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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汉末年立志传》-第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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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跑得快?”周仓涨红着脸骂了一句,似乎是裴元绍说重了他的痛楚,也难怪,这家伙九尺的魁梧身躯,哪里跑得过马匹。

        骂了一句解恨,周仓回望了一眼远处的三河骑兵,急声说道,“有什么话路上再说,刚才那支骑兵是被你打乱了阵型,所以暂时撤退,等他们再冲上来时,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走?”陈蓦苦笑一声,别说他不傻,就算再傻他也明白,那三百轻骑就等着他们取马逃走呢。

        要不是在山谷内狭窄,无法容纳那三百骑兵奔驰,对方早就冲过来,区区四个人,能逃过三百轻骑的追杀么?

        如今的陈蓦倒是不怕,但是周仓与裴元绍二人却是受了重伤,更别说帮不上任何忙张素素。

        四个人一起逃走,那是死路一条……

        张素素、周仓、裴元绍,任何一个人陈蓦都不希望他们在这里死去。

        想到这里,陈蓦转头对周仓说道,“周大哥,拜托你们一件事……”

        “唔?”周仓正牵过一匹失去了三河骑兵所留下的战马,听到陈蓦这么说,心下一愣,问道,“什么事?”

        只见陈蓦将张素素拉到身前,对二人说道,“你们带她赶上张宝,然后把她送到广宗……我给你们断后!”

        “不要!”还没等周仓二人说话,张素素一脸惊慌地抓着陈蓦手臂说道,“我们一起走!”

        陈蓦沉默了,不过周仓与裴元绍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四个人一同走,一旦让那三百轻骑通过了狭窄的山谷,那么他们的下场,不过是死路一条而已。

        想了想,周仓说道,“小蓦,你带着张素素小姐走,我和裴元绍给你们断后……”说到最后,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才要不是陈蓦,他们二人早已死在那些三河骑兵手中,就算留下,也没有什么作为,只是白白牺牲,拖延不了多少时间。

        “小蓦,不要……”

        望着张素素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陈蓦心中忽然萌生一种莫名的情絮,微笑着说道,“放心吧……”

        张素素一听,脸上紧张的表情顿时松懈下来,却没想到陈蓦抬起右手,轻轻一记手刀打在她脖子处,将她打晕了。

        “……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到广宗,就像我承诺过的那样!”

        说着,陈蓦将她抱上马,将马缰递给周仓。

        周仓犹豫了一下,忽然重重点头,翻身上了另外一匹马,然后从陈蓦手中接过马缰,沉声说道,“我们在广宗等你!”

        “嗯!”

        “别死啊,小蓦!”裴元绍也坐上了一匹战马。

        “啊!”

        在深深望了一眼陈蓦后,周仓与裴元绍对视一眼,牵着张素素所趴着的那匹战马的马缰,朝着山谷奔去。

        望着那三人三骑渐渐远处的背景,陈蓦喃喃说道,“波帅说过,死,也要死得有意义……反正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

        说着,他从地上拾起一把长枪,重重顿在地上,眼神森然地注视着山谷外的那三百三河骑兵,而那些骑兵们,似乎已经准备开始冲锋。

        毕竟,陈蓦只有一个人。

        而与此同时,江东猛虎孙坚正带着那两千余三河轻骑正急速朝着芒砀山赶来……

        

      第022章 断后(二)

        建宁六年五月二十九日,孙坚率领着两千余轻骑死死咬住张宝尾巴,一路追赶到芒砀山。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天色逐渐变得昏暗,四周的景物也好似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雾,使人看不真实。

        渐渐地,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马蹄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响,只不过几个呼吸间,一支清一色的骑兵正从官道上疾奔而过。

        在队伍最前方的,自然是身穿青铜虎甲的主将孙坚,落后他半个马匹的是副将程普,而在二人之后,则有一名骑兵策马行走在其他士卒之前,手中举着一杆高达两丈左右的旗帜,在他身后,有四名骑兵贴身护卫着。

        那迎风招展的旗帜上,分明写着【佐军司马孙】。

        “全军急行,加快速度!”孙坚再一次下达了军令。

        此时的孙坚,心中有些懊恼,本以为能在汝南擒获张宝,却没想到那厮使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叫自己的心腹护卫假扮自己,而他却混在黄巾溃兵中逃出了城,将汝南很轻易地便让给了孙坚。

        能够从黄巾手中夺回大汉重城要地,而且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要知道,孙坚的目标并不是汝南,而是黄巾军三大领袖之一张宝,地公将军张宝。

        但是汝南既然已经夺回,孙坚又不能坐视不理,丢下这座城市去追那张宝,无奈之下,他只好派出三百骑兵去追赶张宝,希望能咬住张宝尾巴,叫他不至于逃远,而他自己,则带着那两千余轻骑迅速地平地汝南城内仍在反抗的黄巾余党,然后一边安抚城中百姓,一边临时召集一支义军以防守汝南,以免汝南再次落入贼子之后。

        而这样一来,孙坚的行程便被耽搁了,耽搁了整整一天,为此,他只好委屈自己麾下的轻骑日夜赶路、马不停蹄地追赶张宝。

        这种急行军最伤军中士卒士气,尽量孙坚所率都是骑兵,但是这样没日没夜地赶路,这些出身三河、河内的精锐骑兵,行军的速度也不免渐渐缓慢了下来。

        “将军,要不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在策马疾奔的途中,副将程普注意到了麾下将士们脸上的倦容,微微加快胯下战马的速度赶上孙坚,低声说道。

        孙坚皱了皱眉,一扬马鞭轻斥道,“逆贼张宝近在咫尺,别说这是天大功劳,就算不论赏赐,我等奉皇命讨贼,岂有不尽全力之理?如今张宝兵败逃窜,我等若能将他擒杀,势必能大振我各方军队士气!”说着,他顿了顿,振臂高呼道,“全军将士听着,贼首张宝逃不了多远,只要我等追上将他擒获,朝廷必有重赏!到时候,本将军亲自为你等请功!”

        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在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后,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啊,看着那些三河骑兵脸上疲惫的神色,有的士卒甚至已经有些恍惚的感觉,这是体力已经到达极限的征兆,所以,即便是听到重赏二字,他们也提不起多少精神。

        “将军,卑职也觉得有点吃不消了,恳请找个地方歇息歇息……”程普用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他这是在为三河骑兵求情,毕竟能当上孙坚的副将,程普在体力与武艺自然也不会弱,要知道他在长社时可是斩杀了波才爱将于苗,间接导致了颍川黄巾一支被废。

        而如今,就算是为了追击贼首张宝,程普也不希望见到自己军中精锐的三河骑兵是因为过于劳累而猝死。

        如果换做其他人,孙坚也许不会改变主意,而程普与他的关系却不单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更是知己好友,所以他所说的话,孙坚还是愿意听从的。

        “[欲速则不达]……罢罢罢!”说着,孙坚举起右手,高声喝道,“全军将士听命,缓行,勒马……下马原地歇息!”

        在孙坚的指挥下,两千余疾奔的三河骑兵有秩序地停了下来。

        这时就能看出这些三河骑兵究竟有多么疲倦了,在他们之中,至少有大半的人连下马的力气也没有,几乎都是倾斜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而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三河骑兵的军纪确实是不同凡响,只要主将没有喊挺,全军士卒没有一人胆敢放慢速度,哪怕是过于疲劳猝死。

        这就是军纪森严,是汉朝军队的立身之本,它与黄巾士卒对张角的狂热是截然不同的。

        两千多名精锐骑兵,此刻却像死尸一样躺在地上歇息,这晦气的景象让孙坚感到有些无奈,不过也明白麾下的将士已经尽力了,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摇摇头,孙坚翻身下马,也不栓马,叫那黑马在一旁食草,自己走到一处树桩坐下,从随身携带的行囊中摸出一块干饼。

        “将军。”副将程普将一个水囊递给孙坚,见他表情沉重,开着玩笑说道,“将军且放心,张宝那厮逃不了多远的!”

        “呵,”孙坚苦笑着摇了摇头,接过水囊灌了两口,一抹嘴,说道,“凭心而论,张宝只不过是一个无谋的匹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何足挂齿?在我看来,颍川黄巾中,波才可谓良帅,彭脱堪称猛将,其余皆是酒囊饭袋、乌合之众!如今波才、彭脱二人皆死,颍川诸郡贼兵尽数剿灭,就算是区区张宝,何惧之有?”

        孙坚的话听得程普心中一愣,愕然说道,“那将军连日赶路这是……”

        “我顾虑的是张宝麾下黄巾力士,”就着水嚼了几口干饼咽下,孙坚脸上露出凝重表情,沉声说道,“寻常士卒,饮下了张宝所赐的符水、丹药,竟然会变得那般凶猛,个个有以一敌十之力,更兼悍不畏死,虽说是旁门左道,然而在长社之战时,若不是骑都尉曹孟德及时赶来,就算是我,恐怕也无法力挽狂澜,要是那时被波才得了长社,天下贼子势必蜂拥而至,围攻虎牢关,一旦虎牢关被攻陷,后果不堪设想……想到此处,我是不免心有余悸啊!”

        “黄巾力士……唔,确实恐怖,”程普皱眉点了点头,捏了捏手中铁矛,低沉说道,“卑职亦曾与他们交手,数名黄巾力士一同上前,卑职便有些抵挡不住,无法全身而退,这样的士卒,着实可怕,幸好传闻张宝所制秘药过于霸道,意志稍弱之人吃下此种丹药、符水,片刻爆体身亡,所以一直无法扩大编制,纵观黄巾百万贼军之中,恐怕最多也不超过三千人……”

        “三千人啊,不知那张宝坏了多少人性命,才聚得三千黄巾力士,”孙坚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听闻人吃下那丹药、符水后,虽然力气大增,然而神智、心神却大受损害,非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而且寿命大减,短则数月,长则年载,便会吐血而死,唉,虽说黄巾乃犯上逆贼,然其中亦有诸多豪杰,波才、彭脱,皆属此类,唯独那张宝,实在是枉为人子,竟研制出此等凶恶丹药坏人性命,若我此次能将其擒获……哼!”

        见孙坚面露愠色,程普心中也是暗叹一声,虽说忠逆不两立,但是那些黄巾力士凄惨下场,却不由不叫人心生恻隐。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在孙坚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时候,忽然有一匹快马从芒砀山的方向疾奔而来。

        在听到马蹄声后,孙坚便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赶来的似乎是自己军中的斥候。

        所谓的斥候,指的就是精锐中的精锐,能够有能力从敌军眼皮底下得到情报,并且还能全身而退,将情报回呈于自己军中主将的精锐,与细作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

        能够担当斥候的士卒,至少是伍长级的士卒,这些斥候大多数都以三五人一队,在交战时侦查前线敌军情况,而且要贯彻情报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的理念,有些时候,甚至要牺牲同泽引开敌人,以便将情报回呈主将,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

        “报!急报!”

        在靠近的同时,那名斥候大声喊着,以便叫在此地歇息的士卒给他让路。

        “急报?”孙坚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心中暗暗猜测,难道是已经抓获了张宝?

        虽说这个想法有些夸张,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张宝身旁区区千余黄巾溃兵,如何挡得住三百三河骑兵?

        然而事实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启禀将军,前方十余里处芒砀山,三百轻骑覆没大半,特派小的前来向将军请援!”

        “覆……覆没大半?”孙坚惊地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要知道那可是三百三河骑兵啊,虽说不是朝廷最精锐的骑兵,但也不是说没就没的。

        “到底怎么回事?!”孙坚猛地站了起来,怒声问道。

        只见那名斥候一抱拳,沉声说道,“芒砀山有一狭小的山谷,贼兵都往这条山谷逃去,看情况是我军三百轻骑将强行冲过山谷追击张宝……”

        “张宝留下人马断后了么?”孙坚眯了眯眼睛,沉思说道,“山谷狭小不利于骑兵奔驰……嘁,那些溃兵还有反击的勇气么?还真是小看了他们了!对方有多少人?”

        话音刚落,就见那名斥候脸上露出了极其古怪的表情。

        “一个……”

        “一个?”孙坚惊愕地瞪大眼睛,随即,他的脸色突然变了,他一听就明白了,对方不是普通的黄巾士卒。

        虽说借助了山谷地势狭隘的地利,但是要想以一人之力挡住三百三河骑兵的强行通过,那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孙坚能办到、程普能办到、波才、彭脱二人也能办到,因为他们是掌握着【气】的武将,是战场上的中流砥柱。

        想了想,孙坚急促说道,“你速速回去告诉他们,叫他们原地待命,等本将赶到!”

        “诺!”那名斥候抱拳颔首,随即起身翻身上马,又朝着芒砀山的方向疾奔而去。

        覆灭大半……

        以一人之力杀了我近两百精锐么?

      ¡¡¡¡Ëï¼áÖåÁËÖåü£¬¶Ô²»Ô¶´¦ÃÐ×ÅÑÛ¾¦´òíïµÄ³ÌÆÕ˵µÀ£¬¡°µÂı£¬´«ÁîÏÂÈ¥£¬½ÐÈ«¾üÆô³Ì£¬³¯Ã¢í¸É½½ø·¢£¡¡±

        “遵命!”

        然而,孙坚给那名斥候带的口信似乎未能顺利地转告给那三百三河骑兵……

        等到孙坚带着两千轻骑芒砀山时,那三百三河骑兵几乎已经折损殆尽,只剩下寥寥十余人。

        以三百人对一人,他们整整冲锋了七次,却被对方区区一个人挡在了山谷前。

        所谓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或者指的就是这个吧。

        等到孙坚赶到芒砀山那条狭隘的山谷前时,他震惊了,因为山谷前的地面上堆满了三河骑兵的尸体,这些恪守军纪胜过自己生命的士卒,一丝不苟地贯彻着孙坚的命令,哪怕死的人再多,他们仍然尝试着冲击山谷,追上那已经逃得越来越远的张宝。

        “……”望着自己曾经的麾下如今便成了冰冷的尸体,孙坚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愤怒。

        他抬头望向远处,只见在山谷前的那堆尸骸中,有一个看似年纪不大的男子正坐在一匹死去的战马的腹部上,浑身是血,低着头默默地啃着一个白洁的米馍。

        那是三河骑兵的干粮。

        他脚下的地面被鲜血染地血红,甚至他的身上还在向下滴着血珠,他的,或者是那些三河骑兵的……

        望着对方皮甲碎裂、浑身是血的模样,孙坚心中的愤怒很意外地渐渐退去,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对方同样是豁出了性命在这里断后。

        突然间,孙坚望见对方抬起的脸庞,那张略显幼稚的脸庞……

        是他?

        是那个曾经救了波才的小子?

        一时间,孙坚心中无比的惊讶,在长社时连自己刀劲的余波都抵挡不住、被震下战马的黄巾小卒,短短一个月,竟然成长了这种地步?以一人之力挡住了三百三河骑兵?

        只是那家伙身上的气,总有种邪气的感觉……

        皱了皱,孙坚挥挥手叫全军原地待命,随即驾驭的胯下战马缓缓上前,策马立在距离对方十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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