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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条法司的一个处长，级别和他顾逸昀自然是没法比的。可是架不住人家是商务部的，你顾逸昀只不过管着江城这一亩三分地，就算是这一亩三分地，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徐蔓见他这样，也就不再说了。

  　　车子停在省委家属区顾逸昀住的那幢楼下，夫妻二人下了车。

  　　进了家门，顾逸昀便躺在沙发上，用手将眼睛遮住。

  　　他的耳畔，是妻子接电话的声音，听起来她好像是在和朋友通话，很开心。顾逸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懊恼，起身走进卧室，徐蔓看了他一眼，继续笑着和朋友通电话。

  　　卧室里漆黑一片，顾逸昀只脱了外套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你是不是感冒了？”徐蔓开了灯走进来，问。

  　　“没有，就是有一点头疼。”他说。

  　　“以后你尽量少喝点，又不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徐蔓道。

  　　“我今晚已经喝的很少了，要是纯粹不喝，让别人怎么看我？”他有些赌气地坐起身，想要证明自己还年轻一样的，走进洗手间去洗脸。

  　　洗手间的门关上没多久，徐蔓就听见里面有呕吐的声音，她没有进去，只是脱下自己的衣服，换上了家居服，去另一个洗手间洗澡。

  　　他说的是实话，在他这个级别，还不能做到随心所欲，可是又有几个人能随心所欲呢？中国人的关系，不是在酒桌上就是在牌桌上联络的。对于江城市来说，他顾逸昀是个外来人，想要把工作顺利继续，首先就要融进江城的官场，其次才是搞好关系的问题。

  　　终于把胃里的难受劲吐掉了，顾逸昀伸手摘下毛巾擦了下嘴角，坐在一把凳子上，静【创建和谐家园】着。

  027 不可理喻

  　　今晚是江城市交通局局长孙子满月请的酒席，因为领导们白天都忙，而且午饭不能喝酒，宴请省市领导的酒席便改到了今晚进行。本来他是可以不用喝的，可今晚来的主管交通的刘副省长是个酒缸，全省出了名的，非拉着顾逸昀要陪他喝，顾逸昀的量和人家是不能比的，对方又是上级，结果就喝多了。

  　　那个局长马上要退休了，顾逸昀的心里早就有了接替的人选，前天和市委书记赵启明聊起来的时候，似乎赵启明也有个人选。

  　　全市那么多局行，交通局算是比较重要的一个，每年几个亿的交通建设经费

  　　除了交通局，今年市里好几个局和县区都面临着换届。在他上任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对这些单位的人事状况有了了解，现在他的问题是，在这次换届过程中，他能拿下几个？

  　　此刻，顾逸昀的脑子丝毫没有因为晚上喝了点酒而反应减缓，他看出来了，自己和赵启明似乎要从换届上开始第一轮交锋。

  　　洗了把脸，顾逸昀走出洗手间，发现妻子不在卧室，他便去客厅给自己找点药，胃不舒服头也有点疼。尽管他不愿承认，可是，现在真的和二十来岁的时候不一样了。

  　　徐蔓洗完澡包着头发走进厨房取了瓶牛奶，见顾逸昀在茶几的抽屉里找什么，便说：“你吃完药就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嗯”了一声，就把药喝掉了。

  　　可是，在他躺到床上没多久的时候，妻子进来坐在他身边说：“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可能会比较晚，就去那个卧室睡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再叫我！”

  　　他有点生气地转过身，背对着徐蔓。

  　　徐蔓知道他的脾气，在他不舒服的时候要是说太多话，反倒会让他生气。他平时算是个脾气好的人，可是一旦身体不舒服就会变得不讲理了，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渐渐不去理会他的这些坏脾气，随他去吧。与其和他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争执，不如听之任之，吵架太费力了。

  　　卧室门关上了，顾逸昀睁开眼。

  　　虽然这个家里还有另一个人在，可是他的心里突然生出浓浓的凄凉感觉，而这张双人床，似乎变的更加冰凉。

  　　他很想对徐蔓说，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干什么不能帮我收拾下新家，却是和江宁省、江城市的司法界人士约会见面？你是来休假的，还是来工作的？我身体不舒服，你也不说陪陪我，跑去加班？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可是，纵使心里想了很多，他却不会说出来。十几年的仕途以及多年的秘书生涯，已经让他不习惯将自己内心的真情实感表达出来了。

  　　睡不着觉，他坐起身开始翻书，前几天他拿了本研究秦汉历史的书，翻来翻去，觉得今古对始皇的评价以及秦朝的兴亡的看法还是有了不小的变化。或许，在现如今这样一个民族图强的时代，秦朝兴起的历史更有现实意义吧！只不过，有些地方还是没变，还是基于汉朝贾谊《过秦论》的观点。这本书里特别探讨了楚国对于秦汉的影响，作者认为，秦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一如火一如水。火势猛烈燃烧了一切，而最终还是被水熄灭。至于汉王朝，则是融合了秦楚的文明精髓，秦为骨楚为肉。或许世间的一切都是这样，对立又融合，相生相克。

  　　那么，对于他顾逸昀来说，是该在江城点一把火，还是

  　　他陷入了深思。

  028 她的面子

  　　职业病，绝对的职业病，就算是回了家，脑子里也不得不想着工作。

  　　顾逸昀意识到这一点，也不去再想了，关掉台灯躺下身。

  　　今天是圣诞节，徐蔓曾经很重视的一个节日，如今也被她扔到了墙角。

  　　徐蔓的江城之行很快就结束了，她走的时候顾逸昀正在上班，就派了司机开车把徐蔓送到机场。

  　　而新的一年，就这么来了！

  　　和顾逸昀的繁忙不同，沈迦因的工作却是随着严寒而清闲了许多。河流都冻上了，水质检测站的工作受到了影响，局里的人却是很悠闲。

  　　而今天，她不知怎么的又被局长叫了过去。

  　　“小沈啊，有件事，呃，你最近见顾市长没有啊？”

  　　“没，没有。”沈迦因心里奇怪，局长怎么问这件事？她连局长都见不到几面，怎么有机会见到市长？

  　　“小沈啊，是这样的，顾市长最近好像比较忙的样子，你能不能抽空给他打个电话约他吃个饭？你放心，吃饭的地方我来订，钱我来付，你只管约顾市长就行了。”梁局长说。

  　　沈迦因一下子就犯了难。

  　　局长怎么这样？她沈迦因是什么？要请市长吃饭，那也得局长出面才行，她请市长就来了？这不是开玩笑吗？梁局长是不是喝醉了啊？

  　　“怎么了小沈？”梁局长问。

  　　“局长，这个，我，我怕，怕不行。”沈迦因老实地说。

  　　梁局长的目光殷切，沈迦因看出来他是很想见顾逸昀，可梁局长做不到的事，她能行吗？

  　　“小沈，你--”梁局长道。

  　　沈迦因很不善于拒绝别人，看着局长这样，也许他真的是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那，那我，我晚上再打，可以吗？”沈迦因道。

  　　“好，好，辛苦你了，小沈。”梁局长一脸感激。

  　　沈迦因尴尬地笑了下，起身告辞。

  　　真是为难啊！

  　　算了，反正她是传话筒，做决定的是领导，轮不到她。

  　　这一整天沈迦因都因为局长这句交代感觉到坐立不安，面对顾逸昀那样的一个人，她能说什么？

  　　沈迦因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局长这么着急。过些日子换届的名单就要定了，梁局长想从环保局跳出去，盯上了交通局的位置。那个牵线让他认识了顾逸昀的老战友，可那个人最近去了广东谈生意，一直不在。尽管已经拜托那个老战友给顾逸昀说了这件事，可是顾逸昀的话好像有点含糊，梁局长担心地不得了。想约顾逸昀谈谈那件事的，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又或者是顾逸昀并没打算给他这个承诺。梁局长等不住了，这才想到让沈迦因出马，他就不信沈迦因做中间人还约不到顾逸昀。

  　　晚上九点，沈迦因还是拿起手机给顾逸昀拨了过去。此时的顾逸昀，正在省委书记覃春明的家里，覃春明的儿子覃逸飞从美国回来了。覃逸飞从小就和顾逸昀混的好，把顾逸昀当成了自己的大哥一样，覃春明的妻子徐梦华便给顾逸昀打电话让他去家里一起吃个饭。只不过，覃春明去了北京不在家。

  　　手机响了，顾逸昀看见沈迦因的名字，心里不禁有些诧异，这个丫头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029 天降好运

  　　“徐阿姨，我先接个电话。”顾逸昀对徐梦华说了下，就离开了餐厅。

  　　电话接通了，沈迦因的心跳动地很厉害。

  　　“顾市长，您好，我是沈迦因。”她自我介绍说。

  　　“嗯，你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他问。

  　　沈迦因轻咬唇角，鼓起勇气说：“顾市长，我们局长说想请您吃个饭，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

  　　听到梁局长的名字，顾逸昀的脑子里突然亮了一下，这个梁局长，看来又要拿沈迦因做文章了。梁局长要干什么，顾逸昀很清楚，心头自然地生出深深的厌恶之情，真想立刻打电话把这种人臭骂一通。就这个品性，还想升官？做他的白日梦去！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等会儿给他打电话。”顾逸昀道。

  　　“好，谢谢您，顾市长，谢谢您。”沈迦因忙说，松了一口气。

  　　顾逸昀沉思片刻，本来想跟她说，以后不要再替梁局长做这种事了，可是又觉得这样会让她难堪，还是没有说出来。

  　　挂了电话，顾逸昀在覃家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事实上，覃逸飞还想约顾逸昀出去喝酒，被母亲徐梦华给拦住了。

  　　“你们瞅着周末再去，逸昀明天还要上班呢！”徐梦华对儿子说。

  　　因为这个原因，顾逸昀便早早离开了覃家。

  　　虽然很想把梁局长骂一通，可是，自己这样做，是不是让沈迦因那丫头为难了？这个梁局长可不是什么善茬，万一在他这里碰了壁，把火洒在沈迦因身上怎么办？那丫头傻乎乎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梁局长要是把她送给别的领导，哪怕是送到赵启明那里，恐怕那丫头也都

  　　唉，算了，就当是帮帮那个丫头吧！

  　　坐在车里，他就给梁局长打了过去。

  　　“老梁啊，我是顾逸昀。”他说。

  　　梁局长忙应声，心想，看来沈迦因这丫头还是有点分量。

  　　“刚刚小沈给我说了，你的事，我都记在心里了，吃饭就不必了。”顾逸昀道，“我现在还有点事，就先这样。”

  　　“好好，那您忙，顾市长，再见。”梁局长忙说。

  　　等着顾逸昀挂了电话，梁局长的心算是放下了。

  　　也许，自己是有点操之过急了，顾逸昀刚来就赶上换届，而他又和顾逸昀的关系建立没多久，想让顾逸昀一来就给他办这种大事，也不合适。还好有沈迦因那丫头在，要不然，他可能就会被市长给训一顿了。看来，是得向顾市长表示表示了。梁局长心想。

  　　至于沈迦因，局长当然不能明着表示什么，却在几天后的年终考核里，将沈迦因评为了优秀，她也是今年唯一一个考核优秀的普通工作人员。沈迦因的好运气当然不止于此，考评过后的周一，局里开党组会的时候，沈迦因被破格提了副科级别。

  　　全局上下，除了梁局长之外，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沈迦因更是一头雾水。

  　　尽管她在科里人缘好，可是，升职是每个人的梦想，她才工作一年就占了先机，不管是什么级别的同事，看待她的眼神都变了。虽然仅仅是副主任科员，可这已经足够让她成为别人嫉妒的对象了。

  　　像她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孩子想升职，除了被领导潜规则，还有什么途径？只是，不知道那个潜了她的领导是谁。

  　　于是，在临近过年的这些日子里，局里的八卦团就将八卦的对象定在沈迦因的身上，纷纷探讨追寻那个潜她的领导。

  　　当然，沈迦因并不知道别人在聊什么，她只是觉得不安。

  　　为此，她也去找梁局长问过原因，可是梁局长只说“以后要好好工作，有什么想法，要多跟领导沟通，顾市长工作经验丰富，你要多向他学习请教”。

  　　顾市长？难道是他？怎么会？他怎么会替她说话？

  030 怎么谢我

  　　沈迦因忐忑不安地走出梁局长的办公室。

  　　如果真是顾市长替她说话的，她可怎么还这份人情？

  　　走在楼梯上的沈迦因，怎么会知道顾逸昀的一句话就这样让她从同龄的公务员里占了先机？而此时，她的这位大恩人，却因为江城市人事变动的问题遇上了挫折。

  　　在这次县处级领导换届中，市委书记赵启明否决了顾逸昀提出的几名候选人，把他自己的人安置到了顾逸昀盯着的几个位置上，却把顾逸昀的人安排了副职或者是不重要的岗位。这让顾逸昀很是被动，他也找赵启明协商过，赵启明却说“你刚来，很多情况还不了解，先抓好你的工作再说”。

  　　说的好听，你不能给人安排好位置，还有谁愿意听你的话？你顾逸昀坐在市政府里就跟个傀儡一样！

  　　顾逸昀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外面。

  　　是他太急切了吗？还是赵启明一开始就打算把他压死，让他永远做个牵线木偶？

  　　按照赵启明对上一任市长的做法，顾逸昀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可是，他要这样屈服吗？

  　　沈迦因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她也就不知道顾逸昀这些日子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因为升职的事，沈迦因对顾逸昀充满了感激，一心想着怎么感谢他。不安是不安，可是，有多少人是不高兴自己升职的？别的不说，起码工资会涨啊！

  　　心里虽然怀疑是顾逸昀帮了自己，可是，沈迦因没有将内情告诉任何人，不管是自己的父母还是好友原芮雪。父母得知她升职，都非常高兴，父亲还说她是沈家第一个做官的。听父亲这么说，沈迦因笑了，可是她理解父亲的心情，老家在县城里，在那里，一个副科级就已经算是官了，毕竟，在县里想升个副科都很不容易。至于原芮雪呢，沈迦因将升职的消息告诉她之后，当晚就被原芮雪拉着去必胜客搓了一顿。吃饭的时候，原芮雪还说沈迦因运气好，“好人有好报，看来这世上的事还是公平的”。沈迦因知道原芮雪是个很单纯的人，二十好几岁了，还是个小孩脾气，看问题也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