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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在面对传统时,想要有所创新的人,必然会受到诸多已经成形观念的阻碍和反对;而通常来讲,这些敢于改变传统的人,也多是心志坚定的人。无疑,张道恒就是这种人,他丝毫不去理会他人的看法,依旧我行我素。经过无数次痛苦的失败,终于给他找出了一条途径,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发现。
张道恒发现,这个世界所有的事物之中,都存在一种本源的“气”,“气”在融合与发散的过程中,可以释放出无穷的混沌之力,只要能将这种混沌之力转换成阴阳之气,则可以产生强大的法力,足以媲美修真高手的高深法力。就是说,只要能找到一个方法,将本源之“气”提取出来,并将其转化为类似于法力一类的真元之力,那么足以支撑庞大的机关,甚至于大型法阵。
在这一点上,天机门的开山祖师道一真人,留下了非常玄妙的法门,恰好可以解决这个难题。据此,张道恒创出了一种独特的符篆,他将这种符篆刻在一块鼋甲之上,安置在巨衡体内的一座法阵之内,借助鼋甲符篆,巨衡展现出了超凡的灵性。脱胎换骨的巨衡,不光能做出各种动作,甚至还可以施放法术,可以与人交流。
紧接着,由于一场极大的误会,九大种族中身体最为强悍的源石族,和大衍国之间爆发了极其惨烈的大战。最初,源石族一度攻占了浮云巅的擎苍古道,大衍国的根本所在浮云城都岌岌可危,天下震动。当时,叶行天已经继位,成为大衍国的皇帝,而张道恒为了给师弟道贺,恰巧就在浮云城做客。擎苍古道的失守,逼的叶行天不得不御驾亲征,身犯险地,而张道恒也随侍驾前。
在叠云关外,张道恒以独创的符篆,以巨衡为主,造十三座傀儡巨人为辅,杀得源石族大败,死伤无算,浮云巅之围由此而解。经此一役,各族除了对大衍国更增畏惧,最出名的便是张道恒和他的机关之学,巨衡的威名之盛,连街边的小儿都不停地传诵。张道恒也由此,被后世尊为一代宗师,受世人膜拜。
张道恒在机关学上面的创举,因此而为修真界所认可,其开创的流派,被后世称为鸿铸天工。在天机门内部,鸿铸天工流派也被正式确立下来,成为与传统的修真之学,并驾齐驱的一种修行方式。其后机关之学大盛,百余年后,随着天机门【创建和谐家园】,因事被逐出师门的百里轻乔,所撰写的《鬼工神算》一书的流传,一群游离在天机门外,而一心向往机关术数之学的修真者,以此书为宝典,遥奉当时的机关学【创建和谐家园】燕孤斋为宗主,创立了精铸鬼工流派。
且不论鸿铸天工和精铸鬼工之间的恩怨,张道恒的门人【创建和谐家园】花费了几十年的功夫,终于开凿了一条上千里的河道。太河在太河古渡这里,一分为二,一条仍旧向东,一条折而流向西南入海,灌溉了平原的整个西南区域。太河源的百姓,拜张道恒所赐,由此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第五章 酒局
看着奔涌不休的太河水,再看看沿河两岸忙碌的农夫,想起前人的种种,高庸涵不禁感慨良多。叶行天在世时,大衍国何等的风光,人族在异族面前,哪像如今这般低声下气?叶帆以堂堂东陵王的身份,遭此奇冤,身为南州国皇帝的叶厚聪,竟然没有丝毫的应对良策,反而故作糊涂,息事宁人,日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空有一腔的不忿,可是作为高庸涵来说,他不过是一个败军之将而已,又能怎么样?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回到了太河源,那就一定要设法让世人知道,叶帆的凛然大义,和东陵府的真实情况。
第三天黄昏,货船终于到达太河古渡,漂泊了大半年,终于回到了熟悉的人群中,高庸涵一时间大为感慨。古渡码头,老程拍着高庸涵的肩膀,说道:“高老弟,你办完事情以后,有空了就到我家里坐坐,尝尝我那口子的手艺。”
有感于一路上老程的盛情,高庸涵笑道:“好,有时间我一定前去拜访,府上是在?”
“嗨,什么府上不府上的,我家就在平原西南的凝息镇,你到时候雇一辆马车,车夫都知道怎么走。你到了凝息镇以后,只要找到最大那棵榆树,就找到我家了,很好认的。”
“好,改日我一定登门。”随后与老程挥手告别,高庸涵消失在人群之中。也只有和这种普通百姓打交道,他的心里才会好过一点,一路想来,不知不觉到了天子城外,趁着天黑城门关闭之前,过承运门进入城中。
南州国名为国,其地不过方圆几千里而已,连以前大衍国疆土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仅仅据有太河平原一带。叶厚聪到了太河源以后,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建了太河古城,并将其更名为“天子城”,以示自己才是真正的天子。
天子城坐西向东,依山而建,引河为池,周长四十九里,虽然气势上远不及浮云城的气派,倒也有几分雄壮。面向东方有一座正门,高十二丈,宽九丈九,名天子门,一般不开,只有天子出巡方才打开。天子门两边各去六里之遥,有两座侧门,北面的名叫顺天门,南面的叫承运门,取得是“顺天承运”的意思,仍旧是为了借此告知天下,此处才是大衍国的正统所在。
高庸涵对于太河源十分的熟悉,毕竟曾在这里学艺十余年,但是南州国建立以后,高庸涵只来过一次,就是叶厚聪的登基大典。那一次来的有些匆忙,不曾在天子城内逛逛,眼见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也不去父挚亲友的家里,径自投在一家小客栈里。
高庸涵一个人在客栈里自斟自饮,默默盘算着,明天一早,直接去宫门外投书,求见叶厚聪。想来大概要耽误个几天时间。明天只要一露面,按照常理来说,几家故旧定然会邀请自己,到其府上盘桓几日。而所有的世交中,大多都可以敷衍掉,只有审家是必须要去的。
高家和审家交谊已有数百年,而且历史上还曾是姻亲。那时高家祖上曾官至太傅,尊荣无比,而审家其时不过是外放州府的地方官。后来审家小姐嫁入高家,以此奥援,审家得以发迹,历经数百年的积累,到如今已经成了大衍国首屈一指的门阀,可以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而高家这些年来一脉单传,人丁日益稀少,兼且一直都待在东陵道,声名大不如前,但是审家却从不敢忘本,对高家始终礼敬有加,传为一时佳话。
审家随叶厚聪出亡到太河源,为南州国的创立,出力极大。作为酬庸,叶厚聪登基后,封审家族长审良棋为首辅大学士,参赞军机,可谓是位高权重。按照辈分来讲,高庸涵算是审良棋的子侄一辈,理应先行拜会;而且可以通过审良棋,先行了解一下当今的朝政,便于应对。但是高庸涵已经无意于官场,打算在朝堂之上直言不讳,就算直面顶撞叶厚聪也在所不惜,所以不想在之前和审家有所接触,免得为他人带来麻烦。
高庸涵也有这个自信,叶厚聪就算是对自己再有不满,也还不至于将自己怎么样。高家世代忠良,在朝野之间享有极高的声望,而叶厚聪面临着北州国的压力,定然不会采取极端的做法,大不了将自己贬为庶民而已。一待此间事了,无论结局如何,叶帆的冤情也必然为世人所熟知,总算是能略微尽一点心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匆匆赶到宫门口,却听当值的侍卫讲,今天是初一,皇帝一大早就赶往城外的青牛观祈福去了,今天辍朝一天。无奈之下,只得作罢,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行至中午,在三门楼外的仙客酒楼,选了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点了两个小菜,一壶小酒一人独酌。
酒足饭饱,喊过小二,正准备付帐,旁边走过来一个小厮,走到高庸涵身边轻声说道:“这位先生,我家主人请您移驾一晤。”
高庸涵双眉一抬,心生警惕:“你家主人是谁?”
“先生一见便知,我家主人并无恶意。”
高庸涵淡然点头,起身跟着小厮走进楼上的一间雅室。一进门就见一个老者不住拱手,口中连呼:“想不到有缘得识高帅风采,未能远迎,见谅,见谅!”
高庸涵本就没想过要隐匿行踪,所以被人认出也无所谓,看着老者旁边肃立的中年人,恍然大悟,冷冷道:“原来是陶大老爷,不知找高某有何见教?”
这个中年人是老相识,陶氏在东陵府的大掌柜陶敦方,没想到会在天子城里不期而遇,倒也真是巧了。
那个老者见高庸涵面色冷淡,连忙说道:“高帅海涵,我这个侄儿行事多有不谨,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揭过如何?”
高庸涵这下才仔细看了看满脸含笑的老者,直觉地认为此人必然大有来历,当下拱手还礼道:“这位老丈是?”
“这位便是大衍国辅国公,陶氏商行的宗主陶公,名讳上慎下言。”陶敦方的脸上充满了恭敬,不无得意地说到。
身为东陵府兵马大元帅,高庸涵当然知道陶氏有多显赫,面前这个叫陶慎言的老者,其身后的实力之强大是勿庸置疑的,即便是以前叶帆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当下,躬身施了一礼:“原来是陶国公,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陶慎言口中谦谢,拉着高庸涵坐到首座,摇首示意高庸涵不必拘礼,然后接着道:“素来听闻东陵府有两位英雄,一位是东陵王,一位便是高帅,乃是我族中翘楚。只可惜我体弱多病,一直待在家中静养,无缘相识。不曾想东陵府遭此巨变,东陵王更是不幸罹难,令人深感痛心。”
说到这里,陶慎言痛惜之情溢于言表,高庸涵也是扼腕长叹。
“大伯,东陵王虽遭不幸,所幸高帅得脱大难,可见上天还是有几分公道的。”陶敦方端着两杯酒分别递给二人。
“不错,今日能与高帅一见,足可大慰平生了。来,高帅,请满饮此杯,我先干为敬。”
跟着一个小厮一挑门帘,一帮侍女端着酒菜鱼贯而入。席间,陶敦方频频敬酒,十分殷情;而陶慎言则略显矜持,但是对高庸涵的仰慕表露无遗。高庸涵几次试探其用意,二人却始终避而不谈,这就令他有些疑惑了。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高庸涵心中暗自警觉,酒过三旬,敬了杯酒,沉声说道:“不知陶国公还有什么指教?如果没有,那么高某谢过国公的款待,就此告辞了!”
陶慎言当然另有打算,接口道:“不知高帅今后有何打算?”
“暂时并无什么打算,只是想将此间的事情做一个了结,然后去寻访故人。”
“啪”的一声,却是陶敦方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瞪着高庸涵说道:“想不到你居然就此退却,难道忘了叶王爷是怎么待你了么?难道忘了紫壶关前阵亡的将士了么?难道忘了东陵道数百万百姓了么?”
对于陶敦方声色俱厉的指责,高庸涵微微有些意外,转念之间就醒悟过来,这不过是陶敦方给自己做的一场戏而已。当下不急不躁,而是转头看了看陶慎言。
陶慎言咳了一声,慢慢说道:“敦方,你别着急,高帅绝非那种没有担当的人,想来必有缘故。”
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高庸涵,踌躇着,陶慎言还是说出了真正的用意:“高帅,我知道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是如今的形势不需多言,可以说是危机重重,我十分担心,害怕人族遭受灭顶之灾。所以——”陶慎言用极其凝重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话:“我希望你能帮我!”
“怎么帮?”
“帮我统一人族,平内乱,御外侮,重振人族声威!”这句话说得霸气十足,陶慎言站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傲然看着天外浮云,周身散发出逼人的气势。
高庸涵万万没有想到,自古以来对大衍国忠心耿耿的陶氏,竟然有了自立的念头。心神震荡之下,心中疑虑脱口而出:“这是何等大事,陶公就不怕我张扬出去?”
陶慎言转身静静地看了高庸涵一眼,抬手一指:“高帅是什么人?”跟着又自指:“我陶慎言又是什么人?”
高庸涵原本对陶慎言有些看不起,盘马弯弓做足了姿态,不像是雄霸一方的大豪,倒像是畏手畏脚的小户出身。直到此刻,才对陶慎言生出敬意,不是因为他的野心和权势,而是因为这份只有人杰才具备的自信和霸气。当下看陶慎言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
第六章 游说
高庸涵流露出的些许变化,对于陶慎言来说,无疑是一种鼓励。他走回桌旁,将桌上的碗碟重新摆放,然后指着左下方的一个碟子说道:“这是太河源,也是残存中族人最大的一块聚集地,可惜已被异族团团围住,只要重始宗腾出手,迟早保不住。”跟着又指向右上方的一个碟子说道:“这是悬空岛,虽然皇六子叶厚襄建北州国,但是依附于千灵族,寄人篱下,不是长久之计。”又指着其他的碗碟说道:“在这周围,有多少异族虎视眈眈?先不说早已失陷的帘川,就说东陵道,如果族人能齐心协力,未必就会落于凤羽族之手。”
“可惜,”陶慎言痛声道:“叶氏皇族一代不如一代,不思如何光复河山,一雪前耻,整天为了一个皇位,两个皇子争的不可开交,却将百姓祸福置于不顾。连皇族内一代贤王叶帆横遭不幸,这么大的一件事,都不闻不问,试问,这样的皇帝,还要来作什么?这样的朝廷,还能为黎民百姓着想么?”
“所以,从浮云颠失守那天起,我就下了一个决心,既然这个王朝已经不能保护自己的百姓,不如就由我来承担这个重任。”
“可是,想要取而代之谈何容易,光是天机门就不是陶氏所能相抗,何况还有一个丹鼎门。陶氏的财、物是够了,可是缺乏能使之发挥最大功效的人才。我本来想和东陵王商议此事,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叶王爷不幸殒命,但是今天能遇见高帅,实可谓上天眷顾。所以,我代普天下的百姓恳求,希望高帅能助我实现大计,还百姓一个安宁!”
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陶慎言更是在说完以后,离席一揖到地,旁边的陶敦方也连忙施以大礼。
高庸涵忙起身搀扶起陶慎言,口中却歉意道:“陶公大义,怎不令人心服,只是高某何德何能,得陶公如此看重?本应效犬马之劳,奈何尚有要事在身,一旦事情办妥,必定全力相助,可否?”
高庸涵十分佩服陶慎言的老辣,以为民【创建和谐家园】为由,居然将犯上作乱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如果这番话早几年听到,说不来还真就死心塌地的跟了他。可是眼下呢?连引为至交的历山,都能对叶帆和自己下毒手,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除了凤五、紫袖以外,高庸涵已不可能再一心一意信任任何人。但是高庸涵的机变也很快,从陶慎言说出这番话,他就察觉出几丝法力波动,明白陶氏必定埋伏了高手,只要自己稍微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只怕立刻就会有一场血战。所以,先给陶慎言戴了一顶高帽子,随后婉言以另有要事,语露恳求之意,希望能尽快离开此地。
“什么话?我大伯已然对你坦诚相待,你却百般推辞,到底是何用心?”陶慎言还未来得及开口,陶敦方已经勃然变色。
“住嘴!”陶慎言大怒,指着陶敦方大骂道:“高帅岂是那等小人?你给我出去,明日便给我滚回宁越山庄,罚你半年不得出庄一步,否则家法从事。”
陶敦方恨恨地看了高庸涵一眼,转身就要离去,陶慎言跟着喝道:“等等,把你的人一并带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设下了埋伏。”
陶敦方无奈,招了招手,一根房梁突然断成两截,轻轻巧巧横在半空,原本有棱有角四四方方的木梁,突然舒展开来,变成了两个人形模样。这两个人长得人身鱼尾,没有翅膀,也不见借助任何法器,跟在陶敦方身后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
“是御风族人。”高庸涵不禁捏了一把汗,御风族是厚土界九大种族之中,唯一可以飞翔的一族,是天生的杀手,厉害无比。而陶慎言的这一举动,也给了高庸涵一个小小的震动,颇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才是。
“高帅,我管教无方,还请见谅。”不待高庸涵有任何表示,陶慎言接着说道:“只是我刚才所言,实是肺腑之言,我有这个打算并不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你信是不信?”
“我信!”开玩笑,堂堂陶氏宗主,享受的荣华富贵世上又有几人能比?
“我也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你信不信?”陶慎言再问。
“我信!”陶慎言要不是极度虚伪的伪君子,就是一个真正的豪杰,这一点,高庸涵已经十分明了,所以没有理由不信。
“好,既然信我,就来帮我,别再推辞了。”
“不是我有意推辞,的确是另有要事,只要陶公给我几个月的时间,事情一了,必然去宁越山庄拜访。”高庸涵明白兹事体大,终究不敢当即答允下来,但是转念一想,以陶氏的实力,如果肯为焚天坑内七虫族的事情出一把力,倒是意外的收获,所以口气也松动了许多。
“好,那我就敬候大驾了。”陶慎言心中十分欣慰,一番苦心终于换来了高庸涵的信任,此行可说是大有收获。
看着高庸涵渐行渐远的身影,陶慎言悠悠说道:“此人能为我所用么?”
陶慎言的影子突然出现剧烈的波动,站了起来立在陶慎言身侧,一个虚幻的人影摇头道:“我看很难。”
“哦?”
“我观此人胆识谋略、胸襟气度均十分出众;而且,此人性情坚忍,加上久历宦海,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服的。”
“这么说来,是没有希望了?”陶慎言声色不动,眉毛一抬。
“这话倒也不尽然,御人之道无非那么几条,或以礼待之,或以义缚之,或以恩结之,或以情困之,或以利诱之,或以威震之,或以刑制之。但是对高庸涵这种人,我看还是施以恩惠,再辅之以大义,还要有耐心,才有望被宗主所用。”
“嗯,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就怕缓不待急啊。”
“那就没有办法了,除非想法子控制住他的灵胎,不过这么一来,终究还是落了下乘。”那个影子和陶慎言的关系似乎很奇怪,虽然嘴里仍称呼其为“宗主”,但是语气中却殊少恭敬之意。
陶慎言也不介意,良久,才仿佛下了狠心一般缓缓吐出一句:“此人若能为我所用,我当以国士待之,若是不能,嘿嘿,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你以后要是想杀他的话,我倒是愿意出手。”那影子淡淡地说到。
“那倒不必,凭他那点修为,怎么能烦你出马?”陶慎言看着影子的目光,突然流露出一种得意,似乎还有那么一丝奸诈。跟着换了一个话题:“这次凤羽族究意堂好大的手笔,一下子出动了三位长老,一个小小的东陵府,只怕还不值得如此吧?而且不惜为此得罪了蕴水族,想来蕴水族那边一定不肯善罢甘休,只是这么一来,东陵道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一个东陵府当然不值得大动干戈,究意堂这么做,定是别有所求。这次在紫壶关外看到的景象,很有可能也是究意堂所为。”影子似乎一点也不关心可能到来的纷争,依然是那种冷漠的语气。
这次,陶慎言得到陶敦方的玉柬传书,说是东陵道危急,便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星夜赶往东陵府。在他看来,要想实现心中的大计,非得靠叶帆和高庸涵不可,只要此二人能被说服,必然会使陶氏无论从声望还是民心上远远超过叶氏皇族。甚至在路上,陶慎言就暗自希望,最好东陵府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么一来,自己及时出现,再动用陶氏的力量鼎力相助,就会显得异常可贵。这正是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的效果,要来的好的多。
可是到了紫壶关才发现,此处已然被蕴水族占领。当然,以陶氏宗主的名头,蕴水族还不愿轻言得罪,只是留下陶慎言一行盘桓了数日。陶慎言急于过关,蕴水族的统领无奈之下实言相告,不是不放行,而是紫壶关外突然出现了两株鬼哭藤,根本过不去。
陶慎言要是硬闯的话,鬼哭藤当然拦不住他,但是却会过早地暴露实力,无奈只得掉转头回到太河源。临行前派遣死士,拼命冲破鬼哭藤的阻拦,带信给陶敦方,命他无论如何想办法,救出叶帆和高庸涵。可惜晚了太多,陶敦方收到传书之时,历山已经贴出布告,叶帆竟然莫名其妙地死在什么修炼法阵中,这不是无稽之谈么?最起码,陶敦方本人就压根不信。
接着,东陵府一连串的变故,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历山接掌东陵府以后,不知为何对陶氏大加打压,陶敦方见事不妙,悄悄跟着商队北上眉月湾,一起坐船出海,一路到了湘霖渡。在湘霖渡,陶敦方意外地看见了高庸涵,虽然对他为何银发变黑发有些不解,但是本能地躲在暗处,并命人悄悄跟着高庸涵,打探到了他的落脚之地。
船一到浅笑滩,陶敦方便弃船上岸,星夜赶路快马疾奔,赶在高庸涵到达太河古渡的前一天,到了天子城。随即拜见陶慎言,将发现高庸涵行踪的事情一一禀报,这才有了今天仙客酒楼的这场酒局。
其实,刚才陶慎言的言谈中,大多都是做戏,不过也确实有几分真话在里面。以陶慎言的老到,自认为这一番做作,足以令高庸涵动心。
不过回想起紫壶关外,突然出现的鬼哭藤,着实有些让人怀疑。根据陶氏遍布天下的眼线,陶慎言在半月前得知,究意堂的四长老凤如醉曾经在紫壶关现身,而后在东陵府一闪而过,莫非是和鬼哭藤有关?联想到凤羽族历来的种种神秘之处,加上历山依附于究意堂,独霸东陵府,而其时蕴水族恰好被鬼哭藤挡在了紫壶关,这里面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想通了这一点,陶慎言更加可以肯定,究意堂一定有极重要的原因,才会如此不计后果。
“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竟然使得究意堂如此妄为,不惜同时开罪蕴水族和人族?”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念头突然清晰地冒了出来。陶慎言终于动容,失声道:“难道,是为了那个传说?”
“不错!只能是这个理由了。”那影子点点头,显得十分肯定。
陶慎言沉默良久,方才自言自语道:“想不到那个传说竟然真有其事,看来以前的计划,是要调整一下了。”
第七章 感悟
高庸涵回到客栈,细细回想了一下陶慎言的那番话,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取叶氏而代之,心中不得不承认,这其中的确有几分道理。可是作为自己来说,实在不愿插足这趟浑水,一个王朝的兴衰,背后吃亏的总是黎民百姓。陶慎言的一番话,激起了高庸涵一直不愿触及的疑惑。
高庸涵始终不明白,玄元道尊和重始道尊两位圣人,费尽心力开创的盛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土崩瓦解?玄元宗没落之快,可谓令人瞠目结舌,难道仅仅是因为拓山一死,和目桑失踪,就能让一个屹立四百年的修真大派,说垮就垮么?这当中倒底有什么隐秘,里面倒底有没有黑手在操纵,都叫人费解。
自己既然肩负凤五的重托,当然不是简简单单找到目桑就能了事的,凤五曾以玄元道尊相勉励,想来当然也想让自己,为重振玄元宗做点事情。就算能解决焚天坑七虫族的难题,那么天下何其之大,又有多少焚天坑一类的惨剧,又该如何应对?高庸涵心中不禁有些茫然,他必须得好好想一想!
高庸涵初次与叶帆见面的时候,两人都还是热血少年,鉴于盛世呈现出越来越多的颓败之势,他们曾一同憧憬,用胸中所学,拯救天下所有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随着年纪的增长,两人无奈地意识到,这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连那么多神通广大的修真者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己更加无望。
如果说没有成功的希望就不去做,这不是叶帆和高庸涵的性格,他们至少可以在东陵道,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很多事。但是随之而来的,一连串震动天下的大事,使得盛世分崩离析,不但没有机会去实现这些想法,反而得应对越来越多的危机,直至被卷入到错综复杂的纠葛中,叶帆也因此而丧命。
为了能在乱世中活下来,或是获取更大的权势、财富,无论是修真者,还是各族中的掌权者,都拼命地积攒实力,提升修为,可是又有多少人会注意到黎民百姓的生死?一个人的能力越强,私欲也就越多,一旦有了可以成全私欲的机会,便会掀起一场动荡,陶慎言不就是现成的例子么?
长久以来,高庸涵都被一个疑惑所困扰,那就是修真的目的何在,意义何在?难道仅仅是为了一人的长生不老,成仙得道?
这个问题,高庸涵曾经问过师父权思真人,权思真人一笑了之,并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