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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我正是在看到那枚玉柬之后,心生怀疑才下山寻访真相。没想到十余年的苦行,终于被我找到了一些线索——”
当初权思下山,并不敢将此事对任何人言及,怕引起极大的误会,故而找了个很常见的理由:云游。下山之前,他曾查遍了天机阁的所有典籍,发现九界坍塌之后,有大约十余年的记载,前言不搭后语,细想之下更觉矛盾重重,所以他把寻访真相的切入点,定在了这十余年的历史上面。
当年的高手,如今都已化作了尘土,而且都被放进特制的机关之中,安置在天机峰底部。天机峰高耸入云,其底部却深埋于九地之下,有一股天然形成的禁制,常人根本无法抵达,所以被用来埋葬列位先祖。而权机真人所说的面壁之处,其实在山门下不过几里的地方,并未深入到底部。
为了探寻真相,权思下山之后特地绕了个大圈子,从那条密道回山,想悄悄进入到天机峰的底部。在他看来,既然记载中有那么多的疑点,惟有设法查询当年那些师门长辈的遗骸,兴许能从他们的遗物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想法没错,可是那里的禁制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根本就进不去,只有作罢。
但是还有一条线索,就是九界坍塌之后的第三任宗主,神果真人的下落。在所有的典籍之中,都说神果真人病逝于外地,后来尸骨运抵天机峰,葬于峰底。在一次闲谈时,藏默真人无意中说起门中的典故,谈及当年的一段秘辛,恰好就是关于神果真人的。据藏默的描述,他的师尊曾言及,神果真人的确是死于外地,不过却是遭人暗算,而他的尸骨,至今仍没有找到,毫无下落。权思一再追问之下,藏默才勉强回忆起,当初神果真人似乎是去了北洲大陆的帘川。
彻底放弃搜查天机峰底部之后,权思真人就踏上了寻访神果真人之路。事隔六七百年,俗世间早已物是人非,寻访的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起初几年,根本没有任何进展,权思几乎都想放弃,无意中听到一名苦行者说起了一段往事,似乎在数百年前,天机门曾有一位无机上人,行走于世间。这在权思来说,简直是难以置信。因为天机门近几代的辈分排名,是取自《天符经》中的一句话:“万象天成,神机难藏;权静观始,悉化当往”,根本就没有“无”字这一说,所以这个无机上人又是从何而来?
几经周折,他终于可以肯定,这个无机上人真是要找的神果真人。有了这种近乎奇怪的道号,可以想见其背后的确隐藏着一些秘密,权思大感振奋,又花了几年的功夫,历尽艰险,终于在天堑山脉的一处峡谷之中,找到神果真人的遗物。遗物中最珍贵的,是刻有神果真人神识的一块指骨,权思欣喜若狂,粗粗探察了一下,果然发现了关于道一真人的记忆。只是要再往下探寻,却被指骨中的禁制所阻,这才连夜赶回天机峰,希望能借助师门的力量,将其中隐藏的真相给揪出来。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只是有一点我很不解,一路上我都小心翼翼,从不敢向任何人提及此事,丹鼎门又是如何得知?”权思真人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是心思却十分细腻,这其中处处透露出一股阴谋的味道,所以他越往后越小心,自虞不会泄露出去,所以对丹鼎门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
追查泄露出去的原因,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关键是神果真人指骨内,倒底记载了些什么内容,这才是真正的关键之处。
权机真人接过话题,为高庸涵作解答:“这块指骨中记载的,是事关天机门兴衰的大秘密,也可以说为后世留下了诸多真相。可以说,这些隐秘,是神果真人用性命留下的,所以我们岂能交给外人!”
神果真人曾亲身经历了那场变故,由于不得已的原因,无奈之下修改了相关典籍,但是却故意留下种种瑕疵,就是希望后人能从这些前后矛盾中,寻找出真正的答案,可谓是用心良苦。本来他还有一个计划,准备一点一点把真相流传下去,但是在天堑山脉遭受到一伙修真高手的伏击,重伤之下被打落山崖。临死前,将神识灌注到自己指骨之中,由于担心死后尸骨被毁,以至于真相泯灭,又用符篆将其封印,想的极其周到。
权机真人特地讲了一下神果真人的这些往事,就是为了要告诉高庸涵,天机门的历任掌教,都是何等的大智大勇,所以后人更应珍惜前人的心血。
高庸涵肃然起敬,看到权机真人取出那块指骨,晶莹剔透,宛如珍珠一般,当即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好了,起来吧!”权机真人一抬手,继续说道:“九界坍塌之时,幸赖仙界布下万仙大阵,才保住了厚土界,保住了九界生灵。当时——”
当时仙界之主为了厚土界众生的安危,称得上是费尽心思,呕心沥血,随后运无上神通造悬空岛,并将悬空岛作为九界道祖的道场。
“原来每到甲子年,悬空岛道祖崖上祭典,是这么来的。”高庸涵此时才真正明白,难怪丹鼎门在修真界中地位如此超然,原来是由仙界定下来的规矩。
“丹鼎门确有其独到之处,可是我们天机门也毫不逊色,丝毫不比他们差!”权机真人十分自豪,语气之中自有一股豪迈:“这且不去说他,我们继续。”
仙界于厚土界以及修真界,有莫大的恩情,而且一直为世人所敬仰,随后厘定修真界一事,自然也受到了各方称颂,可是到了天机门这里,却情形大变。其他门派虽不知仙界作何处理,但是均喜气洋洋,一望可知得了仙界许多好处,而在天机门内则是惊恐万状。因为仙界不知为何,把天机门许多修行法门收缴一空,并将所有修习了这些法术的天机门【创建和谐家园】,全部废掉其修为;同时,清除关于道一真人的所有记载。
天机门时任宗主天阅真人为此数度苦求仙界,几欲泣血,一位负责处理天机门事务的仙人,实在看不过去,悄悄告诉天阅真人,日后不可再提道一真人四字,否则会引来灭门之祸。天阅一惊之下就此病倒,没几天就已不治,临死前命【创建和谐家园】将道一神殿,改名为万化神殿,神殿内供奉的神像,自然也被改称为万化真人神像。
“我明白了,所谓‘道而一,一而二,二而三,三生万物’,道一便是万化,万化便是道一!”
权机真人点头称是:“不错!不过后来为了这个称呼,还是起了一些风波,幸亏有仙人从旁疏导,‘万化神殿’四字才沿用至今。”
“同为修真门派,为何仙界厚此薄彼,做出这等处置?”听到这里,高庸涵对于仙界的敬意,不由得也减轻了许多。
“这也是颇费思量的地方,我和一众师兄弟闭关,除了参详指骨中留下的一些修炼法门,最主要的就是想分析出仙界这么做的原因,也好做个防范,以免日后再触及禁制,遭到不测。”那些修行法门固然重要,但是在没弄清楚原因之前,权机还是忧心忡忡。
“仙界既然这么做,莫非是祖师在仙界惹下了大祸?”
权机真人知道高庸涵毕竟刚修炼不久,修为虽然不弱,但是对于修真界和仙界的关系,还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于是耐心地解释道:“自古以来,只要一踏入仙界,俗缘便了。无论那个仙人在仙界中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殃及修真界,反过来亦然。仙界的层次太高,他们都是突破心魔桎梏之人,哪里会做出什么株连的事情?”
这话说的极其透彻,就像高庸涵和智宇真人之间有了过节,难道还会冲到星河屿,将与智宇有关的普通百姓,拿来出气么?连修真者都不屑做的事情,仙界又岂能连修真界都不如?可是这么一来,就愈发显得事态严重了,究竟道一真人做了什么,以至于仙界如此不顾身份,这般对付天机门?
三人都沉默了,想了诸般可能,但都经不起推敲。
过了不知多久,高庸涵悚然心惊,涩声道:“师伯,师父,难道这次丹鼎门的举动,竟然是受了仙界的指派?”
这个道理很简单,一点就透,要不是仙界下令,以两派、两族的渊源,丹鼎门岂能做出这等事来?要不是仙界下令,如何各派都派出了高手参与其中,甚至连几百年前就已成名的狂君上人,都抛弃成见,也置身其中?否则,以狂君上人之能,又如何说出“不便插手”的话来?
这么想着,高庸涵不禁对风如斗大生好感,他的那句“需不需要我出手相助”,可以想见是何等的豪迈、不羁。
权机等人是当局者迷,他们均沉浸在神果真人指骨内的记载,对于突然出现的智宇真人等修真者,出于对背信弃义的愤怒,以至于忽略了这个如此浅显的道理。现在想来,智宇真人的某些话,似乎也隐含了一些意味。
明白了这一点,权机和权思二人,不但没有那种恍然大悟的酣畅,反而愈加的沉重了。权思想了片刻便有了决断:“师兄,还是我拿着指骨投到悬空岛去吧,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只要他们能放过天机门!”
权机真人一阵苦笑:“这怎么行?要去也是咱们两个一起去!”
高庸涵大急,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要是出言阻拦,那么其余的同门又该怎么办?情急之下大喊着:“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有!”权思真人说的斩钉截铁。
“是什么?”高庸涵急得已经忘了叫师父。
“就是你也修仙,把那个仙界之主的位子抢过来,就足以保住天机门上上下下数千名【创建和谐家园】!”
高庸涵震惊之下,一个踉跄,颤声道:“师父,你说什么?”
“仙界之主有什么了不起,别人做的,你也就能做的!”权思真人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高庸涵一自指,犹自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涵,你真正开始修行,还不到一年,就有了这等修为,放眼天下,有谁比得上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精进的速度堪比当年的道一祖师,只要你苦心修炼,成仙指日可待!”
权机开始还对权思的话有些不以为然,可是一句一句听下来,觉得也并非不可能,当即高呼一声:“祖师在上!”跟着一指,说道:“静璇,天机门未来的生死存亡,就靠你了,你过来!”
高庸涵依言走到权机身边,权机将一个玉柬塞到他手里,用不容推辞的语气重重说道:“神果真人指骨中记载的所有内容,我都录了一份藏在这个玉柬里,里面还有天觉云龙的心法,你下山之后,要勤加修炼,不得懈怠!”
“这几日,我处理好门内的事情,就和你师父亲自去悬空岛。你趁着这几天,可以任意从天机阁中挑选一样法器,同时好好参详一下玉柬内的各种心法,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向你藏默师祖请教,我会特别叮嘱他,这几天不准任何人来打搅你!”
“我们走了之后,你不要久留,尽快下山去吧,日后切记要小心谨慎!”
权机和权思离去时,都知道这个愿望虽好,但是实现起来实在是太难了。他们发现高庸涵之所以精进如此之快,是因为他一直背负着沉重的压力,不管这种压力来自何处;既然如此,就不如再多加一层,这样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天机门值此大变,无论高庸涵是否真的能修仙成功,这么做总算是留下了一个希望,无论如何,有一个希望总是好的!
看着琳琅满目的法器,高庸涵百感交集,想不到一步一步走来,无论是哪一方面,救叶帆,救七虫族,寻访目桑,一直到今天的师门重担,全部汇集到一点,就是拼命修行!修仙之路何其艰难,除了需要不断提升修为,提高境界顺乎天道,最重要的一点,还要看机缘!
机缘可遇不可求,否则千年来,怎么会只有玄元、重始二位道尊成仙?但是高庸涵并不气馁,他知道,只要一心向道,苦心修炼,就算不能成仙,也至少可以为至亲、好友、师门,乃至天下苍生,尽一份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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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史笔标名画云台
第一章 落寞
又是一年,七月初四。
站在一处山岗之上,回头望去,但见万山丛中,蜿蜒一线,时断时续终至隐没。那连绵高耸的群山,自山腰往上,全被万年不化的冰雪所覆盖,再往远处,便只能看见大片大片雪白的云朵,与冰雪交融在一起,将视线隔绝。此处地势并不算高,所以只能大致判断出天机峰的方位,高庸涵朝那个方向遥遥下拜,然后仰天长叹。
审香妍看着满怀心事的高庸涵,知道他是为权机和权思两人担心,想要出言劝慰,但是却不知该如何措辞,只有默默地站在一旁静候。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转眼间风摇万竹,繁响呜咽,半空中扬扬洒洒地飘下细露。山岗一侧的斜坡下,是一个不大的水塘,水塘边几株垂柳禁不住山风催撼,柳絮随风飞舞,纷纷落在水面。
高庸涵由于心境的缘故,只觉得眼前的景色,平添一股愁绪和无奈,就这么站在细雨中,怅然道:“去年的今天,我刚从紫壶关回到东陵府,就遇到了强敌偷袭。那时,王爷还在世,而那一次,则是我们最后一次并肩御敌。”
高庸涵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天,回忆起叶帆的儒雅从容,和临敌时那种壮怀激烈,不禁大是心痛。匆匆已是一年,再过一天就是叶帆的忌日,自己虽有了救他的方法,可是却并无十足的把握,相聚之日遥遥无期,不免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之中。
审香妍知道高庸涵这一年来,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经历了太多的艰险,不愿去打搅他,独自撑着伞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倾听。
高庸涵仰着头,任凭雨水打湿面颊,沉声续道:“一年过去了,就连掌教师伯和师父,为了师门的安危也不得不奔赴悬空岛,前途未卜。可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一点办法,妍儿,”缓缓转过头看着审香妍,脸上是说不出的悲凉:“这一年来我一事无成,是不是很没用?”
审香妍心头涌出一股别样的难过,原来在世人眼中顶天立地的英雄,被颂为“人杰”的堂堂东陵府兵马大元帅的高庸涵,也有彷徨无助的一面,怎不令人感到酸楚?但是却并不能接受他的这个说法,当下摇摇头,柔声道:“高大哥,你错了!”
“哦?”高庸涵淡淡地应道。
“这一年来,你的所作所为,哪一样是为了你自己?别的不说,就单说在墨玄庄,你舍生取义,救了多少百姓?再说在天机峰,你以一己之力击退强敌,保住了师门的周全,又救了多少无辜的同门?”审香妍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急促:“如果这样也算是一事无成的话,那我实在不知道,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称得上的是有所作为!”
“可是,目睹师长和亲友一个个遭逢不测,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徒唤奈何!”
“高大哥,你不是一直都在努力么?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不就是为了能尽力帮助他们,救回他们么?”
“唉!”又是一声长叹,尽是落寞:“谈何容易?我虽有此念头,可是于前路实在有些茫然。”一时间对何去何从,生出了一丝迷惘。
“高庸涵!”
一声怒喝,高庸涵顿感愕然。在他的印象中,审香妍要么是小女儿样的娇憨,要么是不顺心的委屈,要么是大小姐式的不快,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凛然和这样的满面怒容,不由得一愣。
审香妍可以接受高庸涵偶尔的脆弱,因为再坚强的人,也有内心中不愿对外人言及的伤痛和无助,一旦触及到这些心灵深处的东西,任谁都会出现反常的表现,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绝对无法接受他现在的这种状态,信心全无、斗志全消的状态。
审香妍很清楚,对于高庸涵来说,惟有那种不屈的斗志和百折不挠的坚韧,才足以支撑他继续走下去,一旦没了这股信念,高庸涵也就不再是高庸涵了。这才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当即直言不讳,怒斥道:“你难道忘了,下山前是怎么答应你师父的了么?你当时是何等的豪气干云,何等的干脆利落,临别之际又是何等的洒脱?怎么,”审香妍的话愈发的尖锐,把手中的雨伞往地下一扔,续道:“现在才过了不到一个月,就全忘了么?就这么一场小雨,就让你触景生情,斗志全无了么?”
高庸涵的心情的确是受到此情此景的影响,而有些低落,但是决没有审香妍说的那么严重。只是由于今天,恰好是叶帆过世整整一年的日子,加上师父和师伯已经携带神果真人的指骨,赶赴悬空岛自行请罪,心中大感憋闷之下,才有此一时的失态。不想自己的话语,居然引来了审香妍这帮切责的诘问,倒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转念一想,于审香妍的这番苦心恍然大悟,想来她是见到自己一时的低落,从而担心自己没了信心,才生了这么大的气。
正所谓责之愈切,情之愈深,念及于此,高庸涵歉然笑道:“妍儿,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不过你放心,你高大哥只是一时的有感而发,并非你想的那样无用。”
审香妍听高庸涵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自己想的太过严重了。本来嘛,那么多艰险磨难都没击垮他,区区一场细雨又能有什么作用?当下也是一笑,微微有些发窘:“高大哥,我不是有意骂你,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高庸涵走上前去,把雨伞捡起来重新撑开,遮在审香妍头上,跟着用手轻轻缕了缕她额前的湿发,柔声道:“你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怪你呢?”
“嗯!”轻轻应了一声,审香妍心头一甜,轻轻靠在高庸涵怀里,从他宽厚的胸膛感觉到了无比的安心。
良久,高庸涵轻声说道:“雨停了!”
审香妍抬头看去,果然是雨过天晴,雨后的天空碧空如洗,路旁的草木仍带着露珠,愈发的青翠,当即欢然一笑:“高大哥,我们走吧!”
两人再度上路,这一路走来,山势渐渐低缓,天机山脉的一条分支,在这边慢慢变成了起伏的丘陵。当夜,两人歇息在一处驿站之中。
在驿站,遇到了一大队客商,这些客商中最引人注目的一队,是由一个源石族人率领的黄氏商队。听口气,这个商队显然是刚刚从太河源出来,打算经西岭戈壁前往夕州的,正好和高、审二人同路。
在天子城时,高庸涵曾和审良棋、审原棠探讨过天下大势,对于游离于各个种族之外的商会势力,也多了一番了解。高庸涵以前接触最多的,当然是人族内的陶氏,而对于其他三家,由于各自经营的范围以及分布不同,所以仅仅只是耳闻而已,并不是十分了解。经过审原棠的一番详加解说,高庸涵才对其他三大商家有了相当的认识,此时遇到黄氏商队,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关于黄氏的种种传闻。
说起来,黄氏在四大商家中,名声是最差的一家,这是因为他们的发家史中,有许多很不光彩,甚至可以说是卑劣的举动。据说玄明盛世之初,千灵族真氏族长真樵,在创立商会之时,本不欲将黄氏纳入其中,只是黄氏的财力以及实力实在是不容忽视,才将其招收进来。
黄氏的创始人,是御风族天翔阁的一名修真者,此人名叫黄千骑。黄千骑在六百多年前的第一次大乱时,带着一部分族中子弟踏出九重门,开始了他所谓的创立家业的大计。凭借御风族可御风而行的天赋,潜踪匿行侦知何处何人藏有珍宝,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目标,继而趁其不备大肆烧杀抢掠。由于他们每次都做的干净彻底,所以时人只知道有一伙凶悍的强盗,但并不清楚具体是何人所为。这么着,很快就积攒了一批财富。
黄千骑很见机,当积累到一定身家后,见好就收,十分明智地退出了这种勾当。御风族人天生就是极优秀的刺客,有鉴于时局动荡,黄千骑干起了老本行,以劫掠来的钱财笼络了一批亡命之徒,成立了黄氏商行,其实就是一个杀手组织。其间,黄千骑和其属下,很是做了几笔轰动一时的大买卖。据说,如今杀人无算纵横天下,名头极其响亮的“七大寇”中,便有两位出自黄千骑的门下。
到后来,九重门归顺重始道尊,黄千骑迫于族中压力,也一并依附在重始宗门下。后来在盛世之初,黄千骑借重始宗之手将自身洗白,黄氏商会也摇身变成了四大商家之一,生意越做越大。黄千骑功成身退,将诺大的产业传给后人黄从山后,就此归隐,再无任何消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氏当年的那些恶行,不知从何流传出来,以至于声名大损,但是他们自己却浑不在意。不过那些事毕竟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加以黄千骑当年没怎么留下活口,也就没有苦主上门一说,而黄氏如今实力极其雄厚,刻意压制之下,喧嚣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就没了下文。
高庸涵把黄氏的来历,简单向审香妍陈述了一遍,两人均有些不齿黄千骑的所作所为,于是在第二天一早,不愿和那些商队同行,而是特意赶了个早,天还未亮就上路了。
从驿站往北大约三十余里,是一片规模极大的军营,再往北七十余里,就是太河源北疆的古堰雄关。自前几年叶厚聪等人从浮云巅撤往太河源之时,源石族大军尾随而至,强攻之下攻占了古堰雄关,后来受阻于太河古阵,复又退守关隘。为了应对不测,叶厚聪派了两万精锐驻扎在此处,由当年大衍国的名将,同是身为宗室子弟的叶飘统领。
叶飘此人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久历军中,声望卓著,可以说是大衍国硕果仅存的宿将,叶厚聪特地派他镇守此处,也是为了给国人一个信心。叶飘曾与作为后起之秀的高庸涵,有过几次会面,对高庸涵赞赏有加,算得上是熟识。高庸涵不愿声张,认为此时不宜与叶飘见面,所以路过军营之时,使出幻术变作一名老家人,与审香妍扮作主仆,很轻松地通过盘查,继续往古堰雄关而去。
第二章 雄关
到了日落时分,古堰雄关已是遥遥在望了。
此处的地形很是奇怪,一座绵延数百里的山脉,横亘在面前,自西而东将太河源和西岭戈壁一分为二。其山势之陡峭,在南洲大陆是出了名的,尤其面向西岭戈壁一边,石壁光滑如镜,根本无法攀援,就像是陡然耸起的一道石墙,所以被人戏称为“边墙”。这道“边墙”山脉自古所无,是在九界坍塌时才猛然拔起的,这么一来也就将太河源与北方的通路,给彻底隔断了。待天灾一过,大衍国会同天机门,在山脉中间选了一处略微平缓的地方,硬生生开凿出一条通道,随后又在其上修建关隘,是为古堰雄关。
古堰雄关险峻之极,易守难攻!三年多以前,以源石族为主的重始宗大军,一路杀到关下,虽然关上的人族守军竭力抵抗,并且有天机门的修真者相助,但禁不住源石族疯狂的进攻,坚持了没多久便告失守。此后,叶厚聪也曾派叶飘领军反攻,并一度夺回古堰雄关,无奈机关金辰几乎全部失陷于浮云巅,不及撤回,所以根本抵挡不住源石族的反扑,只得放弃。说来也怪,只要南州国不攻打古堰雄关,源石族也就坚守在“边墙”之下,不再深入。这两年来双方如同有了默契,倒也相安无事。
行至近处,看着破损的城墙,高庸涵不禁暗暗感叹,单从一条条巨大的裂缝,就可想见当日战况的惨烈。现在这里虽由源石族把守,但是并没有做任何的修缮,只有城门上斗大的“古堰雄关”四个大字,在夕阳余晖中还清晰可见,愈是如此便显得愈发残破。
城门口稀稀拉拉地站着十多个石头巨人,对走近前来的高庸涵和审香妍毫不在意。也许他们认为,这两个如同蚂蚁一般的人族,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吧!
这些石头巨人,便是源石族人。源石族最早由朔金界的一种精石所生,其身体由岩石组成,自然强悍异常,而寿命也可达千年,是九大种族之中,活的最久的一族。其族人身高均在十丈开外,体形最为高大,所以尽管占据了古堰雄关,却无法在关隘上驻扎,惟有守在出关的通路上。
古堰雄关在夕阳照耀下,长长的影子洒在地面上,与两侧光秃秃的山峰,形成了一股苍凉肃杀之气。高庸涵和审香妍对望一眼,知道从这里开始,便不再是南州国的势力范围;只要一踏出这里,日后面对的大都将是充满敌意的异族。
审香妍一直以来,接触的要么是自己的族人,要么就是温文尔雅的千灵族人,很少与异族人打过交道,想到这里,不由得握紧了高庸涵的手。高庸涵扭头朝她笑了一笑,示意不必担心,不去理会那些源石族人不屑的目光,昂然朝前走去。那十多个源石族人问也不问,任由二人大摇大摆地进入关内。
由于古堰雄关夹在两座山峰之间,所以关内占地并不是很大,最多只能容纳不到两千士卒。因为修建之初,本意只是设立一座关卡,最多防范一下流寇,哪里能想到日后会遭到异族的大举进攻?进得关来,关内一片破败,杂草丛生,四处可见被毁的守城器械。沿着城墙边拾阶而上,两人上了城楼,夕阳残照,极目四望,颇有凭吊古今的味道。
夜色渐深,高庸涵将就在城楼边生了一堆火,和审香妍围坐在火边。审香妍看着游移的火光,轻声问道:“高大哥,咱们这一次要办的事情很多,你有何打算?”
“我下山前,专门向师门的长辈请教了一番,据说在西岭戈壁深处,深藏着一种名叫‘息壤’的至宝,内涵无穷无尽的勃勃生机,似乎可以为焚天坑的七虫族解决食物的难题,所以我们先设法找到息壤。”眼见大乱将至,要想往焚天坑内运送食粮,只怕很难办到,而且陶氏还有别的打算,这么一来就更加渺渺无期了。幸好藏默真人知道一点“息壤”的传闻,高庸涵这才把第一站,选在了西岭戈壁。
息壤从何而来不得而知,只是故老相传,说是只需一点点便可生出无穷生机,但是从来无人见过,息壤倒底是什么样子。所以高庸涵不无疑虑,倒不是担心息壤没那般功效,而是害怕遍寻不着,空欢喜一场。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源石族经营西岭戈壁已有七八百年,据说就是为了寻找息壤,以源石族对于灵石宝玉的偏好,应该不会无的放矢。
“如果找到息壤的话,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审香妍这一问问得有些迫切,高庸涵不免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