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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赢摩挲着玉坠,沉思着,一时间没有说话。
楚王道:“吾儿不要闹了,你没有听到么?这是季赢自小佩戴之物,哪里有强索之理?这块玉坠就算了,寡人给你找十块、一百块,好不好?”
简葭非常坚决:“父王,我就要这一块,哪怕将来您什么都不给我,我也只要这一块。”
楚王生气了,招呼大司宫:“成老,带简葭回秋园。”
大司宫叹了口气,向简葭躬身:“大公主,随老朽回去吧。”
简葭死死扒着门,泪水忽然流了下来,蜿蜒成河:“父王,我就要一块玉坠,若不答应女儿,女儿今日死也不走......成老,你也不要动我,否则回到秋园的,唯有死人而已!”
楚王铁青着脸,愤愤道:“宠坏了,被寡人宠坏了!”
季赢终于开口了:“何至于此,大公主想要,便送给大公主吧。”
侍者上前,将玉坠接过,转递到简葭手中。
楚王道:“季赢,寡人送你一百块玉坠,绝不让你吃亏。”
简葭深深看了一眼季赢,含泪告退,哭过这一场,心情忽然舒畅了许多,思考问题也越发清楚明白。
到了秋园,大司宫道:“简葭,这些时日你不要出宫了,王上吩咐,等过了明春再说。”
简葭抬眼问道:“成老,刚才我说,我会死,你信不信?”
大司宫眨了眨眼睛,咳嗽两声:“活得好好的,提什么死?”
简葭道:“成天在这王宫之中,就像一只囚笼中的鸟,活着还有什么意味?”
大司宫道:“那也比在野外饿死的雀鸟强。”
简葭摇头:“我和您看到的不一样......我只是想问成老,您信不信我会选择死?”
大司宫道:“无论信不信,老朽都要照着最坏去准备,所以简葭你放心,有老朽在一日,你死不了。”
简葭道:“那如果你离开呢?”
大司宫默然良久,道:“老朽不离开。”
简葭又道:“您总不能在秋园一辈子吧?”
大司宫问:“简葭,一个来历不明的疯子,你又何必如此?”
简葭道:“斗叔呢?他去哪儿了?我要见他,现在。”
大司宫拍了拍手,墙外进来一个寺人,大司宫吩咐:“去请斗环列过来。”
简葭补充道:“还有靡霏,两刻时不到,成老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哪怕现在做不了,将来也会找机会做,成老您看着我长大的,您最了解我,知道我说到做到。”
大司宫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那寺人速去。
简葭来到秋园的鱼池边,寻了个风景不错的位置,倚着亭台,将一块玉缀祭起。这块玉缀同样来自孟嬴,正是她当日拜访时,孟嬴赠送给她的那件有趣的玉缀,来自景氏的礼物。
这块玉缀本身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不能斗法,不能涵养灵气,更不是储物法器,它的用处是留影,便如当年吴升在狼山时,被烟波叟举证时所用的那座烟波幻阵。
简葭梳笼秀发,拭去泪痕,取出脂粉盒稍微拾掇了一下,然后开启了留影玉缀,手中捏着得自季赢处的鱼形玉坠子,笑道:“申鱼,我给你找到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山行===
“申鱼,我给你找到了,这就是你要的鱼吗?但愿是吧,我实在找不到别的鱼了……靡霏会将它送到你的手上,希望能治好你的头疼。其实……我很想看到你不再头疼的模样,可惜我是王女,不能再随意出宫了……记得你答应过的事吗?你说如果找到你想要的鱼, 就答应我一个心愿,我要你兑现你的诺言——离开景邑,离开郢都,立刻!无论去往何方,别留在这里。其实,很想听你再当面跟我说一句, 道友顶住……好好笑……”
光影消失, 留影玉缀落回吴升掌心。
吴升呆呆盯着已然消失不见的光影,忍受着神识中剧烈撕扯般的疼痛, 良久良久,才缓过劲来,长出了一口气。
月明星稀,夜风伴着寒意袭来,也带来了阵阵松涛之声,秋夜中的山谷显得格外凄冷。
这是逃离的第二个夜晚,他从景邑出发,已经向南二百余里,歇宿于这片无名山谷。
为了保证大公主简葭的绝对安全,楚宫两大高手要除掉自己,如果不逃,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大司宫成子乔是炼虚巅峰, 几近合道的人物, 环列尹斗牧也同样是炼虚高修, 若非简葭拖住了他们, 此刻自己恐怕早就死了吧?
沉思片刻, 吴升再次祭起了留影的玉缀。
“申鱼,我给你找到了,这就是你要的鱼吗?但愿是吧……”
光影之中的简葭,微笑着倚在池边的亭台上,正在向自己诉说。她的笑容是那么甜美、那么无奈,泪痕都没拭尽……
吴升头痛欲裂,痛得想要将自己的脑壳劈开,却坚持着将这段光影看完,一直看到简葭说完最后一句,目光望着脚下的池水,想要掩饰夺目而出的泪花时,光影才自然消散,他也终于“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他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上的汗水顺着鼻尖滴落,被脚下的泥地迅速吸收。
不远处传来夜鸮的怪笑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瘆人。
吴升擦干脸上的汗珠,望向鸮声之处。
枝叶的轻微响动中,有人飘然落地,望向吴升:“申鱼,你怎么才行到这里?”
吴升看清来人,问道:“专诸,你是楚人派来追我的么?”
专诸道:“栖身于楚,迫不得已,也只能听人家吩咐啊。。”
吴升问:“简葭她……怎么样了?”
专诸道:“她还在秋园,没有松口,所以大司宫和环列尹都陪在她身边,暂时动弹不得。不过这么不眠不休的支撑着,很累人吧,也不知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吴升问:“她……有危险么?”
专诸摇头:“只要你离开就好,毕竟是楚王嫡女,又能有什么危险呢?要说危险,许是伤心太过了吧,因为她那个父王,还有你。”
吴升点了点头,向专诸道:“请!”
专诸拔剑,吴升也拔剑,对峙片刻,专诸问:“你的草呢?”
吴升凭空一指,眼前立现一片花草藤木。
剑光闪动剑,花草藤木皆碎。
专诸收剑:“让你逃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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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升笑了笑:“回去怎么复命?”
专诸道:“他们让我找到你,我找到了,这就够了,若还要苛求,我也出手了,还想如何?再者,我也不打算回去复命了……”
吴升不同意:“不,你要回去。”
专诸摇头道:“我不能回去了,一旦回去,学宫必然找我,于你、于简葭都不好。”
吴升不解:“学宫为何找你?”
专诸道:“还记得当年你和简葭在彭城第一次相遇么?”
吴升怎会不记得,顿时一阵恍惚。
专诸道:“那一次彭城发生震惊天下的盗案。之后你们第二次相遇是在扬州,扬州左郎被人刺杀。”
吴升点头道:“原来,你早知道我是谁了。”
专诸道:“大司宫和斗环列查你的时候,惊动了郢都行走沈诸梁,申苏屠没死,就是沈诸梁告诉的消息,申苏屠在学宫重牢中关押着。沈诸梁对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这一遭,我若回去,怕吃不住刑罚,将你供出来,那就不美了。哈哈……”
专诸特意带来了一兜鱼,就地生火,给吴升做了顿鱼宴吃:“无以回报,只能请你吃鱼了。”他并不差钱,差的是回报的理念,始终认为剑道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对此吴升也没有办法。
“等等......你这柄剑有点样子?”
“哈,还要三年打磨。”
“你打磨剑胚的方式是叉鱼吃?”
“加点烟火气,更妙,尝尝......”
“果然不错......”
一顿鱼宴吃罢,专诸离开,临去时向吴升建议:“申鱼,不要有什么奢望,你我是同类人,我们和简葭是不一样的,她是王女,生下来便列鼎食、击钟鸣,离我们这样的人越近,她就越危险。”
吴升枯坐片刻,再次开启留影玉缀,秋园的景色又出现在了眼前,亭台水榭旁的简葭愈发美丽,池中的游鱼仿佛被她的姿容所吸引,聚拢到亭下,在池水中吐着一串串泡泡,听着她娓娓道来:“申鱼,我给你找到了......”
一阵剧烈的撕扯之感作用在神识上,令吴升痛苦不堪,他连忙收起了玉缀,在月夜下发足狂奔,于荒山野岭间穿行,树叶在身边穿梭,山风在耳后呼啸,奔行到天将亮时,头痛的症状有所减轻,这才缓步停了下来。
随着天光渐亮,晨雾升起,山岭中多了几分缥缈之意,吴升却没有兴致欣赏着山中的空灵之景,而是向前方望去。
前方是一片竹林,高竹青翠挺直,在晨雾缭绕中显得极为静谧,就在吴升的凝视中,自雾中走出一人,身着黑色玄衣,看相貌仿佛四、五十岁的长者。
“申鱼,何故去之匆匆?”黑衣长者询问。
“你是谁?”吴升掐着太阳穴,眯着眼睛望向对方。但凡能在这荒山野岭中截住自己的,无疑都是高手,修为绝不亚于自己,甚至远超,比如专诸,而眼前的这位黑衣长者,想必也差不了多少。
黑衣?吴升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忍不住更加头疼。
不出所料,对方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郢都的学宫行走,沈诸梁。”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比你更舍不得===
学宫,又是学宫!
“为什么拦我?我是申鱼,申鱼啊!”吴升感到深深的疲倦和无奈。
沈诸梁笑了:“稷下学宫在各国要地设立学舍,以行走主持,你知道要做什么吗?诛除魔道便是其一,而疯癫之人,往往是入魔的前兆。自从景氏为你之病四处招揽名医后, 我郢都学舍便注意到了你。”
吴升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强烈的头痛解释:“我是修行到了瓶颈,不是疯癫!”
沈诸梁道:“真正的疯癫之症,我们当然不会管,可在你身上却有太多的疑问。你不是申苏屠之子,为何作伪?申苏屠在临淄重牢中关押,你说我不对你刻意看顾,岂非失职?”
吴升简直无语了:“那是景瑞说的,我从来就没说过!”
沈诸梁道:“刚才你还说自己是申鱼。”
吴升道:“我也从来没说过我是申苏屠之子!”
沈诸梁冷笑:“你当然不是申苏屠之子, 你只是蠢,借用了一个你不该借用的身份。你也不是申鱼!若不是此番我多了个心思,跟着专诸前来,哪里知道会逮到一条大鱼?”
“想不到啊,原来当年彭城大案,你竟然参与其中,扬州刺杀渔左郎一案,也是你做的,如此一来,就很清楚了......”
“石门、桃花娘、锄荷已然授首,唯吴升、冬笋老儿、魏浮沉在逃,冬笋年过七十,你当然不是他, 魏浮沉已在百越出现,和被通缉的麻衣在一起, 你也同样不是他,那你究竟是谁,还用问么......”
吴升眯眼盯着沈诸梁, 看着他的嘴唇在一开一合,说的什么却已然听不太清晰了。他唯一知道的是,今日必须死磕了。他甩了甩头,努力将自己的视线重新聚焦,将自己神识上的撕裂感强行压了回去,慢慢调节着自己的精气神。
“你来郢都,这次为的又是什么?”沈诸梁问,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吴升抬头,回忆道:“我见过两个行走,一个是罗凌甫,一个是宋镰。”
沈诸梁道:“罗行走已升奉行,宋镰如今主持扬州学舍。”
吴升点头:“不对,还有两個,郑国和陈国的两位……不管是哪一位,在我印象之中,该动手的时候都绝不会有那么多废话,所以......沈诸梁,你是在等什么?你没有胜过我的信心?”
沈诸梁嗤笑:“你也不用套我的底,我只是希望你能自己说出来,不要让我郢都学舍再费什么工夫,对你也不好。。老实说吧,你这次来郢都又是为了什么?”
吴升手中捏着一块鱼形玉坠,正是靡霏交给他的那块:“为了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