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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均是腰背挺直,双手握拳垂在身侧,目光炯炯有神,保持着一种威武不凡的仪容。
在队伍的最前头,是一名面容冷峻的男子。
他身姿伟岸,紫衣金冠,腰佩玉带,正是丞相赵子仪。
他骑着一匹棕色的骏马,神色从容,只淡淡环顾了一眼,整条长街上的护卫们心中就是一凛,不自觉地就又挺了挺腰板。
直到老夫人携着众女眷从大门出来,赵子仪神色立时温和不少,他翻身下了马,躬身给老夫人行礼:“母亲,可以上车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太后赐宴,请的都是女眷,赵子仪就算是再有权势,手也够不着后宫。
可只要有他护在马车旁边,老夫人就像有了一座靠山,陡然就觉得安心了许多。
大夫人和老夫人同坐一辆马车,行驶在最前面。
紧跟其后的是二夫人和三夫人,两人虽然不是诰命,却也因是赵府女眷,也得以能够入宫参加这次赏花宴。
接着第三辆马车,坐着的是赵承羽和赵承燕。
天还没有大亮,此时的街道空寂无人,只有马车辘辘驶过地面的声音,赵昔微一个人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孤独和不安又再次涌上了心头。
她深呼吸了数次,却依然压不下去这种情绪。
多想无益,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索性闭上眼假寐。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停下了。
赵昔微竖起耳朵,听见门外有官员们行礼的声音:“赵丞相早”、“罗尚书早”、“柳大人早”……等等问好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用掀开帘子都能猜到,这是到了朱雀门。
这是皇城第一道门,普通人在这里止步。
宫门卫士手持名册符印,一一对各人验明了身份:
“鸿胪寺乔安乔大人,过——”
“京兆尹崔岩崔大人,过——”
“东宫詹事何奎何大人,过——”
……
听着耳边响起熟悉的名字,赵昔微心里的不安情绪,逐渐地得到了平复。
最后到了赵府,那宫门卫士令的声音十分恭敬:“丞相大人,请您通行。”
赵子仪乃百官之首,卫士令巴结还来不及,哪里敢在赵府的车马面前端架子,于是一行人就这么放了行。
赵昔微再一次的感受到了权势的力量。
进了朱雀门,气氛陡然转为凝肃。
和外城的寂静不一样,这里安静得像是一个只剩下了空气的世界。连蝉鸣鸟叫的声音都消失了,就连寒风,到了这里似乎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马车也明显地放缓了速度,又行了约莫两刻钟,官员们全部下了马。
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多说一句话的,也没一个发出一点儿声响的。
赵昔微坐在车内,神经高度紧绷了起来。
这里,肯定就是传说中的承天门了。
入得此门,才算真正的进了宫。
官员们从这里去面见天子,也是从这里进入各自的衙署,进行一天的公务。
这里是大魏的权力核心,一国上下的政令从这里发出。
在这里,不可窃窃私语,不可高声喧哗,更不能和左顾右盼。
赵子仪虽然贵为丞相,也不能违了宫中的制度,和负责守卫的官员低声交代了几句,又望了望老夫人这边,就抬步向着紫宸殿的方向而去。
众女眷的车马在这样一片冷肃之中,又等候了约莫一刻钟,就有专门掌管车马的官员过来,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皇宫禁地,非御用车马不得入内,诸位贵人请在此换乘小车。”
众人忙整理了衣衫,确保没有任何差池后,才悄无声息的下了车。
赵昔微便也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
数十辆整齐统一的翠帷车出现在眼前,所有女眷没人敢多看一眼,只眼观鼻鼻观心地,听从车马令的调遣安排。
赵昔微连承天门的样子都没有机会看清,就坐在新的马车内,由宫里负责驾车的内侍送入了内宫。
又不知道过了几道门,天色越来越亮,甚至出了太阳,终于听见前方有内侍拖长了声音宣唱:
“宣,大鸿胪乔安之夫人乔钟氏,入内觐见——”
“宣,京兆尹崔岩之夫人崔罗氏,入内觐见——”
“宣,东宫詹事何奎之夫人何沈氏,入内觐见——”
……
漫长的宣唱和叩谢之后,终于轮到了赵府女眷。
赵昔微由老夫人领着,对着前方遥遥的宫殿肃然行了个大礼:“臣女、臣妇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
“老夫人,您起来吧。”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
“谢公公。”老夫人客客气气的。
那内侍顿了顿,就道:“太后娘娘正在用膳,请赵老夫人随咱家先去偏殿静候片刻。”
一行人就垂着眸子,跟在那内侍后面,鱼贯入了旁边的一座宫殿。
众人安静落座,有宫女奉了茶,老夫人就又道了谢。
四周越发的安静。
让赵昔微心里的不安又逐渐涌了上来。
这时,有一道阴冷又倨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太后有旨,传赵家长女赵昔微觐见!”
这声音钻进耳朵,让赵昔微端着茶盏的手就是一滞。
是常公公。
老夫人脸色也是一变,大家都是一起入的宫,为什么要单独召见微姐儿?
她以前养在乡下,又是第一次入宫,她能行吗?
赵老夫人想着就是莫名的一阵心慌,竟然忘了规矩,抬眸看了过来。
真正直面危险的时候,赵昔微却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起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声音温和而恭敬:“臣女赵昔微,见过常公公。”
老夫人暗暗点了点头。
这丫头,第一次入宫,竟然没有一丝的慌乱无措,果然她没有看错人,微姐儿是个有胆识的。
心里这么想着,情绪也就安定了不少。
哪料,这安定下一刻就被一句话打破。
常公公皮笑肉不笑的声音如一把宝剑,直直的从头顶上方掉落,让老夫人头皮嗡嗡的一下,就有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
她听得清清楚楚,那常公公说的是:“赵姑娘,上次赏的护膝戴上了吗?”
第87章 长信宫
长信宫筑着高高的台基。赵昔微脚步沉稳,顺着白玉石阶而上。
作为大魏最重要的三座宫殿之一,这里住着垂帘辅政的太后,它曾是内廷最核心的权力中枢,牢牢控制着大魏各州各郡的正常运行。
和承天门外各衙署的肃穆不同,这里透着渗入骨髓的杀气,让人全身每个毛孔都不自觉的绷紧了起来。
赵昔微静静地站在殿门口等候宣召。
寒风从雕着盘螭的屋顶穿过,檐角的铃铎忽然作响,急促而诡异,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叹息。
“叮——”
“叮——”
在这样杀机四伏的气氛里,赵昔微的神情平静而从容。
太后召她前来,却并不宣她入殿,只让她这样站在风中。
然而她的内心再也没有一丝的惶恐。
太后若打定了主意要她死,那么她无论是逃避或哭泣,都毫无用处。
既然来都来了,何不直面危机?
“跪——”
突然有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
赵昔微没有一丝的怔愣,拢衣整袖,双手交叠,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
“又跪——”
“再跪——”
跪拜大礼结束,却迟迟未听见那一声“起”。
赵昔微手心贴在地面,白玉石砖既冷又硬,寒潮从指尖顺着皮肤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
跪拜大礼双肩需要保持平直,脊背需要绷紧,这样的姿势一旦太久,肌肉就会因为乏力而开始颤抖。
赵昔微也不能例外。
纵然她心性坚韧,头脑冷静,可到底也只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女,敌不过身体的脆弱。
寒风更猛烈了一些,从衣袖和领口灌进来,让本就疼痛的四肢更加难捱。
风突然静止,天光也倏然消失。
赵昔微感觉身体变成了一朵云,又变成了一团棉絮,飘飘荡荡,无知无觉。
或许是意志力太过顽强,大脑在这种时候却异常的清醒。
她不能倒下。
若是就这么晕过去了,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扣下来,她就真正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赵昔微手掌按在白玉地砖上,将全身仅剩的力气凝聚在膝盖上,试图用疼痛来保持身体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