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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擒龙把20响匣子枪长长的枪管伸出房门，飞快地撩了一下，没有遇到什么袭击，于是他向旁边一闪，飞快地跳出房门。</p>
就在这时，沈擒龙突然感到身后有一丝风声，他急忙转身，突然眼前猛地一亮，他的眼睛都被晃花了。但是，借着这突如其来的火光，沈擒龙还是看到，在他面前，一支跟他一模一样的20响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脑门儿。</p>
沈擒龙一把推开对方的枪口，生气地说：“干什么？吓死人不偿命啊？本来就心烦，万一我一生气，没开门，朝外面扫一梭子子弹，你现在就去见马克思去了！”</p>
外面那个拿20响的人得意洋洋地晃进门来，伸手打开电灯。原来那个人就是回去送情报，多日不见的李骥。</p>
李骥朝沈擒龙的床上猛地一倒，摊开四肢，舒舒服服地说：“你就吹吧，就凭你，还想发现我？我都到了外面了，你还不知道吧？”</p>
沈擒龙鄙视地说：“就你那一身稀泥，还往我这么高级的床上躺？你赶紧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我早就看见你了！”</p>
其实，这个办法还是李骥教给沈擒龙的，而且，这么说话，其实不是真正的侦察技术，而是东北小孩儿藏猫猫儿时候说的。</p>
东北说的藏猫猫儿，就是捉迷藏的游戏。东北的小孩儿玩儿这种游戏的时候，经常会使用诈术，明明没有发现其他藏起来的小孩儿，却装模作样地说：“早就看见你了，出来吧！”</p>
这种方法，比美国先进得多。美国控制了很多盟国，美国的盟国有很多跟中国军队直接冲突的战场。美国要到60年代，为了对付中国侦察兵的渗透行动，才会发明一种心理战术，他们让夜班哨兵不时突然大叫：“我发现你了，上来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希望用这种办法把中国侦察兵给骗出来。</p>
其实，这种办法比中国小孩儿落后了100多年，早就没用了。</p>
沈擒龙是跟李骥学来的闹着玩儿的办法，现在他给李骥用上，李骥当然不吃他那套。两个人哈哈大笑一阵，然后都躺在床上。自己的兄弟和最好的助手回来了，到了这时，沈擒龙心里才真正轻松下来。</p>
沈擒龙问：“怎么才回来？”</p>
“唉，破事儿太多。那边得汇报，又协调一下别的侦察部队。这边的战场也不好过。【创建和谐家园】这些小子太怕死，每天晚上开枪开炮的，封锁战场，有好几批人都没过来。今天晚上我趁着别人要过，自己偷偷从侧面过来了。”</p>
然后，李骥又问：“怎么样，事儿顺当吗？”</p>
沈擒龙于是把最近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说：“现在有点儿麻烦。这个余笑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已经知道咱们的事情了，又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你回来了就好了，你暗中侦察她一下。这个人不简单。”</p>
李骥说：“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吗？你还怕了她了！找个机会，宰了算了！”</p>
“唉，她又不算敌人，宰她干什么！再说，咱们不是怕打草惊蛇吗？只要再过几天，把张立之的城防图弄到手，管他们干什么，咱们只管走人就是了！”</p>
李骥又说：“那个孙逸贤可够讨厌的，干掉他怎么样？”</p>
沈擒龙说：“你又来了，咱们不是说好了，这次咱们是武戏文唱，弄到城防图就完了。他跟城工部的事情，咱们不必过问。过了这几天，【创建和谐家园】一进城，还不收拾他？用得着咱们费事吗？”</p>
“他要是真碍咱们的事呢？”</p>
“先试试文的，要是他真讨厌，再请他吃黑枣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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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擒龙有了李骥这样的帮手，一下子轻松起来。他们两个决定甩开膀子大干，如果有机会，就潜入张立之的家里或者是办公室，把保险柜撬开，对城防图进行拍照。</p>
首先，沈擒龙需要了解到，张立之把城防图放在什么地方。现在天津全城的工事都修建得差不多了，张立之为了保险，一般不再把城防图带着到处走，也就不放在办公室里。那么，沈擒龙以前掌握的关于张立之办公室的情报就已经过期，他需要重新了解张立之家里的情况了。</p>
这对于沈擒龙来说是个新问题。他以前去张立之家里的次数有限，只是大概了解张立之家的格局。现在，他需要进一步了解张立之家的情况，尤其是需要知道张立之家的保险柜是什么型号，怎么打开。</p>
于是，沈擒龙以张立之的工作已经完成，现在有时间研究收购天津全城的房产的名义增加了跟张立之接触的时间和次数。没想到，孙逸贤也跟着增加了到张立之家的次数，差不多沈擒龙来的时候，孙逸贤也就会时刻不离地到张立之家来。</p>
而且，沈擒龙发现，孙逸贤这个家伙也不是完全的鲁莽之辈。他从来不是自己出门，他总是带着一个司机。那个司机膀大腰粗，一脸横肉，身上带着长长的子弹带，带着一把大号的美国左【创建和谐家园】。这个家伙不只是司机这么简单，他还是孙逸贤的保镖。大概孙逸贤也知道自己干尽了坏事，仇人太多，所以随时带着人保住自己的狗命。沈擒龙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孙逸贤，也是有一定的难度的。</p>
而且，这个司机居然不怕冷，这么冷的冬天，无论孙逸贤在张立之家呆多长时间，他都在外面等着，有时开车转悠，有时在院子里边来回走。他这么走来走去的，对李骥潜入张立之家十分不利。</p>
沈擒龙到张立之家次数增加的同时，余笑凡也更多地到张立之家来了。沈擒龙再次发现，张立之对跟沈擒龙和孙逸贤合伙收购房子的事情，再次摇摆不定起来，显得很不热心，甚至已经开始拒绝沈擒龙了。</p>
沈擒龙明白，这肯定是余笑凡在背后捣鬼。沈擒龙始终不知道余笑凡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觉得，余笑凡一反平时对自己君子之交淡如刷锅水的冷淡表情，对自己笑的次数明显增多。但是，她越笑，就越证明她心里有鬼。</p>
沈擒龙于是在上午到了张立之的办公室，他私下问张立之，为什么又不愿意做房子生意了。</p>
张立之为难地说：“我觉得吧，人家说得还是有道理的。八路进城之后，说不定什么都管制起来了。房子可不是什么便宜东西，那个东西要出手，正经需要很长时间呢！咱们能不能等到人家八路让咱们把房子全都出手再抓咱们，那可是不一定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冒这个险。最保险的办法，还是赶快走。</p>
再说，现在有孙逸贤这么个魔王跟咱们搅在一起，人家八路进了城，非把咱们当特务抓起来不可。咱们本身就是这么个身份，跟他搅在一起，说也说不清楚了。</p>
再说了，就算咱们能弄到钱，孙逸贤那个贪婪【创建和谐家园】的东西，能让咱们把钱留下吗？咱们那是他的对手。我看，老弟你也一样，还是赶快放手，千万别提房子的事情了。”</p>
沈擒龙心想，这个余笑凡，果然抓住了我这个计划的弱点。不过，她说得也对，有这个孙逸贤在这儿，什么计划都别想成功。沈擒龙忽然想到，如果顺水推舟，也和张立之他们一起把孙逸贤击杀出局的话，自己的事情大概成功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加。</p>
于是沈擒龙笑着说：“是啊，说得也对，别的不说，咱们先把这个孙逸贤弄走才是正理。那房子的事情先放一放，反正咱们有了计划，如果【创建和谐家园】进了城，事情不像他们说得那么吓人，咱们再买房子也不晚。”</p>
张立之点头。</p>
沈擒龙又说：“既然那个余笑凡背景那么深，干嘛不让她想办法把那个孙逸贤弄走？”</p>
张立之恍然大悟，对啊，原来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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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又过了一天，沈擒龙眼看时间越来越接近刘亚楼向总指挥部报告的限期，心里更加焦躁。</p>
但是，这时是急不来的，他需要余笑凡那边有足够的活动时间，把孙逸贤弄走。</p>
而这时孙逸贤再来到张立之家，却听到张立之对他说，收购房子的计划取消了，他也不禁大吃一惊。孙逸贤本来对沈擒龙提出的计划充满期待，也准备跟着狠狠捞一票的，这一下，上千两的黄金都飞了，这让他真是不甘心。</p>
随后，市里几个官员都给孙逸贤打电话，要他不要到张立之家去。虽然孙逸贤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可是孙逸贤有一种被人耍的感觉。但这种事情他是不能声张的，孙逸贤左思右想，最后决定，还是把季广元找来，让他给参谋一下。</p>
这次孙逸贤加了小心，他找到季广元藏身的小旅馆，把季广元叫到外面。两个人在小酒馆儿叫了酒菜，边喝边聊。</p>
季广元情知孙逸贤不会有什么好事，于是问道：“怎么了，大哥，又有什么愁事儿了？”</p>
孙逸贤于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一遍，最后，孙逸贤问道：“老季，你给我分析分析，这里边有什么毛病没有啊？开始时候不是说得挺好的，怎么这么发财的事情，又不干了呢？”</p>
季广元想了一下，冷笑道：“大哥，要是这么说，那你还真可能让人家耍了。要是真的是这个事儿前面已经三起三落过，那你是犯了小人哪！”</p>
“嗯？怎么说？”</p>
“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放着那么发财的生意不做？那是有人在背后说什么了。”</p>
孙逸贤连连点头。</p>
季广元又问：“大哥，这生意这么发财，咱们哥们儿干嘛不自己做？”</p>
孙逸贤一瞪眼：“你有本钱吗？”</p>
季广元叹了一口气。</p>
孙逸贤说：“再说了，姓陈的说得对，他有本钱，张立之能弄到房子的建筑图，还能假装说修理房子，先把房子的钥匙弄到手。到时那些军官一跑，就算咱们没买到房子，也能把房子弄到手里。那些人回不来了，咱们占着房子，把房子一卖，钱不照样进兜儿？”</p>
季广元连连点头：“这个姓陈的高哇！”</p>
孙逸贤深深点头：“姓陈的岁数不大，可是脑子真是灵。可是呢，就是说，这个生意没他们两个不行。”</p>
季广元想了一下：“那，这个在后面说你坏话的人，就不是姓陈的，是另外的人喽？”</p>
孙逸贤沉思着说：“那，是那个姓余的小娘们儿？可是，那个小娘们儿，咱们哥们儿可惹不起呀！要不然，就那个小娘们儿，长得那个标致，我早就下手了！”</p>
季广元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这个小娘们儿这么厉害，干嘛还老躲着你？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我去替你探探她的底怎么样？”</p>
孙逸贤点点头：“行，兄弟，要是真的能弄到钱，我算你一份儿。既然这个事儿让老子知道了，想把老子踢出去，门儿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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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身上的酒气散得差不多之后，季广元来到了孙逸贤告诉他的余笑凡的家。从外面一看，季广元就骂了一句：“这个小娘们儿，【创建和谐家园】的阔啊！”</p>
马可波罗路原来是意大利的租界，当然房子也全都是意大利的风格了，都是很特别的外国建筑。高大的楼宇，无不显示出一种气势压人的富贵与尊荣。在这些地方住的人，没有一个不是非富即贵。</p>
季广元不慌不忙，上前摁响门铃。大门打开，一个一头白发，微微有些驼背，穿着丝绸衣裤的佣人打开了门。</p>
季广元笑着说：“大爷，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p>
老头儿说：“小姐不在家，家里不会客。”</p>
季广元举起一个纸卷说：“你看见这个了吗？你知道现在你应该如何选择吗？”</p>
老头儿一愣：“我如何选择？我怎么了？”</p>
“【创建和谐家园】就要进城，你们这些官僚家里的人，都要逮捕法办。你没看见【创建和谐家园】的布告吗？”</p>
老头儿叫起屈来：“我一个当佣人的，干嘛要抓我呀？”</p>
季广元说：“大爷，让我进去，我得好好给你说道说道。”</p>
老头儿吓坏了，赶快把季广元接进自己的小屋子。</p>
季广元拿出的是地下党向【创建和谐家园】军政要害机关和头面人物寄发的警告信，信的内容措词严厉，警告不准【创建和谐家园】的军警人员搞破坏，要立功赎罪。</p>
老头儿听季广元大致念了一段最凶的，吓得哆嗦。</p>
季广元说：“从现在起，你要把你们小姐的一举一动向我报告！”</p>
章节目录 30、天壤之别的小丫头
果然不出所料，沈擒龙不再去张立之家之后，孙逸贤也不再去了。沈擒龙跟张立之通过电话，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心里暗喜。只是，孙逸贤还是经常打电话问张立之，家里或者办公室有没有什么陌生的人来访。看来，孙逸贤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对城防图看得很紧。</p>
张立另外还告诉沈擒龙，他已经听说，孙逸贤在另外找人，大概是在筹措一大笔资金，似乎在准备做什么大生意。沈擒龙和张立之都猜出，孙逸贤这是要甩开他们，自己囤积房子。张立之听到这个消息，显得有一种强烈的患得患失的心情。沈擒龙不禁暗暗好笑。</p>
但是，这一天已经是1月8日，距离天津指挥部向总指挥部报告的限期只剩下两天。沈擒龙决定，在没有城防图总图的情况下，自己去侦察一下敌人的工事，至少要让首长向上级向上级报告的时候，心里有个底。</p>
于是沈擒龙开上汽车，沿天津市区察看。牺牲的李玉华已经传递了部分的城防图，沈擒龙只要再侦察一下剩下的那部分就可以了。</p>
晚上的时候，沈擒龙回到自己的住处，李骥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沈擒龙说：“回来得正好，我已经得到了部分情报，可以向上级报告了。”</p>
“都查清楚了？”</p>
“大致看了一下。虽然不是那么具体，对于正式进攻还是有些问题，但是给上级首长做决策，应该可以了。”</p>
“现在就走吗？”</p>
“对，早点儿过去，如果顺利，就能用电台把消息发出去。让首长再考虑一天，等到向上级报告的时候，足够有正确计划了。”</p>
李骥点点头，然后得意地说：“你就不问问，我今天发现什么重要情况了？”</p>
“有收获？”</p>
“当然有收获，有大收获！”</p>
“什么收获？”</p>
“猜猜，今天我跟踪余笑凡，去那儿了？”</p>
“去那儿了？”</p>
“想破脑袋你都猜不出！我跟着她去了王串场的财神庙！”</p>
“那个财神庙？”</p>
“还有那个？还不是那个！”</p>
沈擒龙真是瞠目结舌，这次他可真的是想破脑袋都猜不出了。没想到，余笑凡原来是这样的人！</p>
原来，在王串场附近有一座很小的财神庙，这个“财神庙”里边供的财神爷和通常的财神是完全不同的，通常的人也不会到这座庙去拜神。这座庙里边的财神爷，是专门为所有在天津操皮肉生涯和做坏事的女人供奉的。它的意义，和南边【创建和谐家园】供奉的梁红玉一样，是专门保佑【创建和谐家园】之类的人的。</p>
一般情况下，【创建和谐家园】都要来进香求神，保佑自己的皮肉生涯能够顺顺利利，甚至能够发笔外财。女贼之类的人在偷窃得手之后，更要来还愿。余笑凡不但知道这个财神庙，而且还专门到那里边去，她的身份已经是不言而喻了。</p>
李骥接着说道：“要不是你再三叮嘱，我还真失手了。我从早晨开始跟着她，看着她坐车出门。她把自己的汽车打发走，就进了一个小院子，好家伙，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你平常说的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的？”</p>
“判若两人？”</p>
“不是，是什么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