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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知道。”崔艳虽然做了这么多年海盗,可是跟在崔谦后面一直顺风顺水的,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这一刀环筑得他半边身体都失去了知觉,他鼻子一酸,忍不住哭出声来:“大人,我真是不知道啊,那套海图……那套海图只有我父亲和兄长才知道。”
“是吗?看来留你没什么用了。”陈海冷森森的喝了一声,这一声虽然不响,但是在崔艳耳朵里,却如同一声炸雷,吓得他魂不附体,差点瘫在地上,涕泪横流,不大一会儿,一道水柱沿着他的腿流了下来,骚味四溢。
“软蛋。”陈海厌恶的捏起了鼻子,示意手下把崔艳拖出去,回过头打量着一脸不服气的崔武:“怎么?你不服气?”
“我服你个屁啊。”脸上青了一块的崔武破口大骂:“要不是那些没骨头的东西给你们带路,你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要不是老子今天喝多了,你又怎么可能打得赢我?”
“老匹夫,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子难道是欺负你不成?”陈海又好气又好笑:“你身负重任,居然好酒贪杯,丢了老寨不以为耻,还有脸在这儿叫嚣。你不服是吧?好你好好休息一夜,明天老子给你个机会,你要能打赢我,我就放你走。”
“一言为定。”崔武立刻抓住了机会。
“什么马都难追。”陈海一甩手,“把这老匹夫看起来,看老子明天怎么收拾他。”
两个士卒走下来,挟着崔武就走,一边走一边骂道:“老东西真是不长眼,敢在我们陈校尉面前叫嚣,明天有你好看的。”另一个笑道:“你劝他干什么,让他好好休息一夜,校尉今天没过瘾,心里火着呢,正好揍这老东西一顿解解气。”
崔武气得目眦俱裂,自己也算是崔家大寨里一把好手,怎么在他们的嘴里跟一沙包差不多?
只有三百人把守,又没有人主事的总寨面对蜂拥而来的官兵,没有作多少抵抗,就放下了武器投降。孙绍带着人进入总寨,看着防守严密的设施,他十分庆幸。
“步骘就算找到这里,恐怕也打不进来。”孙绍笑道:“如果崔谦没有离开,没有一万人马,根本不可能攻得这个总寨。”
“要不是总寨这么艰固,恐怕崔谦也不会这么放心的离开。”虞翻语气轻松的笑道:“他要不离开,我们又怎么可能这么顺利的得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将军施计知道总寨在这里,恐怕我们就是在外经过,也未必能猜得到总寨在这里。”沈玄感慨的叹息了一声:“将军,现在总寨已经拿下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崔谦?”
“你们看呢?”
“留在这里伏击崔谦,那当然容易,只要把他诱进来,就可以关门打狗。”虞翻捻着胡子,神色有些担心:“可是,难免不会走漏消息,万一崔谦提前知道了这里的情况,不再来这里,那可就麻烦了。狡兔三窟,他随便往哪儿一躲,我们再想找他,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相信总寨里肯定有朱崖详细的地图,崔谦想再和我们捉猫猫,可没那么容易。”孙绍忽然笑道:“先生精于易学,何不测算一下?”
虞翻笑了笑,手指迅速的掐了掐,脸色忽然一沉:“将军,恐怕事情不如意。”
“为何?”孙绍觉得有趣,难道这玩意真这么神?
“从卦象上看,消息已经走漏了。”虞翻一边说,一边快速的又推算了一下:“现在情况不明,卦象很模糊,但是战场肯定不会在这里。”
孙绍没在意,他觉得虞翻有些故弄玄虚了,陈海刚刚发过来信号说把人全部抓住了,怎么可能又走漏了消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安排人接手总寨,加强防备,做好埋击崔谦的准备。
然而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第二天他收到了陈海的汇报,崔武打死了看守他的护卫,跑了。
“怎么会……这样?”孙绍有些发呆,这个变故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崔武跑了,崔谦有可能会提前得到消息,那他肯定不会再回总寨来钻埋伏圈,那他可能去哪里?孙绍在刚搜出地朱崖地图上看了看,能够藏兵的海湾大大小不下数十个,根本不可能一一排查。
“岂有此理。”孙绍勃然大怒,恨不得把陈海揪过来打一顿。沈玄、虞翻一声不吭,他们开始的时候就不同意让陈海独领一军,他们认为陈海太粗鲁,以前只是个亲卫,没有带过兵,突然担任这么重要的任务可能会有闪失。但是孙绍不听,坚持已见让陈海独领一军,现在果然出事了。
“去,把陈海给我叫回来。”孙绍指着丁奉纵声咆哮:“这竖子真他娘的不成器,这不是拆老子的台吗?沈玄,你跟着一起去,接替他看守老寨。就他这样子,一辈子就是个亲卫的命了。”
沈玄暗自发笑,转身跟着丁奉走了。
“先生,现在怎么办?”孙绍发完了火,又觉得有些无趣,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发火也没用,不如想点实在的。他冲着垂目不语的虞翻拱拱手,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一声:“先生,真被你说中了。”
虞翻咧了咧嘴,眼皮一挑,冲着孙绍翻了个白眼:“将军想怎么办?”
孙绍挠了挠眉梢:“这里既然不能打伏击了,我想是不是迎上去,主动找崔谦决战。”
“化被动为主动,这的确是个办法。”虞翻点点头:“不过,这还不是最好的办法。”
“请先生指教。”
“将军除了剿除崔谦之外,难道对朱崖没有兴趣吗?”虞翻反问道:“孝武皇帝元封元年曾在这里设立珠崖、儋耳两郡,后来因海盗猖獗,孝昭皇帝始元五年并儋耳郡属珠崖郡,孝元皇帝初元三年,待诏贾捐之议弃珠崖郡,之后这几百年间,朱崖一直没有能再纳入我大汉的疆域。将军,你现在可是开疆拓土啊。”
孙绍不明白虞翻的用意,是开疆拓土又怎么样,朱崖这么大,可是人口太少,可以获得的资源实在有限。除了一个好名声,还有什么意义?
虞翻见他还没有明白,只得进一步开解道:“将军,你想想,为什么至尊这么着急要交州?仅仅是因为交州可以提供赋税吗?不然。交州直到目前为止,能为至尊提供的钱粮都很有限,士燮每年都上贡,可是至尊赐给他的物品比他进贡的还多。交州七郡,至尊真正能收到的赋税只有南海、苍梧、郁林三郡,其他四郡的赋税都是士家的。可是至尊为什么还要费大力气经营交州?原因无他,交州是至尊目前唯一能拓展的土地。开疆拓土,历来就是最大的功劳。孝桓皇帝办了那么多糊涂事,为什么还能得一个好谥?不就是段颎击败了东羌嘛。”
孙绍有些明白了:“你是说,我现在也是开疆拓土,所以可以……”
“是啊,这个功劳很大,就算至尊不给你什么实质的好处,他也要给你加官进爵。”
这次孙绍明白了,只有他加官进爵了,那跟在他后面的人才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不管是实际的利益,还是地位的提高,对他们来说都是值得的。
虞翻见孙绍心动了,又接着说道:“以前之所以弃朱崖,其实并不是说朱崖不好,而是因为没有能及时的【创建和谐家园】。我【创建和谐家园】百姓少,蛮夷多,所以朝庭一直无法真正控制朱崖,叛乱自然此起彼伏,不胜其扰。也正因为这里没有朝庭的控制,所以就成了海盗的地盘,将军这次如果如果剿灭了崔谦,其他的海盗必然望风而降,人口总算起来不下五万人,将军怎么安置这些人?朱崖不正是一个好地方吗?五万人,强者为兵,弱者为民,这里物产丰饶,几年经营下来,这里不比吴县差啊。而且比起吴县来,这里的土地多,以后可拓展的空间更大。”
虞翻越说越兴奋,他大步走到地图前,手一指:“将军请看,由朱崖南端起航,直驶日南的话,比从徐闻出发至少近一半的路程,以前有海盗,所以大部分商人要多交阯、九真绕,现在海盗被清除了,商人们可以直接从这里出发,用不了多久,朱崖就会成为夷商们进出的最佳地点。将军,这可比徐闻的条件好多啦。”
孙绍怦然心动。徐闻城只有三千多人,可是凭借着来往的海商,愣是成了一个繁荣的县城,常住人口近两万,比吴县只大不小。现在朱崖的海盗有四五万,那就是一个万户的大县啊,再加上来往的商人,这里的繁荣超过徐闻只是时间问题,根本没有任何疑问。更让他动心的是,这里就是个海盗窝子,除了他,没人敢到这里来任职,这块地方就是他的天下啊。其实说起,朱崖依然是个海盗窝子,只是他这个海盗头子比崔谦更牛逼,不仅人马更多,更重要的是,他有官方身份,可以名正言顺的掌握现在手头的力量。
看着地图上的朱崖,孙绍笑了,这是个好地方啊,由这里出发,东可以向东南亚,西可以向印度,发展究竟很大,这就是他的独立王国啊。而且,这他娘的就是后世的海南岛啊,二十一世纪不是要建成东方的拉斯维加斯吗?那好,我就提前给你办了。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以商兴国。
“请先生上书至尊,要求在朱崖设县。”
“这种事还是让默之来吧,他那笔头子更好使。”虞翻摇摇手,心满意足的笑了。
“先生,如果至尊能把这块地给了我,你可得和那几家好好商量一下,要大力支持啊。”孙绍和虞翻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的笑了。
“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崔谦,在他回来之前,我们要按图索骥,把这里的情况尽快的搞清楚。”孙绍一挥手,把苏粗腿叫了来,让他立刻派人回徐闻把陆绩等人接到临高湾来,所以的测绘学员一律带上,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朱崖的情况摸清楚。
苏粗腿二话不说,带上人马出发了。与此同时,孙绍让他给步骘带了一封信去。在信中,他对步骘说,我已经顺利占领了崔谦的总寨,现在正积极布置,准备再次重创崔谦,彻底平定交州,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我会从朱崖南部越过大海,直抵日南郡平叛,请府君把我需要的粮草准备好,一起运到朱崖来。
步骘接到信时还有些不相信,孙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拿下了崔谦的总寨?他对崔谦的总寨这么清楚啊,轻松得跟回家似的,一点弯路都不走?他问苏粗腿,苏粗腿只是笑,“将军英明,一切都如在掌握之中”,其他的什么也不说。步骘也知道,苏粗腿这个海盗只信孙绍一个人的,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交州刺史,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只好打消了刺探军情的计划。他对苏粗腿说,你们准备的半年军粮,还有一半没动,你先把些粮运到朱崖去,朱崖应该也有一些存粮,应该够你们到日南平叛用了。如果还不够,等秋收完成,我再筹集就是了。
苏粗腿很满意,转身就要走,步骘又叫住了他:“伏波将军没有去支援的意思吗?”
苏粗腿摇摇头,将军说了,他就是去也来不及了,请刺史大人还是会同交阯的水师一起对付崔谦他们吧,他们带的辎重有限,应该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只能无功而返,如果再遇上飓风,他们就更死无葬生之地了。现在护航的水师虽然只有六千多人,可是加上交阯的水师,也有万人之众,一万水师要想打败几万海盗当然比较难,但是护住商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步骘气得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发现孙绍这次来到交州和上次有了很大的区别,他不仅升了官,手下有了实力,而且人也变得嚣张了,再也不象上次一样听他的话,语气之间,他已经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同僚,动不动就对他提要求,对他提出的要求却不理不睬。
苏粗腿也不管步骘是什么心态,转身走了。他将孙绍在徐闻的军营全部拔起,一起移往朱崖,陆绩等人随行。几天之间,徐闻的军营就空了,步骘在感到一阵轻松的同时,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孙绍这么大的动作,崔谦不可能一点风声也得不到,万一他反过头来到徐闻打劫怎么办?徐闻现在可是没什么人马啊,剩下的几艘船,几个郡兵大概连填崔谦牙缝都不够的。
步骘悲剧的发现,自己又要替孙绍背黑锅了。孙绍占了崔谦的老家,崔谦不敢去惹他,十分【创建和谐家园】要把邪火发到他的头上。一想到此,步骘再也坐不住了,他一方面派人催促士燮派交阯的水师去迎接越海等人,一方面亲自赶到临高湾,要求孙绍出兵。
一见到孙绍,步骘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孙绍先把一封请功疏递了过来。府君大人,我们立下了开疆拓土的大功,为至尊打下了这么大的土地,你应该为我们请功吧。
第五十七章 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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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孙绍眉毛一竖,就要耍蛮。
步骘叹了一口气,将请功疏接过来,却没看,随手放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奉先,你仗打完了吗?崔谦是死了还是降了?你是占了朱崖了,可是崔谦还活着,他带着几万海盗去打劫商船了,如果他得了手,你觉得这是功还是过?”
孙绍眼珠一转,讪讪的笑道:“好象是有点急啊。”
“岂止是好象有点急,简直是太急了。”步骘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小子唬住了。他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又接着苦口婆心的劝道:“奉先,你放心,只要你真的平定了崔谦,稳住了交州,我肯定替你请功。朱崖虽然人口不多,可这是拓境之功,至尊正当用人之际,岂有不赏之理?不光是你有功,我也有功啊。崔谦完了,合浦掌握在我们手里了,到时候再平定了日南的叛乱,士燮敢不向至尊低头?这对你对我来说,都是有功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热心呢。可是,现在到时候了吗?”
孙绍抚着下巴细细软软的茸须,眼神闪了闪:“如果平定了崔谦,那你替我请功?”
“一定。”
“那好,我先把这个收回来,如果到时候你食言,可别怪我不给府君面子。”孙绍笑了笑,轻轻的抽回请功疏,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敲了敲:“收复了一个朱崖,怎么也得封我个侯吧?”
步骘犹豫了一下他觉得孙绍好象心思不小,居然想要封侯了,可是随即一想,这么大的功劳确实也应当封侯了,舍不得孙权的孩子,套不住孙绍这头狼,反正都是他们孙家的。他咬了咬牙,点点头:“只要奉先平定崔谦,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那行。”孙绍坐直了身子,一拍手笑道:“我就先把崔谦搞定再说,府君回去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步骘无奈的叹了口气,孙绍又赶人了。唉,算了吧,自己反正也没有实力参战,旁观就旁观吧。孙绍打赢了,我跟在后面立功,孙绍打输了,我就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去。
九月中,越海、卫旌和桓维护着商队到达钦州湾,越海下令,全部商船进入钦州湾休整,等待交阯郡属水师前来接应,再行出发。桓维一听,立刻提出了不同意见。
“将军,这里离交阯和合浦的边界还有二百多里呢,交阯的水师就是来接应,他也不能进入合浦的郡内,越界用兵,是需要刺史大人的命令的。”
“这是什么?”越海手一翻,手中正是步骘亲手签署的命令,他很和善的笑了笑:“桓大人,我们现在护着这么多的商船,责任可不轻啊,万一让海盗打劫了去,那步府君和我们孙伏波的名头可就全砸了,所以,还是稳妥一点的好。”
桓维嗤的笑了一声:“既然越大人怕海盗,何不加快速度,早一日将商队交到交阯水师的手中,我等肩上的担子便早一日卸下,岂不更好?这里离郡界还有两百多里,交阯水师又不是傻子,他们会主动进入合浦郡内?”
越海无动于衷,他平静的看着有些不屑的桓维:“桓大人,既然有步府君的命令,我们照行就是了。钦州湾地形不错,就是有海盗来,我们也能守得住,支持到交阯水师来援肯定是没问题的。”
“那前面还有个东兴湾,地形不比钦州湾差,离郡界只有三十里,一旦有事,交阯水师支援起来也更方便,岂不是更好?”
“东兴湾?”越海很意外的看着卫旌,“卫大人,你知道东兴湾吗?”
卫旌摇摇头,他哪里知道,他以前就没有来过,对这里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越海摊摊手,无可奈何的说道:“你看,我们都不熟悉东兴湾的情况,冒冒失失的闯过去,万一那里不行,或者已经有了海盗埋伏,我们岂不是正好跳进了火坑?要不这样吧,请桓大人辛苦一趟,到东兴湾去查看一下,如果没有海盗,再回来通知我们,顺便请交阯的水师一同前来护航,这样就更安全了。”
越海的话让桓维有些生疑,听他那个意思,他好象知道东兴湾有海盗埋伏似的,这怎么可能?这一路上从来没有收到任何有关海盗的消息啊。后面是尾随了一些小股的海盗,可是那些人实力太差,看着大鱼却不敢下手,越海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为什么到了这里,他却不走了?
桓维心里有鬼,不敢再说,只好同意了越海的安排,做为前锋赶往东兴湾查看情况,同时请交阯水师前来接应。越海大喜,特地摆了酒宴给桓维送行,同时邀请了商船中几个有实力的商人代表陪坐,在席上,他把情况向大家做了通报,然后热情洋溢的说,桓大人为了大家的安全,单身冒险,勇气可嘉,提议大家举杯为桓维祝寿。
桓维心里冷笑,自己这一去,交阯水师未必来,可是海盗却是肯定要来的,不知道这些商人到时候会作如何想。他也不客气,拍着胸脯表了一番决心,带着亲卫扬帆远去。
两天后,他在东兴湾看到了准备妥当的崔谦和他的兄长桓邻。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一见面,崔谦就很不高兴的说。他带着三万多海盗横越大海,在东兴湾准备了十几天了,就是等越海他们来自投罗网,没想到等到的只有桓维。
“那竖子胆子太小了,要交阯水师前去迎接。”桓维丧气的说道。“他现在停在钦州湾,不肯再向前走了,说是不见到交阯水师,坚决不再向前一步。”
“钦州湾?”崔谦大怒,钦洲湾离这里近二百里,他要赶过去快则两天,慢则三天,更重要的是,他这里做的布置岂不是全白废了?崔谦横眉竖目,瞪着桓氏兄弟喝道:“不行,你得想办法把他引到这里来,要不然你们负责我的粮草。”
桓邻沉着脸,一声不吭。他对这件事也很不爽,却不是对越海不爽,而是对士燮不爽。勾结海盗为祸交州,这不是君子所当为,要不是士燮曾经推举过他,对他有恩,他才不想参乎这件事呢。崔谦威胁他们,让他更恼火,可是却没有办法。崔谦手下有三万多海盗,这些人全是冲着那些商船来的,这些人被孙绍的禁海令已经禁得快穷疯了,就等着这一块肥肉解馋呢,如果抢不到商船,他们很可能就会上岸抢掠,甚至可能发兵直击交阯郡治龙编。
“那……你回去对他说,就说东兴湾没有海盗,交阯水师只能在此等候交接,不能深入太远。”桓邻缓缓的说道:“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他不能到达东兴湾,那我们就回去了。”
桓维答应了,立刻返回钦州湾。越海听说之后,直皱眉,他对桓维说,我还是不太放心,你会不会看得太粗疏了?我派几个斥候跟着你一起去看看,如果确实没有海盗埋伏,我愿意带着人赶到东兴湾去和交阯水师交接。
桓维无奈,只得带着越海安排的斥候再次前往东兴湾。同时提前派人给崔谦送了消息,请他们务必藏好,不要被看出破绽,要不然计划肯定失败。崔谦接到消息,不敢怠慢,让海盗们退出二十里,桓维带着斥候们在东兴湾里查看了一番,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现,然后再返回钦州湾。越海得到回报,这才放了心,笑容满面的对桓维说:“真是麻烦桓大人了,看来我的确有些多疑了,行,你派人通知交阯水师,到东兴湾接我们。”
桓维长出一口气,立刻派人出发。信使一出钦州湾,越海就翻了脸,一声令下,把桓维捆了起来。桓维大惊,声厉色荏的喝道:“将军这是何意?”
越海不和他啰嗦,叫进几个人来。其中一个商人模样的人冲着桓维吐了一口唾沫,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脸上:“畜生,身为官兵,居然和海盗勾结,你的心也太黑了。你以为海盗退出二十里,就能瞒过我们的眼睛了吗?”
桓维顿时傻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崔谦的安排越海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也简单,越海便他和斥候一起前往的时候,同时派出了另一批人,这其中不仅有斥候,还有商人。他们在桓维之前赶到东兴湾,看着海盗们从东兴湾里退出去,然后又在桓维等人返回后回到东兴湾,眼睁睁的看着三万多海盗重新埋伏在东兴湾里。这商人当时险些气炸了肺,这也太缺德了,真要听桓维的,赶到东兴湾去,这两千多艘商船哪里还能逃出一片板去。
“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桓维困兽犹斗,垂死反扑,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能洗清这个罪名,那他就死定了,这些商人都红了眼,不活吃了他才怪呢。“我一路上没做任何停顿,你的人怎么可能比我早到,又比我迟回,却还能和我同时到达大营?”
商人们也觉得有些奇怪,桓维的船是战船,是目前船队里最快的船,越海派出的人怎么可能比他迟半天从东兴湾出发,却抢在他前面回到大营?
越海没有和他啰嗦,带着他走到水边,当着狐疑的商人面展示了一艘中型战船,这艘船和越海的楼船很象,没有桨,行动的时候,只看到船后面翻着水花,但是船的速度却极快,比普通的战船快上一倍都不止。
“现在还有疑问吗?”
桓维无言以对。
越海下令,桓维与海盗勾结,图谋不轨,当即剥夺其郡尉的职务,关押在大营里等候处理,其所属的水师由越海亲自指挥。鉴于大批海盗在东兴湾集结,再继续前进是很危险的,因此他决定率船队返回徐闻,同时派快船请求伏波将军火速驰援。
商人们虽然不情愿,可是谁也不会明知前面有海盗还继续前行,只能把怨气发在了桓维的身上。他们都知道桓维的兄长桓邻是士燮的属吏,这火慢慢的就烧到了桓邻,最后集中在士燮身上,再联想到几个月前士壹的所作所为,他们更是忍不住心里的怒火,一路上恶毒的语言骂得远在千里之外的士燮兄弟心惊肉跳,睡不安寝。
士家三十年的名声算是毁了。
卫旌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对越海的先见之明佩服不已,越海却谦虚的说,其实这都是伏波将军的安排,他早料到桓维这么急切的催促出海可能有鬼,所以才让我小心的,没想到居然不幸被他料中了。
“那现在怎么办?”卫旌又感慨,又紧张:“真的要退回去吗?”
越海也没把握,现在的情况和事先的安排有些出入。崔谦得到消息会出来抢劫,这是估计到的,孙绍要趁着这个机会去夺崔谦的总寨,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崔谦的能量这么大,他居然召集了三万海盗,他们原本估计最多一万到一万五千左右,那样的话,他还可以和海盗交交手,孙绍给他的命令是,三句话不对,掉头就跑,让海盗把商船抢去,把这个屎盆子扣到士燮头上,然后他在朱崖等着凯旋的崔谦,再来一个黑吃黑。可是现在海盗太多了,一旦交手,他怕自己也跑不到,所以临时改变了计划,决定带着商船往回撤。假如海盗追上来,他再扔下商船自己跑,这样既可以保住自己的命,也没有偏离孙绍的计划太多,虽然没把交阯水师扯下水,可是夺了桓维的兵权,顺带臭了士燮的名声,基本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他已经派出快船通知孙绍前来接应,但是他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海盗中了他的计,要比他迟五六天才能得到消息,崔谦还会不会追上来,他心里没数。他只知道尽快逃,实在逃不掉,就把商船扔了,由海盗抢了去拉倒,反正到时候孙绍还要黑吃黑。之所以不能现在就扔了,是因为他毕竟不是苏粗腿那样的海盗出身,做不到那么孙绍那么没有负担。
崔谦在东兴湾等了四五天,连个影子都没看着,这才感觉出了意外,派人一打听才知道,钦州湾里空空如也,船队早就跑了。正在他犹豫是不是要追的时候,他遇到了崔武。
崔武从朱崖逃出来,劫持了一只船,冒险横渡,凭借着他对这片海域的了解和运气,他居然有惊无险的找到了崔谦。不过,这一个多月也不是人过的,几次差点被海浪打翻船,最后几天更是断了水,只能生吃海鱼度日,再见不着陆地,他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