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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一直活在天真烂漫中的夏侯涓,面对不明所以的未来,身子也是不由的微微发抖,一股从小到大从没有过的冰凉感觉从头至脚的倾泄灌输而来,冰凉的寒意席掩了她脆弱的内心。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温柔的大手不知从哪里伸出,轻轻的将夏侯涓从马车的边缘抖起。
轻轻的把她放在自己的战马之前,双手的主人左右握住缰绳,温柔的环抱住了夏侯涓,向着侧面一打马,纵马飞驰而去。
“啊——!”夏侯涓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急忙轻轻的向后一靠,紧紧的贴在了身边环抱自己的那个宽阔胸膛之上。
“美女,看你有些失落,坐我的宝马,带你兜兜风如何?”一个微有笑意的声音,在夏侯涓的耳边轻轻响彻。
夏侯涓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袁尚那张闪烁着阳光般微笑的脸庞,笑容中充斥着善意与关切,完全没有平日间使坏时候的那种诡诈和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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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你好像有点不对劲?”袁尚一边御马,一边笑着冲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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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今儿是吹的什么风,你这丫头的舌头又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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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尚不以为意,道:“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可想的,你觉得该怎么活,就继续怎么活,不会有人会因为你姓夏侯而对你怎么样,你是我领回来的客人,我自然有义务让你安顿你的周全,不用想那么多,就当是来邺城转一转,散散心,等过段时间稳定了,我自然会想办法派人送你回去,袁氏与曹氏的征战,不会涉及到你的生活,我向你保证。”
夏侯涓闻言愣了愣神,显然是没想到袁尚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轻轻的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男子气息,夏侯涓不知为何,心内突然觉得,只要有这个男子陪在身边,哪怕是天要塌下来,都不是什么可怕的事,至于被带到邺城等琐事儿,更是不值一提。
“袁三公子……”夏侯涓靠在袁尚怀中,轻轻的叫唤了一声。
“嗯?”
“有时候,你也并不全是一个惹人厌的混帐。”
袁尚:“……”
夏侯涓的语气很轻,但听了这句话,袁尚的心却像一个大铁锤重重地锤打了一下一般。
连这种蜜罐里长大的天真丫头都对他的德行抱有质疑,看来自己真的很需要检讨一下自己的人品了。
我真的有那么糟糕吗?至少应该比邓老儿要强点吧。
队伍的不远处,吕玲绮骑在马上,看着袁尚载着夏侯涓御马而行,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泛起一股滴溜溜的酸意。
我这是怎么了?
吕玲绮不由的在心中暗暗的问她自己,她是孤狼之后,是飞将之女,她以为父报仇,救身陷许都的家人为己任,岂能够在其他的事情上过分在意!
沉浸在仇恨火焰当中的人,不需要其他任何的情愫,只要熊熊的火焰燃烧着自己,直到焚尽自己的生命,这便已是足够!
这个道理是吕玲绮为自己设定的,怎奈此时此刻,这条伴随了她两年的真理,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某人慢慢的击破。
吕玲绮真的无法将目光从那飞骑的马上转开,仿佛在这双眸子不是她自己的一样,任凭她自己怎么管都管不住。
我真是疯了!
吕玲绮重重的摆了摆头,将这些想法全部抛诸于脑后,一门心思的向着邺城的方向看去,仿佛是想从那高大巍峨的城墙上琢磨出什么能够让自己不再继续堕落的伤药。
然而伤药不曾望见,远远地,却是看见了一支队伍从邺城方向,奔着袁尚等人,迈着规整的碎步而来。
“三公子!三公子!属下逢纪,奉主公之命,特来迎接公子!”
袁尚闻言抬头望去,嘿,这不是老熟人吗,当初那个在官渡大帐,与郭图对喷,直喷的满脸都是吐沫星子的逢纪。
“妓!”袁尚哈哈大笑,翻身下马,冲着逢纪拱了拱手,笑道:“妓,你怎么来了?”
逢纪冲着袁尚作揖回礼,乐道:“逢纪奉恭喜三公子平安归附冀州,主公本想亲自出迎公子,怎奈有事不能离府,故而命城中大小官吏在东城门外相迎,逢纪领了君命,先行二十里为公子做引导,故而先至!公子,不会怪我迎礼不周吧?”
袁尚闻言不由大惊,道:“城中官吏都来迎我?这如何敢当,我又没打什么胜仗,这岂不是有些形势过大了?”
“呵呵,话可不能这么讲,三公子能在曹贼的后方搅上三月依旧安然归附,这已然是天大的本事,城中大小官吏各个无不敬重佩服,区区出城小迎之事,公子又何必挂怀在心呢?”
袁尚闻言微微摇头,道:“过了,真的过了……对了,妓先生,我父亲现在怎么样,近来身体可好吗?”
逢纪的面色变了一变,虚弱的笑道:“三公子,你若是方便,不妨直接呼某之表字便是,您老‘纪’啊‘纪’啊叫着,我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
袁尚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外行了不是,妓啊,这么叫,不是显得咱俩比较亲吗?”
逢纪眼皮子抽了抽,也不好再说什么,随即道:“不满三公子的话,主公自打官渡之战兵败回师之后,这身体就一直是不太利索,三天两头的小病不断,总是卧榻在床,军政之事也不像是原先理会的那般勤了,不过目前倒也无甚大碍,三公子安心无妨。”
袁尚闻言叹息道:“原来如此。”
逢纪摇了摇头,也是一同感慨:“这不,前两天,那个从官渡一起被带回来的沮授,又不晓得是哪口饭没有吃对路,非要牢狱的士卒帮他上书给主公,言河北连年征战,男丁抽调过甚,不利于农耕养田,非要请主公减少卒籍编户,裁兵归耕,主公看过之后气得楞是两宿没睡觉!还有那个一直在牢狱里的田丰,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沮授吃的一锅馊饭,居然也上谏一本,请主公罢战三年,休养生息,书中言辞颇为犀利,气得主公直接吐血半升!这不,就是刚才,主公已是下令,命亲卫午时持两柄佩剑前往狱中,卓令田丰和沮授自裁,图个清静。”
“什么!”袁尚闻言脑袋一晕,差点没从马上栽下来。
“午时自裁?那现在死了没有!”
逢纪仰头看了看天色,摇头言道:“现在时辰未到,想必应该是还没死呢,不过我估计也活不了多大功夫了。”
袁尚闻言,一把拉住逢纪,道:“上马!带路!领我去找沮授和田丰,先把他俩救下来……我这什么命啊,回了家也不能得一刻的消停,没好!”
逢纪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袁尚,摇头道:“三公子你别开玩笑,大中午的救他们俩干嘛啊,城中大小官吏都在东门前等的着急,就候着三公子你回去设宴开饭呢。”
“饭他妹呀,救人要紧,别墨迹!赶紧领我去劫狱!”
逢纪见袁尚不似说假,顿时慌了,道:“可是东门外的官吏呢?他们可都是饿了整整一个上午了。”
“那就让他们饿着!都是出工不出力的玩意,饿死一个少一个!还省饭了,少废话,跟我走!”
第八十九章 营救双杰
赤城山坐落于汉江西北,山势连绵起伏百里不绝,为中州南部地界里最险峻的山脉。其主峰更是壁立千仞,悬崖陡峭,寻常人若是不识路径,却连半山腰也到不了。
山腰之处别有洞天,飞瀑流泉,苍松翠柏掩映屋宇数栋,风景秀丽,恍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此时的山腰之间,一团白蒙蒙的雾气笼罩,夹杂着怡人的草木清香,薄雾缭绕,云蒸霞蔚,往前看是大片的苗圃,里面种着各色奇珍异草。
苗圃之边,有一个清澈见底的碧绿小池,池塘周围,错落有致的林立着大大小小数间竹屋。
竹门虚掩,里面叮叮咚咚,似是有人在其中鼓捣着什么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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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劈柴甚不专心,一边劈,一边总是用略有担心的眼神向着竹物内偷瞄,似是里面有什么令他颇为牵挂的人或是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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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之间,突听竹屋之内一声巨响,接着便见滚滚的浓烟顺着竹门缓缓的向外倾泻,呛人鼻息。
劈柴的中年汉子白眼一翻,扔下斧头,急忙拿起身边的木盆,奔着池塘边跑去。
“啊——!水!水!快拿水!”
不消多时,便见竹物之内蹦出一个人来,他身材矮小如冬瓜,鹤发童颜,布衣草靴,手里还拎着一个大泥坛子,“嗷嗷”的叫着,满地撒了欢的疯跑。
只因那老头此刻,头发全都被火焰给点着了,跟顶着一个大蜡烛头似的,所过之处尽是阳光普照,要多悲催就有多悲催。
“葛玄!葛玄!快!快灭火救我老人家!”
那老头的话还没说完,便见那中年汉子已是端着木盆从池塘边跑了回来。
“哗啦!”
中年汉子大手一挥,一盆池中冷水迎面便扑在了那老头的脸上,顿时将他头发上的染着火焰灭了个干净。
老头心下一松,这才坐在地上,长长的喘着粗气。
随手将手中的木盆扔下,被称为葛玄的中年汉子快步走到老头的身边,看了看他头顶被火烧的烤焦的头发,不停的摇头叹息。
“左仙师,刚长出来没几天的头发,又秃了……”
左仙师被浇的跟落汤鸡似的,蹲在原地“咯吱咯吱”的咬牙打着寒颤,闻言强撑着摇了摇头,道:“不妨事,不妨事,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老人家就能炼出绝世神兵了,偏偏到了最后柴火不够用,可惜,可惜了。”
葛玄无奈的看了仙师一眼,低头道:“左仙师,有一句话,徒儿憋了好久,今日实在是憋不住了,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这屁都挤出个头了,为师还能不让你放干净?有话就讲!”
葛玄正了正脸色:“左仙师,不是徒儿说你,咱爷俩就是俩个方士,躲在这山中参天悟道,研究九鼎丹药三元妙经的,您说您又不上阵杀敌,好好的上清经诰不上心,老惦记着弄什么兵书神器,这可倒好,神兵一样没整出来,您这头发可是越来越少了……”
“屁!”葛玄话没说完,便见左仙师恶狠狠的打断了他道:“你懂个屁!为师乃是半仙之体,半仙之体的人自当忧国忧民,以天道人气之兴旺为己任,你才学了为师几成的本事,就敢来教训我老人家!”
葛玄心虚的瞅了左仙翁被烧的焦黑打卷的头发,喃喃道:“半仙之体,就这水平?”
“少废话!说,上【创建和谐家园】给你的房中术,练的怎么样了?”
葛玄闻言脸色一红,低声道:“这整个山上,就咱爷俩,我跟谁练去呀……”
“废物,连个房中术你都玩不明白,还想建庵筑坛,自立门户呢?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为师学着吧……”
话说到这里,左仙师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北面的天际,面色骤然一惊,猛然站起身来,也不管烧焦的头发了,只是喃喃的自言自语。
“怪哉,怪哉!北疆之地,日前还是中州客星突现,燕代将星黯淡,怎么其间却突然多出一颗紫气祥和之小星?不和天数,不和常理啊~!”
葛玄闻言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脑袋,不解道:“左仙师,您啥意思?”
左仙师摇着头,紧皱眉头道:“中州将星光芒万丈,霸道无匹,令人不敢仰视,乃是百年难遇的将星,其应天顺时,将来势必代替河北而崛起,一统北地!可是今日却多出一个紫气祥和的小星拱卫河北,与中州将星抗衡,大违天势之道,莫不是……”
葛玄眨巴着眼睛:“莫不是什么?”
左仙翁猛一拍大腿:“莫不是有妖孽横空降世乎!”
“啊?妖孽?”
左仙翁大袖一甩,一摇一摆的向着竹屋而去:“徒儿!快收拾东西,与我老人家往河北收妖去!天下大乱,气运本定,何其却又有妖孽横空降世,干扰天时气运?我老人家身为半仙之体,定当维和天道,除此孽障!为世间百姓造福!”
“仙师,别闹了!咱好好在家养气炼丹不成吗?”
“不成!”
……
邺城的牢狱分为外牢与禁牢,外牢是由廷尉直属管辖,处置关押经过正常手续、确实有罪的囚徒。
禁牢则是属于袁绍本人的专制管辖牢狱,专门关押一些由袁绍亲点的,不宜外传的、或是罪行比较模糊的人物,说白了,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私人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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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戒备森严,非等闲人等不可入内,幸好有袁尚三公子的这块金子招牌作为担保,把守的将领才允许二人进入探望,不过还是要两人留下身上的佩剑。
刚一进监牢,便闻到一股血腥与恶臭扑面而来,袁尚将头一扭,身子一歪,却险些被潮湿阴暗的台阶滑了个跟头。
不满的皱起了眉,袁尚捂着鼻子瓮声道:“又脏又臭又暗,这是人待的地方么?”
逢纪嘿了一声,道:“是人呆的地方,那也就不能让他们住了。”
袁尚左右打眼四下看了一番:“先领我去沮授所在的牢房!”
逢纪闻言道了声诺,随即向左一转,为袁尚在前面引路。
凭心而论,逢纪并不想让袁尚救到田丰和沮授,人都是有嫉妒心的,特别是身处河北袁氏这种喜好争风吃醋的环境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