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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岁约阿希姆》-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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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拿骚号的测试调整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一艘新战舰的调试涵盖动力、航行、武器、通讯等方方面面,且通常要着重测试其可靠性和稳定性。新年刚过,拿骚号便进行了第一次出海试航,舒尔茨·桑尼克罗夫特燃煤锅炉和硕效·帕森斯蒸汽轮机的新组合表现相当抢眼,过载输出达到29500马力,测试极速为21.05节,大大超出了20节的设计航速。对于这样的结果,最欣喜的人莫过于夏树,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世间没什么比亲眼看到自己的设计从枯燥单调的线图变成威风凛凛的实物更为美妙!

        以帝国统治者的意志和海军修正法案为后盾,德国海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建造新型战舰。拿骚级还未服役,新的赫尔戈兰级已经开工,它被视为拿骚级的改进型号,受到英国海军在新战列舰上采用13.5英寸舰炮的消息【创建和谐家园】,德皇终于放弃了他所钟爱的11英寸舰炮,下令克虏伯研发12英寸口径的新舰炮,并要求在新战舰上装备这种舰炮——负责战舰设计工作的德国工程师们对此措手不及,所幸的是,他们的“霍亨索伦天才”以颇具说服力的言辞改变了德皇的冒失决定。为了保证新战舰的设计建造进度,赫尔戈兰级最终采用与拿骚级相同的45倍径11英寸炮——它所发射的穿甲弹足以在交战距离上击穿所有英国现役及在建战列舰的装甲,四座三联装主炮的全中轴配置将延续拿骚级的恐怖火力,而增加的重量将用于强化战舰防御,包括将主炮塔正面和炮座装甲从10.6英寸提升到11.8英寸,水线装甲从11.8英寸提升到13英寸,这些都将在今后的实战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拿骚号进行服役前的调试改装工程期间,德国海军又开工了一艘新战舰,真正足以匹敌英国战列巡洋舰的“冯·德·坦恩”号。它在准战巡“布吕歇尔”号的基础上进行了大幅改进,以2万吨的标准排水量搭载3座三联装11英寸舰炮,采用改良的硕效蒸汽轮机,四轴推进(一战时期的德国战列舰均采用三轴推进,战巡为四轴),设计的最高航速达到27.5节,综合防御能力较布吕歇尔号提升了一个档次,而尽管火力标准非常接近(仅是炮管倍径不同),冯·德·坦恩号与二战时期的沙恩霍斯特级是截然不同的两艘快速战舰,两者的舰身长度相差五十米,宽度相差三米,所以前者看起来更为敦实,干舷也较倍受非议的沙恩霍斯特级高,除航速和续航力有所不及,其适航性能更胜一筹。

        德国人踌躇满志地建造头两级无畏舰和战列巡洋舰,英国人的领头羊步伐迈得同样坚定。至1909年初,英国海军的四艘帕勒罗丰级已陆续建成服役,这是世界上第一级批量建造的无畏舰,其主要结构延续了无畏号的设计,并进行了一些改进完善,而作为帕勒罗丰级的改进型,三艘圣文森特级均已下水,领先潮流的无敌级战列巡洋舰则接近服役,其改进型号不倦级业已定型,首舰1909年2月在达文波特船厂开工建造。

        英德海军竞赛日益激烈,其他新旧列强也不甘示弱。美国是最早提出全重炮战舰概念的国家之一,他们的第一级无畏舰南卡罗来纳级1906年开工,此时正处于完工后期的漫长调试过程;意大利同样是最早涉足全重炮战舰理念的国家,但由于一贯的拖沓作风,他们的第一艘无畏舰但丁号直到1909年才开工建造;新兴的亚洲强国日本,在建造了世界上最大的前无畏舰萨摩级之后,也开工建造了他们所谓的全重炮战舰出云级(该级战舰虽采用同一口径的主炮,但主炮倍径却有差别)。

      第79章 相约

        寒冬去,暖春来。这一日午后,夏树正在条件堪比舰长室的拿骚号住舱套间验算新一级战列舰也即凯撒级的设计图纸,忽闻一阵轻促的敲门声。此时舰上虽有一些工人,但内部警戒体系已经建立,平日里住舱房门无须严锁。于是,夏树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请进”,继续扎头于令人眼花的图纸堆。

        门开之后,来者脚步虽然很轻,但他还是从截然不同的鞋跟声听出了“端倪”。侧身转头,只见一位清新养眼的少女站在套间的外室,此时正用她那水汪汪的漂亮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舱室内的简单陈设。在她身后,一名长相酷似拉姆的青年军官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有意摆出一副很酷的姿态。

        夏树迅即起身并展开手臂:“嘿,这是个多么大的惊喜啊!露易丝!克里斯蒂安!”

        一袭白裙的少女却不像从前那样扑进夏树的怀抱,她面带优雅笑容,平肩直颈,双脚齐并,双手轻握于前,尽显优雅安静的淑女气质。

        身后的青年军官咧嘴坏笑道:“怎么,对我们结伴前来感到惊奇?”

        夏树没有鄙视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光【创建和谐家园】玩伴,他走上前轻轻拥抱了自己的胞妹。芬芳的气味依然如故,只是亲切的感觉不再像从前那样强烈了。数年来,自己从皇宫到海军学院,再到阿尔萨斯号战列舰和现在的拿骚号,人生的道路不断向前,与露易丝的距离悄然变远。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们在柏林相见两次,在基尔和威廉港各一次,平均下来每个季度才能见上一面,仅与夏树跟夏洛特的见面次数持平,多数时候只能靠信函和电话保持联络。

        “德国的王室成员中,你恐怕是最勤勉刻苦的一个。”

        听得出来,露易丝这话有嗔怪的意味。20世纪初,德意志帝国的战略大环境固然不太理想,但它的国力仍在以令人羡慕的速度日益增长,并将法俄等陆上劲敌远远甩在身后,与大英帝国的总体差距也在不断缩小,霍亨索伦王室的威望依然荣盛,身处这样的时代,德意志的王子们虽不应坐享祖辈创下的荣耀,也完全不必像夏树这样孜孜不倦地辛勤工作。

        一直对露易丝公主情有独钟的克里斯蒂安立即从旁帮腔道:“是啊,约亨,以你现在的声望,只需十数年,必成海军的核心人物。干嘛急于求成,几年走完人家几十年的路?”

        夏树笑了笑,这两年欧洲局势看似平静,但法德在摩洛哥、俄奥土在巴尔干半岛的利益冲突不曾缓和,列强国家的明争暗斗迟早会以最激烈的方式爆发出来。若不能趁着这宝贵的和平岁月努力增强海军实力,便难以在战争爆发之初打破对手的海上封锁,进而陷入致命的消耗战。

        “来,露易丝,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新套间,它是由两间军官住舱打通而来,空间比舰长室还要大。”

        夏树的描述并无夸张成分,这舰舱套间确实要比普通军官的住处宽敞许多,可相比王室的任何一座宫殿都是微不足道的。四个用舱门连通的舱室分别用作接待谈话、办公、起居和盥洗,除了盥洗室外,摆放了床榻的起居室是最小的一个。看到办公桌和书架上的书本、图纸、资料,露易丝仿佛用眉笔修饰过的天然秀眉轻轻地皱了起来,她忽而将双手背在身后,用俏皮的笑容对夏树说:“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拿骚”号的中期测试和训练任务不重,可夏树手头仍有许多事情要忙。为了追赶英国海军的造舰速度,德国海军要求新一级战列舰在1909年夏天开工,眼下还有大量的设计图纸需要检核验算;弗里德里希船厂刚刚上马新型重装鱼雷艇和攻击潜艇项目,胡伯特航空的第一条飞机生产线刚开始运转,还有胡伯特动力和胡伯特兵器……

        见夏树没有立即回答,露易丝双手挽过他的右臂:“也许,我们可以进行一次四人旅行,我们三个,再邀上你那位英国小女友,不错吧?”

        其实不搭上夏洛特,夏树也还是会在亲情与工作之间选择前者,同时也给自己的身心放一个假。他转头看了看拼命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克里斯蒂安,说:“你们有想好要去哪里么?”

        克里斯蒂安飞快地回答道:“哥本哈根,巴黎,威尼斯,维亚纳,随便哪里都好!”

        “就去维也纳吧!”露易丝说,“这是最适合去维也纳旅行的季节。”

        不等夏树说话,克里斯蒂安紧跟着出点子道:“我们可以沿着当年茜茜公主出嫁的路线,先去巴伐利亚,沿着多瑙河前往维也纳,行程合适的话,还可以去一趟美丽的布达佩斯。”

        “怎么样?”夏树扭头看着露易丝。

        德意志的迷人小公主又回到了双手握于身的淑女状,她微笑着说:“由你决定咯,大忙人!”

        久违的感觉让夏树感觉既亲切又轻松,他笑着耸肩道:“赞同,非常之赞同。”

        舷窗外的阳光明媚而灿烂,包裹在重重钢甲内的舱室略显清冷,三人的笑容皆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感,足以驱散空气中的淡淡寒意……

        ……

        和煦春光的照耀下,蜿蜒流淌的多瑙河穿行在美丽的森林、田野、村镇之间。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一条明轮游船满载乘客顺流而下,它那刷成纯黑色的烟囱往外飘荡着淡淡的烟尘,老式转轮如同水车般有节奏地拍击水面。尽管外观和运作原理都颇为老旧,它的内部陈设却相当精致和考究,敞开式的窗格让人们可以一边舒服地坐着喝咖啡,一边欣赏两岸的迷人风景。轻风拂过,心旷神怡。

        在一张圆形的藤制茶桌旁,两位外形简练的男青年和两位礼帽长裙的年轻女士相对而坐。因为衣装饰件尽可能保持低调,混在人群当中,他们乍看起来并不那么引人注目,但识人者仍能通过言行举止等一些小细节揣测出他们的不凡身份,何况在君主制国家,王室成员的肖像画和照片经常出现在画报、明信片上。用下个世纪的流行语来描述,那就是“通过曝光来累积人气”,所以在德国及周边国家,他们被人认出来并索要签名也不足以为奇。

        “在我们的历史课堂上,讲师对茜茜公主的评价是一出浪漫悲剧。”戴着浅蓝色礼帽的年轻女士说着纯正的但无宫廷腔的英语,与旁边这位戴着奶白色礼帽的女士相比,她的脸型偏瘦,五官轮廓显得更为突出,常给人以冷艳、倔强、独立的直观印象。

        以奶白色礼帽搭配米色长裙的女士拥有格外光洁白皙的肌肤,眼睛形状也非常漂亮,眼眸中有种娴静的深邃,格外惹人垂怜。关于茜茜公主的话题,她用明显带有德国口音的英语谈道:“最浪漫的开头,最悲剧的结尾。她与弗朗茨皇帝的邂逅美得像是童话故事,与安德拉希的友谊同样令人羡慕,然而到了晚年,她与弗朗茨唯一的儿子因精神紊乱而【创建和谐家园】,她本人也带着无限的悲哀四处漂泊,最终死在了一个意大利无政府主义者手里。”

        “不管怎么说,她的人生是充满传奇色彩的,至少,从来没有一位女性像她这样深受匈牙利人的爱戴。”浓眉小眼的男青年接话道,他的个子不高,肩膀和胸膛也不够宽厚,长相却有种不容侵犯的刚毅。他语速很快,语调偏低,有时显得腼腆害羞,有时又能够非常有条理地发出长篇大论。

        “她的浪漫爱情就像是夜空中的礼花,最绚烂之时让整个世界都羡慕不已,但在哈布斯堡的皇宫里,她的自由的天性受到了宫廷礼教的压迫,这使她度过了一段相当不愉快的生活,然后在匈牙利,她用她的宽容和仁慈得到了人民的心,生命的意义因此得到了升华。至于说她晚年的不幸,我觉得这只能归咎于命运的不公,各种糟糕的事情都发生在了她的身上,换了其他任何人,精神恐怕早就崩溃了。”

        四人中最后一个说话的,便是德国乃至欧洲赫赫有名的王族青年才俊约阿希姆王子。从不莱梅乘火车到慕尼黑,从慕尼黑登船前往维也纳,这一路,他试图藏在帽檐下的面孔还是一再被人认出,结果屡屡被自己的崇拜者们索要签名,屡屡受到异【创建和谐家园】慕者的搭讪,亦屡屡在各种消费场合享受免单待遇……

        “我原本以为她拥有全世界最浪漫幸福的爱情生活,听你们这样说,她的人生确实是一场浪漫悲剧。”戴着浅蓝色礼帽的夏洛特·希尔轻声说道,眼中流露出一种微妙的伤感。

        旁边的露易丝叹了口气:“我个人对繁杂严苛的宫廷礼节也甚为反感,真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变成金色宫殿里没有思想和灵魂的可怜虫。”

        听胞妹这般忧虑的感慨,夏树伸出自己因为经常操练枪炮而变得宽厚有力的手,轻轻握住露易丝的纤纤细指:“追求自由的灵魂,终究会战胜守旧势力,记住,我们血脉相连,心也永远在一起!”

        克里斯蒂安不失时机地伸手握住露易丝的另一只手,用带有勉励内涵的坚定目光向她表达了自己的绝对忠心。

        在感情方面,夏树不敢自称无微不至,至少也是比较细腻的性格类型。桌面上,他右手握着胞妹的左手,兄长的宽厚关怀尽显;桌面下,左手已经悄然移动到了夏洛特那边,用更加轻柔而果断的动作抓住了英国姑娘的右手。同一刻,两只手感受到了同样柔软光滑,心间的情愫却截然不同:一边是质朴无邪的亲情,一边是纯真痴恋的爱情,这人世界的两大幸福感交织在一起,美妙的感觉岂是物欲能够比拟的?

        夏树轻闭双目,低声呢语:“要想不受命运的摆布,我们就要努力掌握自己的命运。面临抉择时,听从我们内心的声音……”

        “没错!”克里斯蒂安赞道,“要想掌握命运,就要勇敢的选择自己的道路,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难,都要义无反顾地迈步向前!”

        “这样我就能理解王兄如此废寝忘食于工作的原因了。”露易丝温柔地说道。

        夏洛特看来并不理解三人所指,她好奇地问夏树——当然是有意压低声音的:“所谓‘受到命运摆布’是指什么?身份么?”

        按照字面理解,夏洛特大概觉得夏树的志向是与兄长们争夺王位继承权,这样的理解一方面低看了夏树,因为他一直以来最反感那些内战内行、外战外行,专长窝里斗的家伙。另一方面又高估了夏树,因为一千多年的君权思想已在德国人头脑里根深蒂固,除非局势恶化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而夏树又能够恰如其分地成为力挽狂澜的救世主,否则逆顺位继承制登上王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我们的约亨对权力那么感兴趣,毕业后应当去海军办公厅或者海军参谋部,把主要精力花在交际上,努力累积政治资本,而不是在军舰上训练水兵、研究学术。当然了,最好再找个德意志邦国的公主,这样可以大大增强自己的政治影响力。”

        有些解释从旁人口中出来更具说服力,克里斯蒂安便是这样一个角色。尽管自基尔海军学院毕业以来,他不再像从前那样跟夏树如影随形,但自小培养的默契并没有就此消去。去德国海军的高速鱼雷艇部队之后,克里斯蒂安指挥的是由夏树主导设计的作战武器,研习的是夏树担任试验大队指挥官期间领导编写的战术教程,两人同驻威廉港期间还有很多技战术方面的心得交流,对彼此想法的了解自然更进一步。

        在夏洛特听来,克里斯蒂安的后一句话大概有些刺耳,她那英气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时,露易丝斜身凑至夏洛特耳旁,一边笑着对夏洛特说着什么,一边不住地往夏树那边瞟。只见夏洛特很快愠意顿消,目光转向夏树,翘起的嘴角颇有些得意之色。

        撇开英德之间必有一战的大势,夏树娓娓叙道:“每个人心里都有梦想,也许一个,也许很多个,也许固定,也许不断变化。就像我们谈论的茜茜公主,她最初的梦想也许就是一段天真浪漫的爱情,一种平静恩爱的生活,只不过现实过于残酷,她一个人的努力根本无法改变生活。我不希望自己最终过上漂泊无根的生活,所以选择我认为对的方式努力奋斗,如果最终的命运依然对我不公,心里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显然是从露易丝的咬耳私语中得到了某些提示,夏洛特故作正经的问:“可是约阿希姆殿下,你怎么知道自己选择的方式就是正确的呢?”

        “呃……这也许算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吧!”夏树答说,“我对我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有极其充分的信心,就如同我相信在座三位都将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在克里斯蒂安轻俏的口哨声中,夏洛特·希尔俊俏的面颊浮现淡淡的绯红,眼神中却有种不易被察觉的迟疑。

      第80章 维也纳之夜

        在新歌剧院聆听城市的美妙律动,在艺术历史博物馆观摩城市的博大悠长,在普拉特公园享受城市的优雅宁静,在格里恩斯提德尔咖啡馆品味城市的文化……漫步环街,欣赏一座座宏大而别致的建筑:佛兰德哥式的市政厅,意大利文艺复兴风格的大学,法国哥特式的沃提夫大教堂,巴洛克式的六边形剧院……无处不在的繁华,无拘无束的自在,随处飘荡的华尔兹,这便是奥地利人的骄傲——维也纳!

        得益于燃气和电力的运用,城市的夜晚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谈及城市的夜生活,维也纳人有足够的理由感到自豪。除了大大小小的歌剧院和遍布街头巷尾的咖啡馆,他们还有一个举世无双的大游乐园,那便是位于维也纳城东的普拉特公园。白天的时候,这里是人们散步、野餐以及呼吸新鲜空气的好地方,到了夜晚,五颜六色的彩灯把这里装饰得如同仙境一般。1898年建成的巨型摩天轮在金色灯盏点缀下显得既壮观又迷人,它所正对着的是为1873年世界博览会所建的圆形建筑,那巨大的、犹如璀璨皇冠的玻璃屋顶让人过目不忘。在贯穿公园的林荫大道周围,各式各样的建筑恰到好处地与树丛、灌木相互衬托,来自各地的艺人在这里为观众们表演节目,杂耍、马戏、木偶、歌舞,而中央广场的音乐台每晚都会演奏施特劳斯的舞曲,弥漫在空气中的快乐让每一个踏入其中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忘记了一切烦忧。

        随着夜幕的降临,维也纳城区街道的电车、汽车和马车大多朝着普拉特公园而去。在一辆租来的敞篷汽车上,夏树掌控着驾驶位置,克里斯蒂安占据副座,两位美若天仙的女士坐在后排座位——没有侍从,没有导游,这是真正享受自由乐趣的旅行。

        “我们先去看吉普赛人的表演,然后喝点葡萄酒,去大厅跳舞,快到午夜的时候再去坐摩天轮——那时可以看见维也纳最特别的一面。”克里斯蒂安侧身转头,向出发前做了精心打扮的女士们通报晚上的行程安排。他心目中的女神,德意志帝国的小公主露易丝,梳着波西米亚风格的盘辫发式,用十数支新鲜的紫色鸢尾点缀着发盘,搭配素色纱裙,宛若月下的林间仙子。

        在这美妙的月光下,夏洛特梳着少女式的发髻,斜戴小巧可爱的装饰性礼帽,浅紫色的收腰长裙让她看起来仿佛一朵迷人的紫罗兰,短袖搭配长手套,低胸微露【创建和谐家园】,显现出与露易丝截然不同的女性魅力。

        大都市的生活往往让人倍感压力,可是,夏树他们驶往普拉特公园途中所见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愉快而满足的,他们穿着整洁得体的衣服,很少有步履沉重或显得拖沓缓慢的。

        “在我们那里,人们谈起维也纳总会称赞它是一个让人着迷的地方,若不是因为它属于德语地区,不少英国人都会来这里长住或是侨居的。”说完这些,夏洛特紧接着补上一句:“这没有污蔑德语民族的意思,主要是指不同的生活习惯。”

        克里斯蒂安笑着接过话:“我们不会介意这些的,希尔小姐。坦白来说,我们很清楚德国和奥匈帝国目前在国际上所扮演的角色,在德语区之外,我们通常是不受欢迎的。”

        “这种局势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夏树侧头说道,“我们终究会和过去一样,凭借勤奋严谨的品格得到世人的尊重。”

        夏洛特将头转向一旁,若有所思地望着街边的行人。

        透过后视镜,夏树瞥见夏洛特的这般神情,心里不免有些奇怪。这一路上,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心情愉快的,偶有走神的情况,乍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因为不好直接发问,夏树旁敲侧击道:“就想家了么,夏洛特?”

        “没有。”夏洛特干脆而直接的回答显示她的思维并没有云游万里。她看向后视镜,正好对上了夏树的目光。浅浅一笑,若无其事。

        汽车驶入普拉特公园,还没靠近中央广场,沿途的人流和飘然而至的音乐就让他们切身感受到了这里的热闹氛围。停车之后,他们漫步在石板铺就的大道上,夏树挽着夏洛特走在前面,克里斯蒂安挽着露易丝走在后面——样貌外形酷似拉姆的奥尔登堡王子,绝对身高比只露易丝多几个厘米,只要露易丝穿上高跟鞋而克里斯蒂安又没戴帽子,双方就会出现身高上的反差,所幸这是在欧洲,多数人并不在意这点。

        走在前面的这一对,德意志的约阿希姆王子成年后越长越像数十年后的美国影星布拉德·皮特,且得益于长年累月的运动锻炼,他拥有峻拔的身形和健硕的体格,站在相对娇小可人的夏洛特身旁,颇有守护者的气势。

        伴着步子的节奏,夏树说:“如果人生能够这样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那该有多好啊!”

        “为什么不可以呢?”夏洛特顺口问道。

        夏树侧过脸,近一个头的身高优势让他能够轻易将夏洛特的胸前风光收入眼中。虽不能和那些身材丰腴的欧洲女性相提并论,但以夏洛特这样的单薄身材,它们已经很不辜负夏树的期望了。

        “嗯……作为德国的王族,国家的命运直接关系到个人的命运。即便我有一颗与世无争的平常心,一旦国家崩溃、王族败落,我也将沦为一个必须为衣食住行而担忧的普通人,甚至有可能受到祖国的驱逐。”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乐观主义者。”夏洛特仰起头看着夏树,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夏树率先抬起头,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苦笑:“这无关心态,而是理性的推测。相信这样的推测之言,你的祖父、父亲及其同僚们也谈起过吧!”

        “听过一些,原本觉得那离自己很遥远。”夏洛特低低地说道。

        “是啊,大英帝国是优势一方,在对任何国家的冲突中赢得胜利是很正常的事情。”夏树终究不可避免地说到了这个话题,虽然他有意用“任何国家”取代了德国,但现阶段德国试图挑战英国海上霸权的形势是再清楚不过了。

        “我记得你曾在信里对我说过,你不是为了打仗而成为军人,而是为了保卫家园,是为了追求军人荣誉。”

        “这是肺腑之言。”夏树说。

        “我当然相信你所说的是心里话。”夏洛特接话道,“只是,军人无论持何种立场,一旦拿起武器,便难免与杀戮和暴戾联系在一起,除非他的国家能够永远与纷争隔离。知道吗?约亨。每每想起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可怜妇孺,我心里就感到无比害怕。”

        夏树顿感愕然,出身在军人世家的夏洛特,以前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是她自己所悟所思,还是别人从旁施加了影响?而且听这话的意思,她不想找一个军人当人生伴侣,那自己就这样没戏了?可如果无意续缘,这次为什么又接受自己的邀请作长途旅行,难道是为了道别?

        夏树一时心乱如麻。

        默默无语地走了一段,夏洛特说:“你说人的理想是会变的,对么?”

        在游船上,夏树确实这么说过,遂答:“嗯哼,多数人的理想都会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而发生变化,但也不是绝对的。”

        “那你呢?”夏洛特问,“你的军人理想会变么?”

        夏树又一次仰起头,夜空因为城市的灯火而变成了一块色泽渐变的绒布,上面点缀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和若干闪烁的星辰。曾几何时,自己的理想是成为遨游太空的星际舰队指挥官,后来这种天真的理想被残酷的现实碾得支离破碎。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为免随波逐流的命运,他给自己描绘了明确的人生蓝图,但其实随着对这个时代的认知越深,对形势的理解不断发生着变化,他自己也在不断思考着这幅蓝图是否能够将自己领向成功的彼岸。

        “没有永恒不变的人生,没有永恒不变的理想,或许也没有永恒不变的爱情。”

        当夏树说出这句话时,夏洛特抬头看他,夏树也低下了头。两人对视数秒,夏树和蔼一笑:“但是我相信,一份真挚的爱情值得我们花费一生的时间去追寻和守护,同时我们也会收获爱情带给我们的快乐与幸福。”

        对大多数女孩而言,动人的情话都有着难以抵挡的杀伤力,但夏洛特并不是这样的寻常女孩,此时她的脸上依然没有愉悦和娇羞的表情,神态中流露出的是面临抉择时的矛盾——而不是逃避。希尔家族的小公主之所以让夏树着迷,绝不仅仅是因为她那神似赫敏的容貌外形,更在于她毫不做作的俏皮可爱,在于她勇敢独立的个性,在于她追求自我的信仰……

      第81章 爱情童话

        缓缓上升的摩天轮吊舱里,夏树与夏洛特促膝而坐。这是一个两人完全独处的空间,夏树原本希望这样的旅程能够增进两人的感情,毕竟两人迄今还未确立关系,更不用说牵手、拥抱、接吻以及更后续的动作。

        现在气氛完全变了。

        “约亨,其实……我曾经试过去接受别的人。”夏洛特率先开口,一句话没说完,泪水已然涌出眼眶。

        夏树哑然。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追求夏洛特的最大障碍是英德两国日益恶化的关系,是双方家族传统观念的抵触,未料想问题会出在夏洛特这里……

        “今年早些时候,我去探望了一位表姐,她的丈夫是一名英国军官,在与布尔人的战争中战死了,之后表姐一直过着抑郁的寡居生活。在她身上,我看到了战争的狰狞,我希望自己能够尽可能远离战争。可是,我的祖父、父亲还有家族的许多成员都是军人,这是我无法选择的,我不希望自己再嫁给一个随时可能奔赴前线,随时可能阵亡的军人。约亨,你虽然是德国的王族,但你选择了军人荣誉。只要当一天的军人,你就无法保证自己不会走上战场,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受伤甚至……”夏洛特将脸别向一侧,面颊满是泪水。

        抑制不住内心涌起的悲凉,夏树无奈地低下了头。确实,他无法做出这样的保证,更可怕的事实是,他的军人规划是成为一名舰队指挥官,率领德国舰队与英国海军作战。只要登舰出海,必然要冒随时阵亡的风险,而且风险极大。

        “约亨,如果你真心实意的在乎我,把我视为你此生的唯一,请离开海军好吗?哪怕还继续当你的舰艇设计师,只要你发誓绝不回到战斗部队,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换做他人,夏树有理由怀疑这是卑劣的美人计,可是面对夏洛特的泪水,他怎么也没办法发出这样质疑。夏洛特的话让他清清楚楚地领悟到,她其实早已经把心交给了自己。可是,以退出海军为代价换取一份爱情,值得么?

        事业或是爱情,江山还是美人,这也许是人世间最痛苦的抉择。

        夏树本以为自己在这种问题面前会非常果决,然而夏洛特就坐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洁白的月光静静照着她俊俏却悲伤的脸庞,夏树霍然发现自己陷入了空前的为难。

        非得二选一么?

        站在现实角度,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以夏树在权力倾轧中善用的口舌和演技,想要“蒙混过关”不是难事。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饭,许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夏树不是没有这样考虑过,但他既不愿用这种世俗的方式污染了这段到现在为止几乎纯洁无暇的感情,亦觉得以夏洛特爱憎分明的性格,这种手段最终会让自己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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