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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异史》-第7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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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一阵大炮的齐射声从右舷传来,接着一阵浓烟伴随着呛人的气味升腾上来,转眼便被江风吹散。郑芝龙知道这是自己的大炮的第二轮齐射,他抬头向离自己的船不到二十丈的那艘荷兰战舰望去,只见荷兰战舰的左舷已经裂开了几个大洞,看起来他们并不比自己好多少。

      “将军,上游的那五艘战舰向咱们开过来了!”一名负责了望的水手指着长江的西边喊道。

      郑芝龙顺着水手的手指向上游望去,果然发现那五艘荷兰船已经改变了航向,调头向东逆风而行,与自己身后那紧紧咬住自己不放的荷兰战舰一东一西夹击过来。

      郑芝龙转过头来,向着身后的那几艘己方的船望去,却见他们的阵形已乱,而且最后的那艘船已经被两艘荷兰战舰夹住了,从那艘船的船舱里冒出不小的火舌,船上不时有身上着火的水手跳入长江口那苦咸的江水中,看样子那艘船已经不行了。

      “刘国轩!”郑芝龙突然暴喝一声。

      “属下在!”正在指挥甲板炮重新装填弹药的刘国轩急忙奔了过来,应声说道:“将军,有何吩咐?”

      郑芝龙指着跟着自己座舰的那艘三桅船,说道:“你现在就坐上小艇,去指挥‘黄鱼’,这‘飞鲸’由我亲自指挥!你接手‘黄鱼’后,立即赶上‘飞鲸’,驶到我的右舷,挡住荷兰船,然后掩护我向江岸靠拢,等我上岸后,你也率领船上的所有人弃船登岸,随后向苏州集结!”

      刘国轩不敢怠慢,立刻命水手放下一艘小艇,带上五名水手,冒着荷兰战舰上打过来的火枪的弹丸,向着下游三十丈开外的那艘‘黄鱼’号三桅船靠拢。

      “嗖嗖嗖”的几声,几颗子弹飞过郑芝龙的头顶,同时他也听见“砰砰砰”几声枪响,他回头一看,却见荷兰船的甲板上站了十几名【创建和谐家园】,他们正举枪瞄准他的座舰。“砰砰砰”荷兰人的第二轮火枪齐射开始,郑芝龙已有准备,他立即蹲下身子,同时大声命令道:“大伙儿去拿鸟枪!跟红毛鬼对干!”

      十几名水手手持鸟枪跑上甲板,站在右舷,向那荷兰船瞄准射击。“砰砰砰”一阵枪响过后,对面的荷兰船上有两名士兵倒下,但片刻之后,荷兰的另一组【创建和谐家园】已经装好的弹药,不待郑芝龙的手下低头,便是一阵齐射过来,随着枪响,郑芝龙的手下立刻也倒下两人。

      “轰隆”又是一声,荷兰战舰大炮的第三次齐射开始,数十颗炮弹呼啸着飞向郑芝龙的座舰。

      郑芝龙只觉得船身一晃,接着便听到一阵“咔剌”的声音。一名水手跑上甲板,奔到郑芝龙跟前,禀道:“将军,不好了,右舷大炮已经全被打坏!”

      “那就把左舷的大炮推过去!”郑芝龙咆哮道,“给我狠狠的打!”

      他转身向‘黄鱼’号望去,见它正缓缓向自己靠拢过来,与自己的距离已经不到十丈。

      虽然这场战斗在荷兰水兵们的眼里并不算太激烈,但在日军总大将松平信纲看来,这场战斗却是自己平生所见过的最最激烈的水上战斗了,他转过头去,向身边的野田说道:“你说的不错,看起来西洋人的海战本领确实很高,而且看起来明朝的海战本领也不算弱。”

      他沉思片刻,又坐回小凳上,他低声说道:“荷兰人必是大患,看来必须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野田向四周看了看,见荷兰人全都趴在船舷上观战,并未注意到松平信纲的言语,他马上跑到松平信纲身边,说道:“所以现在还不能和荷兰人翻脸,只有等日本的实力强大了才能在跟他们作战,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征服【创建和谐家园】,以便取得丰富的资源。”

      “资源?”松平信纲仰起脸,不解的看着野田。

      正当野田压下心中的怒气,准备具体的解释一下“资源”二字的含义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周围的荷兰人发出一阵怪叫。

      野田赶紧拉住翻译,让他询问荷兰船长,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翻译将船长领来,让他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解释给野田和松平信纲二人听。

      荷兰船长说道:“刚才的那阵惊呼并不意味着什么,那只是荷兰水手对英国人的蔑视而已。”

      野田见荷兰船长欲言又止,只好继续追问。那船长本不想搭理他,但最后被他追问的急了,只好拉着野田来到船舷边,指着远处说道:“你可以向那里看看,英国人是不是也出动了?”

      野田极目远眺,果然看见两艘英国船向着郑芝龙的船队快速移动,看样子他们也准备向郑芝龙发动攻击了。他不明白为何荷兰人会对英国人的出手那么不痛快,便问道:“英国人攻击中国船,不是帮助你们吗?”

      荷兰船长撇了撇嘴,说道:“我们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些英国海盗的【创建和谐家园】行径!他们只会趁火打劫,刚才若不是我们将那些中国船给堵住了,他们才不会有机会攻击呢!而且他们此次出动的不是战舰,而是火攻船,要是他们攻击成功的话,那么我们就不可能抓住那些中国人了!据我所知,那支中国船队是中国最大的海盗郑芝龙的船队,而在他们的船上总是会带着不少的金银珠宝,看样子我们是无法得到了!”

      野田从船长手里接过一个千里镜,再次仔细的观察起那两艘英国船,果然看见那两艘船的甲板上似乎并没有多少人,而且其速度明显比战舰要快的多。看样子确实如船长所言——那是两艘火攻船。

      指挥英国火攻船的是英国船队的指挥官霍金斯,他见郑芝龙的船队被荷兰人包围,多年从事私掠生涯的他心痒难搔,而且忽然间想起自己曾祖父曾向自己讲过的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故事,他有心在盟友面前露一手,所以才派出两艘早已准备好的火攻船,亲自带领着向郑芝龙冲去,准备在荷兰人得手前立一功。

      就在霍金斯催促着手下拼命将帆张开的时候,刘国轩指挥的“黄鱼”号终于追上了郑芝龙的座舰“飞鲸”号,并【创建和谐家园】“飞鲸”号与荷兰船之间,掩护着郑芝龙向长江南岸靠拢。

      但郑芝龙登岸的企图被揆一看破,他立刻率领着船队顺流而下,【创建和谐家园】了郑芝龙的座舰与长江南岸之间的江面,与跟在郑芝龙船队后面的荷兰战舰队将郑芝龙的船队完全包围了。

      揆一得意的向副官说道:“郑芝龙这个老流氓,我在巴达维亚的时候就听说他很狂妄,丝毫不把我们荷兰舰队放在眼里,而且还经常派手下洗劫我们的运奴船,这让公司很没有面子。我早就想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老流氓了,今天终于让我抓住机会了!”他脸色一沉,向着副官大声下令道:“你去传令,命令水兵挂起信号旗,今天一定要全歼郑芝龙的海盗船队!把这些海上的无赖、流氓、强盗全部杀死,绝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副官亲手将信号旗挂了起来,随后跑回揆一身边,向他复命。

      揆一抬头看了看主桅上挂着的那一串旗子,得意的哈哈大笑,他伸手从腰间抽出剑,拿着剑在空中虚劈几下,接着大声喊道:“荷兰战舰队的小伙子们!今天就让我们洗雪我们曾经遭受过的耻辱吧!”他拿着剑走到左舷,对跟在他身后的副官说道:“你下舱去传令,命令所有大炮开始装弹,等我命令一下就开炮猛烈轰击!”

      副官走后,揆一向着甲板上的那些水手们喊道:“所有人都注意了!将甲板炮全部装填【创建和谐家园】,让那些中国海盗尝尝荷兰弹雨的滋味!”

      荷兰水手们立即动手,向甲板炮里装填火药与弹丸,并手持火绳立于炮尾,全神贯注的等候着揆一的命令。

      揆一将手中拿着的剑高高举起,眼睛则紧紧的盯着郑芝龙的旗舰。他的船位于荷兰西舰队的最前面,所以他的船将第一个向郑芝龙的旗舰开火。两艘船越来越近,五个船身,四个船身,三个船身……,终于,两艘船并列到了一起,相距约三个船身的距离。揆一将剑向下一挥,口中高喊:“为了荷兰的利益,开火!”

      随着揆一的一声令下,早已装好弹药的荷兰船上的大炮开火了,郑芝龙的“飞鲸”号顿时又遭到从左舷而来的火力打击。荷兰战舰的底舱大炮发射的全部是实心弹,用于攻击郑芝龙的旗舰的船身,而其甲板炮的【创建和谐家园】则无情的扫荡着郑芝龙旗舰甲板上的水手,一时之间,两船之间的水面硝烟弥漫,水手的惨叫声与船板爆裂的声音紧随炮声之后交织在一起,刺得人耳膜欲裂。由于荷兰船是五艘排成一列,所以轮流的五次齐射很快就将“飞鲸”号的还击压制住了。

      硝烟散尽,郑芝龙的座舰“飞鲸”号已经丧失了反击的能力,就象是一条搁浅的鲸鱼一样漂浮在水面上,等候着命运的最后宣判。“飞鲸”号的甲板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了,三跟桅杆全部折断,桅杆上的船帆将大半个甲板盖住,挂在桅杆上的那个红灯笼将一面船帆点燃,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

      “靠帮!靠帮!”刘国轩大声向手下喊到。“轰隆”一声,荷兰战舰的大炮又响了起来,将“黄鱼”号的船尾打烂。

      “黄鱼”号停止了还击,调转船头向“飞鲸”号靠拢。“砰”的一声,两船靠在了一起。

      刘国轩带着十几名手下跳上“飞鲸”号,一头扎进船帆下,到处寻找郑芝龙的身影。一名水手扑灭船帆上的火,紧接着掀开一面船帆,发现了郑芝龙,他立刻喊道:“刘头儿,在这里了!”

      刘国轩赶紧跑过去,却见郑芝龙已经满脸是血,一只胳膊已被打断。

      刘国轩心中一阵慌乱,他大声的喊着郑芝龙的名字,终于将昏迷中的郑芝龙喊醒转来。郑芝龙艰难的睁开眼睛,他伸手入怀,但半天也无法从怀里掏出东西来,他向刘国轩点点头,示意帮他一把。

      刘国轩小心的将手伸进郑芝龙那被鲜血染红的衣襟,却摸到一个冰冷的管子,他将那管子轻轻抽出,交到郑芝龙的手里。

      郑芝龙握着那管子,口中吐出几口血,才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这个……这个铜管,你……你交给大木……你水性好,游……游走,其他的别……别管了……”他将管子塞进刘国轩的手里,然后艰难的将手抬起,用手指指着南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走……”

      “夫君!”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一名水手领着田川氏上了甲板,同样满脸是血的田川氏一下子扑进郑芝龙的怀里。

      但郑芝龙已经无法再说什么话了,他只来得及看了田川氏一眼,伸手想摸田川氏的头发,但很快就无力的垂下了手,两眼一翻,就此死去。

      “将军!”“夫君!”刘国轩与田川氏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但不等他们将心中的悲痛彻底宣泄出来,“轰隆”“轰隆”的排炮声就把他们的哭声打断。

      一名水手突然喊了起来:“刘头儿,不好了,又有两艘船靠过来了!”

      刘国轩直起身子走到右舷,却见两艘与荷兰战舰样式不同的三桅船已经靠了过来,其中的一艘船已经贴住了他指挥的“黄鱼”号,而另外一艘却正绕过“黄鱼”号,向着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飞鲸”号驶了过来。

      “刘头儿,不对劲啊,你看那些荷兰船,怎么都跑了?”一名水手指着左舷喊道。

      刘国轩转身一看,果然看见那些围着“飞鲸”号的荷兰战舰纷纷调头,向着远处跑去。他大惑不解的向那贴住“黄鱼”号的古怪的三桅船望去,却见那船上的洋水手纷纷跳上系在船尾的小艇,手忙脚乱的冒着“黄鱼”号上水手们所发射的枪弹向北边划去。

      “怎么回事儿?”刘国轩的脑子彻底糊涂了。

      “噢——”一声不算太响亮的叫声从刘国轩的身后传来,刘国轩回头一望,却见田川氏躺在郑芝龙身边,而她的手中则握着一把日本的短刀,短刀的刀身却深深的【创建和谐家园】了她的上腹部,鲜血已经顺着衣服流到了甲板上。

      “夫人!”刘国轩跪倒在田川氏的身边。

      田川氏闭着眼睛将短刀用力拔了出来,她将短刀塞到刘国轩手里,口中说道:“交……交给……交给福松……”

      刘国轩知道,田川氏口中的“福松”其实就是郑森的日本小名,她一向这样称呼自己的儿子。刘国轩将短刀握紧,望着田川氏点了点头。

      田川氏艰难的伸出手,想靠近郑芝龙,但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所以刘国轩走过去,将她挪到郑芝龙的尸体边,让他们靠拢在一起。田川氏感激的向着刘国轩笑了笑,说道:“告诉……告诉福松,别忘了……七左卫门……”

      刘国轩用力点了点头,正当他准备站起身子的时候,却听见从“黄鱼”号上传来一阵喧嚣,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另外的那艘样式古怪的三桅船已经与“飞鲸”号碰在了一起。与前一艘船一样,这艘船上的洋水手也是立刻放下一只小艇,慌慌张张的向远处划去。

      见此情景,刘国轩猛然间想起一事,他立刻跑到船舷边,向着“黄鱼”号上的水手们大声喊道:“快!快跳船,大伙儿快些离开这里!这是洋鬼子的火攻船!”他以前只是从几个荷兰水手那里得知西洋有一种战船,不装备大炮,只装满了火油与火药,专门对付敌人港口的船只,但他毕竟只是听说,从来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当他看到那些西洋水手匆忙离开船后方才想起。

      刘国轩一边喊一边向“飞鲸”号的船舱里跑,准备将郑芝龙的儿子们接走,但没等他走到船舱舱门边,“轰隆”一声,一阵火热的气浪就扑了过来,将他掀翻在甲板上,并滚了几圈,重重的撞在船的左舷,随后大量木头碎屑被抛了过来,打在刘国轩的身子上。

      待气浪过去,刘国轩抬头一看,却见“黄鱼”号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整个船身已经被炸掉了一半,而且船身已经着火。刘国轩知道敌人的火攻船已经炸了,他站起来,向贴着“飞鲸”号的那艘火攻船望去,他不能肯定那艘船什么时候炸,不过他已经来不及考虑这些了,他一个箭步就跨过去,准备再次进入船舱救出郑芝龙的儿子。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这次爆炸的不是火攻船,而是那“黄鱼”号,因为船上的火已经把“黄鱼”号上储存的火药给点燃了。由于“黄鱼”号上存放着大量粒状黑火药,所以爆炸非常的剧烈,爆炸的冲击波同样影响了另外那艘还未爆炸的火攻船,一些着火的船板被抛进了火攻船的船舱里,将那里存放的火药也引燃了,随之第三次更为猛烈的爆炸发生了。

      第三次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是如此的强,以至于气浪将刘国轩整个人抛到了半空,然后重重的落进长江里,溅起半丈高的水花。

      这场爆炸也同样波及了揆一率领的荷兰战舰队,一些木头碎片击打在战舰的甲板上,吓得众荷兰水手纷纷趴在甲板之上。揆一从甲板上捡起一片烧得焦黑、还在冒烟的木片,将其扔进了长江里,然后望着那两艘仍在江面上飘荡的英国小艇,口中发出一阵诅咒:“霍金斯这个【创建和谐家园】养的!他竟然在船上装了那么多火药,而且他居然不来通知我,要不是我以前见过他们英国佬的火攻船的话,恐怕也被炸死了!幸亏我跑得快!这个【创建和谐家园】养的,肯定是想把我炸死!我诅咒这个【创建和谐家园】养的乡巴佬!”

      这场发生在长江口宽阔水面的战斗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基本结束了,荷兰的战舰队中随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他们在围歼了剩下的几艘郑芝龙的船只后,并未做太多的停留,而是立刻整理船队,顺风逆流,向着长江上游驶去。

      刘国轩在喝了几口苦涩的长江口的水后,立刻就从半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他下意识的握紧手中拿着的东西,用力蹬了几下水,将头浮出水面。荷兰战舰已经走远,去攻击剩下的几艘船了,他不敢在水面停留太长时间,遂立刻划动双臂,向着长江南岸游去,当他最终抵达长江岸边后,他的力气已经用尽了。在休息了片刻之后,他趴到一个江边的礁石上,眼睁睁的看着剩下的那几艘船被荷兰战舰击沉。他仔细的清点着荷兰舰队的数量,很快就发现这支舰队的数量多的出奇,似乎最少有数百艘。

      刘国轩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后腰有一点疼,他扭头看去,却见一根半尺长的木片插在自己的后腰上,他忍痛将那木片拔下,接着撕下上衣,草草的包扎了一下。他靠着礁石喘了几口气,随后又看了看拿在手里的那根铜管和那把短刀,再抬头望着那逆流而上的庞大舰队,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双腿又恢复了力量。他站了起来,又回头向着那飘在江面上的“飞鲸”号看了看,向那仍在燃烧的残骸行了最后一个注目礼,随后便迈开双腿,向着内陆快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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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烈火凤凰 第七十四节

      “诸位爱卿,朕登基以来已有二十日,虽朝政繁忙,千丝万缕,但多赖诸位爱卿日夜操劳,才得以民心安定,江山稳固,中兴之象渐显。朕本来应该重重的犒赏诸位的,但怎奈大行皇帝丧期未过,故而只能以薄酒一杯来表达朕之感激了!”桂王端起了酒杯,将之高高举起,在说了一大篇感动臣子的肺腑之言后,方才将酒杯中的酒喝下去。

      底下的臣子们见皇帝已经喝下了酒,当即也纷纷离席跪谢皇恩,随后端起酒杯,将酒饮尽。

      这场酒宴是在顺天府前的一大片空地上举行的,自从顺天府成为临时的皇帝行在之后,顺天府周围的百姓就全被迁走了,附近的民房也大多被拆,只留下了少数几间权且充当官员们的办公之所。

      为了安全起见,这里周围也被围上了金黄的帷幔,以便将百姓们的视线遮断,免得有不法之徒窥伺大内。

      桂王将酒杯放下,又扫视了眼底下的那些大臣,说道:“诸位爱卿,朕今日召诸位前来,一是为了向诸位爱卿表述朕的感激之情,二则是为了重建大内一事,诸位爱卿若有好的主意就快快说与朕知道,若真的行之有效,那么朕重重赏他!”

      底下的大臣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却谁也不首先开腔,酒宴上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桂王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他向那些大臣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他的目光很快停在一个人的身上,他笑着说道:“吕爱卿,你是朕的肱骨之臣,与黔国公最先拥立朕,而且又是大行皇帝亲笔血诏任命的江南讨逆督师,你来说说看,如何才能尽快将大内修缮一新?”

      吕大器正盯着坐在上席的沐天波看,忽然听到皇帝在喊他的名字,浑身一哆嗦,赶紧站了起来。说句实话,他对于自己的这个所谓的江南讨逆督师一职实在是不怎么看重,要知道,自从沐天波起师勤王以后,他这个所谓的督师就被沐天波给架空了,手上既无兵也无权,只是挂着个名号,整天被沐天波软禁在军营里,连史可法都见不着,后来沐天波拥立桂王之时才想起他来,便假惺惺的又将他请了出来,让他也加入到拥立桂王的行列中来。虽然他对于桂王并不看好,但毕竟桂王已经登基称帝,所以他也就只好就坡下驴,成为桂王新任命的兵部尚书,掌管大明军务。

      吕大器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的那些同僚,从他们的眼里他似乎看出了一种嘲笑,或者说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将头低下,禀道:“臣一向主管的是兵事,对于这营造之事臣实在是一窍不通,臣怕说错了话,耽误了皇上的大事。”

      桂王道:“没什么,你尽管说就是,说错了朕也不会怪你的。”

      吕大器见桂王仍不放过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臣以为,若想尽早将大内修好,那么就必须多招募些工匠。大内不比寻常的官衙,这招募来的工匠必须是一等一的好手,否则的话恐怕会影响皇家威严。”

      桂王对于吕大器的这番话很是同意,不禁连连点头,说道:“不错,这大内的营建确实是关乎皇家威严的大事,不可马虎,爱卿说的不错,爱卿继续讲!”

      吕大器听到皇帝这样鼓励他,他的表情也渐渐自然起来,他接着说道:“如今天下纷乱,工部的工匠名册虽然还在,但那上面所记载的工匠已与实际大不一样了!大明自从太祖皇帝登基以来,这工匠一直是世袭充任的,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这样一可保手艺不失传,二则可使朝廷征发徭役有迹可循,不至于耽误了工期。不过,此法于太平年间尚可施行,但如今北方未平,南方方定,工匠死亡流散极多,按照名册征发徭役已经不可能了,所以眼下只能从市井之中以重金招募,而这就需要大笔的银子。虽然臣是主管兵部的,对于钱粮之事并不熟悉,但臣也多少知道一点户部的家底儿。臣斗胆说句实话,如今这大明的国库之中现银已不足五十万两!”

      “啊——”听到吕大器这样说,底下的大臣均是一惊,他们互相交头接耳,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皇家宴会上。

      “砰砰砰”一阵鼓声传来,众人方才安静下来,齐向鼓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负责监察百官的一名御史正手持鼓锤用力敲击一面大鼓。那御史随后转身,向着众大臣高声喊道:“庙堂之上不得喧哗!众臣失仪之罪我已记下!”

      见到眼前的情景,桂王忽然觉得当皇帝虽然有些累,但毕竟这皇帝的威严却是不一般的,连底下臣子们的失礼之举也专门有人记录,他对于自己的这个御史很满意。他望了望那些目瞪口呆、闭口不言的大臣,用尽量和蔼的声音说道:“诸位爱卿一时诧异之下方才失仪,朕是不会怪罪的!”

      底下大臣见皇帝如此宽宏大量,顿时觉得如沐春风,遂一个接一个的跪下,跪谢皇恩,山呼万岁。

      桂王命众臣平身,接着便开始询问国库的详细情况。他向底下的臣子们扫了几眼,却忽然发现高弘图不见了,他转过头向身边的太监王坤小声问道:“高弘图高爱卿怎么不见了?”

      这王坤本是崇祯朝的一个大太监,本名王弘祖,掌管后宫杂务,但没几年被高起潜排挤出朝廷,派他去凤阳守陵。后来,清兵南下,攻掠中原,兵锋直指凤阳,这王坤见势不妙,慌忙南逃湖广南部,却正好遇见了刚刚前往湖南剿贼的明朝广西征蛮将军杨国威,这杨国威与王坤有旧,王坤才得以留在其军中。后来王坤随着杨国威军进驻永州,却遇上了从张献忠军中逃出的老桂王朱常瀛的第四子永明王朱由榔,一向善于钻营的王弘祖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当即与杨国威一同护送朱由榔前往梧州,与正在梧州避难的老桂王朱常瀛相聚,一月之后老桂王朱常瀛病死,朱由榔的哥哥,也就是朱常瀛的第三子安仁王朱由楥掌管王府事务,并准备袭爵桂王。此时,王弘祖决定孤注一掷,他知道那朱由楥极好女色,因而进献十位色艺俱佳的美女给朱由楥,使他沉迷美色之中以自戕。三个月后,整日泡在温柔乡中的朱由楥终于一命呜呼,死在美女的肚皮上,而朱由榔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新的桂王,作为对功臣的奖赏,朱由榔赐王弘祖名“坤”,王弘祖也就成为了王坤,并且由此成为了桂王的心腹。

      本来桂王与王坤的好运可能就到此为止的,但不料潞王谋反,黔国公沐天波奉旨北上勤王,他带军路过广西的时候派人将桂王迎来,秘密携其北上,并最终扶持桂王登基,使得桂王从一个普通的大明王爷一跃而为天子。对于桂王来说,这就好象是天上突然掉下个金元宝,而且就掉在了他的脚边,这怎能不让他喜出望外?

      桂王高兴,但这王坤比桂王更高兴,他对于沐天波简直是奉若仙人,要不是沐天波不想惹人非议的话,恐怕他已拜沐天波为干爹了。由于王坤在崇祯朝当过主事,对于这朝廷上的礼仪较为精通,能够向桂王指点仪注,使桂王知道该如何摆出皇帝的架势,不至于在众臣面前出丑,所以桂王对他就更为信任,已任命他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帮助皇帝本人处理政务。

      听见皇帝唤自己,仍旧沉浸在喜悦之中的王坤急忙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他凑到皇帝耳边,小声回道:“回万岁,刚才老奴见高弘图大人起身而去,想是更衣去了。”

      “更衣?这个时候更什么衣?”皇帝不太明白。

      王坤知道桂王这“不读书”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只好用更加小的声音说道:“回万岁,这‘更衣’就是内急,也许高大人上茅房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直说不就行了吗?朕又不是那种诸多顾忌之人。”皇帝显然对于这么文绉绉的话不感兴趣。

      王坤尴尬的笑笑,说道:“老奴一时疏忽,全然忘记了万岁是豁达天子,这些事情原是不必避讳的。老奴下次一定谨记万岁的教诲,不再掉书袋。”

      两人正说话间,皇帝抬头看见远处的一排禁军士兵发生一阵骚动,接着一个官员从士兵中钻了进来,低着头走上几步,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皇帝向王坤使了个眼色,王坤随即转过身子,向着大臣们喊道:“万岁宣高弘图高大人上前觐见!”

      高鸿图刚才确实是去上茅房拉肚子去了,前些日子他也一直被潞王关在牢里,由于他的肠胃一向不好,而在牢房里的那段日子,他整天吃的是发霉的稀粥和长毛的窝头,因而他的肠胃病就更是雪上加霜,即使每天吃山珍海味,也一样是每天必拉三遍肚子,绝无例外,以至于在同僚中渐渐传开了他的诨号——高三遍。

      高大人刚刚从腹痛中解脱出来,正准备继续享用御赐盛宴,却不料听到王坤宣旨传他觐见,顿时他的腹中又是一阵轰鸣,吓得他混身冷汗直冒,他沉了沉气,终于将便意忍回,才没有在同僚们面前出丑。他缓缓的从坐席上站起来,抬头看了看十丈之外的皇帝,顺手将系于腰间的为大行皇帝守孝的白色麻布腰带紧了紧,随后走出坐席,向皇帝走去。

      由于桂王完全是依靠武将的支持登上的皇位,因而他对于武将的重视程度明显高于文官,所以今天的宴席武将都坐在靠近皇帝的地方,而文官都坐在远离皇帝的地方,虽然这引起文官们的不满,但他们除了不向武将们那边看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来表示【创建和谐家园】。

      高弘图是皇帝任命的户部尚书,这个任命其实并非是皇帝的意思,而是黔国公沐天波的意思,之所以沐天波会看中高弘图,完全是因为高弘图曾经在福王的弘光朝廷中担任过户部尚书一职,对于这钱粮赋役之事甚为熟悉。

      虽然自己是沐天波提拔的,但高弘图本人却并不领情,他一直认为沐天波以武力扶桂王登基的手法于礼不合,虽桂王也是皇家苗裔,但这显然并不能让众臣满意。高弘图并不怨恨桂王,他只怨恨沐天波,因而今晚的宴会他远远的坐在最后面,为的就是避免看到沐天波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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