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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异史》-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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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运河开凿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战争,在这一点上,中外如一。中国的地理特点决定了河流的走向,大多数河流都是由西往东流,这就使得军队和军粮的南北运输变得非常困难,为了顺利的进行战争,各国各朝的统治者就纷纷开凿运河。早在春秋时期,吴王夫差就命人开凿了邗沟,将长江与淮河连接起来,通粮运兵,一举击败北方强邻齐国,并携胜利之威与晋鲁国君和周天子的代表会盟于黄池,一度称霸中原。对于夫差的称霸,邗沟功不可没,因而后来它也就成为了京杭大运河的一部分。到了南宋,为了抵抗金兵南下,南宋在淮河南岸建立防御,而运河则成为最重要的运输命脉,可惜南宋君臣只知苟安,毫无进取之心,致使忠义之士心恢意冷,辛弃疾的一句“铁马冰河入梦来”道出了多少辛酸,多少无奈,而其中又夹杂着多少铮铮铁血之气!

      太平年间,运河之上舟来船往,熙熙攘攘,而运河的两岸又布满了民居、商铺、茶馆、酒肆,使得人们沉醉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战乱和水患阻断了大运河,北边的东西运不来,而南边的货物也运不出去,而且黄河的泥沙使得运河淤积严重,有的地方已经不能行大船了。

      虽然战争是可怕的,但处于战乱中的人们总要继续奔生活,运河上的船夫也是如此,他们靠着在南方各处跑一些短途运输,还是能够勉强糊口的,所以在南边的运河上还是能不时的看到一些船,船上的船夫一边喊着号子,一边摇着桨,听着那些熟悉的号子声,人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太平岁月。但最近一段时间,在扬州一带的运河上却看不见任何船舶,就连打鱼的小船也难得见到一艘,这是因为在这里有两支军队正在对垒,运河的两岸时不时的会有双方的游骑出现。运河的西岸是大明威毅侯林清华的部队,而东岸则是大明淮安镇将刘泽清的部队,他们经常会同时出现在运河的两岸,并隔着运河怒目相视,甚至会以火器对射,这就将那些草民百姓吓的纷纷举家逃亡,由于刘泽清部队的军纪明显不如林清华的,所以人们大多数都跑到了扬州城避难。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天色总是阴沉沉、灰蒙蒙的,北风不停的吹到人的脸上,好象又要下雨了。罗横将右手竖直,让手下的士兵们停下马,他骑在自己的马上,抬头望了望天,嘴里喃喃道:“难道又要下雨了?”

      像是要应证他的预言,几滴雨珠落到了他的脸上,在那被风刀留下的几条裂纹上溅开,并很快将其浸润。“嘶”罗横倒吸了口冷气,用右手轻轻的抹了抹脸上的冻伤,他是岭南人,很不习惯这里的气候,本来他是在杭州的卫所里当小校的,但后来朝廷派他来帮助刘泽清重建军队,当军队建立起来后,他就留了下来。让罗横感到不快的是,虽然自己为了重建刘泽清的部队累死累活,但那刘泽清似乎并不把自己的功劳记在心上,仅仅把自己提升为游击将军了事,而那些军中重要的将领却全是刘泽清从家乡召来的同族,整个的军队完全是刘家天下,那些家伙拍马屁一个顶俩,但干正事却个个是窝囊废,更气人的是,他们合伙排挤其他将领,而刘泽清也乐得其成,就因为自己说了几句练兵的真话,他就把自己贬为把总,连降两级。

      想到这里,罗横叹了口气,用那带有浓重广西口音的官话吩咐部下:“穿上蓑衣,戴上斗笠!”他自己也立即将背在身后的斗笠戴上,并从马鞍后面解下蓑衣,将其穿上,然后他摸了摸身后的那支燧发枪,想道:“哎!今天又不能用了!”前几天他在运河边巡逻时,与对岸的镇虏军的骑兵遭遇了,双方随后发生了对射,当时正在下小雨,自己一方所用的燧发枪很难发火,十枪里能有一枪打响就谢天谢地了,但对方手里的枪却丝毫不受风雨的影响,每枪必响,而且那些枪的射击速度很快,自己刚打出一枪的工夫,他们的枪就能响三四声,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自己带着部下落荒而逃。

      他又用手摸了摸腰间的腰刀,嘴里轻轻说着:“老伙计,全靠你了!”这把刀是当年参加过戚家军的曾祖父留下的,据说曾祖父曾用这把刀砍下过十个东瀛倭寇的脑袋,那保养的很好的刀身上,似乎还能看见隐隐的血痕,并透出阵阵杀气。他动身前往刘泽清的大营时,父亲亲手把这把刀给他挂上,一再叮嘱他要多杀【创建和谐家园】,为国尽忠。可惜的是,这把刀还未能来得及痛饮【创建和谐家园】血,却先被派来随他的主人屠杀自己人,真是有些让人寒心。

      罗横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将右手一挥,命令道:“出发!”说完,他双腿一夹战马,口中吆喝一声,便带头冲开越来越浓的雨雾,向着未知的命运奔去。

      虽然下的是毛毛雨,但雨下的很密,将整个大地笼罩在蒙蒙的雨雾中,并随着北风飘着,很快就把那一队骑兵隐没了。

      凛冽的寒风还在吹,蒙蒙的细雨仍在飘,一队三十多人的骑兵沿着运河的东岸,由北向南巡逻。他们的速度并不快,身上穿着的蓑衣和头上戴着的斗笠上不时有凝聚成的雨珠落下,虽然风寒雨冷,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抱怨,也没有一个人乱动,远远望去,他们就像是一群骑在马背上的稻草人。

      罗横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部下,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虽然刘泽清军队中军纪松弛,多数士兵都是懒兵和兵痞,但罗横并未随大溜,他对部下要求很严,而且一有机会,他也会以同样的要求来约束其他部队的士兵,制止他们那些骚扰百姓的举动,所以他在军中没有多少朋友,不过他很自信,他一向认为,如果抛开火器不算的话,那么自己练出的兵至少能跟那赫赫有名的镇虏军士兵打个平手。

      罗横自顾自的想着,忽然听到部下一名士兵喊道:“把总你看,那边有几个人影!”

      罗横顺着士兵的手指望去,看见离自己左手一百丈的地方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他满意的看了一眼那名士兵,说道:“很好!回去给你记功!跟我来!”说完便拨转马头,向那几个人影奔去。

      那些人显然也骑了马,但他们的马并没有战马那样的速度,而且当他们听到罗横的喊声后也停了下来,所以罗横很快就赶上了他们。

      这些人一共五人,全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看不清他们的脸,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五辆马车。罗横命部下抽出腰刀将五人围住,随后他催马上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听到他那独特的声音,其中一人摘下头上的斗笠,望着罗横说道:“怎么?罗游记不认得我陈某了吗?”

      此时罗横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说道:“原来是陈兄。现在兵荒马乱的,你这是到哪里去呀?”

      那人说道:“没办法呀!我的生意不能不管呀!你是知道的,我什么东西都卖,如今打仗,虽然其它的生意不好做,但这粮食可就变的紧俏了!我现在是去买粮食,准备运回扬州城高价贩卖。不瞒你说,因为扬州城里难民人数很多,粮食很快就吃光了,现在城里已经开始吃人了!那林清华为了平息众怒,不得不高价收购粮食,而且由于城中军队为了抢粮食发生内讧,所以他已经把城外的大部分军队都调回城里了!”

      罗横闻听此言,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镇虏军骑兵都不见了呢!原来是被调回城里了。”

      那人说道:“现在正在打仗,我怕被刘泽清将军以通敌之罪杀掉,本想偷偷的到东边去买粮食,不料还是被游记大人给发现了。请将军看在几次见面的份上就饶了我吧!我这就立即回扬州,不,我回南京!”说完就要向回走。

      罗横急忙拦住他,说道:“慢!我不知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但我必须把你送到大营,请刘将军发落。若是你说的是真话,那么说不定刘将军能饶你一命,而且说不定还会奖赏你呢!这样吧,我派十名士兵送你去大营。”说完便转头吩咐士兵照做,丝毫不理会那人的苦苦哀求。

      当部下将那一脸苦像的人和他的随从带走,罗横决定亲自潜到对岸,仔细打探一下对方的虚实,看看那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好在对岸的骑兵早就没了踪影,所以罗横和他的部下顺利的找到一支小渔船,渡过了运河。

      当罗横渡河的时候,那名贩粮食的商人正在企图贿赂罗横的那十名部下。他从包裹里拿出五十两银子,递给其中的一名士兵,说道:“弟兄们辛苦了!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各位收下。”

      那士兵看了一眼银子,眼里放出光来,毕竟大半年没发军饷了,这些银子可真是诱人呐!但他随后想起了罗横定下的规矩,只得吞了口吐沫,说道:“我们把总定得有死命令,凡是来路不明、目的不明的人送我们钱,我们一律不得收,否则轻则打二十军棍,重则杀头!你现在是我们押解的囚犯,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放你走?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银子我们不能收!”

      那人脸上的神色一暗,但随即又恢复了商人那标志性的笑脸,说道:“看你说的,这真的是我的一点心意,莫非是军爷嫌银子少?不要紧,我这里还有五十两碎银,请笑纳!”说完又命随从拿出了五十两碎银。

      十名士兵互相对望了几眼,那领头的终于咬了咬牙,伸手接过银子,说道:“那就多谢陈掌柜了!对了,不知陈掌柜怎么称呼?哪里人氏?”

      陈掌柜笑着说道:“鄙人名叫陈子爽,是直隶人,崇祯朝时举家搬到南京,经营布匹、粮食、药材,还有其它的杂货,总之,什么赚钱做什么!敢问军爷怎么称呼?”

      那士兵道:“我姓田,是个什长,你就叫我田老弟吧!”

      陈掌柜道:“不敢,不敢。我就叫军爷田兄弟吧!”

      田什长道:“有什么不敢的?你们商人就是胆小。对了,刚才听你和我们把总说话,看样子你们很熟啊!”

      陈掌柜道:“是啊!我去年去刘将军的军营好几次,每次都能在军营里见到罗游击,我们还在一起喝过酒呢!对了,他怎么又变成把总了?难道他又跟人吵架了?”

      田什长道:“何止是吵架,他还跟人打起来了!那人也是个游击,姓赵,是刘将军的一个远房表姐的侄子。他在练兵时偷懒,还纵容部下士兵强抢民女,罗游击看不过,就打了他一顿,结果被他告了一状,所以罗游击就变成罗把总了。”

      陈掌柜道:“原来是这样。哎,我早就劝过罗游击,要把那火暴脾气改一改,免得以后吃亏,他却不放在心上,这下吃亏了吧?”说完连连摇头,无限惋惜。

      见几名士兵默然无语,陈掌柜转换话题,道:“田兄弟在军中认识的人多吗?”

      田什长道:“在军中你的朋友越多,你就越不会吃亏,所以我喜欢交朋友,在军中认识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陈掌柜道:“我在你们军中有几个拜把子的弟兄,不知你认得不认得。”

      田什长道:“噢?难道你把生意做到军营里去了?”

      陈掌柜哈哈一笑,说道:“做商人也要交朋友,况且在这样的世道,你要是没有几个在军中的朋友,那么你的生意就不好做啊!虽然我那几个把兄弟现在的官很小,但谁能保证他们以后不会升官呢?”

      田什长道:“那倒也是!请问你的把兄弟都是哪几个,说出来,说不定我们真的认识呢!以后我们也多亲近亲近!”

      陈掌柜道:“跟我最贴心的把兄弟叫朱敢,也是个什长。”

      田什长道:“哦?是不是那个外号叫‘竹竿’的?”

      陈掌柜赶紧点头,道:“正是,正是!你果然认识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田什长道:“我们俩还是很熟的,他经常拉着我去喝酒吃肉,我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而且我发现他比我还会交朋友,还跟好多兵拜了把子,这习惯不会是和你学的吧?”

      陈掌柜笑道:“难说,难说!说不定还真是跟我学的呢!他的那些银子还不是我给他的!他肯定是在你们面前卖弄了吧?”

      田什长道:“谈不上什么卖弄,他肯做财主拉我们吃喝,我们也就乐得装糊涂,反正不吃白不吃。”

      陈掌柜道:“不如我们也结拜吧!‘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弟,但比亲兄弟还亲,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决不会亏待了大家!”

      田什长见这人出手大方,而且为人豪爽,于是说道:“好!我们就结拜!”说完他转头望着那些士兵问道:“弟兄们,你们愿不愿意跟这位陈掌柜结拜呀?”那九名士兵齐声答说“愿意”。

      陈掌柜听后大喜,道:“我没看错人,大家都是痛快人!”说完他停下,吩咐随从们又从马车上取出五百两细丝纹银,交给那些士兵,说道:“这是做兄弟的一点见面礼,还请诸位收下。”

      那田什长赶忙推让,但陈掌柜态度坚决,所以最后士兵们还是全都喜滋滋的收下了,要知道,这可比他们三年的军饷都多。

      那田什长收下银子后,皱了皱眉,拉过几名士兵商量了一下,便对陈掌柜道:“陈掌柜如此豪爽,必定不是奸人,此去大营不知是福是祸,不如我们就此放了你吧!而且我们愿意跟你一块走!”

      谁知那陈掌柜却说:“不必,我今天结交了这么多好兄弟,实在是三生有幸,今天我是吉星高照,此去大营肯定是有福无祸!若是刘将军知道我带来了情报,他老人家肯定会奖赏我的!对于我这样的商人来说,不冒奇险就不能得到大富贵,我还没有当过官呢!想向刘将军讨个官做做!况且你们不是还想与我们大家一起结拜吗?不去军营怎么结拜?几位的好意我心领了,请继续带路。”

      田什长见他这样说,也只好随他,于是众人立即重新上马,向那刘泽清的大营赶去。

      那走在后面的陈掌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叫陈子爽,而叫陈子豪,是大明威毅侯林清华的属下,同时也是天地会天贵堂的香主,此去刘泽清的大营,自己的目的不是与几个士兵结拜,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三章 烈火凤凰 第十六节

      林清华穿着一身普通士兵的军服站在扬州北门城墙上,他向城外望了望,从离城墙半里多远的地方开始,紧挨着护城河,出现了很多的窝棚,可以看见那些窝棚中只有很少的外面有人在动,大多数窝棚则死气沉沉。

      林清华叹了口气,“这也是迫不得已呀!只能委屈那些难民们几天了!”他心里默默的向那些被堵在城外的难民们道歉。扬州城是他五天前下令关闭的,所有城门全部由重兵把守,吊桥也全部升起,禁止一切人员出入,没有林清华的手令,任何胆敢硬闯的人都将被当场格杀!

      此时各地仍有难民陆续涌向扬州,但为了防止细作混在难民中,同时为了防止进城时出现混乱,使细作溜出城去,林清华狠下心来,禁止难民入城。那些难民们见城门紧闭,只得向他处转移,但还有很多人或是没有食物了,或是确实走不动了,他们就在扬州城外搭起窝棚,听天由命。

      除了下令关闭城门外,林清华还命令驻扎城外的大军入城,而马满原则率领骑兵旅和第二师再加上一千名近卫旅士兵秘密驻扎于城北五十里处的一个树林中,并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命令那六个城外土寨上的士兵拆掉全部寨墙,撤进城里,还派人在土寨地面下一尺的地方埋设连环地雷、火药桶,并将用于引爆的几个火药桶藏在柴草堆下。之后,林清华派人连夜给黄得功送信,让他将困守于运河中的那支水师交给自己指挥。

      这些准备工作完成后,林清华就命令士兵们开始在城里“演戏”。一些士兵被派到城墙上,互相殴打,并做出争抢馒头的样子,而另一些士兵则专门在城里放枪,城东放几枪,然后再跑到城西放几枪,剩下的一些士兵则在城中腾出的几处空地上架起柴火放火,做出一副乱哄哄的样子。

      刚开始时,城内的百姓以为是发生了兵变,惶恐之极,家家闭门不出,就连难民们住的窝棚也用木柴草垫堵上,以此来安慰自己。第二天,百姓们才回过神来,觉得那些“变兵”们似乎并不来骚扰百姓,而且他们好象是在闹着玩一样,打架时居然还笑嘻嘻的,于是纷纷打开房门看热闹。到了第三天,他们终于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在演戏而已,至于演给谁看,他们就不得而知了,有些胆大的人也就放开了胆子,站在一边看热闹。

      为了检验一下效果,林清华还专门亲自跑到城外观察了一番,只见城内浓咽滚滚,城头上的士兵打成一团,当几个军官上前制止时,他们连军官一起“打”,不明就里的人看到这个场面,一定会以为城内发生了骚乱。对于百姓的围观,林清华并没有刻意去阻止,只要不上城墙就行了,但为了防止因此而真的发生骚乱,林清华加强了巡逻力度,凡是抓住趁火打劫的,一律就地正法!

      正当城内的军队嘻嘻哈哈的演戏,城内百姓高高兴兴的看戏的时候,城内却有一个人忧心忡忡,他就是刘风清。离开刘泽清的大营以后,他再次潜进扬州城,联络手下,并准备第二天渡江向主子回报。但当他一觉醒来,却发现扬州城城门紧闭,几百名士兵杀气腾腾的站在城门边,不许任何人出入。他见此情景,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好暂时静观其变,继续在客栈中住了下来,并派手下四处打探。但他的手下很快就跑了回来,告诉他城内发生了兵变。

      听到城内兵变的消息,刘风清心中一喜,于是便安心的等待。但第二天他就发觉事情有点不大对头了,因为那些所谓的“变兵”根本就没有丝毫抢东西的意思,而且他们队形整齐,号令统一,就连放火也是在清理出的空地上架起木头烧,还不时向那上面撒些马粪和湿草,使其冒出的黑烟更多更浓。刘风清隐隐的感到这里面有阴谋,但又一时摸不着头绪。

      在懵头懵脑的坐了一夜后,他忽然反应过来,预感到林清华这样做,可能是想引诱刘泽清进攻。要是换了前几天,他会巴不得刘泽清立即进攻,好尽快消灭林清华,但现在他又犹豫了,因为他的亲身经历告诉他,林清华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现在他做出这么个样子引诱刘泽清,那么就说明他一定已经做好了准备!

      刘风清心里十分焦急,因为根据事先的约定,刘泽清应该等候刘良佐军队到达预定地点,然后与刘良佐一起向扬州发动进攻,而这个日期将是十天以后。他知道刘泽清一向对扬州虎视耽耽,而那刘良佐也垂涎于扬州的富庶,只是畏于镇虏军的赫赫威名,他们才不敢单独进攻。现在刘泽清一旦听闻扬州城发生内讧,那么他肯定会立即趁火打劫,不等刘良佐到达,就会单独进攻扬州,好把刘良佐排挤出去,单独占有扬州。而这样一来,二刘的兵力就会分散,也就给了林清华各个击破的机会。

      刘风清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他将手下一半的人组织起来,化装成商人想从北门冲出去,但那些派出去的手下全被挡了下来,因为他们没有林清华的手令,根本出不了城,当他们试图硬闯时,全部被当场格杀,而且这样一来,反而引起了林清华的注意,镇虏军的巡逻力度更大了,并不时的派人清查各个客栈。

      一招不行,再换一招,刘风清派人到城墙附近查看,看能不能从城墙上爬出去。但他很快就发现,虽然城墙上没有多少士兵,但城内的城墙根下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任何人都休想靠近城墙。最后他又想起了个办法,他派人用弓箭将信射向城外,并在信上许下了一万两银子的赏格,希望能有识字的人捡到信后给刘泽清送去,但由于无法靠近城墙,那些箭支全部落入了城外的护城河里,有些还被镇虏军的士兵捞起来。此举引起了镇虏军的高度重视,他们明白城内确实混进了细作,于是展开全城大搜捕,将刘风清的手下抓了好几个,因此,他不得不孤身一人逃离客栈,四处躲藏,因为他的手下虽然知道的事情很少,但毕竟是认识他的,而且也知道他住的客栈。果然不出刘风清所料,就在他离开客栈半个时辰后,镇虏军士兵就立即彻底搜查了那间客栈,并把客栈掌柜带回去问话。

      经过这么一吓,刘风清立即老实了,再也不去想出城报信的事,一心一意的找地方躲藏。

      就在刘风清像只老鼠一样东躲【创建和谐家园】的时候,刘泽清的大营中却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笑声是由刘泽清发出来的,他坐在大帐之中,手里举着酒杯,向坐在两边的手下将领劝酒:“今天老夫高兴,所以请大家来痛痛快快的喝几杯。大家不要拘谨,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底下的诸将立即端起酒杯,谀词如涌,大赞老将军体贴部下,与众同乐。待将杯中酒喝完,其中一人问道:“不知将军为了何事而如此高兴?”

      刘泽清摸了把胡子,放下酒杯,说道:“哈哈,今天老夫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说完便吩咐亲兵道:“去,把他们都喊进来!”

      众人不解的望向帐外,只见三个人随着那名亲兵走了进来。这三人中有两人是军官,而另外一人则是个商人打扮的人。那两个军官众人大多认识,而那商人却有些眼生。

      三人一进来,就纷纷跪倒,口中说道:“参见大将军!”

      刘泽清说道:“行了,起来吧!赵皮,你把你打探到的情况给大家说说!”

      那赵皮说道:“是!末将今早奉命前去扬州附近查探,发现扬州城果然发生了内讧,城门紧闭,城内浓烟滚滚,不时有枪声传来,而且城头上的士兵为了抢吃的,也打成一片,真是热闹的很!末将还去城外的几个镇虏军军营查看了一番,发现已人去营空,而且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部都不见了,末将还在营中发现了几块烧过的人骨头,上面还有刀刮过的痕迹,看样子吃人的事情并非传闻。”

      看到将领们那迷惑不解的目光,刘泽清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罗横罗把总去运河边查探,发现了一个从扬州城出来的商人,那不,就是底下站着的那个。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把扬州城里的乱像给我们说说!”刘泽清对那商人说道。

      商人抱拳道:“小人名叫陈子爽,是南京的商人,现在在扬州城做粮食生意。朝廷军队跟林清华的部队交兵以后,扬州城里涌入了几十万难民,很快就把城里的粮食吃光了,而那林清华为了做好人,买名声,竟不惜把军粮拿出来赈济难民,结果军队也开始缺粮了,本来他以为可以从庐州运来粮食的,但谁知粮食运到半路就被刘良佐将军劫了,一粒米也没有送到。从十天前开始,扬州就完全断粮了,城中的猫狗都被杀掉吃了,而且已经开始出现吃人的事情了。一些黄得功留下的部队为了抢粮,与林清华的镇虏军发生了冲突,双方拳脚相加,就差动刀动枪了!为了稳定军心,林清华高价收粮,并派人到各处收集粮食。小人也是贪图银子,所以才挺而走险,到东面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买到粮食,要知道,那林清华许下的价可是一两银子一斤米呀!小人也是一时糊涂,被那林清华利用了,请将军宽恕小人!饶小人一命!”说完又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

      刘泽清笑着说道:“本将军不是说了吗?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本将军就饶了你,现在赵游击的话证明了你没说谎,所以你可以走了,不过你带来的那用来买米的五千两银子是不能还给你了,就当做惩罚吧!怎么样?你没意见吧?”

      陈子豪立即说道:“小人谢将军不杀之恩!小人愿将银子全数奉上!”

      刘泽清望了一眼众人,说道:“此次赵游击立功不小,应该好好的奖励一番,本将军现在就升他为参将。至于罗把总嘛,也立了大功,这样吧,你就官复原职,还当你的游击将军吧。不过你以后可要和赵参将和睦相处,不要再与他争执了,现在他已是你的长官,你必须听从他的号令!”

      罗横与赵皮对望一眼,罗横看见赵皮眼里嘲笑的目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心想:“总有一天,老子一定要把你这样的败类赶出军队!”

      待他们三人出帐以后,刘泽清说道:“现在扬州城里已乱成一片,正是出击的好时机!老夫已经决定,今晚就拔营,全军向扬州进发,争取两天后赶到扬州,一定要在刘良佐军队到达之前拿下扬州!”

      两天以后,下午,未时。

      刘泽清的大军已经顺利的抵达了运河东岸,一路上连一个镇虏军士兵的影子都没有,派出去的探马也传回消息,说扬州城城门紧闭,城内浓烟滚滚,城墙上已没有多少士兵。

      其实用不着探马的回报,刘泽清就已经看见了远处腾起的黑烟,虽然看不见扬州城,但那个方向除了扬州外,还有哪个城池呢?刘泽清命令军队立即渡过运河,虽然手下将领劝他等到明日再过河,但他却不能等了,因为他的一支骑兵部队在扬州城南袭击了一支黄得功的运粮队,很显然,黄得功已经开始向扬州运粮食了,若是不抓紧时间一举克城,那么等城内有了粮食,军心稳定下来,要想攻克扬州就困难了。

      为了尽快渡过运河,刘泽清命人从附近搜集船只,很显然,林清华已经把大船全部弄走了,所以经过一番搜寻,只找到了十几艘小渔船。刘泽清命令部下将这些小渔船连接起来,搭上木板,做成一座小小的浮桥,随后他一马当先,冲到了运河的西岸。

      等大军全部渡过运河,酉时已过,天已经黑了。刘泽清不想停留,他留下五千人守卫运河上的浮桥,然后立即带领全军西进,一路杀气腾腾,直扑扬州而来。

      第三章 烈火凤凰 第十七节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快速行军,刘泽清大军终于抵达了扬州城外三里的地方。刘泽清骑在马上,努力的想辨认出扬州的城墙,但月亮被云层挡得严严实实,一点光亮也没有,只有那城里的冲天火光,才映射出城墙那长长的轮廓,这里确实是扬州。

      刘泽清召来众将,商议了一阵,决定不等城里守军反应过来就发动攻击,一举破城。

      他传令下去,命士兵排好攻城阵形,其中三分之一的人手持火把,但没有命令不许点燃火把。根据探马的回报,他令手下三员副将各带一千人占领三个位于城东的被镇虏军遗弃的土寨,并动手将随军携带的拒马竖立起来,充当寨墙,以策应和保护主力部队。同时他命炮兵将随军带来的那三十门红衣大炮架在最靠近东门的一个地势较高的土寨里,准备一旦攻城失败,就用猛烈的火力将西门城墙摧毁。

      等一切准备就绪,刘泽清将手中的宝剑一挥,命令道:“前锋出击!大军缓缓前进!”

      刘泽清早就从探马那里知道城外有不少的难民的窝棚,这些窝棚正好位于大军前进的路上,为了防止窝棚中的难民发出声响,惊动城里的守军,他命令赵皮率领三千士兵为前锋,走在大军的前面半里处,首先冲进窝棚中,将里面的难民全部杀死。

      这些难民丝毫不知大祸已经临头,由于他们又饿又冷,所以全都早早的躺进了被窝里,希望这寒冷的黑夜早早的过去,希望那关闭的城门早点打开。虽然前几天城里出来几个人,让他们将窝棚搬到西边或南边更远的地方去,但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了。现在他们中不断有人倒下,死去,而剩下的人为了不被饿死,已经有些人开始吃死人身上的肉了,在有些窝棚的四周,经常可以看到那白森森的人骨,令人毛骨悚然。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吃人肉的,大多数人仍然坚持肯树皮和草根,但附近的树皮和草根很快就被吃光了,那些还能动的人就到别处寻找食物去了,而剩下的全是一些走不动的老弱妇孺,所以当赵皮带着兵冲进来的时候,他们既没法跑,也没力气喊叫,整个难民营地中除了士兵们挥动钢刀时口中发出的“嗬,嗬”声外,就只剩下钢刀砍斫在骨头上的“喀喀”声,还有那人临死时偶尔发出的叹息声。片刻之后,连这些声音也消失了,近两千难民被屠杀怠尽,营地中只剩下了士兵们粗重的喘息声。

      得到赵皮传来的消息,刘泽清立即下令部队改慢速为快速,近十万大军在一片黑暗中,迅速推进到护城河边。

      扬州位于江南水网地区,这里河道纵横,而扬州的护城河有近十丈宽,虽比不上襄阳的护城河宽,但仍然是一道阻挡刘泽清部队攻城的障碍。为了顺利拿下扬州,刘泽清早就命部下用攻城云梯扎了五个结实的长梯,在上面铺上木板,等到了护城河边,他命部下将梯子横架在护城河之上,并在中间放了几个密封的大木箱,这样一来,五座简易浮桥就架好了。

      让刘泽清高兴的是,直到现在城里的守军还没有任何动静,城头上也看不见一个人,看来他们真的是饿的动不了了。他得意的命令副将组织一支千人的攻城敢死队,先行爬上城墙。

      指挥这支攻城敢死队的是刘泽清的亲侄子刘合,他将手中的腰刀一挥,命令道:“给我上!”随着他的命令,一名身材瘦小的士兵第一个踏上了浮桥,他战战兢兢的迈开两腿,在不停摇晃着的浮桥上向前挪动着脚步,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五名士兵,在他们的肩膀上,扛着一架云梯,他们过河后,将把这个云梯在城墙下竖起来,使跟在后面的士兵能爬上城墙。其它浮桥上也上演着同样的一幕,首先过河的都是云梯。

      在漆黑一片的护城河上,士兵们小心奕奕的走着,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周围静的可怕,只有那河水拍击浮桥时发出的哗哗声传进他们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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