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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让苦笑一声,道:“往日以为姜家子与寻常儿童无异,今日一见便知此子绝非池中之物,行事决绝如斯,成人后定是一方豪杰。内宅之事,得想法让家主迅速决断,否则夜长梦多,恐生变化。”
孔氏闭目思忖片刻,道:“夫君往常只好琴棋书画,不理家务,然而决断大事,却是精明异常。姜家与田家世代交好,只凭翠花口供,夫君如何敢轻易决断?只能挑起外事,将局势搅乱,姜田两家若因他事生怨,或能促使夫君早日定夺。”
田让心思半晌,道:“如今看来,姜家尚不知我家内宅生变,须防消息外泄,以免被姜家探知。拿话挤兑住门房,到时姜家来人一律推拒不见,家主信息隔绝,我在外挑起事端,你在内掌控消息,离间两家关系或可为之。”
孔氏点头道:“我近日收买一批心腹,明日你带去寻姜家不是,姜家若如今日这般大打出手,我等则借机扩大事态,使冲突规模升级,以坚夫君休妻之心。”
孔氏已经接管田家家务,当下召集二十余名亲信家丁,让他们明早去田家粮铺【创建和谐家园】,听从田让之命行事。田让回去后招呼数名亲信,一同仔细筹划,定下明天行止。
田家虽然族人家丁人数不弱于姜家,但非兵学世家,若论群殴实力,断非姜家对手,田让虽有心闹事,但有自知之明,知道手上这二十余人实力单薄,去姜家府前寻衅只会自取辱,若被姜家扣下,计划非要中途夭折不可。但事已至此,却不能不发,只能从姜家外围寻衅滋事。姜家外围势力除了田庄便是商铺,田庄皆是佃户聚居之地,人多势众,以田让的能耐,还不敢打姜家田庄的主意。田让寻思半晌,认定姜家城内商铺分散,没有护卫,又处于闹市,正是寻衅滋事的绝佳去处。
按照田让设想,姜家少主处事风格强硬,不是忍气吞声的主,一旦听闻田家上门生事,若是强硬对抗,两家冲突势在难免。外有田却挑拨生事,内有孔氏掌控大局,冲突将会骤然升级,一旦有人死伤,即使有官府调停,姜田两家矛盾已难化解,借助外事影响内事的奸计便可以得逞。
次日田让信心百倍,亲自出阵,带着家丁去寻姜家麻烦。怎奈周氏已经传下家令:田家若来寻衅滋事,宁肯关闭商铺,也要忍耐不发。田让胸有成竹,手下家丁气势汹汹,一幅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模样,让姜阳戒心大增。姜阳处事谨慎,见状担心田家还有其它后手,索性通知姜家所有商铺,以盘货为名暂时歇业,只留粮铺照常开张。
田让一行耀武扬威,一路去寻姜家商铺的麻烦,但是一路行来却见诸商铺都已关门,最终还是寻到姜家粮铺。姜阳得了周氏家令,任由田让生事,却是冷静应对,只是据理相争,让田让一时无计可施。
田让见状,知晓姜家必是得了信息,已经有所准备,心中暗自着急,知晓若无非常手段,今日断难如愿。田让见周围人群欲聚欲多,心中暗自生计,忽然喝令家丁道:“砸了粮铺门面再说。”
姜阳在旁一直忍耐不发,此时见田让欺人太甚,挺身上前阻住田家家丁,道:“姜家与田家世代交好,诸位皆心知肚明。诸位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但在下怀疑此非贵家家主之意。请诸位随我去见贵家家主,若此举果真为贵家家主之意,诸位也不必如此生事,我自去禀明我家夫人,关了姜家粮铺便是,何必闹得收不了场?”
姜阳这番语言软中带硬,语意却是犀利之极,抬出田家家主田希,正好击中田让命门。田家家丁此番奉命行事,精明者皆知此为内宅纷争,此事乃是孔氏与田让策划,想必家主也无与姜家反目成仇之意。家丁们若不听姜阳所言,执意上前砸掉姜家门脸,姜家上门理论之时,众人如何向田希解释?众人奉孔氏命令来助田让,当时并未说明要与姜家撕破脸面,若是因此与姜家势不两立,田希定会重责行事之人,田让身为族人挨顿责罚或可过关,家丁身份卑微却不会轻松了事,众人想到这里,谁人愿意承受无妄之灾?
田济为家丁首领,平常甚是精细,知晓此事厉害,悄声谓田让道:“姜阳所言有理,不若一起去见家主,听从家主之命行事,才是解决问题的正道。”
田济不愿动手,家丁全都停住不动,田让又不能丢了身份亲自动手,田家人自个儿僵在那里。姜阳见状,猜测此事并非田希之意,心中有了底气,冷笑一声,道:“田让,区区商铺姜家还未放在眼中,但也不能任由你等胡作非为。我姜家本是顾忌田家脸面,才不想闹得不可开交,既然你等不敢随我去见你家家主。也罢,我们只去官府理论便是。田让,你听好了,丢了田家脸面却非姜家的不是!”
说到这里,姜阳招呼伙计,道:“诸位兄弟,既然田让不讲道理,我们一同见官去,让官府断明是非曲直。这商铺扔给田家,少了物事让官府为我等追回就是。”
姜阳招呼伙计出门见官,到了门外又对围观人群大嚷道:“诸位街坊邻居,田让引人前来寻衅滋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一同去为姜家作证去!”
第10章 田家大妇(四)
姜阳领着伙计弃了铺面,径往官衙走去,有好热闹的街坊邻居随之涌向前去。田让不由心中大急,没料到姜家今日行事与昨日迥然不同,非但没有拔刀相向,反而来了这么一出软刀子。若真闹到官衙,此事立即真相大白,田希也会得知此间详情,今日之事非但于出姜家女无益,反而会惹田希疑心内宅之事。田让念到此处,连忙上前拦住,开口招呼道:“姜掌柜且慢,我等退走便是。”
姜阳得理不饶人,冷笑道:“田让,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近日扰乱我姜家铺面,致我姜家损失银钱颇多,看在两家情份上,姜家一直忍让至今。你不敢一起去见你家家主,又不敢去官府公事公办,理亏的是你!如今想一走了之,晚了!走,见官去!”
田让此次引人前来寻事,想要引发田姜两家矛盾,但绝对害怕田希得到消息。姜阳如此行事,完全脱离田让预先定计,两条道路皆是田让无法面对之路。田让被逼无奈,心生急智,道:“既然如此,我等去见家主便是。”
田让内心暗自定计,田希居于城外田庄,只要一行人出了城,便喝散围观人群,命令家丁动手,只须伤了姜阳等人,姜家定然不肯罢休。彼时只需孔氏隔绝消息,就可从中搬弄是非,挑拨两家冲突迅速升级。事态进展到一定程度,即便田希得了消息,彼时两家仇隙已生,即便最终调解成功,目的已是达成。
姜阳见田让不敢见官,手里捏着这个软肋,怎会让田让牵着鼻子走?道:“想得真美!你让我姜家如何就如何?你田让有这个面子?!你既然撕开脸面,我姜家不与田家争竟,却要与你田让争竟一番。大汉自有律法在,走!见官去!有话你跟官府说!”
田让见姜阳并不上当,又不敢随姜阳见官,此时走亦不能,被逼得急了,脸上热汗直冒,一时手足无措。姜阳见田让如此模样,更是认定此事是田让自作主张,心中底气更足,道:“田让,你不走也行,我让伙计先去报官,官府自会派人过来。”
姜阳说完,嘱咐一名精细伙计,道:“你去县衙,告田让来姜家商铺滋事。”
田让一看大事不妙,连忙呼道:“姜掌柜,此事到此为至,不必惊动官府。姜家近日损失银钱,由我补上便是。”
姜阳望了田让一眼,道:“与虎谋皮,我姜阳还未蠢到这般程度!今日之事除了官断,我再不与你言论。”说完,对方才那位伙计道:“速去!倒要看看田让仗了何人之势!”
田让见服软皆已无效,见官已是难免,心中正在盘算到了公堂,如何解释方不致于惊动田希。正在此时,数名差人过来,径直走到田让面前,道:“你是田让?”
田让一愣,心道姜家伙计刚走,官差立时赶到,莫非姜阳早已定计故意设局?正在犹疑之时,官差道:“走吧,随我等去衙门一趟。”
田让心中暗思,到了公堂,只须认错赔些银钱,官府看在田家面上,定不会难为自己。田让自以为得计,谓官差道:“容我叮嘱家丁数句。”
田让见官差不搭话,小声嘱咐心腹数语,让心腹通知孔氏,让孔氏做好准备,其余家丁回田家粮铺等待,今日事情莫与人谈论。心腹应命招呼一声,带着家丁匆匆先行。
官差不理他人,只带走田让,这下大出姜阳意料之外。姜阳正在暗自纳闷之时,姜乙从人群里挤了过来,附在姜阳耳边说了数句。姜阳当即脸露喜色,不理田让之事,谢了街坊邻居,招呼伙计重新开张。
田让被官差带走,却没去县衙,而是到了郡衙贼曹公房。田让暗自纳闷,心道今日所行属于滋事,这般小事该归县衙,如何却来贼曹公房?田让因为做了件恶事,心中有鬼,到了此处感觉不对,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郡衙贼曹姓丁名谓字玄语,为青州著名破案高手,与姜战素来交好。丁谓受了姜战托请,在衙门以田家内宅陷害大妇立案,带领亲信心腹介入调查。今日早晨以查【创建和谐家园】窝赃为名,突击搜查翠花父家,从其父房内搜出十金。
翠花出身田家佃户,家中赤贫,这才卖女为婢,搜出这宗银钱,来历便不寻常。翠花父母兄长皆是老实农民,被丁谓三言两语一番恐吓,吓得一五一十将银两来历交待出来。供说银两绝非窝赃,而是其女田家婢女翠花,得了主母赏赐,送银回家,为兄长说门亲事。
丁谓问完口供,便知姜战猜测应是实情,以翠花兄长窝赃取证为名,派属官去田家传召翠花。翠花前期见钱眼开,贪图财利,陷害主母,内心不免惴惴不安,闻听衙门传召,便慌了手脚,差人眼前又无法与孔氏通报信息,只得随人来到郡衙。到了衙门之后,丁谓并未直接询问陷害大妇一事,以其父兄窝赃案询问。翠花平常深居田家内宅,有何见识?供认银两并非父兄窝赃,而是主家妾室孔氏赏赐。丁谓只是不信,言从未听说主家赏赐如此厚者,翠花急于为父兄脱罪,被丁谓引开话头,实情很快水落石出。
正如姜述猜想那般,孔氏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初到田府之时,使出狐媚手段,最得田希宠爱;她言语伶俐,在姜氏面前做小俯低,哄得姜飞叶甚为开心。按理说家庭和和美美,日子锦衣玉食,孔氏是家生子出身,如此应当知足。但是人之欲望永无满足,孔氏因为得宠,又见大妇和气,逐渐生出取而代之的念头。姐夫田让虽不成器,鬼点子却多,两人合在一起,整天琢磨陷害大妇的主意。
马夫田垦生得一幅好身板,相貌堂堂,孔氏水性杨花,对田垦甚有想法,主动勾搭数次。不料田垦对田家忠心耿耿,虽是眼馋,却不想给家主带上绿油油的帽子,反而大义凛然斥责孔氏一番,往后故意躲着孔氏。孔氏因此成恨,要加害田垦,又与田让商议。
田让琢磨半天,想出两全其美的毒计,先让孔氏想法收卖大妇身边之人。姜飞叶身边婢女翠花,生得虽是利索,做事却粗枝大叶,被姜飞叶训斥数次,不思自身过错,反而心生怨恨。孔氏打听到这个消息,遂暗地里结好翠花,又赠其重金,翠花愚钝,不知深浅,见钱眼开,遂被孔氏收买。
田让寻机偷出一件田垦的贴身衣物,交给孔氏;孔氏密使翠花藏在姜飞叶衣厨内,又故意引得田希察觉;田希不知是计,心中生疑,故而严查此事;翠花得了孔氏嘱咐,严查之时故意露出破绽,供些莫须有的罪名,隐然指证大妇与马垦通奸。
丁谓轻松拿到翠花供状,【创建和谐家园】已经有了突破,便派心腹秘密抓捕田让,没想到阴差阳错,田让等于主动送上门来,倒免了差人诸般借口。
丁谓认识田让,了解此人刁滑,抓捕之后并未立即审问,而是令心腹手下摆出诸多刑具立威。田让土生土长,平昔行走城中,晓得贼曹只管大案要案,以为自家事发,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丁谓在内闻知其状,身着官衣隆重出场,喝道:“你所犯之事已经证据确凿,顾忌田家面子,不想大刑侍候,你自己交待吧。”
望着公房内各种刑具,田让便已心慌意乱,猛然一听丁谓此言,已被吓得屎尿齐下,以为杀害田垦事发,唬得不打自照,供出田垦这桩命案。
田垦与大妇【创建和谐家园】本属无中生有,若是抓起田垦,田垦必会抵死不认。所谓捉奸捉双,既无现场,又无供词,单凭婢女之言如何能定大妇之罪?孔氏又担心田垦咬出自己丑事,让田让设法杀害田垦,造成田垦畏罪潜逃的假象。
在翠花出首的头天傍晚,田让以收拾厢房为名,约田垦至家中帮忙,收拾完后置酒答谢。田垦不知是计,多饮了些酒,酒醉无力之时,被田让用绳子勒死,尸体扔在田让宅后枯井内。
丁谓派人寻到田垦尸首,人命案坐实,所谓人命关天,与诬陷案性质不同,此案便真正成了大案。丁谓不敢大意,先将案件悄悄压下,暗与姜战通报案情。姜战请他暂将此案搁置数日,抄录供状副本一份,急寻周氏商议,简要叙述办案过程,商议处置办法。
姜飞叶被陷害一案,牵扯田家内宅之事,田让又是田家族人,此案若是公布于众,田家声望定然大跌。正巧姜述前来请安,听说此案经过,又闻两人烦恼,笑道:“此乃田家之事,何须我家费心?只须将口供副本转呈姑父,田家料理不了此事?”
姜战一听恍然大悟,点头道:“述儿言之有理,田家内
宅陷害姜家女,我等又何必为田家犯愁?”
第11章 田家大妇(五)
周氏也点头称是,又谓姜述道:“姑母一向疼你,你陪叔祖去趟田家,也不枉姑母疼你一场。”
姜述祖孙两人出城,道路两旁庄稼长势喜人,农家于田间耕作,田野间不时响起嘹亮歌声,百姓辛苦之中自得其乐。姜战叹道:“百姓最是纯朴,整日辛苦劳作,丰年时仅得温饱,若遇天灾,便要离家逃荒,流离失所,实是不易。”
姜述异道:“田里亩产收成虽是不高,但百姓所耕亩数甚多,丰年时应有积蓄才对。”
姜战摇头道:“苛捐杂税越来越重,田租又是固定之数,若遇丰年,官府便加赋税,百姓负担虽重,毕竟还能余下口粮种子。若遇灾年,官府若是减免钱粮,勉强半饥半饱应付;若是钱粮不减,百姓只能卖儿卖女,甚至飘泊他乡,成为流民。”
姜战去职后一直管理姜家田事,又甚亲民,经常与佃户交流,深悉百姓之苦,路上与姜述讲些农事,让姜述好奇之余,对姜战才学品行十分认可。
田家庄园离城很近,说话间车驾到了庄园门口。想是田希在此长居的缘故,庄园背山面河而建,四周墙高丈余,修筑时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庄园建得甚是坚固。庄园东、南皆为河流,形成天然的护城河,北边山坡有山路通往山上,东边开有庄门,建有吊桥与外界连接。
车驾在田庄大门停下,随车家丁送上姜述、姜战两人名刺。庄园门房已得孔氏嘱咐,见是姜家来人,推托主家不在,故意不接名刺。姜战性情刚直,见状心生怒意,下了车驾走上前去,怒斥门房道:“你这不长眼的奴才,姜家家主亲临,竟敢如何怠慢。若是误了大事,定让田清正剥了你的皮!”
门房不由面露惧色,但因孔氏严令,心里犹疑一会,咬了咬牙,坚决不予理睬。姜述见状,猜测门房应得了孔氏命令,谓姜丁道:“将此人扔到河里。”姜丁奉命上前,如捉小鸡一般将门房提起,不理他苦苦告饶,走到河边径直将他扔进河里。
这边闹腾起来,庄里听到动静,一下涌出不少人。庄里人出来一看,却是姜家车驾临门,有人识得姜述,连忙上前问询。姜述递上名刺,指着河中家丁道:“这个奴才不知仗了谁的势,竟敢给我嘴脸看,还请通报姑丈,说我姜述来访。”
孔氏初掌家事,只能控制少数家人,多数家人还是心向姜飞叶。问话之人还未反应过来,早有姜飞叶心腹抢上前来,接过名刺,道:“表少爷稍候,小的这就报给家主。”
姜述见田家人将门房捞了上来,又谓姜丁道:“再将这个奴才扔下去。”
姜丁闻令上前,不理众人劝阻,将门房重又扔入河中,有人上前来劝,姜述道:“你等不知情形,先让这个奴才在河中清醒一下,知晓大小贵贱再说。”
众人还想上前去捞,姜述喝道:“我方才已经说了,你等没听见吗?凡事等我见过姑父再说。”
姜述年纪虽小,身份却是姜家家主,还是田希妻侄,在田家是表少爷身份,众人皆是下人,见姜述倔强,不敢再动,眼睁睁瞧着门房在水里扑腾。
孔氏在内宅听得消息,不知名刺已经递了进去,急忙来到庄门阻拦。孔氏到了庄门,一看门房被扔在水中,喝令下人将人打捞上来,借此发作道:“姜家借着谁的势?竟然上门来欺我田家?”
姜述踱步上前,道:“请问你是那位?”
孔氏傲然道:“我是田家妾孔氏。”
姜述冷哼一声,道:“田家倒是场面得很,竟让一位卑贱女子抛头露面支撑场面。你这卑贱身份,能代表田家吗?”
姜述说话之时,将卑贱两字咬得极重,不仅孔氏当场色变,田家下人也认为姜述欺人太甚。姜述望着孔氏气得扭曲的面孔,道:“族谱都入不得的卑贱之人,滚到一旁去,免得污了小爷的嘴。”
孔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怒火中烧,疾步跑到姜述面前,指着姜述的鼻子,若同泼妇骂街般,道:“你这小畜牲,敢骂老娘,老娘剥了你的皮……”
姜述脸色顿变,肃然道:“姜丁,掌嘴十下。”
姜丁随在姜述身后,孔氏开骂之时,就已按捺不住,此时闻言上前,双手连番挥动,未等田家人反应过来,只听啪啪之声传来,孔氏一张粉脸顿时变形,两腮又红又肿,似是两侧脸上各长出两张脸来。
孔氏受得这般折辱,此时气疯了,指着姜述下令道:“将这个小儿给我杀了。”
田家家丁听令围上前去,姜家只有十余护卫,将姜述围在核心,一时间形势十分危急。姜述面无惧色,指着孔氏冷笑道:“你这入不了族谱的卑贱之女,还敢伤我性命?田家正妻是我姜家女,我与田家家主是姑表之亲,身份比你高贵百倍万倍,谁给了你权利?你就是个【创建和谐家园】!你这般毒妇,如何能掌田家之事?田家在你手中,定会败得精光!说不得还会引来大祸!”
孔氏被气得两眼冒火,气急败坏之际,理智全无,喝令家丁道:“左右快些动手,给我打杀这个小儿!”
家丁互望一眼,知晓姜述身份尊贵,若真伤了姜述,不须姜家出面理论,家主也定会重重责罚。但孔氏掌管家事,发令下来又不能不听,众人内心犹豫,又不能不行,一齐缓步向前,眼看一场厮杀难免。正在这个键时刻,只听有人大呼道:“停手!”
田家姑父名希,字清正,年轻时俊俏风流,以文才闻名,是青州著名才子。曾任青州学官椽史,然其性情疏懒,又好风花雪月,家境又好,数年前辞官在家闲住。
传唤翠花、田让皆借着他案名义,所涉公人得了丁谓嘱咐,案情一直没有外泄,田家上下皆不知此案真相。近日内宅出了丑闻,田希心中不快,听闻姜述、姜战来访,以为姜家探得消息,来为姜飞叶说情。姜述年龄虽小,却是姜家家主身份;与姜战又曾是同僚,出仕之初多受其恩惠;因而又不得不见,心中虽然不悦,却不得不出门相迎。
田希来到门口之时,正好听到孔氏下令,心火腾得烧将起来,心道孔氏小户出身,果然见不得大场面,行事这般莽撞,如何掌管家事?姜家虽然低调,数百年都是青州第一家族,底蕴深厚,姜述若有损伤,两家之仇如何化解?所谓“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姜田两家相斗,最终必是两败俱伤之局,孔氏不知深浅,田希身为大族家主,怎能不顾忌后续之事?关键时刻出面喝住家丁。
孔氏见田希出门,尚不知方才差点惹下天大祸事,反而以为救星到了,上前扯着田希衣袖,泣道:“姜家小儿欺人太甚,万望夫君为我做主。”
田希见孔氏粉脸肿得好高,若同鬼魅一般,不由吓了一跳,道:“这脸是怎么回事?”
孔氏哭啼道:“是姜家人打的。”
田希闻言一怔,见姜述狠狠盯着孔氏,似有深仇大恨一般,心中若有所悟,以为姜家来为大妇撑腰,寻个由头打了孔氏,心中更是不悦,但又不能失了大家身份,也不好对着九龄稚子发作,当下压住怒火,道:“述儿所来何事?”
姜述道:“若是姑父认为此处是说话之所,我便在此与田家理论一番。”
田希不明情况,不知冲突双方是非,不敢就方才之事随意表态;听闻姜述此言软中带硬,不似孩童之言,隐约间已有大族家主风范;田希出身大家,深悉礼道,自是不能意气用事失了田家脸面,强自按下心中火气,拱手道:“请入客厅奉茶。”
姜战方才受了下人刁难,内心便生怒意,又见孔氏那般模样,心中怒火更盛。见到田希当面,便欲扔下供状与姜述回去,扭头却见姜述先前强横之气早消,眼神明亮,神色不愠不火,气度雍容大方,诧异之余暂不发作,静观姜述行止。
田希陪两人在客厅落座,让小婢奉茶,谓姜战道:“世叔今日上门,不知何事指教?”
姜战方才见识姜述行止皆含深意,生出考究之意,道:“清正勿要主次不分,我今日只是陪客,述儿虽然年幼,却是姜家家主。”
田希一向对这位妻侄甚是喜爱,但前有姜飞叶丑事,后有孔氏挨打之事,内心窝着火气,只是面上不好失礼,强笑道:“述儿前来所为何事?”
姜述正色道:“姑父治家如此,田家或有大祸。”
田希心情本就不佳,闻言怒火更旺,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是姑父不是了?此话怎讲?”
姜述神色不变,不急不缓说道:“极西之地有一唐国,国王一后一妃。妃心机深沉,欲夺后位。妃有一女,生得伶俐可爱,甚得帝后欢心。后无子女,常逗此女为乐。某日,后至妃处,看望此女。妃打发下人皆到门外,室内只留后、妃及其女。在此期间,女竟被闷死。妃抱女尸寻帝,只是哭啼。帝询问下人情形,勃然大怒,下令废后,立妃为后。”
第12章 田家大妇(六)
听到这里,田希忍不住说道:“后心狠手辣之极,如何忍心杀害小小女童?”
姜述摇头道:“女并非后所杀。”
田希一愣,道:“难道是妃所杀,天下安有害亲女者?”说到这里,田希猛然省悟,见姜战在旁只是冷笑,迟疑道:“难道另有内情不成?”
姜战从怀里取出口供抄本,递给田希,语气不善地说道:“往昔以为清正豁达明理,家务却是如此糊涂!”
田希读完翠花口供,已是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喝道:“贱婢安敢如此欺我!”
姜述劝道:“姑父勿怒,事已至此,姑父做好善后便是。且请阅完供状,其中涉及人命,倘若处置不妥,恐于田家声誉有碍。”
田希心中一惊,坐下又看田让口供,此案过程了然于心,霍然立起身来,吩咐下人道:“田句,带人去将孔氏那贱婢抓了!田远去请夫人过来。”话音未落,又止住田远,道:“我亲自去请夫人。”拱手又对姜述、姜战道:“失陪一下,请稍候片刻。”
不一会工夫,田希与一位中年贵妇走进客厅,贵妇正是姜述嫡亲姑母姜飞叶,姜述上前见礼:“见过姑母。”
姜飞叶遭此大难,险些名节不保,见到娘家亲人,感觉委屈异常,抱着姜述放声大哭。姜述见田希神色尴尬,劝道:“姑母别哭,事情已经查清,姑父为奸人所骗,事情既已过去,先安排善后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