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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老师您讲课,我听了实在心痒痒,所以特地向皇上陈情,在九章堂没开之前,我就在这儿旁听了!”
马屁精!
张琛差点把这三个字骂出口。而和他同样心情的,还有张武和张陆。至于其他人贵介子弟,有承认第一堂课比想象中有那么一丁点意思的,但也有觉得不过打发时间的,可当三皇子和四皇子先后说话之后,他们纵使有什么意见,也只能吞了回去。
“老师上课确实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随着陆三郎,四皇子也非常自然地改了称呼,“父皇前些天前前后后请了好多人来给我和三哥试讲,说的东西云里雾里,没意思极了!老师,赶紧上下一堂课吧,我还想看看那些有趣的实验!”
三皇子瞧见其他那些比自己兄弟俩年长的人里,有不少顿时面色发僵,他连忙拽了一下自家四弟,小声说道:“四弟,你不休息,别人要休息,老师也要休息的。”
“呃……”四皇子顿时有些讪讪地对张寿一笑。
张寿嘴角却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四皇子以后就会明白,准时上课,准时下课,那是作为一个老师最美好的品质。”
如果你知道,那些有意思的实验,意味着从最初简单直白到渐渐复杂深奥的物理;如果你知道,听来的那些故事,来自言简意赅却意思晦涩的古文;如果你知道,世间之理还牵涉到种种化学元素,种种变化就是各种化学方程式,配平一个方程式能折腾到初学者发疯……
学问只对一小撮人来说是有趣的,对大多数人来说,冰冷且不友好。我就做个普及,四书五经,你还是得回宫去好好学……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看剑!
国子监里半山堂所有监生到齐全的第一天,波澜不惊地结束了。
事后,大多数监生心有余悸地表示,幸亏听了张琛三人的暴力劝学,幸亏从了陆三郎的温柔劝学,否则,在皇帝突然驾临的情况下,任何旷课不到的人都会如同夜晚的明灯那么显眼。反而是三皇子和四皇子这两个未成年皇子成了同学,他们都觉得没什么压力。
在前头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个皇后嫡子在的情况下,小皇子就是小皇子。
相形之下,张寿的讲史第一堂课,竟然是白马之祸,更多还是从科举的方向加以诠释,这自然引来了一部分人的非议。可比起他最初那今定胜古的言论,白马之祸的这个故事就成了完全可以忽略的一茬了。然而,皇帝对国子监学官的承诺,盖过了这些争议。
那一刻,原本就羡慕国子博士这种稀缺却又精贵官职的低品官员们,简直羡慕到发狂!
一年一等,三年任选六品官缺,这简直是要……在原本就已经喷香扑鼻的红烧肉上,再加上一块让人馋涎欲滴的蹄髈!
第一天下午的选修课,不过是乱糟糟的选课统计,因此傍晚时分,张寿再次踏入了顺天府衙。已经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他谈不上熟门熟路,但之前见过的那位师爷却如同对待最熟悉的人那样,熟稔地和他说着话,熟络地将他送进了顺天府衙二堂。
而踏进此间的张寿,看到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一幕。
那真是……文山卷海!
他曾经知道,高考的试卷是要用屋子来堆的。而眼下这顺天府衙的二堂一角,赫然也摞着一沓沓各式各样的卷轴和纸张,乍一看便显得极其凌乱。
当中大案后头,一贯不苟言笑的顺天府尹王杰王大头正冷着脸坐在那,在其下手,是一个他似乎在顺天府衙大门口见过一面的年轻官员。只不过那天他很快就被朱莹推上了驮轿,忘了问人是谁。若按照他之前听过的那些消息来推测,那应该是宋推官。
两人案头全都是犹如小山一般的文卷。
而在这位宋推官下手边,一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少年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进来,正伏在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麻木地一张一张看着卷子,看完就往地上扔。
直到张寿站在那张小书桌旁,挡去了光线,少年才突然抬起了头,脸上满是怒气。等认出他后,人突然就气恼地大叫了起来。
“小先生,你看看这些卷子!狗屁不通,也敢送进顺天府衙来!”
张寿蹲下随手捡起一张地上的卷子,看了一眼,便不禁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如果他是评卷老师,宁可收到一张白卷,也绝不愿意在一张只有三道数学应用题的卷子上,看到三篇立意深远,阐述圣贤大道理的八股文!
这都是什么见鬼的玩意!
正在他想骂娘的时候,上方主位上,王大头那冷冷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我打算吩咐人去四方布告底下附加条件,从明天开始,再要送卷子进来,需要里保签押,胡乱作答者,两科之内不得参加府试院试乡试!若是敢在答题时以圣贤书搪塞的,再加一科不得应考!”
看来,也是读圣贤书考上进士,一路当官当到顺天府尹,却同时又精通算学的王大头,也很愤怒这种幸进似的做法——这和科举考试时,力图把字写得好看一点,于是期冀于献媚取悦座师的做法有什么两样?毕竟,除了乡试会试殿试,一般是不誊录的,没人手……
同样疲惫不堪的宋推官终于忘记了自己的上司是如何难伺候的人,叹了一口气说:“早该如此了,若是在张贴布告时就如此,想必那些抱着侥幸之心的人会少很多。”
张寿有些尴尬似的笑了笑:“我实在是没经验,所以才拜托了王大尹。”
有经验的王大头面色明显阴沉了一下,但当他听到张寿接下来的话时,他就渐渐眉目舒展了开来。
“老师也算是当世第一名士,帝师光环加身,可当初还是有人被人驱使,堵了他家的门。如今关系到功名和前途这么大的事情,王大尹就算出此律令,说不定还会有人买通了别人前来投卷捣乱。毕竟,禁考也只能对付那些想参加科举的人,对付不了一般人。”
“所以,”张寿微微笑了笑,“就算是废纸,也不妨收进来。这个京城虽然有很多读书人,但也有很多想读书却读不起的人。这些纸大多是好纸,背面哪怕不能用毛笔蘸墨写出好看的簪花小楷,但也足够他们练字用了。我觉得,核验身份非常可行,处罚就不用了。”
熟悉小先生的邓小呆清清楚楚地看到,张寿的面上浮现出了一丝很温和的笑容。但他知道,那种温和的背后,在村子里则必定是某些调皮的小家伙要倒霉了。至于现如今嘛,那当然是某些耍小心眼的人要倒霉了。
“再者,回头我那九章堂中,也需要很多演算的稿纸。招进来的学生未必都是陆三郎那样的富贵子弟,所以他们正好能用得上。看到这些自作聪明的人答出的题,看到那一个个他们也许听说过的读书人的名字,他们对自己的能力,自己的未来,说不定能更有信心一点。”
即便素来不苟言笑,但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时,王杰那张大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一闪即逝的笑容。他轻轻点了点头,继而沉声说道:“也好,你说得对,浪费东西实在可惜。就让这些卷子废物利用也好。不过也不都是废物点心,还是有一些卷子可供一观。”
尽管大多数卷子答非所问,而张寿出的那三道题,又是在这个年代不走寻常路得难,但是,仍然有人答了出来。解题思路自然称不上简洁,更不能说完美,而且情况最好的也就答对两道题,可仍旧让他看到了一种全新的可能性。
所以,看到那十几份被特意挑出来的卷子,他真心实意地谢过了阅卷阅到头昏脑胀的王府尹和宋推官。至于邓小呆,学生嘛,有事【创建和谐家园】服其劳那是应该的,他私底下安抚了可怜巴巴的小家伙一番,又承诺回头送他一本近来的数学笔记,这才告辞回去。
让他这个今天上课上到口干舌燥的再去看卷子……他就该掀桌子了。
当张寿再次回到赵国公府时,已经是夜幕降临的时刻。想到人家齐景山好心好意借给了自己一个小宅院,如今却因为无数人堵门没法住,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可这口气刚出口,他就听到前头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
“看剑。”
张寿一下子从唏嘘中回过神,而面前那一道逼近的寒光,也让他吓了一大跳。可只是一瞬间,刚刚才绷紧肌肉的他立马就松弛了下来。前头阿六才刚刚去门上,这又是在赵国公府大门口,真要是遇到刺客……呵呵呵,那别人也就该都死光了!
果然,那寒光在距离他只有几步远处倏然停下,紧跟着,他就看清楚了那个把持寒光的人,不是阿六还有谁?只见少年反手把剑柄朝他递了过来,那脸色还难得地认真。
难不成,所谓看剑,真的只是单纯让他看这把剑?
张寿啼笑皆非地接过那把剑,可左看右看看不出玄虚,他只能没好气地瞪着阿六道:“有话好好说。”
“这是刚刚有人特意送来门上,指名送给少爷的。还没来得及送给太夫人,你就回来了,所以门子就拿了给我。”阿六终于一本正经多说了几句,随即竟是还主动补充道,“装着盒子送来的,没有剑鞘。”
这下子,张寿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猪脑子了。送把没剑鞘的剑,还能干什么?恐吓呗!这和他当年收到邮包血衣和疑似炸弹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呵呵一笑,拿着剑随手挥舞了两下,这才递给了阿六:“都说宝剑赠英雄,回头配把剑鞘,我带了正好防身。”
和张寿的轻松写意相比,当他来到庆安堂之后,一说出“喜得宝剑”这件事,太夫人顿时面沉如水。而今天早在国子监看了一上午热闹,最后还是被绳愆厅徐黑子撵了两回才不得不回来的朱莹,亦是气得不轻。
可祖孙俩还没说话,一旁已然脱下缁衣,换上常服的九娘,虽说柳眉倒竖,却是冷冷说道:“不招人嫉是庸才,都有人给阿寿送宝剑了,足可见他这些天确确实实做出了一点成绩。既然如此,那与其藏着掖着让人去查,还不如把事情宣扬开来。”
张寿本来也是这么一个打算,没想到竟是被人抢在了前头,一时不禁笑道:“九姨真是巾帼英豪,我之前还和阿六说呢,配把剑鞘,这把剑我就带着权当防身了!只不过,我不会用剑,等回头休沐的时候……”
他正想说,等回头休沐的时候,请赵国公府挑个稳妥的家将教自己两手,可他没料到,下一刻,他就迎来了两个异口同声的声音。
“我来教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情难自禁
仿佛是谁都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开口说这话,九娘和朱莹母女一时大眼瞪小眼,足足好一会儿,就在张寿不知不觉有些担心她们会起争执的时候,两个人却同时笑开了。
“娘,祖母和爹一直都对我说,您当年是巾帼英豪,正好,您教阿寿,我就在旁边看着学着,以后也好不堕了您的威名!”
“听你爹胡说!”九娘的脸上难得红了红,但却到底没有连婆婆一块扫进去,只是没好气地说,“我倒忘了,你祖母宠着你,你爹更是纵着你,性子养得比我当初更野,武艺说不定也比我如今精湛。你和阿寿迟早是夫妻,你来教他也好。只不过……”
没等九娘把只不过三个字说出口,实在吃不消的张寿赶紧重重咳嗽一声道:“真的不用了!我就是学两手防身,没准备练成个高手,在府里随便找个家将,应该就能教我了。再说,我这年纪再想当个武艺超群的高手,那也来不及了不是吗?”
张寿原本只不过是想把此事姑且搪塞过去,可没想到,他迎来的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可不一定!”
见母亲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先开口,朱莹立时喜笑颜开地说:“阿寿,你可别被那些传奇话本之类的东西骗了。练武其实并不需要太早,因为小孩子的筋骨还没长成,小时候练过度,又容易受伤,进展也未必很快。除非是天赋异禀的人,否则十二三开始练就行了。”
“当然,像我爹和我大哥那样天赋好的人,从小先药浴养身,七八岁开始长身体时,又是各种好东西补着,十岁前招式入门,十四武艺小成,渐渐就已经可以独领一支偏师了!你虽然大了些,但我们朱家的家传武艺很厉害,你现在练也不晚的。”
家传武艺原来也能随便传人的吗……
张寿忍不住瞅了一眼太夫人,却不想这位温和慈厚的老人竟是冲他笑了笑:“想当初九娘进门之后,也把家传武艺教了不少给莹莹她爹,就连大郎也承惠颇多。家传的东西敝帚自珍,长久下来只会失传,只会明珠蒙尘,所以我朝之初,太祖皇帝便力倡交流。”
似乎是无意间又说到太祖皇帝,于是有些伤感,太夫人顿了一顿,便若无其事地说:“只不过,如今风气不比当初,家传的学问也好,武艺也好,渐渐也都喜欢藏着掖着不教给外人。阿寿你要学剑术的话,还是回头让阿六先在这练好了,再让他教你来得好。”
朱莹没想到祖母竟然会打岔出这样的主意,忍不住娇嗔道:“祖母!”
见九娘略有些疑惑地朝自己看来,张寿就笑着解释道:“阿六是娘当初捡来的孩子,他好像跟着花七爷学过武艺,一身艺业相当不俗。”
这不是什么秘密,也许朱莹在高兴的时候都对太夫人和九娘说过,因此张寿也就说了出来。在阿六已经对他坦白说花七实则来自皇家之后,他也想看看朱家人对这个朱莹口中的疯子到底是个什么反应。果然,当他提到此事的时候,太夫人还好,九娘却笑了一声。
“原来是那个杀人如杀狗的疯子!”嘴上说杀人如杀狗的疯子,这位赵国夫人却难得露出了笑容,却是冲着还有些不大乐意的朱莹说,“莹莹,花七那个疯子教出来的徒弟,肯定和他一样学什么精什么,等那阿六学了剑术再来教阿寿,可比我们这种半吊子的好多了。”
朱莹只能怏怏答应,而张寿很快岔开了话题。等到他和她从庆安堂出来时,张寿却并没有立刻回客院去见吴氏,而是看着一旁依旧有些悻悻的朱莹,轻声说道:“莹莹,有件事,我想了有几天,但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所以想问问你。”
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这就是朱莹一贯的性格。她立时把刚刚那一丝小小的懊恼抛到了脑后,兴致勃勃地问道:“什么事,快说来听听?”
“你知道的,陆三郎那些个人,我当初还收了他们不少束修,二十四个人的钱加在一块,说实话很不少了。大多数是绸缎布帛,也有些金银,留着压箱底也是浪费,所以我打算用出去,当然,不是我缺钱花,是为了我娘。”
朱莹到了嘴边的疑问顿时吞了回去。自从太夫人见到张寿却当面失态后,她软磨硬泡从祖母口中问出了很多东西,而等到九娘回来之后,她更是从藏不住话的母亲嘴里撬出了更多的细节。所以,哪怕两人都没有明说,可难得愿意动脑子的她还是意识到了一件事。
吴氏恐怕并不是张寿的亲生母亲。
她都知道了,以张寿的聪明,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可张寿还是愿意把吴氏当成母亲那样看待,她也自然无所谓——反正吴氏见到她的时候,从来都是轻声慢语,眉开眼笑,压根不像某些人家那些出身低下就苛待媳妇的恶婆婆。
“嗯,你是打算用这些钱给吴姨置办什么礼物吗?”
张寿不料朱莹想到的竟然是给吴氏买礼物,不由得呵呵一笑:“你说对了一半,是想买一件礼物,但不是一般的礼物。本来赵国公府后街齐先生借给我们的那座小宅子很宜居,可因为九章堂招生的事,暂时不适合住了。而且我没时间陪娘,所以打算给她找点事情做。”
见朱莹大为讶异,他就诚恳地说:“我想让她开个小小的铺子,一来消磨时光,二来也让杨好和郑虎有点事做,顺便也可以赚点钱。你觉得,开家脂粉铺子如何?”
终于听明白的朱莹,这一次认认真真地思量了起来,随即摇了摇头:“阿寿,胭脂水粉这行当,京城有的是各式各样的老铺,吴姨一个初来乍到的人要想立足,恐怕很不容易。别人不说,我就从来不用外头的东西,我的胭脂水粉,大多是湛金和流银亲手做的。”
见朱莹还真的仔细考虑了,本来就只是用胭脂铺三个字做个引子的张寿不禁觉得,这位认真的姑娘真的很可爱。
他着实忍不住从村里就有的那个疑问,开口问道:“莹莹,当初在翠筠间也是如此,你怎么就从来不觉得,我这个人实在是太财迷市侩了?”
“唔……”朱莹顿时诧异了,她盯着张寿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异常肯定地说,“因为阿寿你从来都不缺钱,从来都不把钱放在眼里啊,你怎么可能财迷市侩呢?财迷市侩的人,怎么会在村里免费教人背诗和九九歌;财迷市侩的人,怎么会跟着葛爷爷学算学?”
“谁都知道,朝中很有一批人是觉得,算经之类的东西不登大雅之堂,纯属奇器淫巧,根本比不得那些圣贤书,像葛爷爷他们,都是后来才暴露出这样天赋的。你这么早就以算学闻名,踏上官场一定会走得很艰难。像你这样迎难而上的勇士,怎么能说财迷市侩?”
张寿本待说我怎么不缺钱,怎么不把钱放在眼里,这世上就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然而,当朱莹竟然把他比作是迎难而上的勇士时,他就不知不觉沉默了。
足足好一会儿,他才若有所思问道:“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劝过我,如果我这样乱来一气的话,未来之路会很艰难。”
“为什么要劝你?我虽然算学天赋差到葛爷爷常常骂,可既然那是你认为对,我也认为挺好的事情,你坚持到底,那当然没错!而且,你能让陆三郎那种人人都觉得是废物点心的人变成天才,能让张琛对你服气,能让那些老古板哑口无言……那不是很好吗!”
朱莹说着就眉飞色舞:“我又不是永平公主那样的女人,好像只要考不上状元进士的,她就都看都不看一眼!我爹从前就告诉我,沙场杀敌是人才。设计亭台楼阁的是人才,懂得造桥修路的也是人才……反正,阿寿,你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有我给你做后盾!”
哪怕此时此刻身处的是赵国公府,可听到这样的宣言,心情激荡到难以平静的张寿,却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步跨上前去,突然伸手把面前那个神采飞扬的姑娘揽入了怀中。
那一刻,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温文端方有礼君子,全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只是在那温软的身体切切实实就抱在怀中之后,他才一下子醒悟了过来,慌忙松手退后了一步,这才低头赔礼道:“对不起,唐突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情难自禁。”
朱莹的脸上红扑扑的,根本还没从张寿那突如其来的动作中回过神。然而,当她突然发现,张寿那张清俊的脸竟是也在灯光照耀下露出了可疑的红晕,她刚刚生出的那羞涩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小声嘟囔道:“要是换成别人,早就被我打翻在地了!”
张寿只觉得,刚刚弥漫四周的那一点旖旎在朱莹这霸气的宣言中瞬间烟消云散。他甚至不由得看了一眼这小小的穿堂,见前后都不见人,简直有些怀疑朱家人是不是故意给他们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好半晌,他才压下这些绮思,强行把话题拐回了正轨。
“既然胭脂铺不容易做,我记得娘曾经很喜欢刺绣织补,但后来大约是害怕伤眼睛,渐渐就不怎么动针了,偶尔提起的时候,她还有些遗憾。如今既然闲来无事,那么,为她招几个人学艺,她可以把技艺传承下去,如此也不至于呆着无聊,你觉得这样如何?”
阿寿还说自己市侩呢,看看,这不是开绣坊赚钱,而是为吴氏找徒弟传承技艺?
这一次,朱莹却没有回答,她迅速瞥了张寿一眼,随即笑吟吟地说:“如果这事你信得过我,那我去帮你挑人!”
张寿顿时莞尔:“那好,我可就放心大胆做个撒手掌柜了!毕竟,接下来我恐怕会常常住国子监,未必能常常回来。”
他的身世迟早要真相大白的,也许他称呼吴氏为娘的时间,不会那么长了。而在此之前,她更是要在这座陌生的赵国公府中,忍耐常常没有他这个“儿子”的寂寞,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能有一件可以忙活的事情,有几个能说话的伴。
而且,这也是为了其他的事情做点准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唾面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