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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路大亨》-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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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个回答,许梓心中暗喜,他向王二低语了几句,王二赶忙将众人驱散了。许梓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我与你们大掌柜乃是好友,他可在船上?”

      “不巧,大掌柜留在东番了,这次是陈二掌柜带队!”看到围观的人群散去,船上的口气也变得温和起来,火绳也熄灭了许多。

      “原来如此,这倒是不巧了!”许梓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打扰了,你们回东番后替我向你们大掌柜的问一声好!”

      许梓回到住处,刚刚躺下,便听到外边通传,说是东番的陈二掌柜的回拜,他赶忙吩咐让请进来。片刻之后王二便引着一个精干汉子进来,躬身拜了拜:“四爷,在下陈四五,方才去岸上办事情去了,手下的人失了管束,与贵属下起了冲突,还望四爷见谅!”

      “陈当家的免礼!”许梓拱了拱手,回了对方的礼:“都是海上男儿,脾气火爆的很,起点冲突也很正常,说不上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对了,我那周兄弟在东番可还安好?”

      “有劳四爷询问,我们大掌柜的一切都好!”陈四五毕恭毕敬的答道,他知道许梓与周可成乃是旧交,便将周可成在台湾开辟荒土,打鱼晒盐,与土著交好,远航朝鲜、极北之地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最后笑道“托四爷的福气,我们在东番地的基业已经粗具规模,也算是立下脚跟了!”

      “好,好!”许梓笑道:“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兄弟赤手空拳便硬生生的打下了一片基业来,让我这做哥哥的又是欣慰又是惭愧!”

      “四爷谬赞了!”陈四五笑道:“说来我家大掌柜的事情,当初也是多亏您的帮助,才有今日的局面,双屿出事之后,大掌柜也没少念叨您,这次回去若是知道您平安无事,他肯定高兴得很!”

      “哎!”听对方提到双屿,许梓不由得叹了口气:“当初周兄弟也曾经提醒过我,双屿非久留之地,我虽然听进去了,但去没有说服家兄,才落得今日的田地。”说到这里,他禁不住双目垂泪,抽泣起来。

      “四爷!”陈四五见状,赶忙劝说道:“生死有命,令兄这也是劫数。您这次逃过大劫,必有后福,何必忧伤。”

      “哎,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你看我等在这浯屿岛上,要啥没啥,朝廷大军相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来:“陈掌柜,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去东番地看看,万一将来不成了,也好有个退路!”

      “这个——”陈四五一愣,他脑子里立刻盘算起来,这许梓在海上闯荡了十余年,对海上的针路,各类门道熟得很,虽然遭了大难,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手下人船不少,若是带其回去了,会不会夺了周兄弟的基业?可这里他人多势众,自己若是拒绝会不会出不了这个门?左右为难之际,额头上禁不住渗出汗来。

      许梓见陈四五的样子,如何不知道对方心里想的什么,便笑道:“陈掌柜,我也知道这样唐突了些,所以我打算就搭乘你们的船去便是!”

      “那这里的人船呢?”

      “便留在这浯屿便是了,我留个人暂代便是了,反正这里去东番往返最多也就是半个月功夫,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说到这里,许梓笑嘻嘻的拍了拍陈四五的肩膀:“怎么样?贵船上应该还有我的位置吧?”

      陈四五脸色微红,知道对方猜出了自己的心事,赶忙笑道:“四爷说的哪里话,船上您便住我的地方便是了!”

      台湾,淡水圆堡。

      “什么,许梓来了?”周可成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小七。

      “嗯,阿叔说在浯屿岛碰上的,那厮听说您在东番立下了脚跟,便说要来见您。阿叔推辞不得,只得应允了”

      “许梓他带了多少人船来?”

      “他是搭我们的船过来的,只带了几个伴当!”小七说道:“阿叔还说浯屿岛上有一千多人,船五十多条,不过看上去狼狈的很,还和我们起了点小冲突!”

      “看样子在双屿岛上许家兄弟损失不少呀,也难怪了,要不然这等老江湖也不会一个人来我这里!”周可成笑了笑,站起身来:“走,我们去码头迎接许四爷!”

      当船驶进淡水河口的时候,许梓站在甲板上,以一个老海狗的目光仔细的观察着周围。在河口的左岸的小丘上,可以看到一座接近完工的炮台,人们正在借助滑轮和牛将大炮吊上炮台的顶部,而在对岸,可以看到另外一座炮台正在修建中。随着船逆流而上,他可以看到河边一座座建筑物,堆积如山的木材,正在修建的干船坞,川流不息的大小船只,正在操练的军队。

      “好大的局面!”许梓不禁暗自咋舌,相比起双屿,这里还粗陋的很,但规模和前景却远胜,毕竟双屿只是一个岛,除了淡水和少量的石材,其余一切物资都要从海外运来,而这里几乎一切都不假外求,简直就是立国之基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基业

      “让四爷见笑了!”陈四五看到许梓这幅样子,心中也暗自得意,毕竟这份基业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您看,那边就是圆堡了,大掌柜平日里便住在那里!”

      许梓顺着陈四五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河岸高地上有一座大约四层楼高的建筑,外形来看有些像客家的土楼,相比起周围低矮的房屋可谓是鹤立鸡群。看来他周围还有许多敌人,许梓心中暗想。

      许梓对船的兴趣远胜过对房子,随着靠近码头,他注意到不计其数的独木舟之中,一条单桅纵帆船正在卸货,与周可成先前建造的那条白鸟号一样,狭长的船身、尖利的船首,宛若飞鱼一般,唯一不同的就是只有一根主桅,船身的长度也少了三分之一左右,像这样的船在码头上还有四五条,他注意到这些船的两舷的侧板都有几个窗户,许梓知道弗朗基人那些威力惊人的大炮便安放在那里,难道这些船也有大炮?他寻找着白鸟号的船影,最终在另外一条形状大小都颇为相似的船只旁找到了,炮窗洞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炮口来。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给我看的?许梓禁不住伸手向腰间摸去,紧握住刀柄,自己这一趟该不会来错了吧?

      他转念一想,这也许只是防患于未然,朝廷严查海禁,刚刚攻破双屿,他提防严密些也是寻常,再说他这里防御越严密对我越好,毕竟我是个生意人。

      随着船越来越靠近栈桥,许梓的心里也越发焦虑,目光扫视岸边,周可成应该会亲自迎接自己吧?自己亲眼看到那个陈四五在进入河口时就放下小船了,假如周可成在的话,应该早就知道了。

      终于,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许梓眼前,搬运货物的人们纷纷散开给他让路,在他的身后跟着四个侍从——这也太少了吧,即便是现在的自己都带着七个伴当,对方才只有自己的一半。

      “许四爷,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周可成笑嘻嘻的对从跳板上下来的许梓拱了拱手,随即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听说双屿的事情,我忧心的很,听陈大哥说在浯屿遇到您,才算是放下心来,当真是吉人自有天佑!”

      “侥幸的很,都怪我当初不听兄弟你的话,才落得这般下场!”许梓叹了口气,笑道:“不过今日看到这般局面,也禁不住为兄弟高兴。”

      “这也多亏了您当初那枚祖母绿戒指,我送去当铺当了几百两银子,这才有了来东番的本钱!”周可成笑了笑,让许梓看了看自己食指上的戒指:“幸好后来挣了钱赎回来了,要不然还真没脸面见您!”

      “这都是兄弟你的福分!”许梓笑道:“在我手上也是块好看点的石头,在你手上才是物尽其用,谢我作甚?”

      两人穿过人群,登上通往圆堡的道路,很快河面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周可成笑着向对方介绍左右的一切:那是砖窑;那是用于烘干制造船只的木材的烘干炉;那边是炼铁炉,不过很快就要被一座更大、更高、效率也更好的高炉所替代;在更上游的地方将修建一座堤坝,不但可以排干沼泽成为肥沃的稻田,而且还可以把水流汇集起来,驱动高炉所需要的鼓风机、船厂的水力锯子、兵工厂的水力锻锤等等;在圆堡对面的河岸上,将会种满桑树,每年会产出大量的生丝,取代由于海禁而短缺的湖丝;为了确保交通方便,还打算修建一座浮桥,连接两岸……。

      听着周可成口中让人眼花缭乱的远景,许梓不禁有些眩晕,这不像是一个商人,倒有些像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国王。目的地总算到了,在城墙外面是壕沟,墙壁上布满射孔,在顶部还有几处突出的射塔,显然建造者在防御上花费了不少心力,城门大开,卫兵们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许梓。

      “给我们拿些喝的过来!”周可成吩咐了小七一声,转向许梓:“仓促之下,让四爷见笑了!”

      “哪里!”许梓苦笑了一声:“兄弟你经营这东番也才不到一年时间吧,就有这等规模了,有些地方我和兄长在双屿十几年也及不上,让我等惭愧无地呀!”

      “四爷在双屿是建一座商港,而我却是想建国,自然会少一些东西!”说到这里,周可成突然一笑:“四爷,要不要也来参一股?”

      “参一股?这建国又不是生意,哪有参一股的道理?”

      “依我看,这建国又何尝不是生意,只不过是个特别大的买卖罢了!四爷,你有没有兴趣?”

      许梓看了看周可成,那双眼睛里闪着诚挚的光,他苦笑了一声:“我们兄弟的继续多半在岛上,双屿之败,我手头的银钱连给部众发饷都不够了,你这里已经粗具规模,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

      “呵呵!”周可成笑了起来:“四爷,你当我图你的银子不成?您放心,您的银子我一钱也不要!”

      “那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呢?有你现在这局面,只要竖起大旗来,还不是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了?”许梓不由的奇怪了起来,原来对于当时的渔民们来说,打渔、当海盗、走私都不过是谋生的一种渠道,当条件合适的时候,他们会毫无心理障碍的在这三者之间切换身份,相比起岸上的农民来说,渔民们要“富有冒险精神”得多,陈家叔侄就是典型的例子。所以只要有钱、有武器、有大船、有渠道,谁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在拉到成千上万来投奔的部下,像周可成这样拥有基地、有造船厂、大量武器还有贸易渠道的海主,只要竖起大旗来,成千上万的穷苦渔民就会蜂拥而至,许梓手下那千把人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犹豫

      “四爷,我想去一趟堺,想要请您同行!”

      “堺?你想要去倭国?”

      “不错,从我这里去倭国很方便,只需要沿着海岸线向西北方向航行,然后沿着琉球群岛一路向西北,便可以到倭国了!”周可成取出一旁自绘的海图笑道:“我知道您与堺那边的商人熟稔的很,我第一次去,还请您替我打通关节!”

      “原来如此!”许梓点了点头,周可成的要求倒在他的意料中,古代中国最早前往日本的航线为“登州海行入高丽渤海道”,即从山东半岛北部的登州出发,沿庙岛群岛入海,然后过渤海海峡(约50公里)抵辽东半岛后,再沿辽东半岛南岸经鸭绿江口外海,利用西朝鲜沿岸流南下,然后继续往前经对马岛与壹支岛,就可抵达日本九州北部的筑紫(博多、福冈),其间的朝鲜海峡与对马海峡宽度也仅在50公里左右,对导航技术要求很低,直到汉末之前,往来于中日之间的船只基本都是走这条线路的。但随着魏晋南北朝大乱世的到来,中国陷入了长期的战乱,南北隔绝,朝鲜半岛也陷入了三国内乱,原有的这条商路也被隔断了。到了隋唐时期,一条新的航路被开辟,即从福州、泉州等港口出发,然后航行至长乐县,利用夏天盛行的西南季风出洋,凭借罗盘前往琉球,然后沿着琉球群岛一路向东北方向航行,便可抵达日本的九州岛,这就是著名的福建琉球日本针路。相比起第一条航线,第二条航线对导航技术和造船技术要求更高一些,但当时已经是明朝海商十分熟悉的航线了。从周可成控制的淡水港则更加容易,沿途都有显著的地标,无需担心迷航。虽然日本当时处于战国时期,但在大明海禁日严的情况下,打通与堺的通道倒也是条不错的路。

      “这么说来,四爷是应允了?”周可成看了看对方的神色,笑道。

      “反正我在浯屿那边也做不了什么,去趟堺倒也无妨!”许梓点了点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去之前我有句话可要先说清楚了,倭国现在可是乱世,一个不小心赔了钱是小事,连性命都搭上可就划不来了!”

      “多谢四爷提醒!”周可成笑道:“不过我那些手下也不是好惹的,倭人若是要做买卖最好,若是来硬的,我们也不怕!”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许梓就睁开了眼睛。难道身下不是摇晃的甲板就无法入睡?他不由得面露苦笑,周可成的礼遇无可挑剔,他甚至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但让许梓无法入眠的并非枕头和床褥不够松软,而是他这几天来的所见所闻。比如在陈四五的船上他就发现有不少土人水手,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十六世纪的水手可是个危险的职业,一次远航死掉三分之一的人手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为了确保远航能够持续,从任何港口补充人手就是船长必须的才能。许梓过去也没少干过抓东南亚土人上船当水手的事情,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些土人水手的异常,经由询问后他才知道这些土人水手的来源,原来为了弥补己方船员的不足,同时也为了加强自己与凯达格兰人与道卡斯人的联系,周可成采取了对土著人分级培训的策略:最低级的是见习水手,只能在近海或者河内航行的渔船、单桅纵帆船上工作;当经过三个月的见习期,学会简单的汉语对话,知道如何打各种绳结、爬桅杆、升帆、降帆之后,就会被提升为初级水手;这时他们才有资格登上外海航行的大船,随着技能和资历的提升,他们的级别和船上的地位也随之提升,也可以领到更丰厚的报酬,有朝一日甚至能够成为船长。而这样一来,在周可成的船队里就再也无法形成那种排他的小集团,毕竟水手的升迁、薪俸都不是来自于首领的恩赐,而是自身的能力。许梓这趟来东番本有投靠周可成之意,毕竟眼下形势危急,他急需一个立足之地渡过这个难关,而依照过去的惯例,自己即使投靠对方,也依旧能保持半独立的地位,等到将来形势有变,自己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现在看来,恐怕自己打错了主意。

      许梓坐起身来,满含着咸味的海风从百叶窗的缝隙吹入,他深深呼吸了一口,走到窗户边。圆堡下的河面上一条单桅纵帆船正在逆流而上,长满的风帆鼓胀,满载的船舷距离河面只有不到两尺。从陈四五的口中他知道这些逆流而上船是要前往一个叫做艋舺的集镇,在那儿他们将与内陆的土著人进行贸易,用盐、咸鱼、铁器、陶器交换粮食、鹿皮、鹿脯、硫磺、金沙、奴隶还有其他特产,在距离圆堡大约一天半左右航程的地方周可成还建立了一个规模很大的盐场,用捕捉来的奴隶作为劳动力,每天可以生产五六石的咸盐,不但足够自己使用,多余的还可以用于向内陆的土著交换各种土产。在不久前的一次战斗中,他们已经征服了方圆数百里的肥沃土地,而这还不到这个大岛的百分之一。

      “是走还是留呢?”许梓下意识的将右手大拇指伸到嘴边,咬起指甲来,这是他考虑什么难以决断事情的表现。毫无疑问,这里是一个好去处,可假如就只凭浯屿岛上那一点人船,自己只有位居人下的份。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还是先回浯屿,与李光头他们合兵一处,至少要有与周可成分庭抗礼的实力,那时无论是进是退,都好说了!”

      诏安,玄钟。

      胡可从寨墙上下来的时,演武场十分寒冷,一阵强风从海面上吹来,将寨墙上的旗帜刮得翻卷飞扬,哗哗作响。胡可闻到空气中的咸味,那是大海的气息,他喜欢这种味道。一时间他真想踏上甲板,升起船帆,赶往双屿,他忘不了那些弗朗基俘虏说的那些话:“我们的船上有很多火器,火绳枪、蛇炮、加农炮、臼炮。一共有二十多条船只,上面的火器足够武装一支可以征服王国的大军,这些武器即可用来自卫,也可以当做商品出售。你们当时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要不然——!”

      第一百三十九章诱敌

      “如果可以把这些都打捞起来!”胡可的心一下子变得灼热起来,出身于一个世袭武官家庭的他得到这些火绳枪稍加揣摩之后就立刻发现与这种由夷人传入的新式火器的妙处,与之相比明军原有的各式单兵火器简直就是垃圾。即便是在雨天,只要射手身着斗笠蓑衣,小心使用,这种火绳枪也可以有一半左右的击发率。像这样的利器如果使用得当,足以彻底扭转与北方蒙古人的不利战争形势了,毕竟一个熟练的弓手须得精壮汉子,训练半年,而鸟铳手却只需要能勾动扳机即可,两厢比较,胜负已定。

      但朱大人命令自己丢下双屿的那些沉船,领兵南下诏安!胡可竭力说服自己,这并不是朱大人的错,双屿之战后海盗们南下到了诏安,那儿是闽粤两地的交界,如果放任不管,广东的官儿就会弹劾朱大人以邻为壑,在消灭这伙海盗后自己还可以回双屿继续打捞,反正那些东西在海底不会自己长腿跑掉。但无论如何,他的心里还是感觉到一阵阵悸动,仿佛某些宝物被人夺走。

      一阵鼓声响起,将胡可从思绪中惊醒了过来,他意识到这是主将卢镗正在召见众将,这样很好,早一天打完我就可以早一天去双屿,打捞我的宝藏!

      福建副总兵卢镗是个面容威武的中年男子,虽然已经年近五十,但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的体型看上去就像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宽阔的肩膀,平坦的小腹,修长而又肌肉结实的手臂,头顶的纱帽掩盖不住渐渐稀少的头发,但两鬓与下巴的胡须却十分浓密,仿佛这样能够弥补头上的空白。当胡可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正伏在书桌上查看地图。

      “胡将军!”卢镗抬起头瞥了胡可一眼:“你来了。很好,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眼前的男人虽然神色淡然,但方才那一眼却让胡可心中一冷,他赶忙躬身道:“末将来迟,还请镇台大人恕罪!”

      “罢了!胡将军乃是巡抚大人的爱将,双屿之战又立下奇功,这些日子我听说你在宁波那边准备打捞夷人的沉船,不知是真是假呀?”

      胡可听了这卢镗不阴不阳的口气,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对方了,原来卢镗此人知兵善战,在闽浙明军诸将算得上是翘楚,但此人却有一个毛病——贪财。按说这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岳武穆当初也只是说文官不爱财,武将不畏死,可没有要武将也不贪财。朱纨也倚之为干城,卢镗倒也不负朱纨的期望,不但攻陷双屿,随后征讨南麂、磐石卫诸岛的海贼,连续转战3个月,屡战屡捷,斩获颇丰。可问题是拿下双屿后,卢镗在岛上搜罗,却所获不多,与当初从沿海百姓中口中得到的“商旅齐至,珍玩无数”的名声大不相符。卢镗没想到双屿是一个港口,一旦被封锁,自然大多数商旅不来,岛上自然没有多少沉淀的资金,却以为珍宝都在那二十多条沉船之中,由于军情紧急他没有时间去打捞,便索性将得到的几条船装满沙石在港口沉了,以免别人进来抢了他的好处,准备等到闲暇时再回来收拾。后来他听说胡可在宁波准备打捞双屿上的沉船,便以为对方是要来动自家的禁脔,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卢大人!”胡可叉手行礼:“卑职的确有准备打捞双屿港内的夷人沉船,不过却是为了船上的火器,而非财货。”

      “火器,而非财货?”卢镗笑了笑:“胡将军你这么说倒像是老夫贪恋沉船里的财货,故意为难你啦?”

      “卑职不敢!”胡可赶忙跪倒在地:“卑职的意思是——”

      “罢了,胡将军乃是巡抚大人的心腹,你的礼我可是不敢受的!”卢镗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你是为了沉船里的火器也好,财货也罢,也都与本将军无关。我只是想奉劝胡将军一句,仗还没打完,心思还是多花些在正事上的好!”

      “是,承蒙大人教诲,卑职感激不尽!”胡可垂首而立,他心中虽然愤懑,但也知道卢镗也顾忌朱纨,只要自己小心谨慎别给对方抓到把柄,对方也只能说几句冷言冷语罢了。卢镗见胡可这般,冷哼了一声回到座位上:“好啦,现在商议如何对付李光头为首的海贼余党吧!”

      天亮的很慢,雨水越过船舷从东北面飘来,打在人的脸上隐隐作痛,朱五缩了缩脖子,尽可能减少一点【创建和谐家园】在外面的皮肤,但雨水还是像长了眼睛一般往蓑衣里面钻。他低声咒骂了两声,自己昨晚的运气实在是太衰了,掷【创建和谐家园】输了个底掉,不但钱袋空空,还得替独眼王七来值夜哨。大伙儿跟着李头领来诏安这边已经有小半月了,这里港湾众多,有许多可以供船停靠的大澳(可以避风的海湾),又是闽粤两省商船往来的必经之路,这些日子下来倒也小有收获,算是弥补了一下双屿之战的损失,至少比跟着许四留在浯屿混吃等死强多了。想到这里,朱五禁不住吐了口唾沫,看来双屿一战已经把许家老四的胆子吓破了,这海上应该是李光头的天下了。

      这时一阵强烈的海风吹过,将大雨的面纱掀开,光线一下子增强起来,朱五看到船舷右边半里左右隐隐约约有一片帆影,赶忙高声叫喊起来:“船舷右前方有帆船!”

      坐在船舱里的独眼王七隐隐约约的听到了甲板上的叫喊声,他把端在手上的碗猛地放在桌子上,粥撒掉了一半,他跑上甲板,喊道:“朱五,在哪里?”

      “雨太大了,看不清!”朱五高声应道:“只知道在那个方向,距离大概半里多,正在抢风航行!”

      第一百四十章伏击

      “快敲锣,已经好几天没开张了!”王七用他唯一的一只眼睛向同伴手指的方向望去,这个天气还出海的船上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升帆,把所有的帆都升起来!”

      锣声响起,水手们从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瞭望手飞快的爬上桅杆,寻找着目标的位置,很快甲板上就满是黑压压的人头。风帆飞快的升了起来,在海风吹拂下,膨胀的就好像一块发好的面饼。船首升起海浪,船就好像有人用力推了一把,向前方猛地跳去。桅杆上的瞭望手高声喊道:“找到了,已经转向下风,正朝着南边走呢!”

      如果此时有人能从高空向下俯瞰,将会惊讶的发现一个壮观的情景,六七条快船从港湾中冲出,尾随着一条两桅的大船,就好像追逐着雄鹿的恶狼,这些快船上的都是老海狗了,他们熟练的操纵着自己的船只,借助海风的力量,双方的距离在渐渐缩短。

      “都放下家伙,别犯傻,老子们是李光头的人,要钱不要命!”朱五提着一柄竹枪,跳过两船之间的缝隙,高声喊道。他的运气很不错,船上水手们并没有反抗,然后他们在船舱里惊喜的发现了很多白布和油——这都是他们眼下急需的东西。

      大厅里人声嘈杂,挤满了醉酒的海盗头领们,除去在海上放哨的,几乎人人到场。太少了,李光头一边从二楼向下俯视,一边心里想,实在是太少了,,三分之一的长凳都是空着的连双屿岛上时的四分之一还不到。不过也幸好如此,要不然自己就得为如何填满这么多张嘴巴而发愁了。

      几天前他就从自己的副手口中听到这句话,那个老海狗在数了数停靠在岸边的船只后便抿紧了嘴巴:“有太多人没来了,或者完蛋了,或者留在浯屿,或者逃到别的地方去了!”他说的是实话,但李光头不敢附和,因为这会让手下们更加垂头丧气,海上是个自由的世界,没人会愿意站在败者一边的。

      “难道就到此为止了吗?”李光头的目光扫过大厅里的人们,不,绝不会,他们只是被打散了,被吓坏了,就好像受惊的羊群,只要我在这里打出名声来,他们迟早会回到这里的,双屿完了,我可以在这里重建一个新的双屿,一个更加繁荣,更加富有的双屿,李光头握紧了拳头。

      这时一个汉子从外间进来,走到李光头身旁,附耳低语了几句。李光头抬起头,眼睛里露出兴奋的光:“在鸟仔溪有几十条船,上面都装满了各色货物?”

      “正是,大掌柜的!”那汉子低声道:“今天早上陈阿大的船逮住了一条商船,里面有不少白布还有菜油,从船上水手的口中他打听到,从福州那边下来一批船想要去广州的,因为听到这一带不太平,所以都在鸟仔溪那边等着,想要等到官军把这边清理干净了然后再南下!”

      “那这条船为何不等?”

      “没法子,东家催得紧,他们特地挑了一个雨天,想要碰碰运气!”

      “好,好!”李光头笑了起来:“陈阿大做得好!”他在平台上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将右手食指上的那枚戒指取了下来,丢给来人:“拿去给陈阿大,就说是我赏他的,让他挑几个机灵点的小伙子,去鸟仔溪那边探探,看看是真是假!”

      “是,大掌柜的!”

      看着部下离去的背影,李光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正是瞌睡碰到送枕头的,海上漂泊的人们只会服从强者的命令,还有什么能比胜利能够证明自己是个强者呢?一定要吃下这批船!一定要!

      胡可站在山坡,俯瞰着下面的河流,不管他对卢镗的观感如何,都不得不承认他挑选了一个很好的战场。这条溪河直通诏安湾大海,溪口宽阔,两边群山拥簇,有古炉山屹立于溪之北,大帽山为东隅屏障,凤门山、孤面山巍然挺立于溪南畔上,西屿岛位于溪口广袤的海中。假如真的存在一队商船想要躲避海盗的袭击,这里的确是最好的停泊地,而一旦海盗们进入溪流,就会沦为隐藏在两岸山上隐藏的明军的饵食,甚至无法逃走。弗朗基人的火器虽然犀利,但在崎岖的河谷地带却没有发挥的余地,唯有死路一条。他叹了口气,也许自己应该邀请卢镗一同打捞双屿的沉船,反正对方也不像是对火器感兴趣的样子,自己至少可以摆脱不少麻烦。

      一阵钟声将胡可从思绪中惊醒了过来,他抬起头,看到溪口处的瞭望哨升起一股浓烟,那是海盗船到来的信号。很好,一切都很顺利,胡可仿佛看到胜利已经向自己招手了。

      “快点划,快点划,船就在前面,别让他们跑了!”独眼王五大声呵斥着,手中的皮鞭划破空气,发出响亮的声响。桨手们的皮肤下面是隆起的肌肉,汗水在他们的脸上流淌,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就好像风帆上的缆绳。

      “桡钩,快把桡钩拿过来!”独眼王五束紧腰带,拿起盾牌和短斧,他和落在最后面那条船的距离已经短到足以使用桡钩了。随着铁钩将两条船连为一体,他第一个越过两船之间的缝隙,落到对方的甲板上。对面的水手们纷纷从他的面前退开,总是这样,谁又会为别人的财产拼死战斗呢?独眼王五轻蔑的想。

      “放下家伙,我们是李光头的人,只要钱不要人!”他高声喊道。

      “上呀!杀了他,赏银五两!”

      水手们围了上来,独眼王五小心的用盾牌遮挡住自己,用铁斧劈砍,海盗们也涌了上来。刀斧交加,竹枪穿刺。独眼王五左冲右突,砍下第一个人的手臂,劈开第二个人的脖子,第三个人一刀看在他的盾牌上,却用力过猛,刀刃嵌进去了一时拔不出来,王五乘机用盾牌将其撞翻,挥斧向下劈砍,钢铁将颅骨劈开,脑浆与鲜血四溢,他的右手一阵酥麻,斧刃镶嵌在头上,一时间拔不出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完结

      王五拔出腰刀,寻找下一个对手,敌人的顽强让他有些意外,他还从没有见过哪条商船的护卫有这么顽强的,想必里面的货物格外贵重吧。这时一个手持长枪的汉子冲了上来,船上护卫用这玩意?王五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过他还是敏捷的侧过身子,避开了枪尖,然后用盾牌撞击对方的脸,迫使其站立不稳,最后一刀砍在对方的左肋。锋利的刀刃撕开外衣,却被下面的铁甲挡住了,王五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商船的护卫身上有铁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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