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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唾面自干?
那把装在礼盒中郑重其事送来的无鞘之剑,太夫人到底还是让人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淬毒,没有安设什么毒针之类阴毒的机簧,也挑不出其他毛病,至少从表面上来说,这就是一把吹毛断发,极其锋利的宝剑。
于是,很快便有一位巧匠满心惴惴地连夜被召进了赵国公府,随即喜出望外地接下了这笔丰厚的订单,直接连夜留在了府中客房,赶制剑鞘。
当张寿第二天在半山堂上完上午的课,下午又看着张琛把选修课结果统计了出来,看着一群人乱哄哄定下了各自要请的老师,怎么请人,怎么确定相应的上课场地,却被阿六强行从他向徐黑子要来的国子监号舍请回赵国公府之后,他便收到了意料之中的礼物。
那把装上了简朴的剑鞘,乍一看收敛了所有锋芒的宝剑。
而朱莹把剑递给他时,却还有些不满意:“这剑鞘太不起眼了。我还是喜欢镶金嵌玉的风格,但祖母说,金子衬你显得俗,我又觉得,剑鞘上单单只镶玉不怎么起眼,浪费了你这好相貌,用玉作剑穗,又很容易碰裂,所以只好算了!”
张寿对这把没有镶金嵌玉的朴素佩剑却非常满意,等到第三日他再去国子监时,半山堂的监生们一个个全都是人精,一眼就发现了他身上多了个挂件。
其他人还能忍得住,可如四皇子这样被皇帝娇惯长大,性格张扬的好奇宝宝,便忍不住趁着尚未上课之前问道:“老师怎么突然想到佩剑?我好像没看到国子监里有其他人佩剑。”
张寿将这把剑带出来,本来就打算高调的。此时此刻,他环视众人一眼,笑了一声:“在我朝,佩剑是官员和有功名读书人的特权,监生自然也可以,但时至今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越来越多,坊间甚至用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来骂人,佩剑的人越来越少了。”
他顿了一顿,随即呵呵笑道:“从前,读书人上马治军,下马管民,出将入相。娄师德进士及第应猛士举,李青莲书生仗剑走天涯,辛稼轩投笔从戎矢志北定中原,本朝初年,这样的前辈也很多,只是到了现在,读死书,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渐渐多了。”
听到这里,门口两个悄然而至,打算挑刺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国子博士顿时脸色发黑,当即拂袖而去。而和他们迎面撞上的绳愆厅监丞徐黑逹,因为刚到,完全不知道张寿刚刚在里头说了什么,犹豫片刻,他到底还是悄然上前,站在了门后一角旁听。
四皇子却没有注意到门外的闲人,眼睛闪亮地问道:“老师,那您佩剑是为了仿效前贤?”
张寿很喜欢虎头虎脑却又有个性冲动的四皇子,闻听此言就笑道:“这把剑是别人指名送给我的,用了精致的锦盒包裹,但却没有剑鞘。我想,人家大概是想告诉我,做人就要如同一把剑似的,一往无前,锋锐无匹。所以我特意定制了剑鞘,随身佩带。”
三皇子和四皇子年纪太小,没听懂张寿这话的意思,但很多监生却听懂了至于没听明白的,自然有邻桌的人悄悄解释。不消一会儿,上百号人便已然明了张寿传达的讯息,一时全都生出了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看热闹心思。
不知道是谁送了一把无鞘之剑,去威胁这位新官上任才没多久的国子博士!可张寿不但没在意,还把剑加了个剑鞘随身佩带这可是挑衅啊!
在半山堂混了个旁听资格的陆三郎眼神闪烁,忍了又忍,听到张寿轻轻敲响了桌上的铜铃,这才悻悻闭上了嘴,心里却寻思着回头找张琛,看看两人能不能联手,把那个胆敢送剑威胁的家伙深挖出来。
既然被皇帝和葛先生都夸了一通,他得做点实事竹林里头擒杀乱军的功劳毕竟是骗人的,他和张琛两个人加一块也没做什么!
这一天的课,张寿就顺着四皇子刚刚的问题,拿出娄师德来举例,讲了这位进士出身的宰相波澜起伏的一生,却又着重点出了唾面自干的典故。
一堂讲史课完结,他不知不觉就拖了堂可发现其他人没在意,他就接着又上了一堂自然课。和之前一样,他深入浅出地解释了一些自然现象,又找人上来做了几个实验,这才结束了一上午的课。
然而,当他宣布了午休,随即走出半山堂之后,却只听身后一声老师,扭头一看,却只见四皇子急急忙忙冲了出来:“老师,娄师德干嘛要唾面自干?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张寿顿时一乐。他就知道,他在这半山堂不特意讲四书五经,但皇帝未必不会请别人给两位皇子补上这些。说不定,在这正式入学之前,兄弟俩就学过不少了。而这时候,三皇子竟然也匆匆追了出来,上前之后却没发问,而是偷偷拽了拽四皇子的袖子。
张寿刚刚在课堂里还等着有人就这个成语提问,却没想到这个问题却拖到了课后。抬头看见半山堂门口,那些本待去附近觅食的监生们似乎在那探头探脑,他就索性直言做了解答。
“因为娄师德遇到的,是有史以来最难伺候的一位皇帝,而这位皇帝,还是有史以来唯一的一位女皇帝。她擅长用人,却也为人多疑,文臣武将,能得善终的极少,尤其是独当一面的帅才,如裴行俭、王方翼、黑齿常之一个个或贬或死,只有娄师德得到善终。”
见四皇子似乎还有些茫然,张寿就温和地笑道:“简单一点说,娄师德没有遇到四皇子您父皇那样宽厚的明主,所以,如果他不能小心隐忍,而是因大富大贵而恣意飞扬,那么他早就死了。所以,唾面自干这四个字,不是形容宽容忍让的品格,而是夸赞审时度势的智慧。”
半山堂中,听到这话的陆三郎眼神闪烁,直到三皇子和四皇子那些随从侍卫簇拥了两人离去年纪和其他监生相差悬殊的他们并没有每天都留下参加下午其他半山堂监生们那千奇百怪的选修课。据他打听,这是太后坚持下,皇帝不得不退让的。
直到大多数监生或若有所思,或若无其事地离去,他这才悄然溜出半山堂。
结果,他迎面撞上了从半山堂侧面踱步过来的徐黑子!
两人迎面打了个照面,陆三郎不自然地拱了拱手算是见礼,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只希望赶紧躲开这瘟神,可徐黑子一点头后,走路姿势竟是有些不太自然。直到感觉莫名其妙的他找到了张寿在国子监的临时号舍,他才突然恍然大悟。
徐黑子难不成是站了一早上,之前一直都在偷听张寿给他们讲的课?
找到张寿的号舍,预备敲门时,陆三郎心情还有些唏嘘。他放弃条件豪奢的家里不住,忍受国子监的蜗居,那是因为他不想对着老爹那张脸,可张寿呢?赵国公府对这个准女婿根本就已经快当成半个儿子了,朱莹又明摆着对张寿喜欢得不得了,人居然还愿意住在国子监。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可陆三郎两个指头放在门上正打算敲下去,那扇房门突然就打开了。吓了一跳的他险些两根手指敲在了张寿的脑袋上,好在缩回得还算及时。
张寿刚刚是听到门外有异样动静,所以开门看看,却没料到陆三郎突然杀来。见小胖子和自己大眼瞪小眼之后,他就笑问道:“你这是想上我这蹭午饭?好灵的鼻子!”
“咦!”陆三郎赶紧使劲吸了两口气,等闻到面前那号舍里果然飘出了一股说不出的香气,他才赶紧涎着脸道,“只是刚巧碰上。小先生,您这真会过日子,居然还自己在号舍里做好吃的”
“我就算想做,那也得有食材才行!”张寿对陆三郎这拍马屁的功底早已经免疫了,索性直截了当地说,“见者有份,进来吧,把门关了!”
“是是是。”陆三郎顿时嘿然一笑,赶紧跟着张寿进了屋子,又关好了门。
等看清楚屋子中间恰是一个铜火锅,旁边攒珠似的一个个盘子里盛着各种素材荤菜,他不禁瞪大了眼睛:“大中午的,小先生居然在涮锅!”
“莹莹特意让阿六送来的,那小子连面都不露,找了个杂役给我送到号舍里,自己也不知道跑哪钻沙去了。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许多,总不能浪费了这大好食材。正好你撞上,就算便宜你了。”张寿说着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正好我也有事问你。”
陆三郎正一面数桌子上那一个个碗盘到底要几个三四层的食盒才能装下,阿六到底是怎么提来的,一面想朱莹那种暴脾气的千金大小姐居然也会有这么体贴的时候,虽说他从来没有真正去追求过朱莹,只不过装个样子,心里也不知不觉有些酸溜溜的。
朱大小姐也就算了,怎么就没有别的女郎慧眼识珠认出我的好呢?我虽然胖了点,可现在好歹也是皇帝亲口称赞的有天赋小胖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陆三胖求萌妹子
等听到张寿有话问自己,陆三郎这才从那怨艾中回过神,赶紧抬起了头:“小先生有事要问我?什么事?”
“边吃边说话,一上午课上下来,也饿了,我这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张寿说着就坐下,见陆三郎立刻答应一声毫不扭捏地在他对面坐了,袖子一卷就捞起筷子开始往里头下羊肉,他也动手下了几片冬瓜,几片鸭血,随即问道:“你之前那家三三书坊怎么经营的?”
陆三郎没想到张寿竟然问这个,刚烫好一片羊肉塞到嘴里的他险些被烫着了。等好容易吸着凉气吞下了肉,他又赶紧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抬起头来,得意洋洋地说:“我从前是想向我爹证明自己有能耐,所以京城开了家书坊,雇了几个读书人写传奇本子。”
他说着便眉飞色舞,筷子都跟着舞动了起来:“太祖皇帝不是写过西游记吗?当时是好久才从宫里流出来一章,那真是京城纸贵。我这人虽说没有写书的本事,看书的品味还是有的,所以我花了三年时间暗访了好多书生,这才雇下了这些人。”
“别看葛祖师他们这样的人名气大,要说真卖得好的书……嘿,除却四书五经那些书以及注解,就数我这些小说话本!朱大小姐大概不知道,她改的杜十娘那本书,那也是我这书坊印的!嘿,她可大方了,印那么一千本书,给了好大一笔钱。”
张寿顿时笑了,如此说来,陆三郎竟然算是大明小说行业的知名出版人么?
怪不得那帮翠筠间的纨绔子,帮葛雍印书印到最后,生意都被陆三郎兜揽去了!
他也涮了几片羊肉蘸麻酱吃了,又问道:“除了书坊,你还有什么其他产业?”
要是别人,陆三郎还真懒得炫耀——那些世家子里,张琛这样的纯粹靠家里的钱过活,张武张陆这样不受宠的则是四处打秋风,他和这些人说自食其力,自给自足,日后做出点成绩让家里瞧瞧,简直是对牛弹琴。可张寿不同,他很愿意在对方面前多多显摆一下自己。
他殷勤地给张寿斟了一杯茶,这才嘿嘿笑了一声:“小先生你可别不信,这京城人道是风雅之地的听雨小筑,那里头有我四成股。”
虽说是故意炫耀,可眼见张寿有些茫然,陆三胖不禁懊恼地想要拍自己的脑门。张寿这才刚到京城几天,就被皇帝给塞进了国子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想到张寿虽说容貌才学全都在自己之上,但在见识上却绝对比不上自己,他精神大振,连忙绘声绘色地解释。
“小先生,那是听琴吟诗,欣赏歌舞的高雅地方。别说京城那些达官显贵,就连到京城来赶考的那些才子,也往往会以在听雨小筑听上一曲为荣。听琴对弈,书画谈诗,就之前半山堂下午那两堂课,若不是小先生你严令在前,说不定会有人动念从听雨小筑请人来。”
刚刚装作听不懂的张寿,其实早就心中了然。这种起名相当玄虚的地方,十有【创建和谐家园】就是打着高雅幌子做皮肉交易的场所——嗯,也可以说得更好听一点,不是皮肉交易,是灵肉交易,在肉体关系之前,先来一段所谓灵魂的交流。
当然,在这种地方,多半也存在那种卖艺不【创建和谐家园】的清倌人。
他还没说话,陆三郎就已经神秘兮兮地说:“小先生要不要我赶明儿带你去见识见识?”
“哦,可以。”张寿淡定地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的风雅之地,回头叫上莹莹一起。”
正吞下一块羊肉的陆三郎差点被噎死。
叫上……朱莹?张寿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算听雨小筑中绝对不会像那些低层的青楼楚馆一般,到处都是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女人,确实是谈风雅,讲风趣,你情我愿……甚至绝不会留男人过夜,可本质上却是寻欢作乐之地!
朱大小姐在京城风月界那是出了名的恶客,想当初她女扮男装去晃悠了一圈,一位风雅高贵裙下之臣无数的花魁哭哭啼啼成了商人妾,一位八面玲珑周旋于数位贵介公子之间的行首匆忙自己赎身许了一个穷书生,反正那真是鸡飞狗跳。
当然,那也是因为,那两位红极一时的青楼美人迷住的人当中,恰有一个朱二……
于是,按着胸口好容易把食物吞咽下去,随后又喝了一口热茶定神的陆三郎,连忙满脸堆笑地说:“是我想岔了,那种附庸风雅的地方,怎么适合小先生您这种仙风道骨的真正谪仙人去?咱们还是回头去云中观吧,那是太祖皇帝他老人家去过的……”
张寿却不吃陆三郎这一套,见他显然被自己说要带朱莹同行的话给吓住了,他就好整以暇地打断道:“我更好奇的是,那种达官显贵和文人墨客都趋之若鹜的地方,你怎么拿到的四成干股?”
“这个么……”
没想到张寿感兴趣的是这个,陆三郎顿时眼珠子乱转,刚刚还觉得鲜嫩的羊肉,美味的菜蔬,此时全都没有一点味道了,心里满是后悔。吹捧吹捧自己的三三书坊那就够了,写传奇话本这种事,并不拘泥圣贤书的张寿肯定无所谓,可那种风月场所他拿出来吹什么吹?
如果他刚刚真的成功蛊惑了张寿,他敢保证,只要他和张寿在听雨小筑一露面,回头朱莹就绝对会打上门来,那就是泼天的祸事了!
他想了又想,考虑到听雨小筑四个字出现在朱莹耳中的后果,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听雨小筑的主人,寻常人都以为是京城第一有钱人万元宝,可实际上,那家伙背后是有人的。渭南伯张康这个人,小先生你听说过吗?”
姓张的……唔,当初朱莹提过。记得还是个真名如今已经少有人记得的蛮人,救过睿宗皇帝几次,甚至为此身负重伤?张寿一面想,一面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自己究竟知道多少。
而陆三郎既然知道张寿听过这个名字,他那到了嘴边的惊天地泣鬼神故事,也就不得不省略了下来,只干笑道:“总之,我阴差阳错救了渭南伯张康一命,他本来想把听雨小筑全都转给我的,我死活不肯要,他觉得我挺仗义的,就把听雨小筑的四成股子送了给我。”
一个蛮人出身的勋贵,如今却经营着整个大明帝都最高雅的风月之地?
张寿怎么想怎么觉得滑稽,但紧跟着却更觉得,陆家小胖子实在是一个很聪明很知足的人。换成大多数人,别人基于救命之恩回赠的东西,又是在京城如此名声赫赫的所在,说不定心安理得,兴高采烈地接受了下来。
他捞起一片鲜嫩的鸭血,若有所思地吃了,这才笑问道:“照这么说,那听雨小筑应该是按照你分到的四成股子,定期给你送利钱?那可是很大的一笔钱,你这个人表面看荒唐,实则却很聪明,不是那些纵情声色挥霍无度的家伙,钱都花在哪了?”
虽说从小就被人戳脊梁骨的陆三郎,近些日子得到过许多夸赞,但此时听到张寿赞他聪明,想到人家正是第一个慧眼识珠的人,陆三郎还是不由得眉开眼笑。
“小先生,你可得为我保密,我从来没告诉过其他人。我可不像张琛那种自大的败家子,成天带着人前呼后拥,我这钱一点都没乱花。”
他顿了一顿,随即得意洋洋炫耀道:“第一年的分红,我那书坊从一家变成了四家,同时从最初的四个书生,到后来的二十个书生,就这样钱还没花完,我又买了近郊两百亩地。”
“第二年的分红和书坊的出息还有田庄的钱加在一块,比第一年多了快一半。我本来还想买地,可想着父母在,万一我置私产太多,回头被我爹发现,他一心偏向我两个哥哥,我就亏大了,所以,我在前门大街买了两家铺子,请渭南伯帮忙找了家稳妥钱庄存着剩下的钱。”
“要知道,钱庄里是凭票即兑,不记名,谁也不知道那钱是我的。”
陆三郎说着便冲张寿乐呵呵一笑:“感谢太祖皇帝,钱庄存钱还有利息,光是那点钱再加上我娘私底下贴补我的零花,就够我每年开销了。现如今第三年的分红还没到手,要知道,听雨小筑这五年一年比一年红红火火,我估摸着我拿到手的钱能有这个数!”
见陆三郎得瑟地直接伸出了五根手指头,张寿不禁暗叹,这小胖子还真是有钱之后还能继续脑袋清醒。在这个父母在不允许置私产的年代,置产太多,那很可能是为兄弟作嫁衣裳。
他冲陆三郎竖起了大拇指,随即说:“如今你从浪子摇身一变成了天才,却又从家里搬了出来,和你爹确实闹得太僵了。你得好好打算将来,不要一味赌气怄气。”
说到将来,陆三郎顿时拉长了脸,财产他不担心,他现在担心的是婚姻!
当初,他自以为假装追求朱莹装得很好,孰料被老爹耍得团团转,他现在想想都觉得耻辱。而且,他这浪子回头的名声传出去这么久了,也没听到哪家女郎看上他的风声!
于是,陆三郎完全忘记,自己来找张寿,是为了自告奋勇,设法找出送剑威胁张寿的幕后主使,自顾自地郁闷上了。
“我最恨的就是这年头成亲离不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娘那边好办,我一想到我爹要是再使什么幺蛾子,我就得被摁着头娶哪家见都没见过姑娘,我就烦到死,要不我也不会从家里搬出来!”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了当初在翠筠间时,威逼利诱某些人打探到的某个传闻。
那时候张寿还扮成老先生的时候,据说曾答允过某几个人,为他们物色合适的亲事?
他一下子两眼放光,压根顾不得吃了,两只眼睛死死瞪着张寿:“天地君亲师,我家老爹好像挺怕小先生你的,要不,你给我找一门牢靠的亲事?我要求不高,姑娘没钱没门第都不要紧,只要天真可爱,对我好,肯和我过日子就行!”
这不就是想找一个天真萌妹子吗?
张寿顿时啼笑皆非。我让你打算将来,是希望说服你这个有钱人回头拿到今年的红利,给我这个穷光蛋来一笔天使投资,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要负责给你做媒了?
第一百三十章 你射他一箭,我打你一顿
中午时分,东华门附近诸多衙门正在午休期间。虽说各大衙门里大多都有厨房,每月都有定量供应米粮菜蔬肉食,但口味实在是不怎么样,除却那些真的实在是太穷的京官之外,其余人等少不了出门觅食。
因此,从午时前后,不断就有三三两两的人从各家衙门大门口出来,渐渐散入邻近的几条宽窄巷子,而随着人流散尽,这些衙门所在的东华门大街也就渐渐冷清了下来。
就连那些门子和守卒之类的人,在这种时候,也大多溜到角落里打盹去了。
于是,当有个容貌平平无奇,从头到脚全都不甚起眼的少年进入司礼监外衙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没有引起任何关注的目光。然而,也不是真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因为当人跨过司礼监那道门槛时,立刻便有一条如同闪电一般的黑影突然扑了过来。
然而,就在那闪亮的獠牙都清晰可见时,阿六嘴里却迸出了两个简洁的字:“坐下!”
顷刻之间,那头足有半人多高的黑犬就猛然停下了。它有些狐疑地甩了甩尾巴,可当对上阿六那淡淡的眼神时,它似乎是找回了某些从前的记忆,呜呜叫了两声之后,竟然真的坐下了,等到那只手摩挲了一下它的脑袋,它竟是舒舒服服地哼了一声,直接趴了下来。
闻声出来的吕禅看到这一幕,那简直是大吃一惊。别说外人,就连他这个日常驻扎在宫外的司礼监随堂,都从来没有享受过黑月如此亲昵的对待。他狐疑地盯着人看了好一阵子,见阿六旁若无人地往里走来,他才慌忙迎上前去。
“你……”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的吕禅,看到了少年右手一翻,亮出来的一块牌子,顿时闭嘴。那是他记得清清楚楚,楚宽特意嘱咐过必须谨慎对待的那一类人,因此让路之后,他立刻转身快步追上,发现来人竟是在这顷刻之间就没了踪影,他慌忙就往里冲去。
这位煞星到底是干什么来的?正好楚宽在这儿,别是冲着这位司礼监秉笔来的吧?
阿六此时却没理会慌了神的吕禅,他熟门熟路地在这座并不大的衙门中穿梭,时不时到屋舍的门窗处站一站,可却丝毫没有停留,更谈不上从门窗缝隙中往里偷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