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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霄摸着鼻子不敢开口,那药也就扔了,此后再无方士敢进这种药。
大臣们得知后纷纷称赞凌霜为贤后,太子都松了口气,感念凌霜的很,他也劝父皇,可他不敢。
慕容霄在位五十三年后禅位给大皇子,他和凌霜晚年居于行宫和苑,凌霜八十九岁无疾而终,临终前凌霜神志清醒,她突然对慕容霄道,“慕容霄,我要是告诉你,我这辈子从未爱过你,你会怎么样?”
已经是鸡皮鹤发的老太太一枚了,凌霜早不怕慕容霄赐死她了,她就是好奇。
慕容霄握着她的手,淡淡道,“不爱就不爱了,那些口口声声说爱慕我的心里哪个不盼着我早点翘辫子,你不爱我又能如何,不还是陪着我过了一辈子,你又无处可去。”
两人相伴多年,彼此都熟悉对方所有的行为,知晓所有的爱好,粗俗点就是你抬一抬【创建和谐家园】我都知道你要放什么屁,此刻还来计较爱不爱已经没了意义。
凌霜笑了,“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猪蹄子!”她含笑而逝。
慕容霄亲自给凌霜置办陪葬品,除了那些规制上的,他还让工匠用金玉珠宝做了很多惟妙惟肖的菜蔬果品,还用绝顶好木料雕刻了好些凌霜喜欢的吃食,有一碗猪蹄还是慕容霄亲自动手雕刻的。
他的女人一辈子其实只喜欢吃,那么这些陪葬品她肯定喜欢,置办好凌霜的葬礼,慕容溘然长逝,追随凌霜于地下。
已经登基的太子接到父皇最后一份诏书,大体意思就是皇家陵墓他的身边只能有凌霜,旁人不许陪葬,不管是太子的生母还是养母,都不行,如果太子在他死后提了生母养母的位份,然后想要葬在他身边,他做鬼也不会放过太子,诏书还递到了内阁手里。
大臣们觉得慕容霄一如既往的抽风,不过这些事也不是大事。
新帝问过养母想不想将来陪葬在慕容霄身边,已经老态龙钟的养母杜太后瞪圆了眼睛,“我不要,皇帝是好心,可我宁愿葬在妃陵,就是你的生母怕也不愿跟着先帝!皇帝啊,先帝已经说了除了凌后不想有人陪他,你也不能抗旨,何况没有凌娘娘当年仗义执言,你也当不上皇帝,做人还是要讲良心的!”
当年慕容霄有三个皇子,情况都差不多,立谁当太子都一样,朝臣们也吵闹过,慕容霄问凌霜,凌霜打着哈欠,“不是说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么,或者你心里想谁就是谁喽,反正也不会立我。”
慕容霄无奈的看着凌霜,一个脑瓜崩过去,“胡说八道!”
不过就此定下,大皇子上位。
大皇子其实也就是一问,他当然不敢背着不孝的名头无视慕容霄的遗诏,要不然他会被骂上千年,史书肯定会记上一笔。
所以慕容霄偌大的陵寝里只有他和凌霜两人。
在那个办公室里,白泽看着数据反馈,她满意的笑了,把完成信息发出去,然后伸了个懒腰。
这时候狰火烧火燎的窜过来,“救急!帮帮我白泽,这个世界我的补丁老是打不好,他么的关键人物总是死了又死,放银行保险库都保护不了他!再完成不了,我又要扣业绩了!拜托拜托!”
白泽皱眉,“我好容易空闲下来,还想度个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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狰感激涕零,很快把一个不停闪着红光的世界推送到白泽面前,白泽看了一下,呵了一声,开始在自己的键盘上噼里啪啦打起了字。
第82章 第三界一
周若男把一份游戏测评报告用邮件发给公司, 然后站起来去厨房煮了一碗面,加了香菇牛肉酱,还煎了一块鸡排, 然后捧着碗回到电脑前。
她独居一个四十平左右的房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家中装修简单利落, 还是冷色系,如果不知道是个女孩子的房间, 单看屋内布置, 会以为是个男孩的房间。
周若男一头短发,眉眼冷峻, 她正大口吃着面,汤汁不小心飞溅了出来,对于溅到自己衣服上的汤汁她丝毫不在意, 但对于溅到一张相框上的汤汁她就很重视。
她赶紧抽了湿巾把相框擦的干干净净, 相框里是她和一个年轻男孩的合影,两人头靠头很亲密, 男孩似乎不太习惯身上的西装, 整个身体有些僵硬,不过还是留下了灿烂的笑容。
周若男的拇指轻轻在男孩脸上抚过去,低声道, “小涛, 姐姐现在能养活自己了,要是你也在,我也能养你,给你买房,给你娶媳妇……你为什么走的这么早呢……”
周若男两岁时父亲意外没了, 母亲和她被奶奶赶走,说她们娘俩是丧门星克死了父亲,母亲只能带着周若男回娘家。
其实是叔叔伯伯想要周若男父亲盖的房子和名下的地,周母懦弱,不会争取,就被赶走了。
周母老是唠叨为什么周若男不是个男孩,她要是个男孩,婆婆就不会赶走她们,她也就不用回娘家受白眼,于是给她给女儿改名为周若男,懵懂的周若男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被赶回娘家带着孩子的寡妇,也不是不好嫁,很快周母就带着女儿改嫁了,还嫁去了县城。
继父是跑长途运输的司机。
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周若男觉得人生也是如此,幸福的人生也是相似的,不幸的人生也是各种不幸串联起来的。
跟着母亲到了继父家,原本以为生活能平静下来,只是命运似乎一直在和这对母女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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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喝醉了他要【创建和谐家园】,母女俩就成了他天然的沙包,继父离过婚,前妻就是受不了他【创建和谐家园】才跑的,周若男看到继父就止不住害怕。
再婚半年,母亲怀了孕,别以为怀孕了她就能免遭暴打,就是频率少了些,但是母亲挨打少了,剩下的份额就到了周若男身上,她每天都鼻青脸肿。
义务教务不包含幼儿园,所以周若□□本就没上幼儿园,在家里同母亲一样做家务伺候继父,小小一个人,烧水煮饭打扫卫生,几乎什么都做。
母亲是被继父打早产的,生下来是个男孩,母亲非常高兴,觉得自己应该苦尽甘来了。
继父一开始也高兴自己有了个儿子,可他管不住自己不喝酒,也管不住喝了酒就要【创建和谐家园】,孩子哇哇哭更让他心烦,母亲身上的伤痕也从未彻底消失过。
周若男从小就照顾着弟弟江涛,听到继父回家的声音她就哆嗦,抱着弟弟藏在衣柜里,轻声道,“嘘,嘘,小涛乖,不要哭,不要哭!”
等到弟弟四岁,周若男可以上小学了,弟弟依依不舍的拉着姐姐的手,“姐姐不要走……”
其实继父原本都不想让她上学,只小学初中是义务教育,不上的话居委会天天找上门,还说要去继父的厂里找领导说话,这样周若男才得以上学。
放学后给周若男开门的也是弟弟。
姐弟俩如同两个受惊吓的小动物,在家里躲避着继父这个天敌。
不是有了儿子继父就改了,他一如既往。
母亲尝尝垂泪感叹自己命苦。
周若男其实对母亲一直含着恨意,这个女人懦弱无能,她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除了哭只会哭,她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直到成年后周若男才了解了母亲几分,但是这种了解也解不开她心底的恨意。
她的母亲就像个在暴风雨里流浪的人,期待有人能提供一个遮风挡雨的窝棚,继父提供了,哪怕是个四面漏风的草棚,也让母亲感恩戴德。
她只能依附男人生活,哪怕她整日劳作,四处捡垃圾打零工养活自己,也得有个男人才行,在母亲的心里,男人是定盘星,没了男人,她就成了飘零的浮萍,哪怕她的不幸一大半都来自男人,也好过没男人。
上了学的周若男也没逃脱继父的毒打谩骂,不过脸他倒是不打了,因为老师看到了会找上门来询问警告,这种行为其实有些隔靴搔痒,因为周若男还得和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
老师走了后她挨打的更厉害。
为了不让人寻上门,继父就不打周若男的脸了,等第二天周若男一瘸一拐上学,老师非常愤怒,要去找继父理论,周若男含泪抱着老师的腿,“老师,求求你,别找他,找了他,他打我打的更利害,我又不能离开那个家!”
老师们都忍不住眼眶红了。
周若男如此,弟弟小涛也好不了,继女上了学,想【创建和谐家园】就只剩下周母和儿子了。
这种暗无天日般的日子似乎没有尽头,初中毕业后周若男以优异成绩考入了高中,继父却不愿负担学费,不以为然的喝着酒道,“丫头片子学什么学,出去打工养活自己是正经,过两年就可以嫁人了,瞎折腾!”
母亲一句话也不敢说,弟弟此时也上小学了,偷偷塞给周若男一把毛票。“姐姐,这个给你上学!”
周若男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她要自己想办法筹措学费,第一学年的学费初中几个老师替她筹措了出来,知道她成绩好,还想法设法替她找暑期工,苦活累活周若男一点都不计较,只要愿意收她就行。
原本初中毕业生还未成年,哪里都不敢用她,只是好心人也多,知道她的遭遇后就愿意收下她。
周若男依靠这些上完了高中,人家高中生所有的精力都花费在学习上,周若男还得拿出一半时间打工赚学费,养活自己。
老师们都知道这个成绩优异且沉默的女孩,纷纷想法设法帮她,终于周若男考到了心仪的大学。
只是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同高中又不一样了,周若男又一次面临困境。
这时候弟弟小涛也初中毕业了,小涛成绩一般,没有考上高中,他也不想读下去了,执意要出去打工。
继父是不管的,他整个人都泡在酒糟里了,母亲也是不管的,因为她没有能力管,她的脸上凝固着一张永恒不变的愁眉苦脸。
她甚至反对周若男上大学,总说女孩子读书没用,早点工作贴补家用,或是嫁人生孩子才是正经。
周若男用沉默进行反抗,她根本不会开口去求继父和母亲给她钱上学,她只是自己在努力。
开学的时候周若男还没筹措到足够的学费,其实这些年她一直在勤工俭学,每一分都不敢胡乱花用,大学第一年的学费不是拿不出,只是继父要她拿钱出来,否则就不让她继续上学。
周若男知道这个男人说得出做得到,就咬牙把自己积攒下来的钱交给了他,然后她手里就没钱了,她正想要申请助学贷款,弟弟小涛回来了递给她一把钱,笑的阳光灿烂,“姐姐,你去上学,我来给你赚学费!”
周若男的眼泪就下来了,“不用的,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上了学还有奖学金,你不要太辛苦……”
小涛道,“借钱不得还啊,听说贷款还有利息,姐姐,你放心,我会给你赚够学费的!”
周若男抱住了瘦弱的弟弟。
上了大学,周若男觉得自己破茧重生了,她不用半夜被那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惊醒,然后整夜都在惊惶害怕中度过。
到了夏天她也敢穿短袖了,因为胳膊上没了青紫的痕迹。
她总能收到弟弟寄来的钱,有时候多,有时候少,周若男不止一次让弟弟不要寄钱了,弟弟总是笑的憨憨的,“没关系,我现在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啦,姐姐你就放心吧,你只管好好学习!”
别人的大学生活是绚丽多彩的,周若男依旧不敢松懈下来,她一直在勤工俭学,不是没人想要和她谈恋爱,只是周若男对待周围的男孩子一直冷冰冰的。
她只有接到弟弟小涛的电话才会眉眼柔和下来。
在家里,她和弟弟一直睡在一个房间里,从小就如此,年龄大了也没分开,因为家里没地方给他们姐弟俩分别一个房间。
而且两人在那些漫长恐惧的夜里是互相的支柱,小时候继父踹开门要【创建和谐家园】,周若男会把弟弟塞进床底,自己承担那个男人的拳打脚踢。
后来弟弟会把周若男塞进衣柜,自己替姐姐面对父亲的暴力。
他们姐弟俩已经融入了彼此的骨血中,千万别用龌龊的想法去看待他们,他们之间只有浓郁到分不开的血脉亲情。
大三那年,弟弟来看望周若男,周若男带着弟弟去吃了一顿饭,很普通的一碗大排面,弟弟吃的满足极了。
然后姐弟俩去拍了一张照片,就是周若男桌上那一张。
也是那年,继父跟人起了争执,把人脑袋打破了,老板很生气,他丢了工作,回家喝闷酒,酒后失手把妻子打死了,继父进了监狱。
周若男不知道弟弟是怎么想的,她觉得自己松了口气,虽然她上了大学以后再也没见过继父,可那个男人在她心底留下的恐惧色彩太浓重了。
就是母亲,周若男也始终喜欢不起来。
理智上她明白母亲也是受害者,情感上她对母亲没有孺慕之思。
每回挨了打,母亲只会絮叨,“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又一直对她道,“你要乖,不要惹你江叔叔生气,他工作辛苦,又要养活我们,他只是脾气坏一点罢了,打你你就忍着。”
又叹息的嘀咕,“女人啊,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要忍得住,迟早会有好日子过。”
好了,现在她的母亲百忍没有成钢,也没有过上好日子,而是直接成了灰,继父也终于进了监狱。
周若男和弟弟回去料理母亲的后事,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周若男对弟弟道,“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等我毕业找到了工作,小涛你就别这么辛苦了,将来姐姐给你买房子娶媳妇!”
弟弟笑的极为灿烂,“好!”
只是大四刚毕业,周若男得到了弟弟病危的消息。
她赶去医院只能见到弟弟最后一面,为了多赚钱,弟弟工作极为辛苦,他几乎什么活都干,工厂的料有毒性,加料的时候要穿戴全身防护装备,江涛嫌防护装备碍手碍脚,就一直【创建和谐家园】,时间一长就得了病。
厂里知道后怕引来麻烦,给了他一笔钱,把他辞退了。
江涛不舍得拿这笔钱看病,统统给了周若男,自己一直苦挨着,直到挨不下昏迷过去才被人送入了医院,一查已经来不及了。
料理完弟弟的后事,周若男觉得自己灵魂当中的一半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