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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岁约阿希姆》-第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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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能藏下大炮么?”负责点数的瘦个子青年问。

        “拆开不就行了?”这精瘦青年反驳道,“他们就是这样往萨卡营地运送机枪的。”

        只听中年人的声音从地窖里传来:“萨卡营地的事情,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

        精瘦青年朝自己的同伴撇嘴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不多会儿,几个人便将马车运来的几十支步枪悉数藏入地窖。刚盖上石板,仓库后门被人的咚咚咚地敲响了,仓库里的人很是警惕地相互一望,中年人单手举起示意同伴们安静,自己从裤袋里摸出一支左【创建和谐家园】,侧身留到后门处,低语道:“谁?”

        “一个自由的灵魂。”门外传来暗语。

        中年人很小心地将门打开,两个披着斗篷的男子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前面这个一边搓手一边颤着说:“嗬,这该死的天气真是冷死人了!”

        中年人贴着墙往门外瞅了瞅:“你们直接从营地过来的?”

        后面进来的男子转头看着他说:“哪有啊,我们在树林里绕了一大圈,差点没被冻僵掉!”

        中年人谨慎地将后门关好,对他们两个说道:“赶紧去屋子里烤烤火,吃点热东西。”

        前面那个男子掀去斗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方脸,他咧嘴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杯威士忌。”

        中年人说:“这才几天?送去营地的酒就喝光了!你们真是一群可怕的酒鬼。”

        方脸男子摇头道:“没办法,谁叫冬天这么冷,窝棚里根本没办法呆,现在所有人都挤在木屋里,个个嚷着要酒暖身子。”

        后进来的男子是个瓜子脸,理着短短的板寸头,他接着说道:“主要是前面连续下了几天雨,大伙身上都没干爽的地方,又不能升太大的炉火,身上湿冷湿冷的,谁还有心思训练?”

        中年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离开仓库之前,方脸男子对留下了打理马匹和马车的精瘦青年说:“嘿,小奥卡伦,我们明早要带2000发子弹走,再帮我们准备尽可能多的威士忌,我们会向上帝祈祷,让你早点告别【创建和谐家园】之身的。”

        精瘦青年反讽说:“你们不都没心思训练了吗?还要子弹干什么。直接背两个酒桶回去得了。”

        “这是个很好的建议。”方脸男子朝他眨眨眼睛,笑着离开了。

        待众人都离开了,仓库里只剩下精瘦青年和负责点数的瘦个子青年,两人的身形看起来像是兄弟,头发的颜色也很接近,但五官轮廓却没什么相同点。

        “我实在不能理解。”精瘦青年对同伴抱怨说,“德国人给了我们大量的活动经费,又提供了这么多武器弹药,我们却只能极其保守地行事,这跟葛朗台式的吝啬鬼有什么区别?”

        (巴尔扎克的《欧也妮·葛朗台》出版于1833年)

        “别这么说。”瘦个子青年宽慰道,“英国人到处都有眼线,要是我们突然一下子大量购买粮食、药品、车辆,英国人马上就会警觉起来,而我们的队伍还需要时间进行训练。”

        “训练?”精瘦青年撇嘴道,“据我所知,在爱尔兰志愿军的5个秘密营地当中,只有萨卡营地的训练是较为理想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那里有几名德国工程师,而每个身体健康的德国人都必须服役,这些工程师在德国军队至少服役了两年,他们知道军队该如何编整、如何训练。得到了他们的部分帮助,萨卡营地的训练就搞得有声有色。”

        “喔……德国人,普鲁士,天生的军人。”瘦个子青年说着自己所联想到的几个词。

        精瘦青年跳上马车,仿佛对着许多人演讲:“几千年前,凯尔特人跟日耳曼人并称蛮族,我们的血管里同样流淌着战斗的精神,我们不能忍受外族的统治,我们要在战斗中迎来新生!”

        瘦个子青年歪着头想了想:“那现在德国人帮助我们,等于是蛮族和蛮族的携手合作咯?”

        精瘦青年挥舞着手臂:“错,是两个崇尚战斗的民族共同对抗傲慢的盎格鲁撒克逊人、软弱无能的高卢人以及愚昧贪婪的斯拉夫人。”

        “高卢人和斯拉夫人离我们远着呢!”瘦个子青年辩驳说,“只需能要赶走盎格鲁撒克逊人,我们就胜利了。”

        “孩子,你的想法太肤浅了,就算不再有一个英国兵站在爱尔兰的土地上,英国人照样可以干涉我们、压迫我们,让我们活在英王权杖的阴影下。”精瘦的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同伴,右手傲然指向远方,“唯有摆脱弱者地位,迈入强国行列,才能让其他任何一个国家不敢欺辱我们,才能让爱尔兰真正获得独立自由!”

        瘦个子青年哑然无语。

        精瘦的青年继续慷慨陈词:“德国人想要借助我们的力量牵制英国,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们害怕被德国人控制,所以只想要德国人的钱和装备,不想让他们帮助我们训练军队,这是多么地短视啊!德国人想利用我们,我们同样想利用德国人,只要符合各自利益,相互利用、相互促进又何乐不为呢?”

        等到同伴手舞足蹈地讲完一通,瘦个子青年说:“这些话确实有道理,迈克尔·奥卡伦,我觉得你应该跟他们好好讲讲。”

        “我恨不得把这些想法塞进他们的脑袋里,可是……”精瘦的青年忽然很萎靡地蹲了下来,“约翰,你知道的,我祖母有一半的德国血统,要是我在他们面前这么说,他们要么会说我是德国奸细,要么说我是叛徒,我不能忍受这种屈辱。”

        瘦个子青年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迈克尔,在我眼里,你是个天生勇敢的爱尔兰人,你的身体和灵魂都在为爱尔兰而战,你所说的这些是客观的道理。如果你实在担心他们会说什么,要不……我们把这些内容写下来,写成【创建和谐家园】,让他们自己去理解和判断,怎么样?”

        这话让精瘦青年看到了新的希望,他抬起头平视同伴:“约翰,好吧,虽然我们只是两个微不足道的人,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但不去做怎么知道不会有效果呢?”

      第126章 三度交锋

        浮云高度,有史以来体型最为庞大的飞行器,齐柏林飞艇,用比大多数鸟类更快的速度飞行着。这种硬式飞艇采用木制或铝制框架,外覆织物蒙皮,内置若干大型气囊,通常灌以氢气,艇身下方挂置一到两个吊舱,用以运载人员物资。自发明以来短短十余年,齐柏林飞艇已经迈入了实用化阶段,不仅在德国,在欧洲乃至世界的许多国家地区,人们都能够看到这种仿佛史前巨兽的庞然大物慢悠悠地从空中飞过。在凡人眼中,这种飞艇似乎只是热气球的增强改良版,殊不知它的技术含量比热气球高出不止一个数量级。至1914年时,最大最好的飞艇,长度达到163米,直径18米,容积达到3.3万立方米,有效荷载十余吨,装配4台带螺旋桨叶的汽油发动机,无风状态下的最高时速可达140公里,是极具军事战争潜力的工业机器!

        十数年来,人们所见的飞艇一个比一个大,艇身下那相对不起眼的吊舱也在悄然“进化”:最初时,飞艇吊舱呈筐状或舟形,空间狭小、露天吹风,吊舱与发动机置于一块,工作环境十分恶劣,而经过不断的改进,最新式的齐柏林飞艇,吊舱已与艇身融为一体,轻薄的钢化玻璃既阻挡了寒风冷雨,也阻隔了外置发动机发出的机械噪音。

        在这样明窗净几、安静怡人的飞艇吊舱里,夏树半躺在皮质座椅上,一手捧着《飘》,一手端着质朴的小钢杯,一副悠然自得的惬意姿态。此时已至1914年2月,列强国家明里暗里地整军备战,同盟国和协约国两大阵营的相互制衡使得欧洲局势大体平稳,而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依然来自巴尔干——腐朽不堪的奥斯曼帝国在德国人的帮助下积极重整军队,并已在冯·桑德斯将军为首的德军顾问团队的精心教导下取得了显著的进展,夺回失地的愿望正在与日俱增。与此同时,依靠两次巴尔干战争的胜利,塞尔维亚国力日强,又得到俄国的支持,建立“大南斯拉夫联盟国”的野心和动机日益强烈,这直接威胁到了奥匈帝国的稳定,因为一旦塞尔维亚变成了大南斯拉夫,奥匈帝国境内为数不少的斯拉夫人很可能发起分裂运动,这将使奥匈帝国陷入腹背受敌的糟糕境地,所以从1912年开始,奥匈帝国总参谋部的头号战争假想敌由沙俄变成了塞尔维亚,后者同样把1908年强行吞并了波黑地区的奥匈帝国视为头号劲敌,两者之间的矛盾急剧激化。实力相对较弱的塞尔维亚不仅积极扩充军力,还纵容甚至暗中支持各种激进团体通过暗杀等手段对抗、削弱奥匈帝国。

        经过6个多小时的飞行,LZ-39,这艘名义上归属德莱格·凯斯门特航空公司的齐柏林飞艇,第11次飞抵爱尔兰——夏树则是人生中第3次来到这“翡翠绿岛”。因为夏洛特的关系,他最近一阵常常梦见这片野花遍地的土地,所以当它的轮廓和色彩真实呈现在眼前时,夏树放下书和杯子,长时间地凝视着舱外的风景。那些未受工业污染的城镇仿佛是大地自然滋生出的斑驳,看上去丝毫没有不和谐的感觉,那些纤细的道路就像是树叶上的经络,纵横往来、蜿蜒沟通,又不至于让密集恐惧症患者意乱心慌。

        不久,都柏林,爱尔兰的千年之都,一座古色古香、充满诗情画意的田园都市,出现在飞艇下方。在德籍驾驶人员的熟练操控下,配备多项先进技术的LZ-39平稳下降,然后如同船舶靠港一般,通过缆绳系泊于二十多米高的航空塔上。等候在此的工作人员很快在塔顶平台与飞艇吊舱之间搭好舷梯,尽管庞大的飞艇难以抑制地随风飘动,走过三米多长的舷梯时,夏树并没有走杂技的感觉。当然了,齐柏林飞艇的技术还没有发展到无视天气影响的地步。风力若是超过了6级,飞艇便无法顺利停靠,超过8级,它们就必须呆在飞艇仓库里,否则随时会有损毁之虞。

        飞艇是从德国直接启程,德莱格·凯斯门特航空公司又在德国人的实际掌控之下,夏树未带一名随从,而接送他去利默里克的汽车就在航空塔下等待。不过,在他坐上汽车离开之前,两名穿制服的英国官员拦住了他的去路。

        夏树瞧了瞧,两人一个是英军上尉,一个是海关督察。前者腰系佩枪,后者两手空空。

        不远处停着两辆轿车和一辆卡车,它们外观没有明显的标识,但两辆轿车的司机皆穿制服,卡车的驾驶室坐着两名士兵,车厢蒙着帆布,估计里面有一队士兵正随时候命。

        体形微胖的海关督察先以英语然后以德语礼貌地说道:“您好,先生,遵照本国律法,我们需对核实您的身份并进行必要的物品检查,请您谅解并配合。”

        不等夏树说话,前来迎接他的人便匆匆上前解释说:“这位是德国来的皇室贵宾,已经向防务和关务部门申请了特殊通行证,按规定是无需接受检查的。”

        海关督察仍以礼貌语态示人:“饶是如此,我们依然需要核对人员身份。此外,我们刚刚接到命令,有人指认这艘飞艇上装有危险爆炸物,所以很抱歉,我们必须进行必要的检查。”

        接应之人打算继续辩驳,夏树阻止道:“没关系,这位督察先生也只是例行公事。”

        说罢,夏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护照、特别通行证以及那本《飘》。

        在英军上尉的冷漠注视下,海关督察仔仔细细地核对了证件,并将这本九成新的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还需要搜身么?”夏树主动问道。说这话时,他傲然挺胸,下颌高抬,目光俯视对方。

        不仅前来迎接之人,航空塔内外的工作人员也都以异样的目光注视着这边。

        海关督察缩了缩脖子:“尊贵的约阿希姆王子,在下职责所至,能否劳烦您脱下外套?”

        夏树环视四周,除自己这边的人,未见任何熟面孔,但他知道,必是自己所识之人别有用意地做此安排。

        照常理看来,这个要求是高高在上的皇室成员难以接受的耻辱,人们却见夏树面色如常地脱下风衣外套,里面干净笔挺的白色衬衫配着黑色的双肩裤夹带,尽显青春简约的气质。

        夏树将风衣外套递给海关督察,并以流利的英语说道:“如果现在给我与阁下照一张相片,然后在报刊上登载,不知是否会引起舆论轰动,而各国友人又该如何评价这件奇怪的事情?”

        英国海关督察终究没敢伸手去接夏树的风衣和外套,他看了看身边的英军上尉,面露难色地说:“好了,约阿希姆王子……殿下,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欢迎您来到爱尔兰。稍后我们会对飞艇上的其他人员进行检查,以确保您的名誉和人身安全。”

        “喔,那我应该对阁下的工作表示十二分的感谢咯?”夏树冷冷嘲讽道。

        海关督察苦笑着让开路,旁边的英军上尉依旧冷眼直视夏树,但直到夏树穿好衣服坐进汽车,他一语未发,也未作出任何阻挡的举动。

        稍远处的轿车里,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英军将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航空塔下所发生的一切,等到事件主角所乘坐的汽车离开,他的表情由冰寒严冬转为阴暗垂云。过了一会儿,与海关督察一同盘查的英军上尉独自前来汇报刚刚的详细经过。

        听完报告,头发胡子花白的英军将领冷哼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上尉退下,然后吩咐司机:“回利默里克。”

        从都柏林前往利默里克的路程为96英里,约合154公里,以飞艇的航速只需一个多小时就能抵达。由于爱尔兰管理当局对德莱格·凯斯门特航空开辟这条东西横跨爱尔兰航线的申请未予批准,人们仍只能以传统交通工具在这两座城市之间往返——在同年举行的法国国际汽车大奖赛上,梅赛德斯汽车以105公里的平均时速完成了全场752.6公里的比赛,这意味着当时的汽车技术已经达到了一个较高的水平,但受限于路况条件,再好的汽车多数时候也只能以每小时四五十公里甚至更慢的速度在崎岖不平的乡间道路上行驶。

        经过近三个小时的颠簸,夏树再度望见利默里克教堂的方形塔尖。这样安排行程的最大好处就是节约了时间,比全程搭乘快艇缩短了至少18个小时。对游手好闲的王公贵族们来说,18个小时也就是看四五场戏剧、玩几圈桥牌或是钓两趟鱼的事情,但在1914年,绝大部分德国军官都是忙碌的,而兼任海军参谋部技术处主管和海军造舰总监职务的夏树,无疑是忙碌的德国军官中最忙活的一个。四艘国王级战列舰已悉数完成船体建造工作,目前正热火朝天地进行舾装工作,夏树不仅统筹负责它们的施工进度和质量,还必须紧跟技术的发展脚步,为它们选用并装配最新最好的设施设备;四艘巴伐利亚级战列舰已尽数开工,克虏伯15英寸舰炮的研发试制工作也已进入冲刺阶段,而克虏伯兵工厂同时还承担着为陆军研制新型攻城重炮的工作,为保证巴伐利亚级的整体建造进度,力争使它们在1916年全部完工,夏树利用皇室成员身份多头协调,时常忙得不亦乐乎。

        除了本职工作,夏树还时常陪着德皇威廉二世或海军首脑提尔皮茨观摩海军参谋部的兵棋推演和战术辩论。随着拿骚、赫尔戈兰、凯撒这三个级别总共13艘无畏舰的服役,新型全重炮战舰傲然取代老式战列舰成为德意志第二帝国海军的核心力量,训练、操演以及战术准备显然必须跟上这种变化。高级将领、资深参谋不甘落伍,青年军官们也格外看重这种崭露头角的机会,所以不论是在战术推演过程中,还是在海军学术报刊杂志上,阐论比比皆是,争辩无处不在。从发展角度来看,这固然是利大于弊的好现象,但战争日益临近,早些确定战术体系对一线官兵们掌握、运用和发挥战术效用大有好处,而在德国海军,没人比夏树更清楚各级无畏舰、战列巡洋舰的设计初衷并技术特点,也没人能够像他一样提前汲取历史的经验教训。在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观摩之后,夏树以智慧融合心血,凝炼出一条条最适合德国海军的战术思路,辅以善辩口才与精妙文笔,一次又一次令新老同僚们折服,尤其在接受力更强的青年军官当中赢得了极佳的口碑。

        视线回到利默里克,夏树以德国皇室成员的面貌来到这座爱尔兰港口,公开所行之事当然不能是泡妞。其一是作为瑞士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特殊使者出席医疗药品器械的无偿捐赠仪式,其二是作为国际赛艇联合会名誉委员参加利默里克赛艇学校的开课典礼。此两件皆是令当地民众受益的善事。近几年,英国民众反德情绪高涨,由于爱尔兰同英国之间的历史恩怨,许多爱尔兰人不仅不憎恶德国人,反而希望他们能够给爱尔兰的独立带来新的机会。因此在利默里克,夏树很快用行动博得了民众的好感,利用为数不多的几次机会,他以生涩的爱尔兰语进行了讲演,暗示自己同情并支持爱尔兰人争取自由独立的伟大事业。“勇者敬勇者”,这句话一天之内登上了多家爱尔兰报刊的版面,紧接着又因官方禁令而销声匿迹,而强权永远无法控制人们的内心想法。

        在利默里克活动的第四天,夏树公开出席凯斯门特爵士举办的企业家联谊晚宴,一些在爱尔兰投资经营的德国商人和爱尔兰当地的企业家受邀参加。晚宴刚刚开始,任芒斯特地方军事长官职务的英国海军上将希尔公爵不请自来,只见他一身白色戎装,在两名佩枪军官的陪同下大步流星地走到普鲁士王子跟前,用冷硬的表情说道:

        “英国政府历来只阻止那些‘不受欢迎之人’入境,阁下目前未在此列,但如果继续这样蓄意破坏爱尔兰地方安定,挑唆激进分子,我们不排除将阁下强请出境的可能。对您这样一位皇室成员而言,这种待遇恐怕将是终生难以抹去的耻辱。”

        公爵一口一个“阁下”,俨然将夏树身份相应的待遇降低了一个等级。

        从对方的目光里,夏树能够清楚感受到那种积怨甚久的愤怒,其实在他认识夏洛特之前,同希尔公爵的初次见面,状况就没有朝好的方向发展。

        有的人,生来就注定成为敌手。

        夏树故意以温文尔雅的姿态回敬说:“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英国的法律中并无哪项条款禁止外国人向民众捐赠医药生活用品、开设技术学校,也没有哪项规定约束外国人在公开场合进行善意的发言。那么,劳烦公爵阁下告知,在下究竟触犯了哪条法律哪项规定?”

        既已成为宿敌,公爵自然对夏树的巧言辩驳毫不意外,他冷哼一声:“阁下一贯行事巧妙,当然不会轻易留下把柄,所以我现在只是前来提醒阁下,而非动用强制手段。”

        夏树本想冷笑以讽,但想到眼前之人毕竟是夏洛特的亲祖父,遂怀宽容之心报以微笑。

        希尔公爵却不领情,他以冷若寒冰的目光扫视周围之人,然后转身离开。

        经他这么一搅,晚宴气氛全无。

        夏树走到满脸无奈的凯斯门特爵士身旁,高声对在场宾客们说:“抱歉了,诸位,因为我的缘故坏了大家的好心。应当说明的是,我同希尔公爵之间确实存在一些私人的分歧,这与英德两国的政治立场没有任何关系。”

        说是含糊其辞,知者自明,不知者无谓。

        同一个夜晚,在伦敦白金汉宫也举行着一场规模相似宴会,当然了,与会者的身份等级绝非中小企业者可比。宴会进行中,面色肃然的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靠上神采奕奕的英王乔治五世,两人的低语交谈围绕着一个奇怪的代号,ShipoftheLine“T”。谈话时间不长,乔治五世的表情由晴转阴,丘吉尔语速很快地说着,时而摇头,时而点头,令旁人看了很是好奇。

        最后,乔治五世指示道:“必须尽快搞清楚确切的情况,就像掌握一道菜的做法,食料、火候、调味一样都不能少。”

        丘吉尔遂言:“正好有一个绝对的关键人物正在英国,只要陛下同意,我来安排行动,保管从他口中得到他们最核心的机密。”

        乔治五世略一思索:“是他?”

        “是他。”丘吉尔答道,“就在爱尔兰,利默里克,希尔公爵任职之地。”

        乔治五世眉头一挑:“难怪。”

        “如果陛下不反对的话,我负责此事并担当一切责任。”冒险精神在中年丘吉尔的身上毕现无遗。

        乔治五世却犹豫了起来。

        “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丘吉尔劝道,“眼下我们对德国海军的总体技术优势已经非常微弱了,在许多关键技术领域很可能已经被他们反超了,而此人是决定形势的关键,若能从他这里寻得突破,我们将重新拉开差距,更可能由此而获得未来十年的和平。”

        乔治五世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丘吉尔:“这种卑劣龌蹉的行径……英国……真已经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

        丘吉尔答说:“事关英国舰队及成千上万海军官兵的性命,实在没必要拘泥于形式。一旦上了战场,我们的敌人可未必会讲骑士风度。”

        乔治五世遂沉默不语。

      第127章 命数(上)

        夜渐深,风清寒。久不能寐的夏洛特·希尔,穿着长长的睡袍,和着一件绒线披肩,在房间露台望着外面的世界。跟着家人来到爱尔兰,不知不觉已有大半年,利默里克的自然环境、人文氛围虽与塞特福德大不相同,她也渐渐习惯了。能够陪在母亲身旁,每天看看书、弹弹琴、散散步,她在这种简单清静的生活中找回了久违的平和心态。对远方爱人的思念,她深藏于心,可每每有关于他的消息传来时,心底总会有种难以抑制的情感在翻腾涌动……

        现在,他又一次来到利默里克,并且迅速成为人人议论的焦点。有时候,夏洛特明知他就在几百米外的广场上,却不敢靠近窗台,甚至有意避免一人在房间里独处,她害怕的不是他的熟悉身影,而是内心情感的突然爆发。她静静祈祷,祈祷上天能够宽免这段感情,让它脱离这矛盾纠结的漩涡,或让他们真心相守,或让他们永远相忘。

        可是上天没有给予回应。

        此刻,他也许正从远处眺望这里,夏洛特有意没有开灯,她就这样静静矗立在露台上,任由轻轻的海风吹拂自己的脸庞,轻轻拭去泪水滑过的痕迹。

        寓所前方的街道上出现了一辆汽车,明亮的车灯扰了夜的幽僻,而夏洛特的心跳也随着光束的移动而悄然加速,她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好在门外的路灯映照出驻军司令部那辆奥斯汀双缸轿车的身影,它径直驶入院子并在寓所门前停车,身材魁梧的希尔公爵一脸怒气地下了车,一语不发地进了门,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随之从厅堂传来,然后是噔噔噔上楼梯的声音。

        夏洛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消失在另一边,她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祖父的恼怒,十之【创建和谐家园】是因他而起。

        夏洛特并不憎恨祖父,也无从憎恨。身为英国军人和家族首领,他有他的立场与坚持,他尽心效忠国家,同时维护着家族的利益和声誉,而且,他从未用强硬手段逼迫夏洛特做什么,尤其是在夏洛特从德国归来之后,他默默忍受着来自威灵顿家族的压力,甚至在临近退休之年主动申请调任爱尔兰的地方军事长官。

        不一会儿,走廊那端传来祖父近乎咆哮的愤怒声音,他照例在向妻子抱怨自己的烦心事,隔着门听不到祖母温柔而耐心的宽慰,但夏洛特知道,她是世界上唯一能够让这头公熊平静下来的人。

        小时候,夏洛特觉得自己定然会成为祖母那样聪明贤惠的人,却未曾想过,与心上人相守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在露台上站了许久,夏洛特仍不觉有睡意。感觉已经快到午夜了,忽见街对面的驻军兵营有人急匆匆跑来,从路灯下经过时,夏洛特看到那是一个穿戴整齐的军官,应是负责值班之人,这个点如此仓促,想必是有非常重要的情况。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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