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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扶摇这道白光炸开之后既然没有能伤得到那红衣女鬼,便说明他再没有其他的手段,站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的李扶摇第一次发现这座山山河远远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险恶许多。
在他身后的黄近对于两人之间的打斗早已经看的目瞪口呆,现在李扶摇停下,他倒也知道这是李扶摇落了下风,只不过他这一介弱书生,实在是也帮不了什么忙,因此光是着急,其实也没有什么作用。
李扶摇忽然抬头,咧了咧嘴。
因为隐约之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句。
那人是在说笨蛋。
第一卷 北冥有鱼 第十五章遍插茱萸少一人
这处小巷深处的宅子某处屋顶上,一入这座宅子之中便消失不见踪影的青槐正坐在屋顶上,看着远处那处凉亭,微微一笑。
在她身旁,有个穿着布裙,脸色泛白,但神情恬静的女子,大白天依然撑着一把油纸伞,将自己玩玩全全遮挡进了伞下,此刻她正坐在青槐身旁,陪着这位青衣少女在屋顶枯坐。
刚才青槐出声喊出一句笨蛋之后,这个原名叫做荷华的女子就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此刻见青槐喊过笨蛋之后仍旧没有离去的打算,便有些疑惑的问道:“青槐姑娘,怎么还不去帮他?”
青槐神情平淡,“总要让他见识过这座山河的险恶之处才行,要不然这么一个小地方走出来的人,去了外面,还不得被人吃干抹净了?”
荷华捂嘴轻笑,心想着青槐姑娘你看着也不大,怎么说话总是老气横秋的。
青槐转过头看了看荷华,不解的问道:“刚才打赌的时候,你为何这么笃定?”
“因为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其他可能发生的结果了,我和黄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当时嫁过来的时候我便知晓他会来找我,既然都来了,怎么都不会因为我现在变成鬼了就嫌弃我的,倒是我,之后肯定怎么都不该耽误他了。”说起黄近,荷华眼神温柔。
“其实荔枝姐姐也不算是坏人,要不是她被人伤得太深,怨念太重,本来都可以去投胎了,现在走不出这座宅子,也投不了胎,其实很可怜的。”
青槐问道:“她把你都害了,你还不怨她?”
荷华摇摇头,神情平静。
青槐默然无语,对于这男女之间的情爱,其实她不太懂,在妖土那边,她也不曾见过父亲有过多在意娘亲,娘亲偶尔提起父亲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般温柔,父亲是妖土那边声名赫赫的人物,娘亲虽然并不像父亲那般,有这么大的名头,但其实也不是一般人,这次离家之时,父亲知道此事,倒也没有拦着,只是嘱咐了两句,倒是娘亲,虽说眉目之中有些担忧,可也不曾多说,思来想去,可能也只有这种普通人才对情爱两字始终放不下吧?
青槐忽然开口说道:“我只是答应了那家伙的师父,要把他带到延陵和大余边境,再加上他救过我一命,要不然,哪里会正眼看他。”
荷华不知道延陵是什么地方,至于大余便更是不知道了,像她这种一方小国百姓,这辈子连京城都不曾去过,哪里还知道这山河之中还有更广阔的地方,因此对于青槐这句话,她不曾应和,只是心里想着青槐姑娘肯定是心口不一。
这屋顶上的一妖一鬼各自心里都有些想法,可又都没有说话。
布裙女子忽然站起身,轻声说道:“青槐姑娘,等会我就走了,你不要告诉他。”
青槐点点头之后还是问道:“不再看看他?”
布裙女子摇头,笑容干净。
青槐不再多说,只是站起身来,一步跨下屋顶,来到那座凉亭外的假山上,看着喘着粗气的李扶摇和那站在原地张望的红衣女鬼。
当一身青衣的青槐来到场间,李扶摇这才松了口气,他此时的心情大抵又不是说劫后余生的喜悦,反倒是觉得能见到青槐的安心。
青槐站在假山上,看着李扶摇问道:“怎么样,这次我救过你之后,是不是就要扯平了。”
李扶摇苦笑不语。
青槐却知道,有些东西哪里是说扯平便真的扯平的。
那红衣女鬼现如今看着这个显然不普通的少女,眼里有些忌惮,可也没有急着出手,她仰起头,看着青槐,神情漠然。
青槐平静道:“我不太喜欢有人这么看我。”
话音落下,青槐微微伸手,一缕气机从衣袖飘出,很快便变成一条绿色丝线,仅仅眨眼间,便如同一条绳索一般将红衣女鬼束缚住。
青槐走下假山,没有去看她,只是一边走一边说道:“孤魂野鬼。”
红衣女鬼面目狰狞,不断挣扎,可不管怎么挣扎,始终是挣脱不开那条看似细长的绿丝线。
青槐来到李扶摇身旁,瞥了他崩开的虎口,轻声说道:“想让你看看这山河险恶,顺便替陈嵊教你点东西,怨不怨我?”
李扶摇咧了咧嘴,干笑道:“哪里会怨你。”
青槐点头,“很好,要是你说怨我,我今天肯定要把你揍成猪头。”
李扶摇愕然。
青槐看向黄近,“你知道她不是她,所以我杀她,你有没有意见?”
黄近微微出神,可片刻之后便回神问道:“荷华在哪里?”
青槐平静道:“早已经投胎去了,这女鬼被这座宅子里的人家误以为与外人有染,便将其投入井中,生生溺死在其中,可她怨念不散,故而魂魄不散,成一野鬼,报复此人家,整座宅子里的人尽数死去,她虽说与此事无关,但也被牵连,也死了。也不是人人死后都可成鬼的,因此她早已去投胎了,你见不到她了。”
这个读过半辈子书的读书人哦了一声,显得很沮丧,他小声问道:“能不能再让我看看她?”
青槐不说话,表示默许。
黄近抹了把脸,想要再去看看那红衣女鬼,却发现那女鬼面容早已变成了另外一张脸,虽说都是女子,可却是天壤之别。
黄近低着头,笑了笑,“可以了。”
青槐转过头,看向那面目狰狞的红衣女鬼,平静道:“你被束缚在这座宅子里,走不得,也成不了其他气候,我不是什么好人,最后还是让你再选一次,是结束还是继续一个人呆在此地?”
红衣女鬼脸上的狰狞之色不再,复归平淡。
她凄凉一笑,“仙师真能了结我的痛苦?”
青槐轻轻点头。
红衣女鬼沉默了片刻,最后轻声道:“仙师动手吧。”
青槐微微屈指。
那红衣女鬼身上的绿丝线开始游走,红衣女鬼脸色反倒是显得极为淡然,黄近踉跄两步,来到红衣女鬼身前,不甘心的问道:“荷华她真的走了?”
红衣女鬼疑惑问道:“你真还想着她?”
黄近狠狠点头。
红衣女鬼的身躯已经开始渐渐消散,可她却是低头喃喃道:“这世上真的还有好男子?”
说完这句话,红衣女鬼便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黄近伸出手,复而又很快收回来,他喃喃道:“你不是她啊。”
青槐平静转身,只说了一个字,“走。”
李扶摇收起来那把柴刀,丢给黄近,揉了揉胸口,跟着青槐向府外走去。
留下黄近一人呆呆站在原地。
这位胆大到敢提刀来抢亲的读书人忽然泪如雨下,一发不可收拾。
在青槐面前他没哭,在李扶摇面前他也没有哭,可等无人时,黄近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他任由眼泪滑过脸庞,不去擦拭,就这样呆站在原地。
这座宅子里很快便只有一个读书人的轻声呜咽声。
在远处,黄近注定看不见的地方,李扶摇和青槐站在远处看着黄近,李扶摇问道:“那叫荷华的女子应当还在吧?”
青槐转头,看了李扶摇一眼。
李扶摇摆摆手,“只不过那女子身死肯定是真的。”
青槐讥笑道:“想不到你一点都不笨。”
“若不是你见过了那女子,要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李扶摇说了这么一句话,算是当作解释。
青槐忽然问道:“李扶摇,你说,这男女之间痴缠一事,到底是好是坏?”
“怎么说?”李扶摇一挑眉。
“自然是修行之事。”青槐一脸理所当然。
李扶摇不确定的说道:“陈嵊没有说这情爱之事影响修行啊。”
青槐讥讽道:“你那便宜师父倒是不在乎。”
李扶摇没有接话,只是看着远处,有个撑伞的女子正在远处看着黄近。
李扶摇努嘴,“这就是那位女子了。”
青槐没有搭话,只是看向那女子。
撑伞的女子在远处看着黄近,无声泪流。
良久之后,女子从伞下伸出手,可惜那只手才伸出伞下,便好似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般,开始泛起白烟。
女子好似不觉,反倒是将伞直接扔开,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可仍旧没有往前走过哪怕一步。
肉眼可见,那女子身躯开始渐渐化为白烟。
黄近仍旧是呆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等到女子身躯已经完全消散之时,黄近福至心灵,蓦然转头,可身后空空荡荡,除去一把伞之外,哪里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黄近走过去,捡起那把伞。
收好抱在怀中。
这把伞分明便是他送出去的东西。
他开始四周张望。
仍旧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最后黄近才低声道:“你怕我伤心,所以最后一面都不肯来见我?”
没人回答他,可他却点了点头。
他站在伞旁,张开手,好似是想把某人拥入怀中。
而那个位置正好是之前那女子站的地方。
李扶摇没来由的想起了半句前贤诗句,“遍插茱萸少一人。”
明明是知道那诗句是那位前贤的思乡诗句,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觉得很应景。
第一卷 北冥有鱼 第十六章人世乱如麻,浮沉之间
离开茱萸镇继续北上,这几日黄近很明显情绪很低落,出了那座宅子之后,黄近没有再背着那把柴刀,换成了那把伞,而柴刀便到了李扶摇身后。
作为一个剑士,虽说在陈嵊看来,李扶摇这种剑士显得很不入流,可怎么也算是个剑士,此刻背着一把柴刀,怎么都显得有些滑稽,不过李扶摇对于这把陪他一起打过人生中的第一场架的柴刀还是有些特别的情绪,因此也就没有说什么。
一行两人变为一行三人行走在官道上,黄近走在最后,脚步不慢,可是仍旧不曾抬头,这位读书人今年在少梁城那次科举考试才考过一门便因为得知那女子出嫁的消息便舍弃了后面几门考试而急匆匆返乡,按照大周的律例,这往后至少十年,黄近都无法在参加科举考试,若不是当时的考官知道这位读书人要去做什么,说不定现如今便不仅仅是取消科举考试资格那么简单了,这趟返乡之后,黄近要想靠参加科举出人头地这条路已经断绝,以后要想有些什么作为,都要另寻他路了。
走过一日光景,来到一条岔路前,黄近才停下脚步,朝着李扶摇喊了一句,后者转过头,看向黄近。
黄近小跑两步,来到李扶摇身前,看着这个比他还要小出几岁的少年,由衷说道:“李公子,便在此地作别了,在茱萸镇时,李公子救过黄近的性命,日后若是有麻烦,恰好黄近又能解决的,知会黄近一声,黄近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这一番话之后,黄近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忽然便觉得有些窘迫。
李扶摇拍了拍那把柴刀刀柄,笑着说道:“这把柴刀我用着很顺手,就不还你了,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