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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第1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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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走越疯魔。

        墨燃记得,自己自尽前的最后一年,有时候对着铜镜看,他都会认不出那里面映照的是怎样一个怪物。

        他甚至记得自己将死前的那个晚上,他倚坐在红莲水榭的竹亭里,旁边只陪着一个老奴。

        他就问那个老奴,懒洋洋地开口:“刘公,你跟本座说说,本座原本是个怎样的人?”

        还没等对方答话,他就望着池水里的倒影,自顾自道。

        “本座年少时,似乎是不曾束过这样的发辫的,这样旒珠冕,更是碰也没有碰过,你说对不对?”

        刘公就叹着气回答:“陛下说的不错,这旒冕和发辫,都是您登基之后,宋娘娘给您思索的。”

        “哦,你说宋秋桐啊。”墨燃嗤笑,仰头喝了口梨花白,“原来我当初竟还听过她的指使吗?”

        或许是时日无多了,不怕简在帝心,稍不如意就要了自己的项上人头,那垂垂老者说的也尽是实话。

        刘公垂眸笼袖道:“是,陛下初登帝位时,宋娘娘极受恩宠,有一段时光里,娘娘说什么,陛下就照着做什么,这些……陛下都忘了么?”

        “忘?”墨燃笑道,“没有忘,怎么会忘呢……”

        自己娶了宋秋桐之后,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告诉她陛下之所以偏宠于她,只因为她的容貌与故去的师明净有五分相似。

        她是个机灵人,便无时无刻不在打探师昧的行为举止,在夫妻生活间若有若无地透出来,似是故人归。

        怎么会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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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发冠丢了,发髻也散了,老刘,你再帮我想想,还差些什么,本座才能回到登基前的模样?”

        “这……”

        “是发带吧?”墨燃看着倒影,说道,“死生之巅【创建和谐家园】最普通的那种蓝色发带。宫里还有吗?”

        “有的,陛下登基第一年,脱下死生之巅的【创建和谐家园】服时,曾交代老奴放好。若是陛下想要,老奴就帮您去拿过来。”

        “好极了,你去吧,除了发带,其他的也一并取来。”

        刘公去而复返,手里捧着一叠陈旧的衣物,墨燃便坐起身,指尖触上棉麻的质感,忽悠悠的往事翻上来,像是枯叶一般落在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上。他一时兴起,随意拎起一件外袍,想要披在身上。

        可是少年时的衣衫,已经太小了,任凭他怎样摆弄,都再也穿不回身上。

        陡然暴怒。

        “为何穿不上!为何回不去!!”

        他犹如困兽在笼中兜着圈子,脸上神色疯狂,眼中精光骇人。

        “这是本座的衣衫!这是本座的衣衫吗??!!你可曾错拿!若是本座的衣衫,为何会穿不上!!!为何会穿不上——!!”

        老奴已见惯了主人疯魔的模样。

        曾经也觉得墨燃这样很可怕,但是今日却没来由的,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

        他哪里是在找衣服,分明是在找那个再也回不来的自己。

        “陛下。”老人幽幽叹息着,“放下吧,您已不再是昨日少年人了。”

        “……”墨燃原本正在发着滔天的怒火,闻言恶狠狠地回头,盯着老人枯木般的脸庞,却像被噎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眼尾发红,不住喘着气,很久后才说,“不再是……?”

        “不再是。”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那个三十二岁的男人脸上,便第一次浮现一种孩提时才会有的茫然无措,他闭上眼睛,喉结攒动,垂头立在旁边的老奴原以为他睁开眼时会暴戾地露出臼齿獠牙,撕碎眼前的一切。

        可是墨燃再睁开眸子时,眼眶却有些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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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燃开口,嗓音是沙哑疲惫的:“好……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他无限倦怠地放下了衣袍,在石桌边坐下,把脸埋进掌心。

        过了很久,他才说:“那就绑个发带吧。”

        “……陛下……你这又是何必……”

        “本座命已该绝,死的时候,不想太孤独。”墨燃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没有放下手掌,没人瞧得见他脸上的神情,“想换身行头,觉得还有故人陪着。”

        刘公叹息道:“那是假的。”

        “假的也好。”

        墨燃说道。

        “假的,也比没有要好。”

        长发束起,一绕再绕,然后他从那堆旧衣物里,捏起一枚边缘褪色的发扣,他想如少年时般扣在发侧,可是看着水中的倒影,他手上的动作却又停下来了。

        是左边,还是右边?

        太久没有用这枚发扣了,记忆变得那样模糊,墨燃闭了闭眼,他说:“老刘,你知道我当年的头发,是怎么梳的么?”

        “回陛下,老奴是您登基之后第二年,才来宫里头侍奉的,老奴不知。”

        墨燃说:“可我想不起来了,我想有个人告诉我。”

        “……”

        “你说,哪里有这么一个人,可以告诉我。”墨燃喃喃,“谁可以告诉我,我当初……是什么模样。”

        老刘长叹了口气,却说不出任何人的名字来,墨燃其实心里也知道这个老人是没有答案可以给他的,他就疑惑地拿着那枚黑色的发扣,左边,右边,最终扣在了左边。

        “好像是这样。”墨燃说,“我去问问他。”

        他就走到了水榭深处,来到了红莲池边,楚晚宁的尸骸躺在那里,和睡着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墨燃席地而坐,他托着腮,说:“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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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楚晚宁,他似乎总有一腔很饱满的情感,但那情感太杂糅了,里头酸甜苦辣那么多,他尝不出来自己对这个人是恨多一点,还是别的感情多了一点,他实在不知道该待这个人怎么样。

        他曾经告诉自己,留楚晚宁在身边,只是为了发泄仇恨,为了餍足私欲,可是后来楚晚宁死了,自己却留下了这具不可能再与之缠绵悱恻的尸身,坟冢都已立好,却不舍得埋葬。

        其实留着这冰冷的、不会动、不会说话的尸体,又有什么用呢?

        他大约自己也不清楚。

        经历的太多,最初那一点点干净的东西,已经彻底被淹没了。

        楚晚宁活着的时候,他两人极少有心平气和待在一起的日子。

        如今楚晚宁死了,死人与活人之间,倒生出些残忍的温和来,墨燃常来看望他,拎着一壶梨花白,只是看着,话也不多。

        此刻,义军围山,他知自己寿祚将尽,而楚晚宁的尸身,是物是人非的死生之巅,唯一长伴他左右的旧人。

        墨燃忽然很想跟这具冰冷的尸身好好聊聊天,反正楚晚宁已是尸首一具,反抗不了,责骂不了,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得乖乖地听着。

        可是他动了动嘴皮,喉头哽咽。

        到了最后,也只说出一句。

        “师尊,你理理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丧心病狂0.5,日常又在发疯了,捂脸……谁把这只狗子拖下去打个狂犬疫苗233333

      ¡¡¡¡Õ©Ê¬µÄ´ó°×裺лл¡°Ì°³ÔµÄß÷ß÷¡±¡°ÈÕ³£Ïë³ÔÈâ°ü¡±¡°öÁÓÀ¡±¡°²£Á§Á§¡±¡°ÏÌÓã¸É¡±¡°¶ûÑÅ¡±¡°°¢Èý¡±¡°ÈâÒ¯·ÛË¿ÌÀ¡±¡°öÃÑÔ¡±Í¶ÖÀµØÀ×~¡°É½ÓÐľÙâľÓÐÖ¦¡±Í¶ÖÀµØÀ×x2~

        蛇精病0.5墨微雨:你们昨天居然没有被本座吓到么?那么,谢谢“路过”,“月下祈”,“咸鱼干”,“是二十呀”,“亭阁月下”,“我的大可爱”,“小十三”,“幸运之神张佳乐”,“疯华绝代小轩子”,“阿三”“困在屋子里的D”,“绅士”,“Dawn”,“疯狂打call”,“歆矽藜”,“楚晚宁的天问”,“我家有个大暖男”,“东北大馒头”,“每天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高珊珊”,“Fabaceae”,“余孽”,“不吐槽会死星人”,“雲兮娘”,“芒果慕斯”,“沐修”,“想名字好烦”,“T_T”,“贪吃的喵喵”,“左左家的大可可”,“佟曦”,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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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师尊的师尊

        师尊,你理理我。

        这是他们在通天塔初见时,墨燃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候,楚晚宁闭着眼,墨燃唤他,他掀起了睫毛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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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楚晚宁闭着眼,墨燃唤他,他却再也没有抬头。

        一句话,从通天塔飘零了半生,飘到荷花池边,终于尘埃落定。

        这些年的恨也好,爱也罢,就都散去了,就都冷透了。

        墨燃喝完了最后一坛梨花白,走下了死生之巅的南峰,走到了自己的末日余晖里。第二日,义军攻上巫山殿,却发现为祸天下十年之久的踏仙君自裁身亡,享年三十二岁。

        到如今,两辈子过去了。

        墨燃睁开眼睛。

        他在通天塔前的花树下睡了一宿,醒来时,整个人尚是茫然无措的,不知今夕何夕。

        他只是下意识地喃喃着:“师尊……你理理我……”

        然后他才想起来,这一生,楚晚宁,也已不在了。

        前世他过惯了苦日子,楚晚宁是陪他走到最后的一个人,这辈子他不想再当个恶人,可是楚晚宁也看不到了。

        大概是上苍也于心不忍,又或许冥冥中自有天定,前世楚晚宁早已恶心透了他,所以这辈子,他做了第一个离开的人。

        墨燃把胳膊遮住眼睑,忍着喉头细碎的哽咽。

        他听到远处传来薛正雍焦急的喊声,伯父在找他,伯父在喊:“燃儿——你在哪里?燃儿!”

        师昧也在唤着他:“阿燃,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吧……”

        “燃儿,你回来陪陪玉衡!你不要做什么傻事啊,燃儿!”

        陪陪玉衡。

        陪陪他……

        墨燃于是从地上爬起,踉跄着,跌跌撞撞地循声而去。

        他不能垮掉,他不能垮掉——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幕后黑手尚未揪出,且不说天裂之变随时可能再一次重演,便说遭此劫难,死生之巅损失惨重,百废待兴……薛蒙已经痛的失去了神智,痛的再也爬不起来,他不能垮掉。

        他便忍着,捺着。

        他告诉自己,不痛了,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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