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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几千米的海面,德法两国的海军官兵们彼此打量而未有挑衅之举。两艘战舰同年开工、同年服役,设计吨位相差无多,却非针锋相对、旗鼓相当的敌手。德国的“冯·德·坦恩”号以三联装的方式搭载9门11英寸舰炮,过载极速达到28.4节,堪称这个时代跑的最快的大型战舰,并全面采用细分隔舱设计,炮塔装甲和主装甲最厚部均达到了10英寸;法国的“丹东”号则是一艘非全重炮配置的战列舰,它装备4门12英寸一级主炮和12门9.4英寸的二级主炮,最大航速19节,装甲最厚部位10英寸。在英德已经各自服役了两个级别的无畏舰,且各自有两级新无畏舰处于建造阶段的背景下,法国海军毅然建造完成了他们的“最先进淘汰舰”,而且在未来数年之内,法国海军都只能以这六艘丹东级为舰队核心,不得不说,战争还未开始,法国海军就已经退出同英德海军分庭抗礼的行列。
望着外形丑陋的法国战列舰,不仅是夏树,随行的海因里希亲王、希佩尔准将以及稍有眼光的军官们莫不清楚地意识到,在德国海军获取海权的道路上,英国是最后也是唯一的阻碍。在下一场战争中,两支代表当前最先进技术的舰队必将进行一场成王败寇的激烈搏杀!
在加冕礼和阅舰式举行之前,英国王室为远道而来的各国宾客举办了隆重的招待宴会。海因里希亲王、施佩尔准将皆携夫人出席,夏树虽有重重顾虑,怎奈夏洛特坚持要借此机会打破僵局,只好应允同行。
在富丽堂皇的白金汉宫,来自全世界上百个国家和地区的王室贵胄、达官显贵、军人将领皆为英王乔治五世的加冕盛事举杯共饮,以当下的通讯交通手段,如此规格的盛会唯英国君主尊享,这便是世界霸权的独特魅力。如此高规格的场合,夏树和夏洛特这一对男俊女貌的年轻情侣并不引人注目,但越靠近大厅的中央,周围报以怪异目光的人越多,直至容光焕发的乔治五世已相去无几,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人拦在了他们面前。
“夏萝,真的是你!”粗翁的语气既有责备之意,更饱含着父辈的慈爱。
夏洛特牵夏树的手顿时一紧,尔后松开,只见她往前一步,与中年人紧紧相拥。
“父亲……”
因为这个举动,周围许多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夏树无畏无惧地停止胸膛,双拳微微捏紧。
希尔将军顺势看了夏树一眼,目光复杂至极。
尽管这个怀抱的宽厚和温暖有着人类本性的依恋,但夏洛特还是很快退了出来,重新挽起夏树的手臂,勇敢而坚强地说道:“我决定跟约亨结婚了,诚恳地邀请您参加我们的婚礼……父亲。”
希尔将军身上有着军人典型的刚毅气质,神情高傲而不凌人,他双眼紧盯着自己的女儿,一言不语。
就在这时,希尔家族的另一位重要人物,希尔公爵,以一身更加雍容华丽的海军礼服出现。他满目怒火,却碍于这样的场面而发作不得,因而将这种恼怒化为冷厉:
“夏洛特·希尔,如果你还保留着希尔姓氏的话……很好,很好,你终于回到了英国,如果这里还是你的祖国的话……”
“尊敬的祖父,我决定跟约亨结婚了,诚恳地邀请您参加我们的婚礼……”夏洛特说话的声音带着颤音,脸色有些泛白,目光却没有退缩。
希尔公爵目光如炬地瞪着自己的孙女,紧接着又扫向夏树。
这眼神中竟有决斗者之间的凶狠。
身处决斗场的另一边,夏树毫无惧色,并以冷傲无畏的目光相迎。
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希尔公爵大概会挥拳相向,而他终究是顾全大局地压下了怒火,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结婚?我不同意!”
夏树冷傲地回应:“我们只是前来告知决定,而不是征求您的同意,公爵阁下!”
希尔公爵怒目而视。
“约亨!”夏洛特轻唤道,“请让我自己处理吧!”
夏树原本担心她应付不来,现在她既然这么说了,便收起针锋相对的气势,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旁。
希尔公爵转向夏洛特,口气也为之一变:“你母亲的病愈加严重了,夏萝,我觉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她的身旁,照顾她,让她早日恢复健康。”
夏洛特在信中就已得知了母亲生病的消息,据说刚开始只是肺热咳嗽,久治却不见好转。她向自己的父亲投去了求证的目光,希尔将军的沉重表情似乎证实了希尔公爵所说。至于病情有多么严重,从他们这里则很难确认。
“我会回去探望母亲的,并且照顾她直至康复,但是,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放弃自己的感情,我此生只可能是一个人的妻子,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对他忠贞不渝,绝不改变!”
说出这番话之后,夏洛特并没有松开夏树的手,希尔公爵一时无语,双方就这样面对面地僵持着,直到这件事惊动了当晚的主角,即将接受加冕礼的英王乔治五世。得到了侍从的报告,他健步来到这对饱受争议的异国组合面前,以一种彬彬有礼的态度开口说道:“久违了,约阿希姆王子,希尔小姐。你们携手出现在这里,再次证明了爱情的神奇魔力,它给人们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勇气,让人们一次次勇敢地挑战世俗、颠覆传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两位今天是希望得到我们在场所有人的祝福,从而缔结神圣的婚姻关系,是么?”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有赞赏的意思,但夏树从英国新国王眼中的狡黠神色捕捉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这一刻,他恨不得调动每一个脑细胞进行分析,看这家伙究竟埋设了什么陷阱,然而夏洛特毕竟涉世未深,她以淑女的礼节向乔治五世致意,随即说道:“尊贵的国王陛下,在与约阿希姆王子成婚之前,我希望得到您仁慈的祝福!”
“喔,成婚,多么幸福的事情,我们理应献上祝福,理应如此!”乔治五世笑着看向周围的人,尊贵无比的国王当然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变脸,他紧接着向夏树伸出右手:“恭喜您了,普鲁士的约阿希姆王子殿下!”
片刻的迟疑,夏树与之握手:“能够得到您的祝福,在下深感荣幸。”
乔治五世有意拔高了一度音量:“您这样的霍亨索伦天才,心甘情愿地赢取一位英国姑娘,感到荣幸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这是在暗讽德国王室成员自贬身价么?夏树心想。
乔治五世转身对一旁面色难堪的希尔公爵说道:“公爵阁下,我们大家应该祝福这对新人才是。”
希尔公爵不敢抬眼与英王直视,他恭敬而顺从地说:“如您所愿,陛下!”
乔治五世笑着摊开手:“好了,这件事情圆满解决了,诸位,请继续尽兴吧!”
事情圆满解决了么?
夏树心中苦笑,乔治五世的话句句含糊其辞、避实就虚,俨然是敷衍了事的做法。若要真心圆满,理应赐予他们王室的神圣祝福,并授予夏洛特荣誉性质的爵位或头衔。现在,夏洛特依然是一个身份普通的英国人,纵使希尔家族勉强接受了这段婚姻,接下来也依然还有许多棘手的问题亟待解决。
乔治五世潇洒地转身离开,希尔公爵颜面无光地拂袖而去,希尔将军深深地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了。夏洛特纵然有百般不愿,这不欢而散的结局已无从改变。
第115章 危险游戏(上)
1911年6月23日,英王乔治五世加冕。在持续几个小时的加冕仪式上,由于戴了相当沉重的王冠,新国王差点弄伤了脖子。王冠上的珍贵宝石固然璀璨夺目,气势磅礴的战舰群才是这个国家横行大洋、屹立于世界之巅的真正瑰宝。阅舰式上,英国最新建造服役的主力舰让人们大开眼界,帕勒罗丰级、圣文森特级、无敌级、不倦级,在这锋芒尽显的威武舰列中,曾经轰动一时的“无畏”号成了非常普通的角色。面对这支拥有恐怖火力的英国舰队,任何一个国家的海军无论如何抵抗都只有灰飞烟灭的份。
德国海军将是唯一的例外。
数日之后,因摩洛哥问题与法国方面进行谈判的德国政府,因迟迟未见进展而决定采取进一步的施压手段。德国海军从距离摩洛哥最近的西南非殖民地调派了一艘不起眼的炮舰,这便是在历史上留下了赫赫大名的“豹”号。尽管排水量还不及一艘新造的大型鱼雷艇,所装备的火炮也只能够用来威慑非洲土著,但它的此次行程将给世界带来无穷无尽的影响。
“豹”号踏上了前途未卜的航程,德国海军又调派轻巡洋舰“柏林”号驶往摩洛哥。这艘排水量3000吨出头的不莱梅级巡洋舰建于1902年,以105毫米口径的舰炮和450毫米的水下鱼雷发射管为主要武器,其战力在英国驻扎直布罗陀的大型战舰面前同样不值一提,但在它和“豹”号的背后,却是一支实力已经位居世界第二,发展势头之猛已让英国人寝食难安的德国海军!
在“豹”号抵达阿加迪尔港进而引发一场战争危机之前,按照原定的航程计划,参加完英王加冕典礼及阅舰式的“冯·德·坦恩”号北【创建和谐家园】问了英国的福斯湾海军基地,顺道举行两国海军一年一度的炮术交流。这一年,英德两国已经先后制定或修正了海军造舰计划,海上军备一举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由于这层激烈的竞争关系,德国海军选派了最新入役的“冯·德·坦恩”号,英国海军也不甘示弱地派出服役还不到两个月的“不倦”号。
以“不倦”号为首舰的不倦级是无敌级战巡的加长型,建造开工时,由于英国人获悉德国海军将在新型快速战舰上搭载与拿骚级战列舰相同的三联装主炮塔,所以在原定装备四座双联装12英寸主炮的不倦级上进行了三联装炮塔的尝试,将位于前后甲板的两座主炮塔改为三联装,左右两舷斜向配置的两座主炮塔仍为双联装。就纸面数据而言,“不倦”号以10门12英寸炮对“冯·德·坦恩”号的9门11英寸炮形成了压倒性优势,但后期增加的近500吨重量导致该级舰的航速下降到了24.4节,过载情况下勉强达到25节,较“冯·德·坦恩”号慢了一大截,这也是英国同期同级舰首次在航速上完败给德国战舰。
已经完成磨合且装备有新式测距仪和射击指挥仪的“冯·德·坦恩”号,对正处磨合阶段、使用传统二分法测距的“不倦”号,无需夏树随机应变,也无视英国人占有主场之利,在对20000米、15000米和10000米的目标进行主炮齐射时,德国战舰均以超出对手1-2个百分点的优势赢得胜利,要知道这还是在德国方面不想提前暴露技术实力而有意放水的结果!
自己设计的新锐战舰展现出了无可比拟的技术优势,夏树理应是德国访问舰上最有理由感到高兴和自豪的人,但他此时的心思完全不在这方面。因为家族首领的态度,更因为自己母亲尚不明了的病情,夏洛特强装镇定,却掩盖不住她内心的失落与忧虑——正如英王乔治五世所说,挑战世俗、颠覆传统是需要惊人的勇气。夏树之所以能过德国皇室这一关,勇气不可或缺,同时也得益于他多年努力换来的特殊地位,得益于他同威廉皇储之间的微妙合作关系,得益于刚中带柔的手腕,这些条件夏洛特基本无一具备。正是出于这样的担心,夏树才会在圣诞晚宴上对夏洛特的建议提出反对意见,而事到如今,他也只有想尽办法帮助她解决这些棘手的难题。
6月30日,“冯·德·坦恩”号启程归国,一天之后,“豹”号炮舰抵达摩洛哥港口阿加迪尔,并以保护德国侨民为借口下锚驻泊。由于这艘德国军舰的出现,摩洛哥的局势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自知以己之力抗衡德国,法国遂向英国和俄国求助。由于在几年前的波斯尼亚危机中,法国拒绝在政治外交上力挺俄国,俄国人这一次进行了针锋相对的回应——宣称法俄同盟“不适用于”殖民地争端引发的战争。与俄国人的漠然不同,英国政府对此反应强烈,他们一方面担心德国人蓄意挑拨法俄关系,从而破坏英法俄三国协约,另一方面,他们极其不愿意看到海军实力日渐强盛的德国在大西洋沿岸获得一个像阿加迪尔这样的海军基地。若非提案受到了内阁的否决,英国海军将会派遣军舰前往阿加迪尔与德舰对峙,而尽管如此,在“豹”号抵达阿加迪尔的第四天,英国通过正常外交渠道向德国提出警告:若德法在摩洛哥问题上的矛盾进一步激化,英国不排除直接干涉的可能!
……
从威廉港前往柏林的列车上,夏洛特依然愁容满面地看着窗外,症结出自亲情,夏树难以用语言从旁开导,脑海中虽然盘算了几个点子,但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够稳妥,仿佛遇到了一个无解之局。
列车临时靠站时,夏洛特看到站台上有一位年轻的母亲弯着腰给自己的小女儿擦拭面颊,温馨的场面顿时勾起了她心中的思念之情,待到列车重新启动时,她转过头对夏树说:
“母亲生我的时候,因为难产而差点送命。父亲很少在家,从小都是母亲陪着我、照顾我,教我声乐、绘画,她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亲人,离开英国的时候,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夏树轻轻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泪滴。
“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季节更迭的时候特别容易生病。虽然有家庭医生和仆人照顾,但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很希望我呆在她的身旁。”
“嗯,我能够理解,也曾亲身体会过这种滋味。”夏树安慰说。
“但是,如果我就这样回去,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约亨。”夏洛特满目忧伤地看着夏树,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唯有真情才会有这样矛盾至极的哀愁。
夏树当然不希望夏洛特就此离开,他轻抚着她清秀却憔悴的脸庞:“也许,你母亲的病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也许,她真心希望你能够牢牢抓住自己的幸福……”
“她曾经鼓励我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只是,今天这种局面是我们当初谁也没有料想到的。约亨,为什么偏偏是你……”又一滴泪水涌出眼眶。
夏树将她拥入怀中。这,便是命运,无法预料也无法掌控。
黄昏前,列车驶抵柏林。因为要向德皇当面汇报英王加冕、阅舰式及炮术交流的情况,夏树携夏洛特乘车前往皇宫。途经威廉大街的时候,见广场上聚集了很多民众,受此影响,往来车辆只能缓慢移动,夏树听到那不知名讲演者在说着“耻辱”、“挑衅”、“不惜一战”,每到慷慨激昂之处,人们群情激奋地呼应着“是的”、“没错”。
前来接车的皇家侍从官与夏树相识已久,他解释说:“摩洛哥的麻烦事。”
夏树没有应声,他隐约记得两次摩洛哥危机和两次巴尔干战争让欧洲列强的矛盾冲突不断升温,最终导致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就算这两场危机和局部战争能够避免,新兴的崛起国家与老牌强国之间最本质的利益矛盾却是无法改变的。看看车窗外这些情绪亢奋的民众,他们中既有职员、工人,也有警察、公务员,还有少数穿着制服的军人。尽管这样的讲演难称精彩,甚至有着明显的逻辑漏洞,只凭颇具鼓动性的语调和措辞,讲演者便让这些处于社会中低阶层的德国人热血沸腾起来,进而左右舆论和民意的方向——这种具有时代和文化特性的政治氛围由来已久,并将继续延续下去,直至造就一段小人物成为【创建和谐家园】的传奇。
好容易穿过拥塞的街道抵达皇宫,夏树刚一下车就遇上了威廉皇储,只见他一脸兴奋地同两名陆军将领说着什么,这种表情和刚刚在街头所见的那些民众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皇储殿下!”
直至夏树呼唤,威廉皇储才意识到这位长得跟自己最像的胞弟来了。
当着两位资深将领——陆军元帅冯·德·戈尔茨男爵、陆军上将卡尔·冯·比洛的面,威廉皇储愉快地说:“嘿,约亨,我们的海军天才,你这是刚从英国回来吧!听说我们的战舰在今年的炮术交流中狠狠羞辱了英国佬,太棒了!这回他们该知道我们的海军也不是好惹的了吧!”
为免给这些位高权重的陆军将领们造成错误判断,夏树答道:“是的,殿下,我们是今年的胜利者——胜在准备更加充分。”
兴奋的威廉皇储似乎没有领会夏树的用意,他有些过度热情地挽着夏树的胳膊:“英国人惯用的进攻胁迫对我们已经失去了效用,陆军能够无所顾忌地横扫法国,然后,我们将在大西洋获得出海口,反过来对不列颠诸岛形成战略挟制。未来的欧洲,德意志帝国将是唯一的主导者!”
夏树一面惊讶于威廉皇储对海军战略的理解,一方面又对他所说的陆军横扫法国感到由衷的好奇——难道这一次德国不仅仅将战争作为外交筹码,而是真的准备进攻法国了?若是如此,英俄势必卷入,第一次世界大战也将提前3年爆发。
德国海军有足够的实力应对这场战争么?
夏树在脑海中飞快地计算着:德国当前服役的无畏舰共有7艘,战列巡洋舰2艘,已完工未服役1艘;英国海军已入役的无畏舰8艘,已完工未服役2艘,战列巡洋舰4艘,核心战力旗鼓相当,德国海军甚至还能凭借质量优势而略占上风,可一旦海战爆发,双方数量庞大的前无畏舰群仍将是战场上的中坚力量,而在这一方面,德国以22艘对英国的40艘处于绝对劣势,装甲巡洋舰、轻巡洋舰、驱逐舰/大型鱼雷艇的状况亦是如此。也就是说,德国海军仅仅凭借提尔皮茨力推的海军法案而在新式主力舰上缩小了同英国的差距,整体规模和实力仍有一个数量级的差距。
但是,战争的比拼并不局限于绝对实力,军事谋略讲究虚虚实实,刚刚结束的炮术交流恰好为德国海军的“虚张声势”提供了有利条件。
四人交谈了不多会儿,陆军的首脑人物,总参谋长小毛奇从门廊里边走了出来,神情显得有些沮丧。
威廉皇储略微收起了自己的兴奋劲头,关切地问:“怎么样?”
小毛奇摇了摇头:“陛下坚决不同意为了摩洛哥同法国开战。”
“可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威廉皇储毫不顾忌地嚷嚷道,“法国军队占领摩洛哥已成定局,我们要么在外交上遭受失败,被世人讥笑为懦夫,要么以此为借口横扫法国,重现1870年的辉煌胜利,迫使法国解散军队、退出三国协约,彻底打破威胁到德意志存亡的包围圈!”
尽管威廉皇储的心态有些浮躁,但以当前的欧洲格局,夏树认为,他的意见并非没有可取之处。法国和俄国都未做好充分的战争准备,此时进行军事冒险要比三年后更有得胜的几率。
威廉皇储非常不甘心地说:“我这就去见陛下,我们不能再犯错误了。”
然后,他转向夏树:“约亨,我们一起去劝说陛下吧,他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第116章 危险游戏(中)
在后人给德皇威廉二世的性格评价中,“刚愎自用”是最常见的一个词。
具体来说,就是固执己见、自以为是,听不进一点儿别人的意见。
这个评价或许有些绝对化,但基本符合这位统治者在大多数决策中的表现。
虽然没有表态支持威廉皇储的立场,夏树还是跟着他走向皇帝的办公室。
两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直到外交国务秘书——相当于当时的德国外交部长,冯·基德伦,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两人才获召进入。
请皇储和王子在沙发上就座之后,皇帝以一种带有得意之色的神态说:“在我们的外交压力下,法国人同意做出让步,用他们在西南非的殖民地补偿我们。”
威廉皇储并不为此所动,他说:“可是,陛下,法国人在西南非的贫瘠土地对我们来说几乎没有意义,我们丢失的不仅是在摩洛哥的殖民利益,更是帝国的尊严,是民众对我们的期望和信任。”
在这之前,德皇和自己的继承人显然有过这方面的交流,所以他对威廉皇储的态度一点都不意外。
“我一直想为我们在西南非的喀麦隆殖民地获取一个出海口,而法国的殖民地恰好具备条件,这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可殖民地利益是附加值,永远比不上我们在本土的利益,我的陛下!”威廉皇储争辩道,“自从1904年以来,我们的本土就受到了敌人的包围,形势对我们极其不利,眼下正好是彻底打破这个包围圈的时机,军队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我们的人民也是如此!”
皇帝慢慢收起了脸上的悦色,有些深沉地说:“我的威利,当你统治一个拥有几千万人口的国家时,开战不应是一个轻易做出的决定。想要一举击败法国,以我们现有的军事力量还不够充分,除了法国人在边境地带构筑的坚固工事,别忘了,我们还必须随时提防俄国人。”
他随即又补充道:“未来三年,我们的陆军将完成扩充,军事装备的现代化程度也将获得大幅度的提升,届时我们的军队将更具攻击力,足以在俄国人从我们背后扑过来之前结束西线的战斗。”
威廉皇储的情绪虽有舒缓,仍很不情愿地说:“纵使现在不是开战的最好时机,我们也不能忽视人民的声音,他们期盼一场胜利,无论是外交还是军事上的。在摩洛哥,我们已经失败过了一次,如果再次蒙受失败,德国政府及军队在人民心目中的威望会降到一个很难堪的地步。”
“只要保持谨慎而明智的头脑,我们能够避免外交失利。”威廉二世说道,这时候,他终于想起在场的夏树,遂岔开话题道:“噢,亲爱的约亨,再次见到你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冯·德·坦恩’号为我们赢得了荣誉,这个消息应该刊登出去,让民众分享胜利。”
“能将这份荣誉献给您,陛下,海军全体感到由衷的骄傲。”夏树先是奉上恭维,然后分析说:“刊登此次福斯湾炮术交流的消息有一大好处和一大坏处,好处是让民众看到海军建设的成果,提高大家的信心和士气,坏处是过度【创建和谐家园】英国人,让他们将更多的精力和财力放在海军发展上,进而抵消我们为缩小海军差距而做出的种种努力。”
话说得很委婉,实质上仍是对威廉二世的想法进行了否定。皇帝盯着夏树看了几秒,接着又朝威廉皇储那里瞟了一眼,对于兄弟俩的观点和立场,他心里已然明了。
“在英王乔治五世的加冕礼上,英国海军向全世界展示了他们无与伦比的实力,约亨应该很清楚,我们的海军规模尚不及英国的一半,除了几艘最新建造的战列舰,之前服役的旧式战列舰难以同英国舰队抗衡——这是提尔皮茨伯爵、穆勒海军上将、霍尔岑多夫上将等海军将领向我汇报的情况,按照他们的分析,德国海军在三年之内尚不具备挑战英国海军的实力。”
夏树看了威廉皇储一眼,道:“陛下,我们目前确实不具备挑战英国海军的实力,也无需直接挑战英国海军。一旦准备卷入同法国的战争,我们可以动员全部的鱼雷艇进行一次大规模的作战演练,并邀请各国海军武官们观看,即便不能打消英国海军进行武力干涉的念头,也能够让他们远离德国的海岸线。”
皇帝起身离开沙发,开始在办公桌前踱步,然后说:“如果英国海军不为所动,仍以他们擅长的方式发起主动进攻,按照海军参谋部的演算,我们的舰队极有可能遭到覆灭性的打击。”
“演算终究是演算,陛下。”夏树辩驳,“该演算结果是假设英国海军投入五分之四的舰艇,并以主力舰队突入斯卡格拉克海峡。实际上,这是非常冒险的举动,因为他们并不确定我们是否会以大量的鱼雷艇在海峡实施攻击,而且他们搞不清楚我们究竟拥有多少艘高速鱼雷艇。”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是支持对法开战的,约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