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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邪》-第4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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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极为安静,风撩动着车窗帘子,拍打着镂空缕花窗户,发出一阵阵碎响。

      靳月眉心微凝,抿唇望着傅九卿,他正侧对着她,露出那张线条流畅的精致侧颜,光亮落下,轮廓冷毅而极尽清贵。

      到了城郊酒坊外,马车停在僻静处,酒坊内外都有府衙的人看守。

      傅正柏这会应该也是得了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不过,他今夜正好与城中的富贾有事商议,所以会来得比傅九卿晚一些。"

      五公子!"门口的家仆赶紧行礼。

      府衙的衙役面面相觑,有人快速进去通报,不多时便有衙役领着傅九卿等人往内走。

      一进门,靳月便用力的吸了两口气,冲着身边的霜枝低声道,"好香的酒!"霜枝小碎步靠近她,"少夫人莫要着急,奴婢待会告诉您。"

      靳月点点头。

      便没再说话。

      大厅内外,站满了人。

      外头站着酒坊里的工人,内里站着府衙的人。

      管事的是师爷和捕头,虽说出了人命案子,但若是事事都要知府大人亲力亲为,也是不太可能的。"

      这位是我们傅府的五公子和五少夫人,师爷若是有什么事,可与我家公子好说。"

      酒坊的管事躬身行礼。

      被称为师爷的男子,徐徐站起身来,一袭青衣长褂,头戴方巾,细细打量着眼前二人。

      一男一女,男的貌若潘安,女的眉眼清秀。"

      在下乃是京都府,知府大人座下师爷,安康成。"

      安康成单手负后,委实一派文雅学儒之风,"这位是府衙的罗宗--罗捕头,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府衙收到密报,说是你们的酒坊之中,有人杀人匿尸,藏于后院之中。"

      傅九卿声音低沉,"是何人密报?"

      "不知,是个孩子送的告密信,罗捕头已经盘问过,那孩子是个街头乞丐,根本没看到放信之人。

      是隔着墙丢过来的,还给了那孩子一点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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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月眉心微凝,这表示他在试探傅九卿。

      可惜啊,傅九卿是什么人?冰窖里抬出的冰雕美人,除了冷眼冷脸,能给半点表情浮动,都算她输!"后院什么地方?"傅九卿问。

      到了后院的时候。

      傅九卿在回廊里顿住脚步,没有快速上前,一言不发的环顾四周,眸色凉薄如夜。

      靳月往前走了一步,却被霜枝悄悄拽了一把。"

      没事的!"靳月拂开她的手,缓步走到了台阶处,"就挖了一个坑。

      便找到了尸体?"安康成和罗宗面面相觑,是这个理儿。

      偌大的后院,摆放着不少杂物,空酒坛子,空酒缸,各种木料、碎裂的陶片垒砌在墙角,那个长方形的大坑就在墙角位置,无遮无挡,无树木花卉,无任何的标志物件。

      周遭灯火通明,虽然不似白日里明亮,但是该看清楚的,还是能看清楚。"

      少……"君山正欲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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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这种事,好似自己以前也做过,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坑边,徐徐蹲下身子。

      墙是旧墙,土也是旧土,附近似乎都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尸身显然不是近期埋下去的。"

      这酒坊是新建的,还是旧宅子改的?"靳月转身问。

      酒坊的管事瞧了傅九卿一眼,见着自家公子都没说什么,这才躬身回答,"原就是旧宅,后来傅家买下了这块地,便将宅子改了改,充作了酒坊。"

      "原是谁的宅子?"罗宗忙问。

      管事想了想,"这原是城中白家,白员外的产业,这两年白家的茶叶生意不太好,急需银两周转,只得贱卖了此处。

      安师爷,罗捕头,这里此前发生过什么事,咱们委实不知情!还望诸位,明察!"安康成没有应声,只是缓步朝着站在坑边的靳月走去,"五少夫人似乎颇懂?"靳月挠挠眉骨,悄悄睨了傅九卿一眼,察觉到他缓步行来,赶紧朝他走去,免得跟别的男人站在一处,这成了精的狐狸,回家之后又得找她麻烦。"

      不懂不懂,我瞎说的。"

      靳月站在傅九卿身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

      还好,傅九卿神情正常,未见寒意!"关于旧坑之事,罗捕头已经让人回城去找白家的人核实,只不过出了人命案子,咱们必须得按照章程办事,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放过一个凶手。"

      安康成负手而立。

      傅九卿点头,"在理。"

      蓦地,靳月揉了揉鼻子,狠狠打了个喷嚏。"

      少夫人可是冻着?"霜枝忙问。

      靳月摇头,"没有,我不觉得冷,只是……有股怪味!"

      "尸体有些年头了,肯定是有味。"

      罗捕头解释。"

      但是此处空旷,也散了不少。"

      君山说。

      靳月摇摇头,扯了扯傅九卿的衣袖,"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骚味?"傅九卿眉心陡蹙,眸中晦暗不明。"

      骚味?"

      "只有腐臭味,没闻到什么骚味!"

      "哪来的骚味?酒味和腐臭味混合在一起,也不至于是骚味。"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捏起靳月的下颚,傅九卿弯腰,低头对上她明亮的眼,冰冰凉凉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肤,音色略沉,"在哪个位置?"靳月原以为,他定也会像那些人一样,怀疑她信口胡诌,毕竟妇人之言,不足为信。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信了??"就在墙角的那个位置。"

      靳月斩钉截铁的回答。

      傅九卿松了手,站直了身子,面色清冷无温,眸光带着瘆人的寒意,"去找出来!"靳月点点头,终是指了指墙角的一块干净的石头位置。"

      就这儿!"一块石头?先上来的是罗捕头,凑近了仔细的嗅着,眉心微凝,"哎呦,好像真的有股味儿,像是尿骚味。"

      一般来说,人的尿骚味不会这么重,毕竟此处空旷,何况……谁还能跑这空地上来撒泡尿,若是真的憋急了,定是寻个僻静处,或者没人的犄角旮旯,哪怕是树底下都比这儿来得体面。

      安康生也觉得奇怪,"去问问!"罗捕头点头。

      让底下人去问问,看谁在这儿撒过尿。

      不一会,衙役来报,说是没人在这儿撒过尿。"

      前几日下过雨,就算有……也该冲散了,不可能还到现在。"

      安康成愣了愣,"除非是刚留下不久!"

      "味儿这么腥,应该是动物的。"

      靳月自言自语。

      脑子里忽然冒出一样可怕的东西,下一刻她忽的又一个喷嚏,面色微微泛青。"

      送少夫人回去!"傅九卿眸色幽幽的盯着她。

      靳月抿唇,知道他大概不太愿意,她插手这事,当即点头离开。

      走的时候,靳月又回头看了一眼墙角的位置,心里觉得莫名的怪异,但一时半会的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她望了望傅九卿,只看到一袭白衣立在夜色中,分外耀眼。"

      少夫人,走吧!"霜枝催促。

      靳月点头,抬步离开。

      屋子还算干净,只是酒坊里的屋子,关上窗也能闻出被酒味浸染过的气息,淡淡的,却时不时的往人的鼻孔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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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靳月诧异,伸手去摸了摸,油光水滑,的确是上好的墨狐氅子,"是傅九卿的氅子?"难怪她方才见他一袭白衣,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原是他少了这护身的氅子。"

      公子说,酒坊里的被褥都带着酒味,饶是新作的褥子亦不外如是,少夫人许是会睡不惯,可以用这氅子将就一夜!"酒坊的管事躬身行礼。

      底下人提着热水进了屋子,然后将炉火升起,快速合上房门离开。

      霜枝到了点热水在水盆里,"少夫人,您洗把脸歇着吧!外头的事,公子会处理妥当的,一会老爷定也能赶到,您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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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时刻都披着这氅子,双手依旧那么凉,可见是真的畏寒怕冷,外头的风那么大,现下没了这氅子,怕是要冻坏了吧?"少夫人?"霜枝将帕子递过去,瞧着【创建和谐家园】的少夫人,心下微恙,"少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此前少夫人在院中打了两个喷嚏,霜枝心惊,难道少夫人受了寒。

      所以……她颤着手想去摸靳月的额头,可又不敢真的伸过去,毕竟主仆有别。"

      傅九卿住哪间屋子?"靳月问。"

      哦,奴婢倒是忘了,要跟您说一说这酒坊的事,少夫人莫要着急。"

      霜枝忙道。

      眨着眼睛,细细瞧着自己少夫人,神志清楚,应该没什么大碍吧?!靳月抱紧大氅,"你说,我听着呢!"

      "这酒坊里酿的酒,都是运往京都城附近的,用的酿酒方子,是对外保密的。

      傅家的果酒产业做得最好,各处都建有酒坊,每处都有不同的特色,京都城这儿,数桃花酒最为出名。"

      霜枝说得头头是道。

      在靳月听来,就跟早早背下来似的,如数家珍般熟练。"

      傅家回到京都的消息一传开,京都城内必定有人不高兴。"

      霜枝撇撇嘴,"难保不会惹出点阴招,对付咱们傅家,所以少夫人以后定要小心。"

      靳月眉心微挑,"傅九卿让你背这些东西,你怕也费了不少精力,勉强通过考验。"

      霜枝张了张嘴,终是没能想出合适的话来,只得讪讪的喊了声,"少夫人……"

      "他住在何处?"靳月接过霜枝手中的帕子,擦了把脸,人也清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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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不熟!"霜枝忙跟上,"奴婢也是头一回来。"

      "他让你背下说辞,竟没让你背下酒坊的地形图?"靳月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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