阴沉,挥袖跟了上去。
张屠户紧随其后,随意道:“师兄与他很熟?”
“没见过,只是惜才而已,想着以后都在县太爷手下办事,互相有个照应,未曾想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师兄怕他知晓了咱们被妖魔唬住的事情,白白丢了脸面。”
听着对方话里有话,瘦头陀倏然回头,脸色阴沉,许久才平息过来:“你刚从青州来,以为这是小地方,心高气傲我不怪伱,但给我记住,这里的水比你想的要深。”
说罢,他继续往前走去:“你以为他又能有什么不同,等会儿还不是像我们一样乖乖找个借口出来。”
张屠户不置可否的闭上嘴。
两人交谈间。
沈仪二人跟着管事来到一处偏房,看着对方缓缓掀开白布,露出下方的尸首。
仅一眼,陈济对瘦头陀的佩服又增添了几分。
这是何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只见床板上躺着一具结实的男子身躯,左臂只剩下了半条胳膊,腹部开了个大洞,里面被掏了个干净。
脸上两个眼眶空空如也,没了鼻子,整张右脸被舔的只剩下骨头,连肉丝都不剩一根。
“昨日还是好好的,就一晚上。”
林家管事闭上眼睛,用力搓揉着脸部,试图驱散身上的凉意。
他还记得刘琦刚到林家时,是如何的威风八面,气宇轩昂,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陈济眉头紧皱。
堂堂武道高手,哪怕撞上妖魔,又怎么可能死的悄无声息。
“发现他的人不是我林家的。”
林家管事叹口气,想说又不敢说,回头看了眼沈仪:“当初您送白薇小姐回来,她伤势痊愈以后,性情虽无变化,但记忆却是缺失了许多,记不得许多亲戚。”
说到这里,管事撇嘴道:“半月前,她说有个外面结识的好友要来家里做客,竟是个年轻男子,这事情本不该说出来,小姐还是黄花闺女,您二位听过便算,千万别往外说出去坏了名声……”
陈济点点头。
管事接着道:“老爷心疼小姐,又考虑到有个熟人相伴,或许有助于小姐恢复记忆,所以将此人留了下来,小姐与他甚是亲密,我等也以上宾相待。”
“刘琦的尸首,就是在他的房间里发现的……小姐这几日又恰巧不在家……”
“瘦头陀前辈与他聊了聊,说与他无关……”
听到这里,沈仪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林家人早就有了怀疑的对象,之所以去寻找瘦头陀,压根就不是为了寻妖,而是想要灭妖。
“他在哪儿?”陈济下意识问道。
“我在这儿。”
懒散的话音从门外传来。
一身黑衫的青年靠在门旁,伸手打了个哈欠,唇红齿白的脸庞上挂着笑意,他咧开嘴,两颗虎牙给笑容平添几分挑衅的意味。
他挑眉道:“你就是沈仪?怎么才来?”
话音中充斥着高高在上的味道,看沈仪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家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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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寅七爷
闻言,林家管事心里顿时发毛。
县太爷请来的高手认识沈仪也就罢了,怎么小姐带回来的外地人也认识他。
都是熟人,还除个屁的妖,别再合起伙来把林家给活吃了。
另一边,陈济的神情却是微微低沉下来。
如果说刚才只是七八分怀疑的话,黑衫青年这句话一出来,他完全可以肯定对方就是妖魔,只是披了层人皮而已。
原因无它。
对方的语气……陈济实在是太熟悉了,甚至勾起了些许不好的回忆。
这几年那些进城的妖魔,几乎都是这般和沈仪说话的,接下来便是替它们寻找新鲜肉食、亦或者抢哪家的姑娘。
念及此处,他下意识朝身旁看去。
沈仪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似乎并没有觉得被黑衫青年的话语所冒犯。
他垂手而立,安静注视着刘琦的尸首,片刻后道:“都先出去吧。”
此话一出,林家管事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刮子,瞎带啥人回来啊瞎带!还嫌局面不够乱是吧!
外面那些闲人相信传闻也就罢了,自己在林家当了这么多年管事,咋还能脑子犯糊涂。
也不看看衙门,那是除妖的衙门吗?
胖管事蔫蔫的转身出门,陈济沉默不语,又看了沈仪一眼,确定对方并不是刻意降低妖魔防备,让自己在路过之时趁机给黑衫青年来上一记狠的。
他无奈拱手道:“卑职告退。”
两人走出偏房,正好瘦头陀两位也在前方站定,将管事恼怒的神情收入眼底,瘦头陀的脸色终于好了不少。
“瞧瞧我说什么,终究还是个年轻人,气势太盛!得了点奇遇,就看不清自己了,非得把脸面丢尽了才肯收敛。”
“你我这些人,哪個没有奇遇,哪个不是天才,哪个像他那般不识好歹?”
“蠢物就是蠢物,朽木不可雕也!”
听着师兄喋喋不休的嗤笑,张屠户兴致缺缺的蹲下,捻了根绿草叼在嘴里,又变回了之前的阴郁模样。
嘲弄之语钻入陈济耳缝,他冷冷看去,忽然觉得这所谓的江湖前辈,竟也和自己憧憬的那般全然不同,甚至令人反胃。
沈大人再如何不济,也独身去了六里庙村,斩获妖尸十三具,俸银不过二两四钱。
此人来了柏云县这么些日子,可还没出手过一次,一把年纪了还是个碎嘴子,小肚鸡肠,也值当每月六百两纹银?
“小东西,你看什么?”
像是感应到什么,瘦头陀扭过头来,阴恻恻的眸光甚是森寒。
他可以忍沈仪,因为对方是同样悟了超脱了的初境武师,但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差役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了?
墨黑的长褂无风自动,皮包骨的手掌探出袖口,五指握如鹰爪。
汹涌的气息瞬间朝着对方笼罩而去。
陈济脸色惨白,牙关紧咬。
换做平时,他深知隐忍的重要,绝不敢与对方正眼相视,低头认个错便揭过去了。
但此刻他心中却冲出一股无名鬼火。
搭在刀柄上的手掌倏然用力,银亮刀身出鞘,晃动着众人的目光。
“衙门办案,何时轮得到你这江湖武夫指指点点!”
“沈捕头替朝廷办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聒噪,给我闭嘴!”
此言一出,瘦头陀犹如雷击,愣在原地半天没说话,许久后才木然的讷讷道:“好好好,拿朝廷压老夫……”
林管事吓得双腿战栗,不自觉夹了起来。
要知道这群门派中人,最忌讳的事情就是被镇魔司所压制,别看瘦头陀好似没了怒气,实则话语中已然是多了几分杀机。
这小差役总有脱了这身衣裳的时候……不会是觉得沈仪能保得住他吧?
唯有张屠户蹲在地上,略微一怔后,吐掉青草,张开嘴无声大笑起来。
同时侧眸看向屋门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好奇。
有趣有趣,面对妖魔时都未曾拔刀,反倒是嘴了他上司两句,便忍不住朝初境武者拔出刀来,到底是何等人物才能在下属面前有这般威望?
……
相较于屋外的嘈杂,偏房却显得如此平和。
黑衫青年懒散的甩了甩手腕,走到刘琦尸首身旁,略带嫌弃的扯下剩余半截胳膊,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原本还以为又要废些口舌,原来是你,倒是省了我的耐性,不必客气,我懂规矩,以后叫声七爷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