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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昔微在车内落了座,一伸手,银紫色的帘子“唰”地落下,彻底将那张嫉妒的脸隔绝在了车外。
要气,就让她气死好了。
马车缓缓驶出莲华山,到了青石板的街道上。
老夫人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轻轻的放下,回想起今日那危险的一幕,心里还有些后怕。
要不是微姐儿勇敢的冲出来,挡在自己身前,那狼犬扑上来,自己怎么能好好的坐在这里?
不由得就握了赵昔微的手:“微姐儿,今天多亏有你。”
关切的目光又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你腿上的伤还好吧?可还痛?”不等赵昔微回话,又急急地道:“下次可不能再这样冲动了!祖母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可那是一只狼犬!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祖母可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赵昔微有些怔愣的看着老夫人。
圆圆的面庞,大大的眼睛,眼角有了深深的皱纹,盘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两鬓已有些霜白。
她心里莫名就有些动容。
虽然,她并不奢望老夫人能够真正的接纳自己,可到底血浓于水,亲人的关爱,让人无法拒绝。
赵昔微嘴角翘了起来:“孙女不孝,让老夫人担心了。您的教诲昔微一定谨记于心。”
老夫人就看了她一眼,佯装生气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什么老夫人,叫祖母!”
赵昔微笑容一敛。
初回府那天,那句严厉而无情的话语仍在脑海回响:“叫什么祖母,叫老夫人!”
现在,是真正认可她了吗?
或者是,她这个生在乡下的孩子,终于通过考验了吗?
念头一闪而过,她旋即就飞快的垂了眸子,低声唤了一句:“祖母。”
“哎!”
老夫人亲切地应了一声,满脸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对她的乖巧表现很是享用的样子。
赵昔微却一时还没转换过来身份。
一回府就被冷待,她心里早已经把亲情的渴望压抑住了,只将这位老人视作一个家族最权威的统治者。
突然要她祖母祖母的叫,还真有些……适应不过来。
老夫人像是看穿了她的无措,笑着就转移了话题:“今天第一次和这些世家女眷打交道,你感觉怎么样?”
赵昔微又是一愣。
老夫人的感情在这一天内变化太突然,她一时间有些摸不准。
是在关心她呢,还是考验她呢?
老夫人见她犹豫,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今天来的这些夫人,性格、家世、人品如何,可都看出来了?若是以后让你独自去和她们打交道,害怕吗?”
原来竟是为的这个。
这是在培养自己识人断事的能力吗?
赵昔微心中了然,神色也就恢复了自信从容,缓缓道:“今天这几个家族里面,裴家最为强盛,乔家最会经营,崔家最是聪明……但是他们都有着不可改变的弱点。而最不能小看的,反而是很不起眼的何家。”
“哦?”老夫人很是惊讶的样子,“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些的,说给祖母听听。”
赵昔微颔首,一五一十地道:“孙女观察了一下裴老夫人,看见她眉心总是习惯性的紧皱,头上又有很多白发,而且在面对王范的挑衅时,她气息不稳差点晕倒,可见平时忧思过重,而导致身体不太硬朗。”
老夫人面含笑容的听着,眼睛越来越亮。
赵昔微语气平和而舒缓,这些尖锐的问题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也平添了几分温柔。
“裴家四世为侯,五代为将,又是外戚,这三重荣耀加身,等同于给自己树了个靶子,招致太后一党的忌恨。而裴贵妃执掌六宫却迟迟没被册立为后,可见陛下对裴家是忌惮大过于信任的。”
见老夫人满脸的赞赏,她就大胆的说出了结论:“所以孙女认为,裴家虽然强盛,内里却很虚弱,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家还是不要与他们走得太近了。”
说完这句,赵昔微就停了下来,静静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点着头,似乎是在深深的思索着,见她忽然停顿,就慈爱地握着她的手:“我们的微姐儿头脑又机敏,性子又沉稳,真是随了你爹年轻时候!你继续说,祖母听着呢。”
赵昔微暗地里不免有些吃惊。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老夫人却并没有这么守旧,对她这样一番言辞不仅没有斥责,反而隐隐含着几分鼓励和期待的意思。
老夫人能如此开明,赵昔微就也不藏着掖着了。
她把乔家和裴家的奢华排场互相对比了一番后,继续娓娓道来:“可乔家只有一个大鸿胪,其富贵程度却比肩裴家,甚至一出手就给您送了一件东洋珍宝,可见平时很会经营钱财……”
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推断而已,所以她就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老夫人却毫不避讳,笑眯眯的道:“你是觉得鸿胪寺油水太厚,乔家得了不少好处吧。”
赵昔微抿嘴一笑。
想不到,老夫人看着两耳不闻窗外事,内里却是个洞察一切的。
乔家身居要职,很多异域商人、番邦使臣来到长安后,饮食起居、生意往来等,都少不得都要给乔家一笔好处。
而且长安的商户也指望着通过乔家的引荐,去认识这些异域商人、外国使臣。
这一来一往之间,有多少进账,怕是难以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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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车上何人?
赵昔微借机提了一下:“乔家爱财,只要不出格倒也没什么大问题。眼下御史台正弹劾父亲,乔家若是想伸出橄榄枝,咱们接一下也未尝不可。”
说着就伸手抱住了老夫人的手臂,柔声道:“依孙女的意思,若乔夫人这次登门求助,祖母就不如应了下来,好不好?”
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她。
这孩子,还是头一回跟自己撒娇呢。
可她作为祖母,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孩子撒娇,怎么偏偏这一次,她这心里就格外的甜丝丝、美滋滋呢?
赵昔微见老夫人不语,又摇了摇她的手掌:“只要您帮了乔家这一次,父亲在朝堂上就多一个帮手,而二婶娘的绸缎庄也就多了一笔大买卖!这可是互利双赢的好事呢。祖母,您就答应下来吧!”
在这件事上,赵昔微是存了私心的。
只要能搭上了乔家这条线,凭借她的制茶手艺,很快就会有第一笔进账,若是进展顺利,就会有第二笔、第三笔……日子久了,她就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慢慢地在京城立足。
虽然前路不可预测,可她已经想好了,即使以后嫁了人,也不想放弃赚钱的机会。
银钱,能解决人生中大部分的烦恼。
她小时候吃够了没钱的苦头,现在机会送上门来,不想再让自己经历那样的日子。
老夫人瞧着她那娇憨可爱的模样,越看越是喜欢,就忍不住点了点她的脸颊,笑眯眯的道:“好好好,我们微姐儿都出言相求了,祖母又怎么会忍心拒绝呢?”
赵昔微满心欢喜,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祖母英明神武!孙女替乔夫人谢过祖母了!”
老夫人被她哄得十分开心,就又问了一下她崔家和何家的看法。
赵昔微就将自己观察所得都一一分析着道来。
“清河崔氏这么有名,却很是低调朴素,可见是个很懂得审时度势的,这样的人家和他们建立交情,是最安全不过。”
“而何家……”
提到这个东宫属官,赵昔微脑海中就又浮现了太子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就顿了一顿。
“何夫人出身寒门小户,胸无点墨,言行鲁莽,今日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都很是瞧不起她的样子。然而何奎却并没有因为自己做了大官就嫌弃这样的糠糟之妻,足以见得,他是一个品行正直的君子。
话又说回来,何夫人甘愿在贵妇圈子里扮丑卖傻,何奎却依然如故让她四处应酬,必定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得了好处……”
老夫人“咿”了一声,好奇的道:“什么好处,你说与我听听。”
赵昔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都说丑妻家中宝,傻妻何尝又不是呢?有这样一个粗俗的妻子,政敌提起他就会觉得他也是个傻子,于是就会对他放下戒备。如此一来,他的仕途就更加安全了。”
赵昔微又道:“孙女还听闻何奎有意让女儿嫁入东宫,若将来太子登基为帝,何奎必然……”
话还没说完,却被老夫人敲了一下额头:“什么嫁入东宫,这种话我们既不知道,也听不懂,知道了吗?”
赵昔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老夫人这是觉得,身为闺阁小姐议论嫁娶之事有失体统。
虽然她内心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却还是生出了几分羞涩:“祖母教训得是,孙女再也不说了。”
老夫人见她如此乖巧,就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满脸都是慈爱。
说着话,已到了含光门。
却听陡然传来一阵铁甲叩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侍卫厉声喝令:“武卫军奉命巡夜,车上什么人?统统下来接受搜查!”
赵昔微和老夫人俱是一愣。
这王家还真是锱铢必较。
“车上何人?速速下来!”
此时天色已晚,云朵渐渐地染上一层水墨,又淡淡在天际晕开。
街道上,全副武装的武卫军持刀而立,坚硬的铁甲在火把的照耀下,散发着冷冷的银光。
含光门是皇城最西面的一道门,与鸿胪寺、太社、西市相邻,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以负责守卫的是最得太后器重的武卫军。
今日在莲华寺得罪了王范,显然这是故意找茬的来了。
形势逼人,赵昔微轻叹了一口气,正要掀帘回应,手掌却被老夫人按住。
“你坐着,我去同他们说。”
老夫人整了衣袖,挑起半卷车帘,将崔夫人赠的那面腰牌递了出去:“老身乃是丞相府的赵杨氏,今日应京兆尹崔夫人之约前去莲华寺上香,天冷路滑,故而耽搁了点时间,还请军爷通融一下。”
把京兆尹崔大人的身份拿出来,又刻意将裴家给隐去,为的是避免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为首的侍卫接过腰牌,拿在手里掂了掂,拉长了声调:“原来是相府女眷啊……”
他露出几分傲慢神色,转而高声道:“内城最近不怎么太平,下官奉太后之命,严查出入含光门的过往车辆。”
说着,就拱手一礼:“老夫人,多有得罪了!”
竟是坚持要让下车?
太后党羽也未免太嚣张了。
王范在莲华寺那样出言不逊,众女眷看在王家的份上,已是忍让至极。
可现在难道区区一个侍卫,也要老夫人忍让不成?
赵昔微就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