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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枝深吸一口气,"我还是守着吧,待会若是少夫人需要,还能搭把手。
再者,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我也得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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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霜枝仲怔,"万一公子……"
"放心吧,我有数!"君山低语,"是公子此前交代的事,马上回来!"
"好!"霜枝点头,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口。
傅九卿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某人面红耳赤的模样,不知是被雾气熏得,还是羞的,耳根子红得能滴血。
她的睫毛上沾了水雾,微光里泛着流光,轻轻搓着他的搭在桶壁上的胳膊,她的手法很娴熟,力道控制得极好,这大概得益于她十年如一日的勤练武。
拂袖拭去眼睫处的水珠子,靳月深吸一口气,抬头时赫然迎上那双幽邃的黑眸,心下猛然一窒,用力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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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望着她。
所以,月儿,你也是有心的。
对吗?"帮我擦干净。"
他说。
靳月硬着头皮,上下……其手。"
更衣!"他又说。
靳月觉得应该去找君山进来,可傅九卿的目光阴测测的,她思虑再三,担心他病好了之后,又找自己算账,便也忍了。
有些东西,还真不能死杠,毕竟这是傅家,毕竟……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霜枝不敢听墙角,但悄悄的在窗口走了一圈,隐约听得里头有动静,一颗心便也放了下来。
有动静就是没事,还好,还好!"怎么样?"明珠回来。"
有动静,大概是起来了。"
霜枝低声说。
明珠点点头,"饭都备下了,只要门开了就让人送来。"
房门敞开的时候,靳月两颊殷红,就跟乡下的媒婆涂红了腮帮子似的,连刚刚回来的君山也跟着愣了半晌,死活没敢开口。"
少夫人?"霜枝咽了口口水,"您没事吧?"靳月就是觉得心跳有些快,身上有些热,其他的……"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饿了,上饭吧!"靳月故作轻松的干笑两声,脑子满是傅九卿如玉般的肤色,还有……"是!"明珠行了礼,快速离开。
霜枝皱了皱眉,与君山对视一眼,亦是没敢多问。
饭菜端进了屋子里,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傅九卿面色苍白的倚窗而坐,神色略显倦怠,身上威势稍减,却愈显得其色清冷矜贵,与世无双。
因着病中,傅九卿吃得很少,多数还是靳月在吃,不知是不是那苦药的缘故,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用这些美味佳肴,冲散嘴里的味道。
很多时候,傅九卿就是坐在那里,瞧着她吃得津津有味,那副怡然之态,让他觉得上宜院的厨子,手艺愈发好了些,应该再给点赏银。
吃过饭之后,此前靳月让霜枝去办的事儿,便有了消息。"
超度?"靳月以为自己听错了,莲子塞进嘴里,腮帮子微微鼓起,一脸懵然的望着对面的霜枝,"你确定?是超度?大活人房里,挂着超度幡?"这不是有病吗?让人听着都有些毛骨悚然。"
底下人怕弄错了,还特意多走了两个寺庙,所以耽误到了现在才回来。
那符咒确实是超度所用,一般都是灵堂里才挂的,但不知为何,竟挂在了王家妾室的房间里,真是晦气!"霜枝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靳月嚼着嘴里的莲子,皱了皱眉头,抬头瞧着傅九卿,"你说,王老爷知道吗?"
"莲心苦不苦,只有吃了才知道。"
傅九卿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修长的指尖。
轻轻翻过一页黄卷。
靳月没听懂,但也没敢再问。"
寺庙里的人还说,这种超度幡不经常用,只有用在死于非命的人身上。"
霜枝低低的说,"少夫人,您说这得多瘆人呢?"可不!靳月脊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抬眸扫过卧房,要是挂在自个的屋内,半夜都得吓得尿床吧?!"你看什么?"凉凉声音忽然传来。
靳月当即敛了目光,老老实实的坐好,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某人的脸色,赶紧低头,勺了一口莲子羹。
再抬头时,冰凉的指腹轻轻抚过她唇角的糖水渍。
那双幽邃的瞳仁里,跳跃着明灭不定的烛火,漾开夜色寒凉,"慢点!"
"哦!"她应声,嚼着嘴里的莲子。
傅九卿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她嚼着嘴里的莲子,碾碎的莲汁泛着点点白,沾在唇线上,又被她快速卷入口中,美滋滋的吞下。
黝黑的眸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又被他极力压制。"
死于非命?"靳月托腮,"我还是觉得,跟那次的王家粮食被劫一案有关!"可能是忽略了什么,只是一时半会的,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恨晚?明公子?靳月低头,继续吃着碗里的莲子羹,甜度适中,莲子更是新鲜,委实好吃得很。
未察觉,明珠和霜枝,已经跟着君山一起,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屋子里甚是安静,只听得勺子跟瓷盅轻轻碰撞的声音。
烛光摇曳,最是安静。
傅九卿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书册,就这么瞧着眼前的人儿,专心吃莲子的样子,倒是愈发的让人心痒痒了。
烛光落她身上,她落在他的眼底。
第二天一早,傅九卿刚睁开眼,身边的人便爬起来跑了。
君山进来的时候,瞧着靠在床柱边上的傅九卿,"少夫人去府衙了。"
"昨儿耽搁了一日,她自然是着急的。"
傅九卿压了压眉心,半夜里翻来覆去,做梦还念叨着王家,他若是拦着,她怕是要成魔了。
君山伺候着傅九卿起身。"
她早饭吃了吗?"傅九卿瞧一眼梳妆台,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顺着公子的视线望去,君山瞧见了空荡荡的簪盒,那里原本放着少夫人的玉簪,看样子,少夫人对公子送的东西,很是欢喜很是在意。"
少夫人打包了小笼包。"
君山回答。
提起小笼包,傅九卿便想起了她嘴里塞着小笼包的情景,腮帮子鼓鼓的,一双眼睛里蓄满晨光,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眸色干净而纯粹。"
人已经派出去了,想必很快就能找到那位明公子的下落。"
君山轻声道。
傅九卿眸色微沉,"甚好!"…………马车停在府衙门口的时候,靳月快速跳下马车,惊得霜枝当即抱紧了怀中的油纸包,"少夫人,您慢点!"万一伤着可怎么好?靳月疾步进门,正好等着安康生和罗捕头打算出去。"
这么着急,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靳月忙问。"
又出事了!"安康生瞧了一眼门口,"边走边说吧!"
"好!"靳月转身就走。
霜枝继续跟着,可小笼包被风吹得都快凉了,她只能用袖口死死掩在怀里。"
什么?"马车内,靳月险些没拿住手中的小笼包,不敢置信的望着安康生和罗捕头,"又死了?!"王家的二子,死在了王家的后院里,被挂在那棵树上,底下人发现之后,赶紧给放了下来,然则身子早就凉了,人早就没气儿了,其母哭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
衙役已经包围了后院,靳月跟着安康生他们进去的时候,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异样。
后院很是荒凉萧瑟,就一丛假山,几颗树,唯一还带着几分生机的,就是满池的锦鲤,在水里泛着刺眼的猩红,像极了血色。
挂着尸体的那棵树很高。
即便夜里从下面走过,未必能发现树上的异常,所以死亡时间是个关键!"当时,王家的人是爬着梯子把人从上面解下来的。"
罗捕头指了指高高的树梢,"就是那根树梢,人就挂着,没有绳子绑着拴着。"
靳月眸色微恙,"不会又是……骨头都碎了吧?"
"你……"安康生轻叹,"答对了!"靳月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又来了!"真是邪了门了,对着王家的人大开杀戒。"
罗捕头挠挠头,"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三姨娘这会哭得泣不成声,若不是衙役拦着,估摸着是要冲过来的。
靳月瞧了一眼站在回廊里的王夫人,眸色微恙。"
你去聊聊!"安康生别有深意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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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王夫人之间的确有些渊源,而这位沉稳的老太太,似乎也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由她去问问,合情合理。"
王夫人!"靳月拱手。"
靳捕头!"王夫人回礼,面色依旧苍白,看得出来,对于靳月这恩人,她依旧极为敬重。
二人缓步走到回廊尽处,王夫人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靳月倒也识眼色,上前搀了王夫人一把,与其一道坐在栏杆处。"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王夫人无奈的笑了笑,"若是旁人来问,我定不会多说什么,人都死了,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但今日是恩人您来了,我自然是得多说几句的。
我这条命,是你给的!"靳月抿唇,是姐姐给的。"
王夫人。"
靳月低声道,"若您觉得不方便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老婆子都是一条腿迈进棺材里的人了,还有什么可遮掩的?"王夫人叹口气,"之前不说,是觉得难以启齿,现在嘛……我不希望王家一脉,被人赶尽杀绝。"
这话说得委实有点严重,靳月心里也吃了一惊。"
那个女人,原本是三姨娘那边送进来的。"
王夫人意味深长的望着靳月,"靳捕头,您懂吗?"靳月:"……"不懂!"三房居心叵测,想用女人来哄得老爷高兴,多分点王家的财产。"
王夫人苦笑,"半年前,老爷刚把供奉的事情,交到了我儿子的手里,他们的心里不太舒服,就一门心思的想着,让老爷把权力收回去。"
这点,靳月是能理解的。
谁都不想吃亏,都是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