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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上角是个圆形深孔槽,右上角是个细缝槽,左下角是个不规则的陷坑槽,右下角则是个方形凹槽。
吴升灵机一动,用短剑去试,很顺利【创建和谐家园】了右上角的细缝槽中,严丝合缝,直至剑柄。
庸直恍然,继而懊恼:“难怪这短剑头重脚轻,原来是把钥匙……四把钥匙,费白他们四个一人一把,都被狐妖抢了。咱们得了一把,剩下三把应该都还在狐妖身上。大夫,直好恨,当时仔细搜一搜就好了……”
“搜也不一定搜得出来,当时既想不到,也没时间。看来还需要想办法弄到剩下三把钥匙。直大郎,你说这三把钥匙是什么?”
庸直猜测:“左上角是……箭?剩下两个……难……”
吴升道:“不猜了,这不是现成的模子么?”
从储物扳指中取出十几个蚁鼻钱,以琉璃火髓煅烧成铜汁,浇入左上角圆孔中,外面露出一截来,冷却之后向外拔出,令吴升和庸直都有些没想到:这哪里是箭,分明就是支刀笔。
同样的方法制作钥匙模型,左下角是个贝,右下角是块方牌。
吴升想了想,道:“剑为武,笔是文,贝为财,这方牌……”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于是望向庸直,看庸直有什么见解。
庸直凝眉思索片刻,犹豫道:“女人?”
吴升问:“那为什么是方的?”
庸直挠头:“这却不知了。”
吴升叹了口气:“直大郎,你变得太快了!”
庸直不服:“那大夫说是什么?”
吴升摇头:“说不好,找到后看看吧。”
庸直皱眉:“大夫的意思,不会是去临淄学宫找吧?这恐怕不成,这不是找钥匙,是找死。”
吴升问:“你不想看看门后面是什么?”
庸直摇头:“太危险了,劝大夫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戈七郎四人,殷鉴不远啊。”
吴升道:“这哪里是财?这绝不是财!或者说,不仅仅是财!这大门怎么铸造的?你刚才说是合道的手段,咱们也顺着后面的地洞查过了,这是合道的手段吗?再看四把钥匙,剑乃武道,这是修为,笔乃文道,这是学识,贝乃钱道,这是财富,方槽是什么暂时不知,想必也不会简单,你说这四把钥匙代表了什么?”
庸直深深吸了口气,望着铁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大郎,我怀疑这是上古仙神洞府,里面有通天大道!你说值不值吧!”
一席话,说得庸直浑身颤抖,激动到不行,终于道:“大夫说什么,直就做什么。我随大夫去临淄闯宫,把咱们的钥匙夺回来!”
吴升有点无语,按住有些亢奋的庸直:“冷静冷静,别瞎鸡动!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庸直问:“大夫现在就计议吧!”
吴升思索道:“目前暂时不知学宫对此事知道多少,所以咱们先耐下性子来,慢慢等,慢慢看。至少有一把钥匙在咱们手上,这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庸直问:“需要等多久?若是太久,这里被旁人占据……”
吴升道:“那就想办法把燕落山弄到手。”
庸直为难:“这怎么弄?”
偌大一片群山,但凡没有封出去的,道理上都归楚王所有,随时有被夺走的可能,所以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受封,要么花钱租下来。
吴升道:“先回扬州,燕落山属扬州辖地,咱们回扬州想办法!当然,前提是不能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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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十二转===
庸直自行请缨,留在这里守护,吴升道:“我要回去做一番打算,至少要确认学宫对此地并不知情,方可从容着手。在此之前,燕湖山庄绝不可居。”
说着,环视周围,指着远处一山:“去那里设岗。”
临走前,做了一块木板,将井口封住,以泥土覆盖,消去了井的痕迹。
燕湖山庄本就偏僻,常人很难到此,就算到此,也很难发现这口破井,就算发现这井, 如果还要往下寻找,那就是有备而来,怎么掩饰都没用。真有这种情况,通常可以确认是学宫来人了,所以吴升说不能在这里居住。
两人上到对面山上,寻了一个视线开阔又相对隐蔽之处,搭起一座木屋。从这里观望燕湖山庄非常清楚,甚至还能看到远处的来路。又移栽了些灌木花草,完善伪装,从> 离开前给庸直画了七个云纹打发时间,叮嘱道:“但凡见到有人前来,基本上应该都是学宫来人,只于此观望便可,若有危险,立刻离开,切切不可莽撞。记住,重要的是观望学宫动向,而非拼命!”
庸直留在这里领悟天书文字,吴升终于结束这次远行奔波,返回扬州。回到鹿鸣泽继续帮忙建园的同时,也在等待临淄那边学宫传回来的消息。
香七娘和小环询问庸直下落的时候,吴升告诉他们,庸直新近有所领悟,故此在路上闭关了。
过了几天,庆书从临淄回来了,他将众人召集起来,告诉大家关于此行的情况。
“学宫已然确认,吴升还活着,赏格提至百金,经剑宗于大奉行、左剑和右剑回忆,由学宫画师出手,绘制了吴升之像,今日便张挂于城上。”
众人传阅那张画像,画像是在白绢上绘制的,以此为模板,发送各地学舍,再由学舍转刻成木板通缉布告,交付所在廷寺,悬挂于城头。
吴升接过槐花剑递来的画像,看了两眼,只觉又是心虚,又是后怕。
如果倒退一年,这张画像中的自己,相似度几乎达到九成,不用辩解什么,庆书回来的第一反应,必定是抓捕自己。
庆幸的是这一年吴升对此非常小心,提前做了准备,改变天相丹少许配比,将自己的相貌又做出了不少改变,再加上披头散发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这才没有穿帮。
当然,其中也有钟离英的功劳,不是钟离英确凿实证,想不引人怀疑也难。
尽管如此,相似度也达到了将近七成,隐患还是很大的。
槐花剑和吴升打交道最多,自打将吴升从傩溪滩救回来,便是她在照顾吴升,忍不住就看了吴升两眼。
吴升强作镇定,摸了摸鼻子,大胆自首:“这吴贼,倒是和我颇有几分相似,旁人不知道的,怕还以为是我兄弟。”
槐花剑道:“孙大哥,你确定家中以前没有失散的兄弟。”
吴升苦着脸道:“可惜父母早亡,只能抓住他后问问他的来历。若果真是,少不得还要为我这兄弟求告减罪,就是不知需要为学宫立下多少功劳才能抵其罪之万一?”
陈布叫道:“看在孙大哥的面上,布愿一并助孙大哥陈情。”
石九道:“你们两个所有功勋加在一起,怕也不够,还得努力立功!”
众人说笑一阵,庆书压住话:“说到功勋,能够确认吴升、魏浮沉未死,也多赖我等前番南下之功,剑宗虽然醒转,却只知吴升活着,而吴升的行踪却是我等查出来的,故此,学宫记档,孙五、钟离记功三转,赏金五镒;余者一转,赏金三镒。”
众人皆露喜色,庆书本人的功劳虽然他自己没说,但肯定是最大头的,上上下下都有记功,扬州学舍算是将宋镰死后的颓丧之气一扫而空了。
“还有。”庆书笑着续道:“郢都行走薛仲在临淄报功,也提到了诸位相助之力,助剿巫修一案,出力者各记一转,红衣妖修一案,同样记功一转,孙五出力最大,各记三转。”
这么算下来,吴升在临淄记功已达十二转,赏金二十镒!记功造册,是学宫奖赐之制,功劳记转越多,将来修为跟上之后,被委任行走一地之责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按理来说,吴升修为已到,如果将来继续努力,就有希望转迁某地行走了。
当然,这只是按理来说,天下不按理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也只能是个参考。就比如当年的宋镰,修为到了,却没什么功劳可言,只是跟对了人,入了罗凌甫的门下,攀上了鱼大奉行,就硬生生坐上了扬州这等大城的行走之位,此类事情也属常见。
尽管如此,大伙儿望向吴升的目光中还是充满了羡慕。
议事已毕,庆书将画像交给钟离英,吩咐他交廷寺制作布告,务必今夜就挂上城头。
离开学舍,吴升和钟离英同行了一段,钟离英忽然低声道:“孙兄……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升问:“钟离,你我过命的交情,有话直说就是,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吗?”
钟离英道:“那好……孙兄,立功不可太过,适可而止吧,若是庆行走主持的功劳,孙兄怎么立功都无所谓,可现如今,一半却是郢都行走薛仲所报之功,这是对庆行走扎刺啊。”
吴升无奈道:“钟离,红衣魔修的案子你也知道,我一开始是不想答应的啊。”
钟离英不停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说起来也是怪我,孙兄当时是推拒的,但……”
吴升问:“庆行走说什么了吗?”
钟离英道:“庆行走问我,扬州有没有什么在野的名士,他想充实扬州学舍之力。”
吴升默然片刻,点头道:“好事,这是好事。”
回到鹿鸣泽,吴升将索老六和张小坑招过来,吩咐他们几句之后,两人便进了扬州,蹲守在廷寺门外。
到傍晚时,见几个寺吏捧着木板出了廷寺,两人立刻跟在后面,渐渐加快脚步,一前一后追逐着。
张小坑在前面飞跑,一头将几个司吏撞得东倒西歪。
索老六在后面追上来,高呼:“捉贼啊!”将几个寺吏扶起,把落在地上的几块木板捡拾起来,逐一塞还给他们,又继续追了下去。
几个寺吏破口大骂,跟在后面追了一阵,却哪里追得上,只得怏怏前往各城城门,将原来吴升那块已经发黑发旧的通缉布告撤下,更换成新的。
新的布告上,吴升的嘴角赫然多了颗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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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他乡遇故知===
钟离英受命搜罗扬州名士,以壮大学舍之力,这是庆书布置给他的紧迫任务。
按照庆书的说法,扬州学舍掌辖之地太过广袤,如今连上他这个行走,也不过区区八人,实在太少。
君不见郢都薛仲麾下已有十三太保,新郑郑简子门下十五高士,宛丘常子升更笼络了九内九外十八剑,他们行走之地,还不及扬州三分之一。
钟离英也知,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添充人手、收罗门士向来贵精贵忠而不贵多,庆书是缺人,但有没有那么急?之所以急,大概也是感到了紧迫性——孙五给庆书带来的紧迫感,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说不清道不明,却实实在在压在庆书心头。
这本也不是什么坏事,尤其让钟离英去找人,充分说明庆行走对他十分信任,他已经被庆行走纳入心腹之列,与重吾、陆离并重。
可这么做,却是为了防范孙五,孙五对自己有大恩,自己如何做,才能两全其美呢?
这几日,钟离英将城中有名的修士挨个盘点一番,真正可用的,大多都有大夫之身,让人家入学舍从普通门下做起,肯定张不开口,而那些不是大夫的,自己都不怎么看得上眼,凭什么把他们招揽进来?
其实钟离英很想找孙智、吴相等一干鹿鸣泽的人,和他们既相处融洽,又能报答一番救命之恩,再理想不过。可惜庆书添充人手本就是为了限制孙五在扬州越来越大的影响力,又怎么可能收录那帮人呢?
连续寻找多日无果,庆行走已经过问了两回,钟离英正发愁时,门丁、成甲两个寺吏过来巴结了。自从上次在小东山搜查红衣魔修结识后,这两位见了自己就点头哈腰,十分热情,没想到今日居然登门了,说是在小东山下设宴,请他赏光,将来也好多照应照应他们兄弟。
钟离英正是愁闷之际,索性便答应了,一起来到小东山下某处风景独秀的山亭之中,和门丁、成甲吃喝起来。
这两个寺吏都是油滑的老手,刻意巴结之下,当真是宾主尽欢,钟离英的烦闷心绪顿时消散了不少,又收了两个寺吏馈赠的小东山特产,这才告辞。
望着钟离英消失的背影,门丁道:“果如孙行走所言,钟离英正为学舍物色新人,倒是个难得的良机。适才旁敲侧击,他却故作不知,这却如何是好?可惜负责选人的不是孙行走,否则你我兄弟说不定也有机会配一块学宫腰牌。”
成甲道:“咱们也只是试探一二,不要太过奢望,就算他同意,咱们田寺尉不点头,怕也是难办。你说田寺尉能放你我走么?”
门丁叹道:“你我修为精强,见事明白,处事果断,人脉宽广,在廷寺独当一面,为田寺尉倚重,如左膀右臂,事事离不开你我,你说他能高兴放人?他若不愿,学舍岂能强求!”
成甲道:“田寺尉和孙行走交情不浅,若请孙行走出面,田寺尉或可点头。”
门丁道:“这是自然……不过还需先说动钟离英。孙行走说,他要避嫌,不方便在钟离英跟前递话,这却如何是好?”
成甲道:“孙行走将此事告知你我兄弟,这已是极大的人情,不可太过难为他老人家,再从别处下下工夫……”
门丁忽然想起一人:“不如请槐花剑出面?”
成甲问:“槐花行走也有一面之缘,关键是要想办法投其所好……”
这两位商议时,钟离英也在回去的路上,他当然不是糊涂蛋,明白门丁、成甲的意图,原来这两位巴结自己,却是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想要入学宫为修士。
从廷寺挖人,钟离英对此还没考虑成熟,故此不敢答应,而且这两个寺吏的风评不是太好,敲诈勒索的事情没有少干,属于钟离英可以打交道、却不愿招揽进学舍的人,所以也不太想答应。
不过今日这场酒宴,却将他的思路打开了,扬州城内不行,那就城外,眼前这些人不行,那就想想以前的老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