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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刀倾情-第6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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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秋风摇了摇头道:“厉某只是布衣百姓,又有何‘师’可兴、何‘罪’可问?只是刘大人是内阁大学士,致一真人是得道高人,皇上最为倚重的【创建和谐家园】。两位联手,天下谁人能敌?”

      刘康道:“厉大人,你错了。我和邵真人并非联手,只不过是同舟共济罢了。”

      厉秋风道:“厉某可疑之处正是在此。刘大人是先帝最为倚重的内阁大学士,先帝驾崩之后,新君登基,虽然对刘大人信任有加,只是三年之后,大局已定,刘大人便被迫致仕。按道理来说,刘大人应对今上心怀怨怼才是。而致一真人是今上登基之后才召到宫中的亲信,是皇帝最为倚重之人。两位竟然能够同舟共济,厉某实在是难以相信。”

      刘康微微一笑,道:“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今日老夫能够与邵真人品茶奕棋,是因为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这个敌人厉害到我们必须要联手对付才可以。”

      邵元杰道:“刘大人说得不错。方才厉大人有一点说错了。刘大人虽然在嘉靖三年致仕,并不是受皇帝所迫,更加不会对今上有什么怨恨。刘大人忠于大明是真,忠于先帝是真,忠于今上也是真!”

      厉秋风冷笑道:“这么说来,刘大人倒可以说是本朝的长乐老了?”

      长乐老是五代时名相冯道的自号。冯道早年曾效力于燕王刘守光,历仕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四朝,先后效力于后唐庄宗、后唐明宗、后唐闵帝、后唐末帝、后晋高祖、后晋出帝、后汉高祖、后汉隐帝、后周太祖、后周世宗十位皇帝,期间还向辽太宗称臣,始终担任将相、三公、三师之位。欧阳修骂他“不知廉耻”,司马光更斥其为“奸臣之尤”。官场之上视之为见风使舵的老油条,风评一向不好。厉秋风称刘康为长乐老,便有讥讽之意。

      他本来以为刘康听了之后定然会勃然大怒,想不到刘康浑不在意,微微一笑道:“长乐老历经四朝,事亲济民、提携贤良,在五代时期素有‘当世之士无贤愚,皆仰道为元老,而喜为之偁誉’的声望。五代纷乱不堪,朝代更迭频繁,鸡鸣狗盗之徒高居庙堂。冯道能够在浊世之中始终坚持中正,实在是了不起的人杰。若是后世也能如此评价老夫,老夫倒也可含笑九泉了。”

      厉秋风读书不多,听刘康侃侃而谈,大半倒听不明白。知道掉书袋自己万万不是这老人的对手,只得沉声说道:“先帝驾崩之事多有疑点,刘阁老昔年是先帝的老师,又是重臣,难道不想查【创建和谐家园】相,为先帝报仇么?”

      刘康放下茶杯,看着厉秋风道:“不想。”

      厉秋风想不到他回答的如此干脆,倒是一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再说才好。

      慕容丹砚不知道厉秋风和刘康在说些什么,只见刘康面色从容,厉秋风却是面露尴尬,当即说道:“老头儿,你玩弄阴谋诡计,诱逼江湖豪杰为你卖命,还在这里胡吹大气,自吹自擂,算什么好官儿?!”

      刘康将厉秋风说得张口结舌,正自得意之际,想不到慕容丹砚却抢白了他几句。这几句话虽是大白话,刘康反倒不如何回答才好了。

      便在此时,只听邵元杰笑道:“老朋友已经到了,为何徘徊不进?”

      只听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刘大人,连这十几岁的女娃子都知道你在骗人,呵呵,你这出戏还唱得下去么?”

      刘康脸色一变,冷笑着说道:“你杨大人不肯下台,老夫也只好陪着你把这出戏演下去。”

      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正是杨廷和。他手拿折扇,慢慢地走进大堂,负手看着刘康道:“刘大人,一别七年,你倒是越发清健了。”

      刘康笑道:“杨大人的面色也比当年好多了。我记得那年杨大人被皇上勒令致仕,气急败坏,生了一场重病。锦衣卫又催逼得紧,杨大人是被抬上马车送出京城的罢?”

      杨廷和叹道:“刘大人好记性。当日多蒙刘大人所赐,老夫如丧家之犬,仓皇逃出京城。人老了,晚上有时从梦中惊醒,想起此事,真是好生汗颜啊。”

      刘康道:“杨大人,人老了,就应该安于现状,不要再想着去做一些力所不能及之事。否则那些跟头岂不是白栽了么?”

      杨廷和摇了摇头道:“每一个跟头老夫都记得清清楚楚。宦海沉浮四十载,老夫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不到最后,这口气一定不能咽下去。比如说,老夫上了刘大人的当,背了黑锅不算,还被赶出了京城。所以老夫只好想个法子,让刘大人也丢了内阁大学士的职位。”

      刘康哈哈大笑道:“老杨,你这份自我安慰的功夫,老夫真是佩服的紧啊。刘某是吃了张大人的亏,与你老杨何干?”

      杨廷和眯缝着眼睛,微微一笑道:“如果不是老夫和张大人聊了一次天,他如何会在皇上那里为刘大人屡次美言,这才让刘大人如丧家之犬,步老夫的后尘,被赶出了京城?老夫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大公子蒸母的丑事,也是老夫让人奏报到宫中的……”

      他话音未落,刘康猛然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杨廷和,半晌才缓缓坐回到椅子上,冷笑着说道:“好,好,果然是你,我原本应该想到是你捣的鬼,只是想你老杨已经离了京城千里,是我疏忽了……”

      杨廷和笑道:“刘大人,我可是时时刻刻念着你的好处。所以打听到你那个猪狗不如的儿子和你的三夫人有了苟且之事后,便让人抓了个正着,并且把奸夫**脱了个精光扔到大街上。刘大人,你先不要盯着我看,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我知道刘大人最重面皮,如果不把这事儿闹大,只怕刘大人会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顶着个绿帽子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所以才让当地的五老也‘恰好’在场,刘大人就算要隐瞒,可也隐瞒不住了。哈哈,哈哈。”

      刘康右手握着茶杯,强自忍住愤怒,对杨廷和道:“宵小之辈,只会以人隐私要胁,你老杨做出这些事情,倒并不稀奇。”

      杨廷和道:“不错。老夫以前就吃了别人在背后坑陷的大亏,是以只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刘大人,这滋味不大好受罢。”

      邵元杰见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当下打了一个哈哈,亲自搬了一张椅子来请杨廷和坐下。然后又将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让到一边的两张椅子上,这才对杨廷和说道:“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杨大人便是有什么怒火,想来也应该平息了罢。又何必为了个人恩怨,妄动刀兵,致生灵涂炭?杨大人也是满腹圣贤书之人,还是及早罢手为善。”

      杨廷和道:“邵真人此言差矣。多少巨奸佞臣,便是以这借口来构陷好人。他们用卑鄙手段谋取高位,迫害他人,待得了好处之后,若是被他坑害之人要寻机报复,便说别人为了私怨,以公义之名责之。当年老夫就是吃了这个亏,没有在朝堂之上与这些奸佞小人辨个明白,最终落得个狼狈致仕、树倒猢狲散的结果。邵真人,你说老夫现在如果还是听了你的话,岂不是吃一百个豆儿仍不知道腥,重蹈覆辙么?”

      邵元杰脸色一变,对杨廷和道:“杨大人,应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这些年的异动,皇上知道的清清楚楚。只是念着你当年的功劳,不忍责罚。杨大人要知道进退,不要弄得局势不可收拾,只怕到时候杨大人便想要独善其身,也不可得。”

      杨廷和嘿嘿一笑,道:“皇上不责罚我,只怕不是念着老夫的功劳,是老夫知道的太多,杀了我反倒给天下落了口实,他的皇位便有些不稳了。邵真人,我这话说的不错罢?”

      (本章完)

      第169章

      刘康初时咄咄逼人,但是被杨廷和反唇相讥,于私德之上落了下风。此时见邵元杰又被杨廷和硬顶了回来,心下恼火,道:“杨大人,你煽动桑良田造反,这个罪名总逃不掉罢?”

      杨廷和哈哈一笑,道:“刘大人,不可凭空诬人清白。你有何证据说我煽动桑良田造反?”

      刘康冷笑道:“杨大人老奸巨滑,这等大事自然不肯站到前面。兵部侍郎赵真,此刻便在叛军营中,是叛军的主谋。他便是你杨大人一条走狗,这些年来四处奔走,出了大力,老夫这话没错罢。”

      杨廷和道:“刘大人,你错了,你全都错了。赵真是正德四年进士出身,当年主考官正是你刘大人。如果我记得不错,当时在‘太白楼’谢师宴上,二十一名举子向刘大人行叩拜之礼,其中就有这个赵真罢?其后赵真先在吏部办事,也是你刘大人亲自办的。此后宦海沉浮,刘大人对赵真一直提携有加。这些吏部都有存档,刘大人,你赖是赖不掉的。所以嘛……”

      杨廷和说到这里,略一沉吟,微微笑道:“刘大人也知道和赵真这关系是赖不掉的,是以半年之前,吏部存档库突然起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偏偏把‘赵’字部的三个架子烧了个干干净净,赵真的履历就此不可查询。刘大人,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刘康哼了一声,道:“吏部失火,算不得什么大事。便是皇宫大内的太和殿,自成祖迁都之时起,也烧过三次了。你总不能说太和殿也是老夫放的火罢。”

      杨廷和笑道:“太和殿的火不是你放的,武英殿着过一次火,与你刘大人只怕有些关系罢。”

      刘康脸色大变,倏然站起身来,指着杨廷和道:“你不过是一个致仕的京官,皇上申斥你不得妄议朝政。你却阴怀不满,收买吏部官员,私阅官员档案,这是不赦之罪。杨廷和,你知罪么?”

      杨廷和仍是一脸平和,对刘康说道:“这个时候,你倒跟我讲国法了?老夫跟你讲道理,你跟老夫讲礼法,老夫跟你讲礼法,你跟老夫讲大明律,老夫跟你讲大明律,你跟老夫讲道理。刘大人,你真是占尽了天下便宜,还要不要给咱们这些同僚一条活路?”

      刘康厉声说道:“是你们自己要走死路,须怪不得别人!”

      杨廷和道:“你把活路全都占了,硬逼着咱们去走死路。你还不让咱们怪你,难道让咱们去怪皇上不成?”

      刘康呼呼喘气,全不似方才与厉秋风谈话时那般举重若轻。慕容丹砚小声对厉秋风道:“这姓杨的好厉害,一张嘴比你的刀更锋利。”

      厉秋风见刘康和杨廷和唇枪舌剑,心下感慨万分。若以武功而论,只怕他用一个小指头,便能将这两个白发老头打倒在地。但是论起朝廷大事,处事道理,自己给这两个老头儿提鞋都不配。他怔怔地听着两人打擂台,一时之间神游天外,竟然没有听见慕容丹砚和自己说话。

      只听刘康说道:“杨大人,当今皇帝能够登上帝位,你是出了大力的。若不是你当时居中调度,先帝不会在南京落水时无人救助,当今皇帝也不会早就等在京城之外,最后抢得先机。只是你太过于热衷权势,新君登基之后,你以元老自居,事事指手划脚,独揽朝纲,已成大明说一不二的权臣。今上天资聪明,是五百年一见之圣君,哪能容忍你指手划脚?只是今上念你为三朝老臣,没有抄家灭族,只是罢了你的内阁大学士之职,放你回家养老,这已是天大的恩德。你却一心只想重掌权柄,竟然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四处招兵买马。老夫几年之前,便已察觉你的图谋,只是以为你一时糊涂,是以并未向皇帝参奏。想不到你变本加厉,公然举兵造反,当真是丧心病狂,狂妄之极!”

      刘康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口干舌燥,说完之后,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正要再说,却见杨廷和微微一笑,对刘康说道:“刘大人这番话说的酣畅淋漓,好不痛快啊,老夫自愧不如。只是不知道老天爷为何犯了糊涂,给你这头饿狼披了这样一身人皮!”

      杨廷和原本说话甚至是客气,想不到突然变了一副口气,竟然开口大骂。刘康大怒,正要开口反驳,却听杨廷和接着说道:“刘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就别藏着掖着了。你我之争,不在于皇位是谁坐,而在于国本大事。你刘康当年便是六部文官的头儿,做了内阁大学士之后,事事以文官为本,好处共享,利益均沾。六部堂官以上的官员,有哪一个没有在江南买地,哪一个不是家有良田千顷以上的大地主?刘大人,你在杭州、苏州、宁波、泉州等地拥有良田不下五千顷。一些刁民劣绅,将田产挂在你刘家的帐上,以此逃避捐税。你的几位族人,更是对那些有几亩薄田的小民威胁利诱,将他们的田地强取豪夺到你刘家的手中。结果肥了你们这些文官,国家却少了大笔岁赋,升斗小民更是不得不将田产卖给你们这些大地主,沦为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文官家族的佃户。正德十三年,先帝微服出游之时,杭州府辖下两名县官冒死向先帝奏明这些弊端,先帝这才知晓此事,龙颜大怒,下令锦衣卫和东厂侦骑四出,居然查出朝廷官员无官不贪,而你刘大人的田产,在锦衣卫密奏给皇上的奏折中稳居前三位。这些总不是老夫诬蔑你罢?”

      刘康被杨廷和说得脸上阴晴不定,只得用冷笑来掩饰不安。杨廷和接着说道:“只是宫中当然也有你刘康的耳目,知道锦衣卫和东厂密奏之事,你和六部尚书紧急商议,让在京的官员一起上本参奏锦衣卫‘擅权枉法、私设刑堂、罗织罪名、戳害大臣’。只是你刘康一直躲在背后,让这些人打头阵。你们这些【创建和谐家园】的文臣贪腐成风,欺上压下,使得先帝在朝廷中无人可信,不得不依靠锦衣卫和东厂来探听消息,也正因为如此,才酿成了江彬、钱宁之乱!”

      刘康冷笑道:“杨大人,你把自己摘得可真干净啊!你杨大人难道田产还少吗?江彬、钱宁掌权之时,你杨大人何曾说过公道话?你若真是干干净净,又怎么会谋害先帝?”

      杨廷和道:“不错。正是因为江彬、钱宁为祸朝廷,老夫才起了让兴献王继承大统的念头。时至今日,老夫并不后悔当年参与此事。刘康,你认为这事老夫做错了么?”

      刘康冷笑道:“你谋害皇帝,这是天大的罪名,你难道还不认错么?”

      杨廷和看着刘康,蓦然间哈哈大笑。刘康看着杨廷和,心下一怔,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转头看了一眼邵元杰,却见他一脸无奈,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心下不由暗想:“难道我说错话了么?”

      杨廷和收住笑声,对刘康说道:“刘大人,我劝你一句,老夫的这个罪名,你万万不可向皇上奏报,否则只怕你要大大的不妙。”

      刘康冷笑道:“笑话!你犯下如此大罪,还想让老夫为你遮掩么?”

      杨廷和笑道:“刘大人,我当年便说你是撮尔小吏出身,阴谋机心不少,却不懂随机应变。你不妨想一想,老夫当年确是参与了谋害先帝的图谋,但是老夫这么做,到底是谁得了好处?最后继承大统的又是哪一位?哈哈,你说我是谋反,那后来登上皇位的那位王爷,岂不是与我谋反的同党?你难道还想抓这位同党不成?”

      (本章完)

      第170章

      刘康一时不慎,话语之中被杨廷和抓住了把柄,却又无法反驳,总不能说当今嘉靖皇帝是和杨廷和相互勾结,谋反这后才夺了帝位。他只得强自镇定,冷笑着说道:“老夫不与你做这无谓的口舌之争,公道人心,自在朝廷公议,你不过是一个戴罪致仕的京官,想翻起几朵水花,有那么容易么?”

      杨廷和见刘康理屈词穷,只是说些空话,当下哈哈一笑,道:“刘大人不必动怒。你我这番对话,邵真人可是要原封不动地奏报给皇帝,是以刘大人说话可要万分小心才是,别给那些御史风闻,到时奏您一本,只怕您想在家养老都没了机会。”

      刘康心中一紧,转头看了邵元杰一眼。邵元杰打了一个哈哈,道:“两位都是老臣,何必争个你死我活?大家各让一步,海阔天空,这样不好么?”

      刘康道:“邵真人,是有人把刀子已经压到了老夫的脖子上,老夫若是再退,只怕这吃饭的家伙都没了,如何还能再让?”

      邵元杰叹了一口气,道:“为了些意气之争,就要妄动刀兵,实为不祥。杨大人,你可否劝说桑良田退兵?贫道可以保证,若是桑良田退兵,朝廷绝对不会追究此事……”

      杨廷和故意做出惊讶的神情道:“邵真人,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老夫只是一个致仕的布衣,如何能说动桑大人退兵?”

      刘康一拍桌子,对杨廷和说道:“那你巴巴地赶到永安城来做什么?”

      杨廷和微微一笑道:“老夫路过此地,恰好听说有叛军围攻永安城,是以跑进城来,要助各位大人守城啊!老夫虽然已是致仕之身,毕竟吃了大明四多年的俸禄,国家有难,岂能不理?”

      刘康被他说得火冒三丈,却又无言以对,只得喘着粗气说道:“好、好,永安城的城墙若是像杨大人脸皮一般厚,那叛军是万万攻不进城来的。”

      杨廷和道:“刘大人,若是叛军真的攻破了城池,老夫可以把这把老骨头送去填城池,只是你刘大人到时会跑还是留啊?”

      刘康脸色一沉,道:“老夫的去留,不要你杨大人操心!”

      杨廷和道:“刘大人如此滑头,却安坐于危城之中,自然知道这城是破不了的罢?”

      刘康和邵元杰两人脸色大变,不由地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厉秋风一直坐在旁边,瞧着三人唇枪舌剑。他已察觉这顾家老店门外此时聚集了不少武功高手,屋顶上也站了不少人。而刘康虽然方才被杨廷和问得理屈词穷,大落下风,却一直并不害怕。只是杨廷和此言一出,他却神色惊慌,双手竟自微微颤抖起来。

      杨廷和道:“桑良田久经战阵,善能用兵。今日两更时分,他的前锋部队已经迫近城门,虽然被守城的军卒杀退了,但叛军主力已陆续赶到,本应一鼓作气将永安城拿下。可是桑良田却偏偏把大军扎在城外,放弃了攻城。刘大人,可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么?”

      刘康和邵元杰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杨廷和抬头看着大堂正中挂着的一块匾,上书“三尺神明”四个大字。他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是在等他罢。”

      “砰”的一声,刘康手中的茶杯滚落到地上,登时摔得粉碎。

      杨廷和道:“十二年前,咱们都犯了一个错误。十二年后,又何必错上加错?”

      刘康冷笑道:“若不是你,咱们又何必错上加错?便是这永安城,原本也是你计划中的一枚棋子罢。一年之前,永安城突然闹起鬼来,城中的薛举人、金大户两家被吸血鬼灭门,连守备彭大人都被鬼杀掉了,结果本来人口繁盛的永安城,只剩下几百户人家,破败不堪。其实世上又哪有什么鬼?只不过是有人在后面捣鬼罢了。而这个人,就是你杨大人。”

      杨廷和双眉一挑,道:“刘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康说道:“自永安城人口大批迁走之后,你便指使桑良田,将粮草辎重、军械物资偷偷运入永安城,藏在你们事先抢占的荒废住宅中。而薛举人和金大户两家原本就是永安城中宅子最大的两大家族。因为两家闹鬼,所以无人敢去。你们便将粮草辎重等全都藏在这两处大宅之中,以待用兵之时,便以永安城为跳板,向西进攻京城。桑良田之所以兵锋直指永安城,并不是他不想攻击京城,而是他驻扎在皇陵的五千兵马,粮草辎重不足,无法直接向京城进攻。是以他要先拿下永安,将藏在城中的粮食辎重、军械物资取出后充作军资,才能全力向京城攻击。只是你杨大人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当日邵真人恰好经过永安城,察觉有人在城中捣鬼,他以做法事为名,对薛举人和金大户两处宅子进行了探查,发现了你们预先藏匿的粮草辎重。嘿嘿,眼下这些东西已经尽数被守军拿到,充作军资。杨大人,你这算盘可打错了。”

      杨廷和仍是神色自若,并无半点慌张,他微笑说道:“这些东西,原本便是障眼法罢了,在于不在,又有什么两样?便是你刘大人拿到了,也只不过是节外生枝罢了,与你的大计谋本来便没有半分影响。”

      邵元杰道:“藏在城中的军械物资,已尽数被守军拿到。桑良田兵马虽然强悍,现在已无必胜之把握。杨大人,你还是劝说桑将军退兵罢。”

      杨廷和道:“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在演戏么?这兵本来便是你们招来的,这仗更是你们要打的,这些人,同样是你们要杀的。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要骗自己么?”

      慕容丹砚低声对厉秋风道:“他们几个说的是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厉秋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懂。好像他们都在找一个人。正是为了找到这个人,所以才会有这场大乱。只不过我越听越糊涂,不知道这场大乱到底是谁搞起来的……”

      只听邵元杰说道:“杨大人,你笼络了一群扶桑武士为你卖命,到处杀人,制造混乱。眼下倭寇扰乱东南沿海,已成我大明极大祸患。你不思为国分忧,竟然与扶桑人勾结,是想做古往今来第一大汉奸么?”

      杨廷和冷笑道:“十二年前,是谁找到这批扶桑浪人在湖广安陆洲伏击锦衣卫和东厂?事成之后,又是谁要将这些武士灭口,最后却被他们逃走的?这个黑锅,老夫绝不能背。古往今来第一大汉奸这顶帽子,老夫原样奉还。”

      刘康冷笑道:“杨大人,你何必把自己摘得这样干净?当年这主意不是你出的吗?”

      杨廷和道:“不错。但是老夫可没让你们去找扶桑人来插手。这是我大明的家事,你们却勾结外藩,酿成日后之大祸。”

      邵元杰道:“杨大人,扶桑武士的头目当年逃走,现在又在兴风作浪。他眼下就在叛军之中,这笔帐又要怎么算?”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听得三人互相攻讦,却是越听越糊涂。原本以为柳生宗岩是杨廷和找来的帮手,现在看看却又不像。他知道这几个人都是老狐狸,虽然给对手挖坑却又绝不露出破绽。只是眼下永安城外大军云集,而一众江湖豪杰却被刘康诱到永安城头守城,只怕一旦叛军大举进攻,这些江湖人物没有几人能够生还,实是百余年来武林最大的浩劫。柳生宗岩所盼望的正是大明内乱,自相残杀,他便可以火中取栗,图谋中原。厉秋风想到此处,猛然站了起来,指着三人说道:“你们都算是朝廷的柱石,眼下扶桑人制造内乱,妄图夺取大明天下,你们还在这里相互攻讦,不肯容让,难道真要大家都被扶桑人害死,你们才会干休么?”

      (本章完)

      第171章

      杨廷和道:“你这话应对你的刘伯伯说,看他肯不肯收手。”

      厉秋风一惊,看了一眼杨廷和,道:“你、你怎么知道……”

      杨廷和道:“你以为刘康安排你当了锦衣卫,这事没人知道么?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如果连一个人的底细都不知道,便让他做了锦衣卫,那有人如果要行刺皇帝,只怕太容易了。只不过你确实机智过人,这五年之中,至少有人七次要除掉你,另有三次试探你,结果都给你躲过去了。厉百户,也幸亏你为人机智,武功又高,否则他们也不会把寻找皇陵内的秘密这等大事交给你来办。”

      厉秋风如坠冰窟。他并非是刘康举荐当了锦衣卫,而是由四川巡抚向锦衣卫指挥使递了公文,推荐他到宫中充当锦衣卫。在整个过程中,刘康自始至终都没露面,而四川巡抚更是刘康的政敌。之所以绕这么一个圈子,但是让人无法察觉厉秋风和刘康之间的关系。想不到杨廷和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这让厉秋风大惊失色。

      杨廷和笑道:“厉百户,你应该荣幸才是。刘大人布下几百枚棋子,你可以称得上是最厉害的一枚。咱们几方的计划,都差点因为你而功败垂成。我们都低估了你,不过也幸好如此,最后计划还是实现了。”

      厉秋风心中惊疑不定,忍不住问道:“计划实现了?”

      杨廷和道:“对啊。这场仗本来要在皇陵打的,只不过因为你的原因,我们几方派在各处的卧底都被杀掉了,更想不到你最后能把那些江湖上的蠢蛋带出了皇陵,倒把咱们的战场变为永安城。这可比咱们最初设想的规模要大的多,效果自然会更好,也更会让人相信这是一场实打实的叛乱。哈哈,这本来便是咱们的目的,而你厉百户,原本是拼了命想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却反倒助咱们成功。所以说是非成败,乃属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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