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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干了件更缺德的事情……
“正要说到你呢，李少钦。”罗志红露出和蔼的笑容：“听说昨天你代表老队员跟入队的新人友好切磋了一下，这是好事嘛，我们对待新队员，要像春天般温暖。”
李少钦隐隐觉得有问题。
他是队里的老人，太了解总教练这人了。
当总教练笑眯眯的时候，一定是要算计谁了。
罗志红接着道：“既然你们已经成了朋友，那这周你就陪王超训练吧。”
这个“陪”字发音很重。
领导们说话总是比较隐晦的，其中真意需要自行揣摩。
……
李少钦没有反抗，他认命了。
连江山都能被牺牲，他李少钦算什么？
于是十分钟后，所有人安排妥当，罗志红退场，球场分割开来，李少钦与王超来到了同一张球台上，旁边还站着一名虎视眈眈的教练。
这是为了防止某人因为心怀不满而消极训练。
“来吧。”李少钦叹了口气，对王超招招手：“你想练什么，我陪你。”
他以为王超会继续用各种骚套路羞辱自己的。
但实际上并没有。
整个上午，王超打得非常朴实，他一直在做多球练习。
李少钦身边放着多球筐，一筐球五百个，一个个发过去，王超再一个个抽过来，练落点，练衔接，练速度，练体力，没有任何花巧。
一个小时后，王超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他示意李少钦先休息一下，随后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李少钦有些迷惑，慢吞吞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道：“你到底想干嘛？”
王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是练球啊。”
李少钦眨了眨眼，总觉得自己要的不是这个回答，但让他再问的话，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于是十分钟后继续开练，继续多球，累了就休息，休息好了继续练，一个上午过去，王超浑身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光喝水就喝了五大瓶。
李少钦倒是连汗都没出多少，因为对他来说，这样的陪练太轻松了，甚至轻松得有点不真实。
午休时间到来，王超离开之前甚至对他说了声“谢谢”。
李少钦呆了很久，忽的自嘲一笑。
是我自作多情了吧？
人家是来练球的，哪有闲工夫跟自己置气啊？
……
中午的食堂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江山今天一反常态，餐盘里装着油汪汪的回锅肉和红艳艳的辣子鸡，另加一大坨白米饭，旁边还搁着一大块白巧克力，一眼看去，全是减肥天敌。
“你咋了？”王超摸摸他额头：“受【创建和谐家园】了吗？”
“嗯，受【创建和谐家园】了！”江山恶狠狠的点头，眼睛有点发红，闪耀着嗜血的光芒：“我一定要吃饱喝足，养好力气，下午抽死那个狗东西！”
王超忍不住好笑：“被武力打急眼了？”
“他也配？”江山的嗓门蓦然大了起来，随后意识到这里是食堂，声调又迅速落下来，小声道：“我只是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王超笑而不语。
武力这个人，他是听说过的。
这人是江城市训练基地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据说省队都有几名教练很看好他，而这个人打球最大的特点，就是够狠。
能一板子打死的，绝不打第二板。
能赢的球，绝不认输。
每一个球都细细的抠，细细的算计，即便是平时练球，也绝不会有丝毫漫不经心。
听说他每天都把自己练球的过程拍下来，等晚上回去就一遍遍的看，看自己输掉的那些球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然后第二天一遍遍的重复，一遍遍的改正。
这是一个精细、苛刻、严谨到近乎偏执的家伙。
最恐怖的是，他还有最强悍的体力，据说是那种跑完马拉松之后都不带休息，就能直接回来打正式比赛的程度。
传说他在两年时间内打坏了两块球拍，穿坏了三双鞋子，并且一次家都没回过。
由此才得了个“球疯子”的称号。
第33章 刻苦
“你是不知道哇，那个疯子，简直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一般！”
江山终于缓过了情绪，开始对王超滔滔不绝的诉苦：“我发球只要稍微失误，他抓到机会就是一板子。我跟你说，他冲上来的时候简直像是要杀人一样，看那眼神，看那架势，还有那球拍带起的风声……啧啧，哥，我保证，换了你也跟我一样，简直不敢接他的球。”
王超问道：“为啥？”
“怕他跟你真人pk啊！”江山做了个后怕的表情：“开始他一进攻我就后退，后来教练在边上骂我，说他又不会吃人，你怕什么？我说，我怕他球拍甩过来砸到我。”
王超“噗”的一笑，差点喷饭。
“哥，我恨你。”江山幽幽的看着他：“明明昨天传出的消息是你当陪练的，结果忽然就变成我了，我这是在替你坐牢啊。”
王超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学，好好练，我很看好你的。”
江山翻了个白眼，失去了说话的心情，开始大口吃肉。
王超也低头吃饭，吃着吃着忽然觉得背后似乎有人盯着，他迅速转身，正看到远处厨子那刚刚撇到一边的视线。
午休很快过去，下午继续训练。
王超没有继续多球训练，而是找个处空地开始练习折返跑，并让李少钦自由活动。
接下来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起床，训练，吃饭，训练，休息……
运动员的生活就是这样，既枯燥又丰富，每天重复着看似一模一样的动作，实则无数的细节和领悟都在不知不觉融入自己心田。
每一个曾经站到世界巅峰的人物，都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中成长起来的。
王超这一世是想上九天揽月的，自然不会满足于在这小小的市级基地里做一个高手。
他每天吃过晚饭之后不回宿舍，而是继续回到球场加练，直到晚上十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李少钦不想加练，倒不是怕辛苦，而是他想追剧，想玩游戏，想逛论坛，想聊天泡妹子，晚上是他的美好时光，他有大把的事情要做。
但这时候王超就没那么友好了，王超直接找罗志红告状，罗志红初听愕然，甚至劝王超别太辛苦，但在王超表示坚持之后，罗志红就很没有原则的选择支持王超。
总教练大人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袒护技术好的球员，毫不掩饰自己的双标行径。
他叫来李少钦灌了一大碗心灵鸡汤，大意是“比你厉害的人还比你刻苦，你不觉得羞愧吗？”
李少钦唉声叹气，简直想死，却无可奈何，除非他离开这座基地，否则的话，只能乖乖陪王超练球。
等到一周时间过去，王超自我感觉体力大有增进，原本的训练量已经无法将自己的体力彻底榨干，于是，他开始谋划更丧心病狂的事情。
“不如我们早上五点起来，先练两个小时如何？我可以去找老罗拿球馆的备用钥匙。”王超找李少钦商量。
李少钦直接就跪了……
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是真的跪了，他跪在球台边，趴在球台上，哭道：“大哥，我错了，是我嘴臭，是我犯贱，是我不该冒犯您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去折磨别人吧！”
王超表示不理解：“你体力不是挺充沛的吗？而且，你发球，我抽球，明明是我更累啊。”
李少钦也表示不理解：”你手机拿着当摆设的吗？那么多好剧，那么多游戏，那么多漂亮妹子，你倒是看看啊，大哥！人生不只有乒乓球而已呀！”
王超懂了。
他没再劝说，只是有些遗憾。
他这才意识到，李少钦跟他并不是一路人。
想在任何一个领域里取得超然的成就，都是必然要牺牲无数东西的，当他第一次在明月球馆里拿起球拍时，就已经决定放下普通少年们生活中那无数种欢乐了。
正如前世看过的那部经典影片中，猴子戴上了金箍，人世间的青玉（谐音）从此不能再沾半点，唯有全心全意，勇猛精进，一路向西，直到渡过九九八十一劫，修成正果。
李少钦割舍不掉的那些东西，正是人世间的青玉。
而王超所追寻的正果，则是站上乒坛的世界之巅。
有得有失，这才合理。
他叹了口气。
李少钦以为他放弃了，小心翼翼的劝说道：“咱们就维持现在这样，可好？”
王超却摇了摇头：“我不管，你是我的陪练，你得配合我，否则我就去找老罗告状。”
李少钦气得眼睛都红了。
太欺负人了，真的太欺负人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用男人的方式解决矛盾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告状呢？”
他没说错，王超确实是在欺负人。
以他曾经世界名帅的身份，倒是不至于认真的跟李少钦斗气，但在恰好顺手的情况下，小小的整治对方一番，那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王超已经打算好了，只要自己一天还在这座基地里待着，自己的陪练就只会是李少钦。
当然，表面上他绝不会说李少钦的坏话，反而会在老罗同志那里百般夸奖，说自己的陪练多么给力，多么配合，让自己多么满意。
总之，从第二日开始，凌晨四点的球馆里多了两道人影，一道无精打采，一道干劲十足。
岁月就这样，如同流水般一天天逝去，只有球台上闪亮的汗水记录着少年们的刻苦。
江山在武力的超强压迫下渐渐稳住，非但没有被压垮，反而实力隐隐有所提升，据说最初打一天只能赢七八个球，但如今一天已经能赢二十多个球，这让所有教练都感觉到欣慰。
而王超的进步也同样显著，他的体力在近乎自虐的修炼中，渐渐的松动了瓶颈，开始缓慢增长。
值得一提的是，王超终于拥有了一块专属于自己的定制球拍。
负责打造定制球拍的是一家名为“红双鲤”的国内著名乒乓器械厂商，他们与国乒有着多年悠久而良好的合作，也同时负责为多个省市的官方球队主力球员定制个人球拍。
定制费用由基地负责，王超个人不用掏钱，嗯，这点很重要。
但市队球员的身份毕竟还低了点，所以红双鲤方面并不打算让王超亲自参与设计，更不会让他跟着制作团队一步步进行球拍各项指标的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