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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摘!"傅九卿冷淡的开口,却带着清晰的命令式语气。
靳月的手已经摸到了那东西,是一枚簪子,触手生温,应该是玉……送东西就送东西,好言好语不行吗?非得用这么冷冰冰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干坏事呢!可是……"你为何无端端送我东西?"靳月不解。
傅九卿原本缓和的面色,瞬时又凉了几分,送东西还得问为什么?可瞧着她巴巴的神色,傅九卿喉间微微发涩,略微别开视线,冷然望向别处,"你今儿乖乖待在府中的奖励。"
"原来如此。"
靳月点点头,指了指屋内,"我能去看看吗?"傅九卿没吭声,她便一溜烟跑了,拎着裙摆蹭蹭蹭跑进了屋子。
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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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明了,色泽通翠,既不张扬又好看。"
挺好看的。"
相比起那些金黄银白,她更喜欢这些有灵气的东西,戴在身上总觉得……会活起来一般。"
是我喜欢的。"
之前那支,丢了虽然可惜,好在……傅九卿站在门口,瞧着她对镜照着,镜子里的那张笑脸,盛放嫣然。
唇角,不自觉的弯起。
因着养伤,靳月足足两日没有出门,到了第三日,委实是扛不住了,闷在家里都快脑袋生蘑菇了。
上宜院安静得厉害,傅九卿这两日亦是早出晚归,有时候都不见人影,大概是傅家的生意突然转回京都,所以忙着接盘吧!靳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没那么疼了,只要不用力磕着,基本没什么大碍。
深吸一口气,喊上霜枝,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少夫人,您真的没事吗?"霜枝担虑,"要不您再歇两日?"
"不行!"靳月撇撇嘴,"最多允许你叫上明珠。"
霜枝点头,退一步,"也成!"上次出了点事,明珠便没再来过上宜院,但是今儿要出门,靳月觉得还是带着明珠比较好,毕竟明珠路熟,又会武功,关键时候还能给她们壮壮胆。"
就是这里!"霜枝指了指虚掩的房门。
靳月蹑手蹑脚的过去,屋子里没动静,房门却虚掩着,莫非还在休息?明珠没料到靳月会突然过来,毕竟她这屋,寻常是不会有人敢进来的。"
少夫人?"明珠慌忙拢了衣裳,快速行礼,却是连桌上的药盂都来不及收。
靳月看得分明,在明珠的脊背上……是鞭痕?新鲜的鞭痕,瞧着色泽,应该不超过两三日。
三步并作两步,靳月快速上前,呼吸微促的望着明珠,"你背上的伤……"
"与少夫人无关,请少夫人莫问。"
明珠俯首,音色淡然镇定。
靳月张了张嘴,霜枝小心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
傅家终究是有规矩的,主子有主子的规矩,奴才有奴才的规矩,唯有如此,大家才能相安无事的处下去。"
明珠,少夫人想出去,你且跟着。"
霜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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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靳月眉心微凝,"你先坐下。"
明珠犹豫了一下,"少夫人,使不得。"
"坐,这是命令!"靳月冷着脸。"
少夫人让你坐下,你便坐下吧!"霜枝转身去关门。
明珠慢慢的坐了回去,靳月伸手掀开了明珠的衣衫,"我爹是大夫,我知道如何处理这些外伤,你的伤口有些红肿,近期记得忌口,莫要吃发物,也不要吃生凉的,切莫沾水。"
"是!"明珠低低的回答。
靳月用指尖的温热,晕开膏药,轻轻的擦在明珠的脊背上,鞭痕清晰,道道如刃。
傅家是商贾之家,可终究也不是寻常人家。
待擦完药,明珠低头穿好衣裳,"少夫人,公子吩咐过。
您若是出门,奴婢必须跟随。"
这一次,靳月没有拒绝,她很清楚,若是拒绝,会给明珠带来什么样的灾难,背上的伤痕如此清晰,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若是不舒服一定要说,不要强忍着。"
靳月柔声叮嘱,"我可以去爹的医馆歇一歇的。"
明珠微怔,少夫人说的是她自个去歇一歇……心里感激,明珠面上仍是淡淡的,低声应了一声,继续跟在靳月身后。"
今儿的街上怎么这般热闹?"靳月不解。
街头巷尾,都是老百姓。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往城门口涌去,瞧着好似有什么大热闹一般?"这是怎么了?"靳月忙问。
明珠喘口气,"今儿是燕王爷回城。"
燕王爷?靳月眉心微蹙,默默的站在了街角,燕王爷就是……宋宴的爹?小王爷不讲道理,这老王爷定然也差不多吧?思及此处,靳月赶紧躲在了铺子的廊柱后面。"
少夫人,您作甚?"霜枝问。"
我不想看到燕王府的人。"
靳月抿唇。
闻言。
明珠在左,霜枝在右,二人一人一边,将靳月挡在了廊柱后面,任凭燕王爷打马街头过,也不会真的瞧见什么。
城门那头传来了响声,靳月的额头抵着廊柱,耳畔听得清楚,这动静还真是不小。
傅九卿就坐在茶楼里,窗户半掩着,瞧着从城门口方向延伸进来的,浩浩荡荡的燕王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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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阴沉至极。"
能调动的人都调动了。"
君山低声说,"此番夹道欢迎,委实热闹至极。"
骨节分明的手,修长而白净,优雅的端起杯盏,轻柔的吹开杯中绿意,浅呷一口,嗓音里却如同淬了冰,凉得骇人,"越热闹越好!"君山颔首,"奴才明白。"
热闹,对于旁观者而言是极好的,但对于有些人而言,却是致命的。
燕王爷剿匪归来,对于燕王而言,不过是屁大点的事儿,如今却得了百姓夹道欢迎,自打进了城,他这脸色便不大好,越往皇宫行去,路上的人愈多。"
王爷,您怎么了?"副将卫明策马上前,"您是不是不舒服?"燕王--宋云奎的脸色,尤为难看,到了宫门前,已然全沉了下来,眸光利利的盯着周遭百姓,一张张笑脸,一个个欢天喜地的样子,对他来说简直犹如催命符般的存在。
宋云奎一手勒着马缰,一手轻轻捏着眉心。"
王爷?"卫明又轻唤了一声。"
本王没事。"
宋云奎瞧了一眼宫门口方向,"加快行程,进宫复命!"
"是!"卫明手一挥,马队瞬时跑了起来,直奔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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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宋云奎,甲胄未卸,毕恭毕敬的冲着高高在上的帝王行礼,"臣宋云奎前来复命,承蒙皇恩浩荡,臣安然归来,一众歹人皆生擒或诛,现已全部交付刑部处置,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宋玄青疾步走下白玉台阶,亲自将宋云奎搀起,"皇叔得胜归来,朕倍感欣慰,真乃朝廷肱骨,国之栋梁!皇叔,朕一定好好的奖赏你!"
"臣之所有,皆是皇上所赐,臣无需奖赏,皇上不妨嘉奖三军!"宋云奎道。
宋玄青笑了笑,"好!传令下去,犒赏三军!"文武高呼,皇帝万岁。
可皇帝和燕王,却是各自肚肠。
面上笑,背后凉。
待下了朝,宋云奎黑着脸走出了皇宫,对着周边恭贺的文武,皆是冷眸相待。
燕王府门前,燕王妃带着宋宴和顾若离,早早的等在了门前,见着宋云奎翻身下马,当即迎了上去,"王爷,您回来了!"宋云奎扫了一眼众人,眸色沉了沉,冷着声问,"岚儿呢?"
"岚儿身子不适,我让她歇着了。"
燕王妃浅笑。
闻言,宋云奎没有追问,抬步便进了府门。"
王爷此行可还顺遂?"燕王妃笑问,脚下有些匆匆。
宋云奎瞧了她一眼,微微放缓了脚步。
燕王妃这才跟得近了些,柔声轻问,"怎么了?"
"本王不在府中的这些日子,这小子可有闯祸?"宋云奎问。
宋宴眉心陡蹙,"爹……"
"没有!"燕王妃笑道。"
你这严父未免当得太过,这才刚回来,都还没坐下,怎么就开始数落孩子?宴儿近来没怎么出去,自然不会闯祸,何况孩子都长大了,他自己懂得分寸!"
"分寸?"宋云奎进了厅门,冷然落座,那一身战袍将周身的威严之气,衬得愈发浓烈,看人的眼神都是那样的冷冽,"他要是懂得分寸,何至于到现在一事无成?"宋宴张了张嘴。
想着父亲刚回来,便又将话咽下,不与争辩。"
这些日子,兵书可都看完了?"宋云奎黑着脸问。
宋宴哪有心思去看什么兵书,自然答不出来。"
出门之前,为父是怎么叮嘱你的?"宋云奎拍案而起。
燕王妃忙摁住他,嗓音里带了几分哭腔,一副泫然欲泣之态,"王爷!王爷,您刚回来,这又是做什么?您常年出征在外,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回来就开始责难宴儿,可真的关心过他,问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您是带兵打仗的人,可咱们不是您的兵呢!"语罢,燕王妃别开视线,眼眶红红的,似是不愿再理他。
宋云奎眉心一皱,狠狠瞪了宋宴一眼,当即起身离开。"
娘?"宋宴愤然,"你看爹他……"
"你爹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燕王妃轻叹,"他性子急,你可莫要学了他的样子,还有……不许提靳月的事情,知道吗?"提起靳月的时候,宋宴的眼底瞬时暗了下去。"
前几日你混账胡来,娘已经替你遮掩过去了,可莫要再犯到你爹手里。
你该知道,当年那些事都紧瞒着你爹,若是被他知晓你做过什么,他一定会打死你的!"燕王妃轻叹,"靳月是你爹一手培植起来的,你……你记住了吗?"
"知道了!"宋宴抬步往外走,俄而又问,"宋岚还躺在床榻上,那些风言风语早晚会传入爹的耳朵里,娘觉得能瞒着爹到何时?"燕王妃半垂下眉眼,音色略显哀凉,"那不是当年的靳月,你不是已经证实了吗?"三碗莲子羹,此靳月非彼靳月!人非昨,自不同。"
我证明是我的事,爹信不信又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