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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蕴丹提刀走入客厅,仰头看向吊扇,这次可算是看清楚了。
吊扇之所以嘎吱作响,实则是上头吊着个鬼。一根麻绳,一件白衬衫,吊死鬼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生前这么想不开,死后也是。
它见着厉蕴銥嬅丹过来,一脸欲哭无泪。像是要讨饶却又解不开绳子,只能咿呀鬼叫,听着挺惨。
厉蕴丹沉默片刻,举刀割断了它的绳。谁知吊死鬼不能落地,绳子断了也是飘在空中,但它感谢厉蕴丹帮它脱去束缚,总算不用在吊扇下混日子了。
吊死鬼:“可以给我一口香吗?”
哦,是个讨饭的。
厉蕴丹闲得无聊,干脆取过一个面包一瓶水,点了根香插在上头。烟雾缥缈,吊死鬼被熏得双颊泛红,又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吃”起烟来。
“你是谁?”厉蕴丹问,“在这儿死了多久?”
吊死鬼:“我是前屋主,其实你住的是我的房。”
厉蕴丹:……
“看门的说16楼044号房的主人有急事外出,弃了东西不回来了。”厉蕴丹说,“结果你是吊死在屋里的?”
吊死鬼:“他们不这么说,哪有活人敢来住房?”
这倒也是。
厉蕴丹:“我听说这座屋子闹鬼,这就是你吊死的原因?”
“闹什么鬼啊,我是破产了精神压力太大走极端。”吊死鬼叹道,“死了也没戾气,平时也个样儿,你听谁说的这屋子闹鬼?”
“很多人,一开始是听个小孩说起的……”
“小孩儿?”吊死鬼轻嗤,“笼屋哪来的小孩儿啊!每个人穷的连自己都养不起,谁会养孩子啊!你别是……被鬼迷了眼?”
小孩,笼屋谁家养了小孩?
好像有,只是屈指可数。而笼屋的小孩长什么样子她也见过,灰扑扑、脏兮兮的,见人如惊弓之鸟,不常看到。
厉蕴丹眯起眼:“笼屋可有住过一个喜欢穿红裙的小女孩?”
“我不知道,我没来多久。”
略一沉思,厉蕴丹拨通了三姑堂的电话。这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祝姑休息时打,甫一接通,那头劈头盖脸地骂过来:“李云丹,你最好真有急事!”
“是急事。”
“说!”
厉蕴丹:“祝姑,你们算命看相久了,最开始见着人是不是能看出对方的实力?”
“实力?这可看不出来,但道门有一种观气术,倒是能看出人的气场强弱。”祝姑打了个哈欠,“这说来就话长了,主要跟观相观骨观气有关,我给你讲……”
厉蕴丹打断了她:“所以,一个照面能看出来对吧?”
“是可以。”
“祝姑你睡吧,我挂电话了。”
“你这个……”骂声突兀地断了。
厉蕴丹又给吊死鬼点了两根香,允许它大口吃喝,之后便提了家伙再上十八楼,逛一圈灵堂再站上天台。
不多时,背后阴风再起,她再度见到了那个红裙小女孩。
“姐姐,你怎么又来十八楼了?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厉蕴丹回首,“所以每次我来十八楼,你都会跟着来。不是因为担心我出危险,而是担心我威胁到十八楼,是吗?”
她忽略了一点,有关柳仙的每张画作里都有一个红衣小孩。而关于九家的每一张合照里,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几个孩子。
孩子、孩子、孩子……
最优秀的猎人往往会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一如她扮成土著融入这个试炼场,一如小女孩扮成恶鬼混入笼屋,她们都是一等一的猎手。
厉蕴丹:“你到底是谁?”
小女孩微微一笑,没有否认她的说法:“你果然跟他们是不一样的,最初看见你走进笼屋,我就觉得你很了不得。”
譬如紫气东来,这女子身上的气场呈龙凤相衔的环绕之态,隐约有龙虎成形的帝王之相。即使她看不明白一个女子何成帝王,但她实属万里挑一之人,比她在百年前遇到的柳仙【创建和谐家园】更出色。
“姐姐,我好喜欢你。”小女孩笑道,“喜欢你的骨,你的皮,你的相。柳仙只能是柳仙,花再大的功夫也成不了龙。可你不一样,你身上好像有龙气。姐姐,你祖上是有人做过皇帝吗?”
厉蕴丹:“你这声‘姐姐’我可担不起。”
她骂道:“老妖怪!”
小女孩顿时沉了脸。
作者有话说:
PS:祖师爷:徒孙孙,怎么办啊?这一两百岁的小东西都成“老妖怪”了,你这三千岁上相亲市场岂不是块卖不出去的过期猪肉?咋整啊,要不你白给吧!
胥望东:瞎说,我们大哥貌美如花,你见过哪头猪长这么漂亮的!
应栖雍:呵,还好我只有19岁,还有希望。
谢此恒:……
◉ 50、猩红嫁衣(19)
线索零零散散, 犹如一堆乱七八糟的珠子,没有头尾。
可只要在这时寻到一线灵光, 就能将散珠相继串联, 从重合率最高的线索中得出一条相对完整的逻辑链。
厉蕴丹记得,在初入笼屋时,她最先遇到的住民便是这红裙女孩。
红裙红鞋布娃娃, 扎着两根辫子,开口就是一句“姐姐是新来的吗?我都没在笼屋见过你”。
女孩对她有一种诡异的“好感”,这促使她在她面前现身,还与她搭话。反观之后进入笼屋的造化者, 他们非但没在电梯里偶遇小女孩,更没在撞鬼时见过她。
厉蕴丹本以为她算在“不爱惹事的良善之鬼”一类,如今想来, 她不出现不过是没有造化者触及18层的底线。而之所以晃到她面前,是因为精通风水一道的人多会“观气”, 想来对方是看出她气象有异,才会选择主动搭话。
越爱现的越会露出马脚,故而她一击脱离, 再不出现。
可惜,但凡在世上存在过的人终会留下一些痕迹, 小女孩自以为的“完美隐藏”其实并不完美。
三姑堂留下了一张彩画, 画上有个穿红衣的小娃;旧书摊的画本中有柳仙的传说二三,仅有的彩图中依然有红衣小孩。
再就是老报纸上的合影,一众投资商与风水师的中位为何偏要嵌入一个孩子?还被那时的曹家家主抱在怀里,处于格外显眼的位置, 再得宠的子孙也不至于如此。
就像凶手会重回现场, 就像变态会翻来覆去欣赏自己的作品, 这“孩子”也是一样的表现。
明目张胆地出现,隐晦低调地暗示,一面自傲于笼屋这项“作品”的竣工,一面嘲笑世人的愚昧,连自己现身了多次也不曾察觉异常。
最后,便是她再上十八楼又遇见了她……真相与假相,尽在不言中。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厉蕴丹看向她,“百年前的出马【创建和谐家园】身边有你,五十年前的报纸上有你,如今的笼屋第十三层又住着你。”
换言之,出马【创建和谐家园】之死有她,笼屋大阵布成有她,连十三层的封楼都有她,这是何故?
小女孩嘟起嘴:“真是乱冤枉人,明明每个小孩都长得不一样,你凭什么说就是我?”
她烦躁地扯着棉花,扯一团扔一团。忽而风起,将一片片棉花吹得漫天飞舞,盘旋在十八楼的天台上久久不散。
厉蕴丹:“你改的了样貌与身形,你改的了道术传承的历史么?”
小女孩一愣,抬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厉蕴丹道,“道术虽有官茅与阴传之分,但内容大同小异。可我翻遍风水书籍,历代的招财术法除了‘金玉满堂’、‘五鬼运财’、‘貔貅纳福’、‘龙龟聚宝’之外,没有看见有关‘蛇佬招财局’的只言片语。”
“倒是通过买卖蛇骨的人得知,这风水局是近几十年内兴起,以曹家的风水师为中心往外无私授教,才有了此术的出名。”
小女孩:“有些阴传术法比官茅厉害,这又说明不了什么?”
“你现在说的这些话,还不能证明什么吗?”厉蕴丹发问,“曹家、柳仙、招财局,这一切太巧了。而当一件事的巧合过多时,谁都会想到不对之处。”
“你就是最初指点曹家做风水局的风水师吧?”
厉蕴丹眯起眼:“借曹家之手葬送柳仙与出马【创建和谐家园】,让财于曹家,以窃取此家阳寿。可曹家德不配位、气不承运,担不起用柳仙招财所要付出的代价,等他们再求于你后,你又给出了几家联合构建笼屋的做法。”
“所以,接连死去的八位属蛇新娘,也是出自你的手笔?”
“你到底要做什么?笼屋本是块风水宝地,却成了凶煞之所。你窃运、窃寿、窃气,拿活人作饲料,所谓何求?”
距离七月半已经很近了,她需要一个答案。故而她不拿符不握刀、只身上十八楼,为的就是处于“弱势”方便套话而已。
然而老妖怪就是老妖怪,阅历到底丰富。小女孩不会因为厉蕴丹手无寸铁就看轻她,恰恰相反,她对她的戒备比对任何人的戒备都深。
小女孩歪着头笑,答非所问:“我才两百多岁,可不是什么老妖怪。”
厉蕴丹心头一沉,两百多岁?
这鬼东西已经两百多岁了?
她沉声道:“别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凭什么告诉你呀!”小女孩掏着布娃娃的棉,像是掏着人的内脏,“诶,你跟他们确实很不一样。你做事很有底气,像是笃定自己不会死,胆子特别大。说去13楼就去13楼,想上18楼就来18楼,仿佛认定了自己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全身而退。不像他们,一觉得有可能会死就裹足不前,有些甚至到现在都没进过笼屋。”
厉蕴丹不语。
她不是热衷作死的人,但任是谁愿意花五万点买个无尽仙藏,都会生出无限的勇气去作死。
她敢这么算计来算计去,何尝不是出于这层考量。只是,这个秘密的端倪就不必让别人发现了。
厉蕴丹:“你说的‘他们’是指谁?”
她不动声色地把注意力换到“他们”身上。
小女孩:“自然是那些个与你相似又完全不同的人了。”她把玩着棉花,“一大批人莫名出现在多明区,我从未见过。不论死多少人、撞多少鬼也不走,天天念叨着再过几天就结束了,要忍住,这做法令我匪夷所思。”
显然,她一直在观察造化者。
“而且很奇怪,你们看上去与常人没有区别,可精气神却比一般人充足太多。”小女孩慢悠悠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保命手段,有些还会从口袋里掏出体积很大的武器,真是神奇。”
“我见过很多次,可自从你开始卖给他们符箓,就很少见到他们用了。”
“真可惜,本来还想耗光他们的库存呢。”偏偏计划被打乱了。
大抵是厉蕴丹说中了很多事,小女孩连基本的遮掩也不想做了。她看向她,甜笑道:“要不要做个交易啊?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我就告诉你我是什么人?”
饶是厉蕴丹能做到完美融入试炼场,也架不住别的造化者拖后腿掉马。对手好歹是个两百多岁的精怪,又常与歹人厮混,不学的精明都说不过去。
厉蕴丹:“我怎么知道我同意做交易后,你说的是真话?”
“七月半快到了,说假话还有意思吗?”她扮小女孩是真上了瘾,连作派都与孩子一模一样。许是站累了,她把布娃娃垫在身下坐着,撑手抱着脸,语气很天真,“而且,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了,说说真话又怎样?”
厉蕴丹看着漫天飞舞的棉絮,直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听你的语气,像是笃定我会死在这里。很多十恶不赦之人一旦选择说真话,都是确信死人会保守秘密。”
小女孩笑出声:“你真是个妙人。但,赢到最后的只会是我啊。”
“毕竟,你的道行太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