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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呢？他去了北京，你跟过去还是留在榕城？”顾逸昀问。

  　　“我婆婆说北京气候不好，不想去，所以，我还没定。”覃逸秋停下脚步，望着顾逸昀，思虑片刻，道：“你家徐蔓呢？我也没好意思问她，你们--”

  　　顾逸昀笑了笑，拍拍覃逸秋的肩，道：“我们挺好的，没事！”

  　　“早知道你们这样，当初我就该横刀夺爱，把你从徐蔓那里抢回来！”覃逸秋笑着说。

  　　“我不敢，你家老罗要是带上几个加强连把我揍扁了怎么办？”顾逸昀笑道。

  　　“你就不能为了我挨顿揍？何况，就算是真打，他什么时候是你的对手了？”覃逸秋开玩笑道。

  　　“现在老胳膊老腿，想挨揍也挨不起！”顾逸昀道。

  　　“你呀，还这么年轻的，说这种话--”覃逸秋道，却又诡笑着，凑近他的耳边，道，“我给你一个返老还童的秘方，想不想听？”

  　　“老--”顾逸昀对这个字，有点，有点

  　　“好吧，看你这么热心的，我这个老头子就听你说。”顾逸昀背靠着墙，环抱着双臂站着。

  043 突发意外

  　　“找个年轻女孩子陪你，保管你不出三个月就--”覃逸秋道，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一个严厉的声音喝住了。

  　　“乱弹琴！什么乱七八糟的！”覃春明道。

  　　覃逸秋转过头，对父亲嘿嘿笑了，看着父亲从身边走过。

  　　顾逸昀无奈地摇摇头，道：“这次可是你自己找骂的！”

  　　过年的时间总是很快，到了初五，沈迦因和顾逸昀从两个方向赶回云城，和其他许许多多的上班族一样，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

  　　每个长假结束，大家就似乎犯了假期综合症一样，即便是坐在办公室里也无精打采，没什么精神干活。可是，今年的假期综合症被市长的调研给治愈了。

  　　初七这一天，市长顾逸昀继续全市各个单位调研，年前，他去了云城市下辖的五区四县以及市里部分局行。

  　　因为市长去之前不会提前通知，所以，那些等待检查的单位都是一头雾水。

  　　于是，从初七开始，全市各个单位都是干劲十足，打扫卫生，等待市长前去调研。

  　　沈迦因也是加入到了疯狂打扫卫生的行列，至于准备检查材料，那是局办公室的工作。

  　　还没闻到春天的气息，冬天继续覆盖着大地。

  　　初九上午，正在办公室里悠闲浇花的环保局梁局长接到了市长的电话，让他立刻带着技术人员去陈桥工业区的云城铝厂。

  　　梁局长的手机险些掉落。

  　　糟了，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很快的，几辆车从环保局大门驶出，直奔云城铝厂而去。

  　　铝厂位于云城市东郊的房山县陈桥工业区，四年前，市里将房山县列为新的工业基地，将市区的一些重污染企业迁移至房山，云城铝厂是第一批迁址的企业，为此还低价获得了五百亩的新厂区。可是，铝厂的污染严重，一度沦为被关停整改的边缘，不知怎的，铝厂迁到房山之后，非但没有整改，反而获得了市里的支持。

  　　没想到，梁局长这一去，竟成了顾逸昀就任之后在全市政坛燃起第一把大火的开始。

  　　市长一行带着省市电视台记者，在云城铝厂参观，又去了厂区外围村庄的老乡家里实地视察，了解工业区排放污染物对周围环境的影响。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省市电视台以及主要平面媒体都开始报道这件事，被污染的农田、农民们拿着干瘪的玉米棒子哭诉，以及对云城铝厂处理废水废气的暗访，一下子将云城铝厂当做了典型，甚至开始暗示云城铝厂这种重污染企业为什么会逃脱环境部门监督的原因。

  　　只是，有心人很快就注意到，关于整件事的报道当中，市长顾逸昀只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严查全市企业的污染情况”。知道云城铝厂内情的人，到了此时似乎都看出来了端倪，恐怕这次的事件是市长展现自己存在感的预演。

  　　顾逸昀亲自导演的这出大戏，却害惨了沈迦因。

  　　刚开始，梁局长以为市长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没想到，接连三天的电视报道，让梁局长坐不住了。不管他直接和市长谈，还是托人打听，都不知道市长这次要做到什么程度。想来想去，只好找沈迦因。不管沈迦因出面有没有用，起码也是条通道啊！

  　　当局长跟沈迦因说，让她去顾市长那里打听打听的时候，沈迦因完全不明白要打听什么。

  　　没办法，梁局长也觉得自己是到了紧要关头，这次的事件，完全是环保局监管不力造成的，而他身为局长要负主要责任。

  043 提个建议

  　　“小沈啊，你就问顾市长，这次的事到底会不会影响到咱们局。就问这个。”梁局长说。

  　　这么些日子下来，梁局长发现沈迦因真的是对官场的事一点知觉都没有，如果换做别的稍微灵气一点的人，根本不需要他说这么透。

  　　沈迦因心里越来越奇怪，为什么局长总是让她和顾逸昀联系？

  　　“小沈，怎么了？”梁局长见她不说话，问。

  　　他心想，这丫头不会是要拒绝吧，还是说她已经从顾市长那里得到了消息？

  　　沈迦因低下头，不语。

  　　“小沈，这不是为了我一个人，是为了咱们全局所有的人，你知道吗，现在全市的人都以为咱们局拿了那些企业的好处--”梁局长继续说服她。

  　　真是的，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我至于这么低声下气吗？梁局长心想。

  　　沈迦因本来就是心软的人，听局长这么说，也只好答应了，问道：“那我什么时候问？”

  　　“尽快，最好今天。”梁局长忙说。

  　　沈迦因点点头，就告辞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怎么办，怎么跟顾市长开口啊？她真的从没，从没做过这种事！

  　　到了中午，沈迦因看着时间给顾逸昀打了电话。

  　　此时，顾逸昀正和几个银行的行长吃饭，商谈上清江新桥项目的资金问题。

  　　自从除夕之夜之后，他和沈迦因就没有联系过。而他也知道，这阵子沈迦因肯定会很忙，看到她的名字，就离开了饭桌。

  　　“是我！”他走到隔壁的一个房间，关上门，对电话那边的沈迦因说。

  　　沈迦因站在单位院子花园里的一棵树下，听到他的声音，忙说：“顾市长，您好。”

  　　“你好，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笑了下，问道。

  　　是啊，她要是没事情怎么会给他打电话？又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他这么一说，沈迦因却觉得根本开不了口。

  　　“什么事，你说吧！”好一会儿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已经猜出她是在犯难了。

  　　“呃，顾市长，是这样的，梁局长让我跟您打听一下，那个，那个云城铝厂的事，您，您是，您打算怎么--”沈迦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顾逸昀说这件事，该怎么把局长的意思传达过去，可是，顾逸昀已经听明白了。

  　　他淡淡一笑，思索片刻，道：“小沈，我给你提个建议，可以吗？”

  　　“啊？可以可以，您说！”沈迦因忙说。

  　　“你们局长要是有事情就让他自己来找我，你不要再从中传话了。”顾逸昀道。

  　　沈迦因愣住了。

  　　难道他因为这电话不高兴了？

  　　她还来不及想什么，顾逸昀就接着补充了一句“如果是你自己的事，可以随时找我”。

  　　“顾市长，对不起，我--”

  　　“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改天我们再联系。”他说。

  　　沈迦因忙跟他说再见，等他挂了电话，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不对，他有点不高兴，不过那不高兴是针对梁局长的，和她没有关系？怎么会完全没关系呢？是她给他打电话的

  　　她在树底下走来走去好几分钟，也理不清一个头绪。

  044 殃及池鱼

  　　该怎么跟局长交代？她什么都没打听到。

  　　咦，对了，把顾市长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梁局长不就行了吗？局长都搞不定的事，她一个小职员能搞定才是笑话了。而且，把那句话明白告诉梁局长的话，以后说不定就可以不用再为这种事受局长指使了。

  　　这么一想，沈迦因便决定跟局长实话实说。

  　　听到顾市长让自己去找他，梁局长不禁愣住了。

  　　于是，他赶紧联系了市长的秘书冯继海，去市政府见顾逸昀。

  　　忐忑不安的梁局长见了市长，就听市长很正式地跟他谈了环保部门的重要性，也说了梁局长的失职。

  　　被市长批了一通之后，梁局长坐在回单位的车上。

  　　听市长的意思，这次的事还没有个底。要是继续追查下去，他这个局长还怎么坐得住？

  　　猛然间，梁局长想明白了一件事，莫非沈迦因这丫头根本没有起到作用？莫非顾逸昀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不近女色？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可就完全被沈迦因给涮了！

  　　于是，在市长那里碰了壁的梁局长，决定教训沈迦因以泻心头的愤怒。

  　　周一早上局里的党组会议结束，局长办公室就下了一道文件，把沈迦因从局里调到了江城市最偏远最贫困的拓县。

  　　沈迦因如何知道这其中的变故，文件下来的时候，她也是惊呆了。

  　　可是，文件都下了，她还能怎么样？

  　　升职的事让沈迦因早就成了局里的风云人物，而这一纸调令，更让她成为人们关注的目标。

  　　在局里同事们复杂的眼神里，沈迦因收拾了办公桌，离开了。

  　　她想不通，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种事？上一周梁局长还用那种殷切的眼神让她给顾逸昀打电话，今天就翻了脸？她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好运和倒霉，全都来源于顾逸昀！

  　　在宿舍里收拾行李的沈迦因，心情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糟糕。反正她也从没想过要怎么发达，只想保住工作，安全领着工资，去了县里也一样领工资，而且听说县里的工资还比市里的高，既然这样又有什么抱怨的？

  　　尽管沈迦因没有为调职的事情难过，可她担心家里人知道会不能接受，也担心被家人追问。于是，她打算将这件事瞒下来，能瞒多久算多久。

  　　周二早上七点，沈迦因就坐上了前往拓县的班车，直到中午了才到。

  　　因为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她也不能去单位报道，在一个小餐馆吃了饭，就开始在县城里逛了起来。

  　　拓县的县城很小，就两条主干道，和她的家乡比起来小多了。可是，她觉得自己喜欢这里，也许这里更让她感觉到轻松吧！

  　　看着到了上班时间，沈迦因提着行李走进了拓县环保局的大门。

  　　拓县局办公室副主任给按照梁局长的要求，给沈迦因安排了工作。像她这样从市局来到县里的并不多见，面对同事们对自己的猜测，沈迦因一言不发，只是笑笑。

  　　顾逸昀丝毫不知道沈迦因被调动的事，而他以云城铝厂为突破口向市委书记赵启明发动的反击，获得了成功。

  045 好人收留

  　　事件爆发后第四天，赵启明便派了市委秘书长李光明去见顾逸昀，暗示顾逸昀罢手。对于顾逸昀来说，根本不可能凭借一个云城铝厂违规搬迁而将赵启明拉下马或者怎样，赵启明也很清楚这一点。在李光明和顾逸昀面谈后的那个周一，也就是沈迦因被环保局下放到拓县的那天，赵启明对顾逸昀年前提出的三项被市常委会搁置讨论的议题做出了亲笔批示。有了市委书记的同意，这三项议题很快就变成了红头文件的内容，相关单位进入了实施阶段。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

  　　或许，上天就是这样，有人得意有人失意。

  　　沈迦因在拓县的日子并不好过，来到拓县一周后，她就被县局派到乡下的一个监测站去了。像拓县这种不发达的山区，环保局在乡里的监测站几乎没有什么用处，特别是在这冰封河面的时候。

  　　沈迦因去的这个监测站在一个名为平川的村子里，村旁的一条河流汇入上清江。虽然环保局在这里有个监测站，却一直都没有正式的工作人员留守，平时只是雇佣村里的人看管设备。沈迦因接到命令后，一言不发就收拾了行李坐着局里的车去了平川村。

  　　监测站位于河边，只有两间房子，一间摆放设备，一间供人居住。因为长期无人管理，不光是住人的那个房间，就是设备也蒙了厚厚的一层土。

  　　看着那根本无法住的房子，沈迦因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想问也没地方问，只能接受现实。可问题是，她的未来又在哪里？如果说，沈迦因对去县里工作还可以接受的话，此刻，眼前这破败的一切，让沈迦因蹲在地上无声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