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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被逼到要用唯一的女儿联姻的地步……
那袁术又是什么东西,虽是公门之后,然而他身为嫡子,却被庶出袁绍夺了宗位,他却被赶出来,他的儿子又得有多无能,不过是无名之辈……
想他堂堂温侯之女,竟然,竟然要与这样的人联姻。
怪不得娴儿变得不像娴儿了……貂婵也对他如此失望。
是他自己不争气,到如今这地步。
一反思,他竟对自己也十分失望。
明明他有如此英勇,也有过好机遇的。
恃才,恃傲,凌物,轻人……他简直一无是处。
吕布竟然会反思自己了。
貂婵这一棒打的太狠,吕布浑浑噩噩的回前院,只叫人寻酒来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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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英雄,却毫无胆色。简直是,简直是不该生于天地之间……
吕娴回府的时候,便见到此情此景。
“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了吗?!”吕娴将他手上酒瓶抢了下来,道:“要自怨自艾了吗?!”
吕布看清是她,竟是哭了起来,道:“我儿啊,我对不起你,呜呜呜……”
还真哭了。
“自怨自艾也该有个度,爹啊,你说你能不能别像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便是我哭够了,也知自强。”吕娴道:“你能不能在恃己傲物与自怨自艾之间取一个合适的度呢……”
“不偏不倚,不极端,刚刚好的度?!”吕娴与他商议道:“变得谦虚一点,但也自信一点。行不行?!”
她对他要求真的不高的。
吕布哭鼻子哭的很凶,道:“度?!”
“对,不多不少,刚刚好的度,儒家谓之中庸,”吕娴道:“不叫人讨厌的那种程度,同时又让人不轻乎于你的程度。”
吕布听了若有所思。
行,知道思考了就行,就怕他不动脑子。
吕娴就地而坐,靠在他身边,道:“爹知道反省自己了,这是一个进步,不错。但是也不要自我厌恶嘛,其实爹还是挺厉害的。”
“这是当然,你爹我可是温侯。想当年……”戛然而止。貂婵的话突的又出现在他脑子里。
吕娴真的挺佩服吕布的,他能轻易的在极度自负与极度自卑之间,流淌切换自如。真是厉害。
陈珪陈登父子耍他如同三岁小孩。而他却半点识不破。也是让人挺无奈的事。
对他的智商,吕娴是真的不抱指望的。
唯一想改变的是他的姿态。
恃己之才勇,高高在上的鼻孔看人的样子,真的很讨人厌。
“娴儿,昨日你是怎么接住为父一拳的?”吕布道。
“我有急智,急勇。”吕娴笑道。
“我儿好生厉害,若是为父,怕是没你反应速度快。”吕布道,“假以时日,我儿定能赢我,我很自豪。”
“我现在就能赢爹啊,因为你会让我嘛,故意输给我,”吕娴笑道:“昨日是特殊情况,若知是我,爹也下不去那手。”
吕布笑了,满眼皆是疼爱之色。
半生只此一女,却是虎虎相似于己,怎能不惊喜?女儿输的也不过是身量和力量比不上了。
“爹啊,”吕娴笑道:“我们定个约定,怎么样?!”
“什么约定?”吕布道。
“先别问,总之你得先答应我,我申明在前,做不到便是小狗,到时候要围着整个校场学狗叫才行。”吕娴道。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学狗叫?!”吕布道。
“爹是不想答应了?”吕娴道:“爹要我去联姻,昨日还差点打死我……”
吕布立即道:“行。我答应你。”
吕娴大喜,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吕布轻笑,以为会是什么女儿家的小要求,因此也没在意,只笑道:“行,我签字便行,为父答应你的事,还能反悔?!”
第014章 我爹是吕布14
吕布大方签下名字,这才笑问道:“什么约定?!”
“不平等条约一百条。”吕娴笑道:“要记住了,完不成,我会将这白纸黑字示众,想来父亲也丢不起那脸。”
吕布混不在意,道:“哪一百条?!”
吕娴轻轻笑了,道:“我想一条,便先实行一条,想不起来的,便先空着。”
以吕布这作妖的性子,几条哪里够。她还嫌一百条少了呢。
吕布轻诺,笑嘻嘻的道:“行,便是一千条,为父也答应我儿。”
“爹最好别说大话,到时做不到,羞的可不是女儿。”吕娴笑道:“我便先说几条吧。父亲,这几日父亲可有什么感想?!”
吕布不说话了,愣愣的看着地面,良久才道:“男子汉大丈夫,却受这等子的鸟气,实在憋屈。”
“父亲这几日就没反思过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吗?!”吕娴的语气严肃了下来,将纸慢吞吞的叠好,放到袖中去,眼神寡淡的看着他。
吕布看着她的动作,还有看过来的眼神,连背都不自觉的挺直了,喃喃道:“我儿也与貂婵一样,怪我了?!”
爹是比较亲昵的称呼,称父亲是正式称呼,一般是为示尊敬,以及生疏。而吕布便是再蠢也知道此时的吕娴是冷漠而生硬的。
“父亲心中想到的只是我与貂婵怪父亲?!”吕娴长长一叹,道:“当世英杰,英雄气短,迟早短命,堂堂天下第一的男子,却不能立足于天地之间,岂不悲乎!”
吕布吃了一惊,道:“我儿为何咒我?!”
吕娴不理他,只是低声道:“可怜我母亲,迟早也要受屈,貂婵更是会落入他人之手,还有我,迟早也会受辱而死,与其如此,不如出家干净!”
说罢便红了眼圈。
吕布又慌又怒,道:“我儿这是何话?!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怎么不至于此?!”吕娴道:“父亲明明英勇无敌,当年诛杀董卓,却没本事留在京中,不正是英勇无谋?!此番在徐州,更是要看袁术脸色,堂堂英雄都看此人脸色,我与母亲,貂婵不过是后院女子,迟早也要死无葬身之地!”
吕布心中悲愤,又羞惭起来。
吕娴知道他这样的人,若是与他好生相劝,他必听不进去。一个自负到从不会反省自己的人,遇到挫败,只会自怨自艾的人,能指望他听进去忠言?做梦还差不多。
“所以才说父亲英雄气短!”吕娴怒道:“父亲只有英雄之气,却无英雄之志!又有何用!”
吕布去拔剑,胀红着脸道:“大丈夫立世,让妻女如此受辱,不如一死!”
“好!”吕娴拍手道:“父亲死则死矣!一了百了!省得作出女子之状来要死要活!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父亲之死,只是匹夫之死,无仅天人悲乎,还会拍手称庆!”
吕布见吕娴不光不拉自己,还怒目说出这种话来,一时又悲又恼又羞又怨,将剑一丢,道:“为父竟是活不得,死不得了。”
女儿还说他状若女子般要死要活。
吕娴都想翻个白眼给他,说真的,吕布这个人,说他会【创建和谐家园】,她死都不信。项羽这种暴脾气会羞愤自尽还差不多。
“项霸王乌江自尽,至少成立过一番功业,而父亲便是死了,谁会为父亲而悲,谁又为父亲而祭?!父亲便是死了,也只是匹夫之死,天下人,无人可惜!”吕娴道。
这一番重话,说的吕布脸色发白,恍恍惚惚,脸色忽青忽白,眼神忽喜忽忧,茫然不知所措。
“父亲之勇,不输项霸王,楚霸王可立大楚,父亲就未曾想过这志?!”吕娴道:“也是,父亲既然一手好牌,打到此种地步,无有志向也是难怪至于此地,从京被人赶出来,东奔西走,无处容身,惶惶如丧家之犬。如今只居徐州,还是从刘备手中抢来的,哪里又比得上项霸王之志?!”
“我……”吕布脸色青白交加,竟失语了。
“父亲啊父亲,你真的是个神人,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错的,一步错,步步错,错至于此,不该反思己失己过吗?!”吕娴道。
“我儿……”吕布拉住她,一副惶恐状,道:“为父该如何做?!”
“……”吕娴也真的是服了他,一遇到事,就没主张。
“男子立世,当迎难而上,而天生英雄,更该立英雄之志!”吕娴道:“父亲,就不想扎根徐州,立下万世基业?!”
吕布怔住了,道:“留,留下徐州……”
“是的,留下徐州,”吕娴道:“我们要把这里当成我们的根,扎根九丈于地下,无人可拔。父亲留京,轻于放弃,离京。以后这种心思,万万再要不得了。若是再难的困局,更难的围杀,这徐州不能让出去,父亲征战,更不可轻于自己的根系而不顾,轻易出走!”
吕布打仗真的有个毛病。很大的毛病。
他东打一下,西打一下,从来就没有一个要有根据地的概念,总是一遇到难关,便先弃了好不容易立下的城池。
如此下去,哪里又有什么基业可存?!不过是无根的浮萍,是飘着的。跟着他的人,也没有归属感,最后轻易的叛去。
吕布瞪大了眼睛,“死也不能弃徐州!”
吕娴点了点头,道:“女子尚要安身立命,跟随父亲的文臣武将,难道就不需要归属感吗?!难道让他们的家人也跟着父亲在乱世奔走吗?!犬尚要有家,何况人乎?!若是父亲再轻易放弃城池,身边便是有再多的人才,也会弃父离去!”
吕布若有所思,低下头。
很好,懂得思考了。
志向,是可以蓄积的。吕布的脑子结构,那是上帝给的。
便是吕娴真是上帝也改变不了他的脑结构。一夕之间,想让这样的人变聪明,不可能的。
所以吕娴下功夫。一是要吕布立下志向。无人志而不立。而此志,是更高更高远的志向。有了志向,便有了信仰,一切行为,都有迹可遁,有法可遵!二是要改变吕布的行事方式和态度。后天的行为,是可以训练的。
吕娴不能急,她只能一步步的来,第一步,先立志向!
“人这一生,如同浮云,而唯有大志,立下功名,才能赚取虚名于青史,不被世人所忘!”吕娴道:“父亲难道希望自己如同乱世之浮萍,天上之浮云,飘一飘就散了吗?!”
“不愿,至死不愿!”吕布道:“我儿教我,该如何做!”
吕娴笑了,总算有进步了。至少,她已经在他的眸中看见了熊熊的光。
她拍手道:“抬进来!”
外面她的士兵抬了一架屏风类似的东西进来,吕布待看清是什么的时候,已是瞪大了眼睛。
“天下十三州……”的地图。吕布喃喃。
吕娴对这地图其实还不是太满意。这几天她闲了时就画这个,对一些细节的分部记得不太清了,凭着记忆画出来的。
吕娴到底是军校出身,对地图,尤其还是关于现代的地图,一清二楚,过目不忘。军校中人,若是没这点天生的本事,也出不了头。执行任务时,若不是把地图能记在脑子里,难道还要临时翻出来查看吗?!那可不行。
古今地势虽有区别,但大架构都是相差不大的。
这地图在吕娴看来,十分粗糙,甚至只是粗粗的一个轮廓,然而吕布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东西,他整个人都震撼了。那眼神和表情,比当年看到貂婵与赤兔时更加的震撼,心神激荡到疯跳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