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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熄灭了火把,又向前院走去。厉秋风见两人走得远了,这才身子一纵,轻飘飘的落在院中。他悄无声息地跟随在两名泰山派【创建和谐家园】身后,只见那两人走到后院与中院交界处的门廊时,从门廊后又闪出两名泰山派【创建和谐家园】,四人小声说了几句话,那两人又退回到门廊之后,先前那两名泰山派【创建和谐家园】便进了中院。
厉秋风暗想:“泰山派防守的好生严密,若是自己方才一个不小心,贸然跟了上去,必然会被对方所乘。”
既然知道廊下有泰山派【创建和谐家园】埋伏,厉秋风便不再前行。他左右看了一下,身子轻轻一跃,已自跳到游廊上。他踩着游廊屋脊小步向前挪动,寻着个隐密的角落,这才轻轻跃到院子之中。
中院中间是一栋二层小楼,透出点点灯火。这小楼四周每一面都有两名泰山派【创建和谐家园】执剑肃立,两人背靠背站立,防守十分严密。
厉秋风心想:“此处防卫森严,想必是泰山派首脑人物的居处,想了什么法子才能绕过去?”
他四处张望,突然发现东北角处有一个小水池,水池中有一座很大的假山。这个方向因为有水池,所以没有泰山派【创建和谐家园】守卫。厉秋风心下大喜,当即悄无声息的跃上了假山,趁着四处无人,右足一点,轻飘飘的落在宅子东北角的墙外。
厉秋风贴着墙壁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扇窗户下。他知道泰山五老武功极高,是以凝神屏气,每一步都走得万分小心。到那窗户之下虽只四五步远,对厉秋风来说却像是走了五六里路一般。他到了窗下之后,侧耳倾听,屋中传来说话之声。他将右手食指放在口中润了润,然后轻轻放在窗户之上,片刻之间,那窗户纸上便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小孔。
厉秋风将眼睛凑到小孔之上,向屋内偷偷窥伺。只见屋内灯火通明,陈设颇为古朴,与一般的【创建和谐家园】巨宦之家无异。正中间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身材削瘦的老人,左右两排椅子上又坐了四人。只听那老人说道:“唐赫下此毒手,那是摆明了要与咱们泰山派决一死战。三师弟,你那日忒急了些,本不该下重手杀了唐万象。现在咱们与兴远镖局已经没了周旋的余地,这让人如何是好?”
右侧第一张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只见他欠了欠身说:“师兄教训的是,只是那人口出狂言,下手又狠毒,我也是一时收不住手……”
坐在他下首的一人说道:“三师兄所言不错,那姓唐的小狗目中无人,早该教训他一顿。谁知这人牛皮吹得响,手下功夫实在是稀松平常。听说这小子不戒女色,想来是被掏空了身子。”
左侧第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五六十岁的男子,面色阴鸷,冷笑着说道:“老三,对一个后生晚辈下此毒手,是为了显示你武功高强,天下无敌罢?”
右首那胖子脸色一变,右掌在椅子扶手上一拍,厉声说道:“二师兄,你这是何意?”
此时厉秋风已经判断出这五人正是名震武林的泰山五老,正中所坐那人毫无疑问是五老中的【创建和谐家园】兄丁玉,右侧第一张椅子上的胖子是五老中排名第三的康言,左首第一张椅子上的二师兄是何引。坐在他下首的那人厉秋风见过,正在前日到顾家老店传话的王良,在泰山五老中排名第四。剩下那人便是泰山五老中排名最末的黄金。
只听何引阴恻恻地笑道:“老三,这些年来你处心积虑图谋掌门之位,难道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么?当年你以为师父会将掌门衣钵传授给你,谁知最后却是王师兄接了掌门之位。那时你便老大不满,后来王师兄辞世,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关平。当日掌门接任大典之上,又是你出面与关平为难。若不是【创建和谐家园】兄拦着,咱们泰山派当日便要火并,成为武林之中的大笑话。你既知咱们此次要找的人是余长远,又何必痛下杀手伤了唐万象,害得咱们与兴远镖局结下深仇!”
康言怒道:“二师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窥伺掌门之位的正是你罢。只是你工于心计,师父瞧不上你,这才将掌门传给了王师兄。王师兄病重之时,你假惺惺的前后照顾,却不想王师兄看出了你的真面目,将掌门之位传给他的大【创建和谐家园】关平,二师兄落得个竹篮打水。现在彭师侄被唐赫打成废人,二师兄看出机会,又想让你的大【创建和谐家园】周平继任掌门,你好背后操纵。哼哼,打得好如意的算盘。”
何引被他说中了心事,心下大怒,厉声说道:“老三,你如此血口喷人,眼中还有没有尊长?”
康言冷笑着说道:“尊长?你说我不敬尊长,那么当日发难之时,又是谁第一个出手偷袭关师侄的?”
他此言一出,何引面色大变,正想再说。却见丁玉摆了摆手道:“老二老三,咱们自己师兄弟吵成这样,传出去连面皮都没有了。”
丁玉开口说话,何引与康言不敢再行争辩,只是互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丁玉道:“咱们此次狙击五虎山庄,只是要余长远手中的东西。只不过华山派和昆仑派窥伺在侧,咱们也不好先行攻击。眼下兴远镖局虽然赶来助拳,但是也不是咱们的对手。何况明后日之内崆峒、嵩山等帮派也会赶到,兴远镖局再厉害,也架不住各大门派的围攻。我忧虑的倒是唐赫这个老家伙一向诡计多端,他此次来到永安城,若是说只为了给余长远帮忙,那是鬼都不信。只怕这人也惦记着余长远手中的东西。这个老家伙如果先得手,那么咱们一番工夫可就全都白费了。”
第50章
厉秋风躲在屋外,听得丁玉如此一说,更加印证了余长远所言不虚,心下暗想:“这些人各怀鬼胎,勾心斗角,只是不知这场变故如何才能了结。”
只听何引说道:“余长远虽然在江湖中颇有声望,但以武功而论,却是个不入流的小人物。只是此人处事圆滑,交游倒是颇广。唐赫为他出头,倒也不足为奇。只是那个岳老怪竟然来赶这趟混水,倒让人颇为不解。”
丁玉道:“这正是此事的关键所在。岳老怪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物,他在此出现,说明一定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动心。此人最爱金银珠宝,这更加说明了余长远身上的东西非同小可。能劳动岳老怪出手的宝物,只怕天下也没有几个。”
康言道:“咱们泰山派是名门正派,对于金银珠宝自然不放在心上。只要把余长远手中的东西拿到手,咱们便算是交了差,日后见了那人,咱们泰山派也好说话。”
厉秋风听到此处,心下不由一凛。康言说泰山派此行的目的是拿到余长远手中的东西,然后就算“交了差”,那他们此行的背后定然有人主使。放眼江湖之中,能驱动泰山五老为之出力的可以说压根就没有,康言所说的“那人”却又是谁?何况此次尚有华山、昆仑等门派出手,若是背后有人主使,那这人在江湖中的势力当真是好生恐怖。
他正思忖之时,只听丁玉道:“昔年湖广一战,咱们泰山派折了不少好手,却也得了极大的好处。只是这笔债终有一日要还的。石师兄不明白这个道理,害得咱们泰山派只能困守山东,关师侄接任掌门之后,又不管门中事务,只是参禅打坐,与和尚道士交游。咱们既然被称为‘泰山五老’,那便不能不顾泰山派的生死存亡。当此大变之时,咱们须得看准方向,掌持泰山派这艘大船不至于困顿不前。各位师弟,这担子可不轻呀。”
厉秋风听丁玉提到湖广一战,暗想:“难道泰山派当年也参与了湖广安陆洲一战?如此大事,余长远为何没有提起?”
只听王良说道:“咱们泰山派的掌门信物墨玉剑被关师侄扔进了玉皇顶下的深渊之中,现在咱们留在泰山的徒弟们还在四处搜寻。若是这剑没有找回来,虽然长门【创建和谐家园】已经尽数被咱们拿住,但是一旦消息泄漏,只怕对咱们大大不利。”
康言冷笑了一声道:“有些人假仁假义,想做掌门,却又不想手上沾血。若是依着我的主意,当日将那些冥顽不化的孽徒全都杀掉,又何苦还要费这些心思?”
何引听他话里夹枪带棒,沉声说道:“三师弟高见啊。只是若是将长房【创建和谐家园】尽数杀掉,日后传到江湖之中,咱们泰山派的脸面又往哪里放?“
康言哼了一声,道:”当日【创建和谐家园】兄要你将关师侄当场格杀,你为何未用全力,只是一掌将他打成废人?这是要给自己留着一条后路罢。”
何引冷笑道:“关师侄是掌门师兄【创建和谐家园】出来的大【创建和谐家园】,武功在泰山派第二代中最为杰出。当日我趁他不备方才得手,其时已是万分侥幸。倒是老三你的几个脓包徒弟想浑水摸鱼,去抢关师侄的墨玉剑,反倒被受了重伤的关师侄全给杀了。哈哈,否则也不至于只剩下一个不成器的周平上窜下跳!”
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王良却是帮着康言说话,黄金沉默不语。双方吵了大半天,只听丁玉说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明日崆峒等派就要到了,那人说不定也会现身。到时大伙听他的号令,一举将五虎山庄和兴远镖局灭了,咱们就算还上了旧账,日后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随后五人又议论了一番,却尽是与山东各地江湖帮派和官府往来之事,还有便是收租卖田的帐目清单。厉秋风心想:“泰山派是江湖中的大派,又有谁会想到他们背地里居然结交官府,租田放债?
厉秋风又听了一会儿,尽是些帐目往来之事,又怕五人发觉自己在屋外偷听,不敢再耽搁下去,当下施展轻功离开这栋宅子,悄悄地回到顾家老店。
他从洞中钻进了柴房,此时柴房中的烛火已然熄灭。厉秋风摸黑走出柴房,只见院子中那两名兴远镖局的镖师仍自在来回巡视。厉秋风整了整衣衫,大摇大摆地走出柴房。那两名镖师看了他一眼,却也并未在意。厉秋风回到自己客房门口,在门上轻轻弹了两下。燕独飞拉开房门,两人微一点头,便即进到屋内。
厉秋风在路上早就想好了对策,是以对燕独飞简略讲了方才所经历之事,其中有些关键之处自然隐去不说。燕独飞听完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泰山五老居然将掌门人关平控制住了,公然以下犯上,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泰山派还如何在江湖之中立足?”
厉秋风道:“这五个老家伙心狠手辣,做事不顾后果,若是铁了心与咱们为难,只怕事情太过棘手。况且江湖中又有哪一个厉害人物,能够驱使泰山五老为他做事?”
燕独飞摇头道:“这个我也想不出来。余长远这个老狐狸有很多事情瞒着咱们。泰山派也参与了十多年前湖广安陆洲之战,余长远为何要隐瞒不说?当年他是联络人,与泰山派定然打了不少交道,他却对咱们说与泰山派无怨无仇,这事情好生奇怪。”
厉秋风道:“余长远一会儿肯定要来打探消息,咱们如何应付他为好?”
燕独飞沉吟了一下,道:“咱们不妨实话实说,看这个老贼如何应对。”
两人谈谈讲讲,直了一柱香工夫,只听得脚步声响,厉秋风微微一笑,低声说道:“老家伙到了,咱们看看他还要如何演戏!”
这次余长远却是带着庄恒云一起来了,四人客气了几句,余长远道:“老二,你到门口小心守着,以防隔墙有耳。”
庄恒云答应了一声,便即走出门去,将门轻轻关上了。
余长远道:“厉兄弟辛苦了,不知道消息打探得如何?”
厉秋风将方才之事大致说了一遍,余长远听得冷汗直流,待厉秋风说完之后,他颤声说道:“泰山派也去了安陆洲么?怎么我全然不知道?!”
燕独飞和厉秋风也是一怔,只见余长远额头尽是汗水,身子不住颤抖,看样子不似作伪。只是素知此人狡诈多端,说的话大半不可信,是以心下暗自笑他做作,但是表面上还是一脸惊愕之色。
厉秋风道:“泰山五老所说的安陆洲之战,我和燕兄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似乎江湖中不少门派参与其中,余庄主也知道此事么?”
其实燕独飞和厉秋风听庄恒云讲过当年在安陆洲盗取兴献王墓的往事,但是此时自然不能说与余长远知道。只见余长远一脸苦笑道:“这件事是余某一辈子的恶梦,若是当年没有参与此事,余某这一生只怕要受用的多了。”
厉秋风道:“泰山派似乎因为此事折了不少好手,却也得了极大的好处。这事情应该不小,怎么江湖中从来没有人说起过?”
余长远道:“这事发生在十多年前,江湖中数得上的帮派几乎都参与到其中,结果死伤惨重。知道内情的高手差不多尽数丧命在安陆洲,逃得性命的也只盼不再提起此事,是以江湖中才无人知晓。今日两位兄弟既然问起,老夫不妨把这件事情说与两位听听。也许泰山派此次截杀咱们,与十多年前安陆洲之战确有关联。只是此事牵涉颇广,只盼两位听了之后,万万不要对他人说起,否则杀身之祸立至,咱们都逃脱不了干系!”
第51章
厉秋风与燕独飞听他说得郑重,声音已自微微颤抖,知道这风波着实不小。只是安陆洲一战曾经听庄恒云说起过,这余长远又一向狡滑,两人心下均想:“这老贼的话只怕十成中有九成是假的,且看你如何演戏。”
余长远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才睁开双眼,缓声说道:“这事发生在十二年前,也就是先帝正德皇帝在位的最后一年。那一年的冬天特别长,一直到了四月份,兀自还下着大雪。那时老夫还住在山西汾阳,还没有结识后来的四位兄弟。只不过老夫喜欢结交江湖朋友,在江湖上倒也可以说是小有名气。
“自隋唐之时起,山西人就精于买卖营生,其后大宋与大辽相争,山西恰好处在两国边境,双方虽时有攻战,但大多时候却是在边境互市。山西人本就精明,从中渔利,得不了少好处,是以几百年后,若论起低买贵卖,普天之下首推山西商人。老夫自幼便在汾阳长大,虽修习拳脚武艺,但以做买卖的头脑而论,确也不在山西四大家族之下。“
厉秋风和燕独飞恭维了余长远几句,厉秋风心道:“怪不得你这老贼如此精于算计,原来是从小就在生意场上长大,居然算计到江湖上来了,真不愧是个老西儿。”
余长远道:“那时我虽然是吃江湖饭,但是也有了自己的庄子,平时里买卖些珠宝玉器,慢慢地在汾阳城里有了些名声。最后连汾阳城里的庆成王府和永和王府也时常找上门了,要老夫帮他们采购一些王府的古玩珠宝。
“我记得那一日是四月中旬,下了三天的大雪终于停了。一大早庆成王府的大管家就找到我说,王爷有要事找我商量。我暗想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买卖要找我去办,当下收拾了一下,便随着那大管家到了庆成王府。
“那时我替庆成王爷在南方采购过几次珍珠和古玉,在庆成王府倒也混了个脸熟。是以也没多想,以为王爷肯定又看中了什么珠宝玉器,想让我去帮他采购。哪知到了庆成王府之后,却发现守卫森严,全然不是我以前去时的样子。平日里守在大门的家丁和军卒全都不见了,换上的守卫俱都是些面目生分的大汉,头戴黑纱帽,着红色衣,外面套有罩甲……”
余长远说到这里,厉秋风不由得“咦”了一声。燕独飞道:“厉兄弟,有什么不对么?”
厉秋风道:“依余庄主所说,这身打扮乃是锦衣卫出京办差时的装束。只是锦衣卫是皇帝亲兵,只在皇帝出行时随侍身边,俱着飞鱼服,佩绣春刀。像余庄主所说的这种打扮,乃是办理刑名案件时的穿着。只是庆成王府的守卫都被锦衣卫换掉,恐怕是摊上大事了。”
余长远笑道:“厉老弟久在锦衣卫当差,这份见识别人便学不来。当日老夫若是识得这些人是锦衣卫,只怕吓得腿都软了。先帝在时,锦衣卫可不似当朝,那可真是手握生杀大权,说是要杀人,便即拖出街口斩首。哪像今上登基之后,收回了锦衣卫先斩后奏的大权,锦衣卫处处受制,外面虽然看着威风,却已失了先帝当政之时的权柄。”
厉秋风点头道:“先帝在时,锦衣卫和东厂的权力极大,是以才有了汪直钱宁之祸。今上继承大宝之后,有鉴于此,下旨废除了锦衣卫单独行刑的权力,交由刑部与锦衣卫共同办理。前任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是今上龙潜之时的番邸旧臣,一向谨慎小心。自今上登基之后,陆炳对锦衣卫管束甚严,是以锦衣卫已不如先帝之时令百官谈虎色变了。”
余长远道:“那日我看到王府的护卫全都换了,心下虽略感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大管家将我带到王爷会客的银安殿中之时,王爷已到了殿内,正与一个人在说话。这人身穿青布衣衫,年纪三十多岁,便似个乡间私塾的教书先生一般。我当时还以为是王爷新请的清客,却也没放在心上。
“待见过庆成王爷之后,他冲那青衣人点了点头道:‘这位便是余长远,你有话尽管和他说便是。’说完竟自转入后堂走了。那青衣人笑道:‘余先生,能在这汾阳城见到你,真是好不容易啊。’我不晓得此人是什么来头,但是见王爷对他也颇为客气,倒也不敢唐突,急忙与他见礼。这人倒没有什么架子,只是眼睛虽然总是眯着,但是偶一睁眼,眸子中却是精光四射。咱们都是练家子,自然知道只有武功极强之人,才会如此这般内力深敛。
“青衣人与我闲聊了几句,突然说道:‘前年九月,余先生曾到余姚林家去过罢?’我当时吓了一跳,手不由一抖,拿在手中的茶杯登时掉到地上,瞬间便摔得粉碎。那青衣人微笑道:‘余先生,你摔的这个杯子可是宋朝官窑烧制,不下一千两银子,待会儿可得赔给王爷。’
“我哪还顾得上什么官窑不官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升到头顶,双手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青衣人接着说道:‘去年五月,余先生又到襄阳走了一遭,真是凑巧,余先生一到襄阳,城内第一富户秦家就失窃了,一对九龙玉杯不见了踪影。听说秦家老太爷因为丢了祖传的玉杯,气得吐血而亡。’
“说来惭愧,老夫在江湖上走动,承蒙各位江湖朋友看得起,给老夫起了个带‘侠’字的外号。只是大侠不好当啊,要行侠仗义,要跃马江湖,若是没有银两,那是想也休想。老夫在江湖上混了二三十年,便明白了一个道理:若要当大侠,便须身有钱。是以老夫除了庄子的收成之外,暗地里倒也做过一些没本钱的买卖。只是老夫只挑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下手,从来不去为难升斗小民。余姚的林家是当地的大地主,田地便有几千亩,兀自贪心不足,还要强占村民的田地。那日我恰好路过,当晚便去林家走了一遭,取了他家几千两银子,顺手把林家家传的‘九鼎香炉’也带走了。至于襄阳城内的秦家,是有人出价五万两,要他家的九龙玉杯。当时老夫正愁一笔银子救急,便接了这个生意。那秦家请了好几位高手护院,仗着三分运气,老夫将这对九龙玉杯盗了出来。
“只是老夫行事一向谨慎,向来独来独往,自信做这些买卖并无他人知晓。但是听青衣人如此一说,便如当日他跟随在老夫身边一般,吓得老夫当时差点软倒在地。那青衣人见我惊慌失色,只是微微一笑道:‘余先生不必害怕,我若是想要拿你,早就绑你送官了。’我见他并无恶意,暗想是祸躲不过,既然事情已然被此人知道,那只好看看他有什么主张了。
“当下我对那青衣人说道:‘阁下既然已知道了这些事情,余某倒要请教阁下打算怎么办?’青衣人道:‘听说余先生在江湖中交游颇广,不知道是否识得马空空?’我心下一惊,那马空空是江湖中出了名的盗墓贼,我曾与他一起做过几笔买卖,还帮他销过赃。只是盗墓按大明律来说是死罪,我本想抵死不认,但转念一想,这青衣人看上去胸有成竹,只怕这些事他早就晓得,我若是欺瞒下去,此人一怒之下,说不定便要将我送官,我一个人死了倒不怕,只是一家老小都要受我牵连。思虑到此处,我便承认了与马空空颇有交情。
“那青衣人又问了我几个人的名字。这些人俱都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白道和黑道的都有,与老夫倒都有交情。那青衣人见我不再隐瞒,好似颇为满意,对我说道:‘余先生不愧是聪明人。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妨有话直说。我这次找你来,是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如果事情办成了,余先生以前那些事便可一笔勾销,此外还有大大的好处。只是不知道余先生有没有兴趣帮忙?
“我心下暗想:‘你摆明了是威胁我帮你办事,偏要说得如此婉转好听。’只是心下虽这样想,明面儿上自然不能这样说,于是说道:‘您尽管说便是,余某赴汤蹈火,甘受驱驰。’”
第52章
厉秋风和燕独飞听余长远娓娓道来,与此前庄恒云所说的话一一印证,已自猜到了那青衣人是谁。只是此时自然不便说出来,是以两人均装出一副不解之色。余长远见二人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只道二人是被他所说之事震骇住了,接着说道:“那青衣人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摇了摇头道:‘在下正想请教。’那人微微一笑,道:‘我姓云,草字飞扬。忝居锦衣卫副指挥使一职。’
“他此言一出,我吓得立时跳了起来,衣袖拂处,将桌子上另一个茶杯也打翻了,那杯子顺着桌子便要滚落到地上,却见云飞扬右手一伸,千钧一发之际竟自将那杯子握在手中。这份反应和功力,我是万万不及的。
“我颤声说道:‘云大人,你是来拿我的么?’云飞扬道:‘我说过了,若是想拿你,早就绑你送官了,何必费此周章?只要余先生替我办了这件事情,你做过的那些买卖咱们一笔勾销,另外还有大大的好处,就看余先生上不上道了。’
“锦衣卫找上门来了,我哪还敢拒绝?前面便是万丈深渊,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当下我一口应承下来,云飞扬甚是高兴,对我说道:‘你要找到马空空,然后召集一批江湖高手,到湖广去盗一座大墓。’我吓了一跳,嗫嚅着说道:‘大人,盗墓是死罪……’云飞扬微笑道:‘你帮朝廷做事,还怕什么死罪不死罪的。’我想想也是,云飞扬接着说道:‘余先生虽不是江湖中顶尖儿的角色,但是在江湖中交游颇广。我看中的也是余先生这个长处,所以找你来做这笔买卖的联络人。’他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摆在我面前,我扫了一眼,只见纸上写了四五十人的姓名,为首的是崆峒派掌门人陆忠夫。云飞扬道:‘这份名单上的人都会参加这次行动,你可以与他们联络,下个月便要动手。’
“崆峒派这几年日渐势微,在江湖中已变成二三流的小帮派。但是在十二年前,崆峒派掌门人陆忠夫却是大大有名,一柄长剑打遍西北几无敌手,是江湖中威名赫赫的人物。况且此人素有侠名,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受锦衣卫的驱使。云飞扬见我面露为难之色,道:‘余先生有话尽管说便是。’我指着陆忠夫的名字说道:‘好教大人得知,小人只是江湖中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要说动这位崆峒派掌门,只怕力有不逮。’云飞扬只是微微一笑,道:‘这名单上所列之人,皆与锦衣卫早有联系。你只管去联络便是,我自有安排。’
“我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又素知锦衣卫之能,想来名单上这些人也有什么把柄被锦衣卫握在手中,是以不再多问。云飞扬和我约定五月初五在湖广安陆洲来福客栈聚齐。当下我告辞而去,先在河南找到了马空空,将此事与他一说,马空空当即应允下来。我俩又分头去邀集名单上的其他帮手。另外我还找了几个过命的朋友,其中就有何毅、朱明、周敬天。
“五月初一我便赶到了安陆洲来福客栈。当时已有不少好手到了,随后云飞扬也来到安陆洲,随行的还有东厂的一个太监,名叫徐恩。此时参加行动的好手几乎都已到了,云飞扬这才告诉我说,此行的目的是要到老兴献王爷的陵墓去盗取一份孝宗皇帝的遗诏。只要遗诏到手,墓内的金银珠宝全都由我们瓜分。
“云飞扬告诉我底细之后,还叮嘱我此事万万不可说与其它人知道。随后他又找来马空空,要我做联络人,马空空负责去取遗诏,其余众人均不知道要到陵墓内取什么东西。我们商议妥当之后,我与云飞扬告辞,便即回客房休息。说来也是凑巧,在门口居然看到了庄老二。只是那时他不叫庄恒云,而是叫庄玉楼。”
余长远说到此处,看了厉秋风和燕独飞一眼,道:“庄玉楼这名字,两位也听说过罢?”
厉秋风和燕独飞故意做出惊诧神情,道:“想不到二庄主便是昔年的飞盗,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余长远点了点头道:“我那时和老二也做过几笔买卖,帮他出手了几件古董玉器。我见他紧盯着几个人,知道他有买卖要做。便自跟在他身后。当天晚上,他一直窥伺在客房之外,我便现身与他相认。我知道老二轻功了得,如果他能加入,盗墓时倒是一个好帮手。于是便带着他去见了云飞扬和徐恩。这两人也知道老二的名头,于是同意他也加入到我们之中。
“第二日我们便前往兴献王的陵墓,我们这些人分作三队,我做了三队人马的联络人,随着第三队行动。崆峒派掌门陆忠夫带着第一队人马先进了陵墓,那时我们第三队还没进到山门,突然遭到敌人的袭击。这些人武功诡异,先是用暗器突袭,杀了我们十多个同伴,随后便大举掩杀。我们在山路之上,猝然遭到对方袭击,又一下子死伤了十多名好手,登时大乱。我眼见比我武功更高的同伴被那些杀手杀死,吓得肝胆俱裂,拼命向树林中逃去。”
余长远说到此处,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显然是又想到了当日恐怖的情景。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逃进树林之后,只拣林深草密的地方躲藏。想不到也有人与我一般心思,中途遇到好几人。但是令我奇怪的是,这些人有的是我联系到的,有的却颇为面生。我心下生疑,难道除了我之外,云飞扬还找了其他人?只是当时情势危急,也容不得我多想,最后藏到一处山崖下的草丛之中。那些黑衣杀手寻踪而至,藏在附近的一名同伴沉不住气,竟自跳出来想逃,结果给这些黑衣人乱刀砍死。好在他这一死救了我的性命,黑衣人并未再做停留,便即向前追去。
“我躲在草丛之中,连大气也不敢出。直到深夜时分,这才悄悄钻了出来,如丧家之犬般逃回安陆洲。路上又遇到了同样狼狈的朱明和周敬天,我们三人一心只想逃命。哪知逃到城下之时,城门已经关闭,我们商量了一下,只好躲到城外的山神庙中。想不到在山神庙中又遇到了老二和老三,原来他俩也是逃出来的。
“我们五人互相说了一下在兴献王陵遭遇之事,老二说太监徐恩被一个神秘的老头杀死,除了我们五人之外,马空空神秘失踪,其它的同伴都死在兴献王陵。我们越想越是心惊,一直到天明都睁着眼睛。
“早上天一放亮,我们就急匆匆地进了安陆洲,然后找到来福客栈,想去找云飞扬商量。想不到云飞扬已经走了,听他留下的侍卫说,是朝中有要紧的事情要办,云飞扬不得不先行离开。离开时他留下手谕,要我们听从徐恩的命令。
“我们五人一时没了办法,徐恩已经死了,我们若是继续留在安陆洲,只怕随时都会被那些黑衣杀手找到。想到这些杀手杀人时的凶狠恶毒,我们俱都不寒而栗。当下五人商议了一下,便即离开了安陆洲。汾阳我也不敢回了,想到在京城左近还有一个庄子,便带了他们连夜赶到京城。此后便在庄子中安顿下来,渐渐闯出了名号,便有了后来的五虎山庄。”
说到这里,余长远苦笑道:“当日我虽然是联络人,但是现在想想,云飞扬定然留有后手,前去盗墓的只怕不只我们这一队人马。是以泰山派虽然也参加了此次行动,我却没有发现。”
第53章
厉秋风和燕独飞听完余长远所讲述的兴献王陵墓一战,与此前庄恒云所说的往事一一印证,倒也大致对得上,心下不由暗自诧异:这老贼居然没有说太多的谎话,倒真是稀奇。但是转念一想:焉知不是他早与庄恒云定下了计谋,故意来蒙骗我们?
余长远见两人沉吟不语,还以为被自己所说的往事吓住了,接着说道:“这是当年武林中的一件大事,各帮派的高手损折着实不少。像崆峒派,掌门人和派中的几名高手尽数丧命于兴献王陵墓之前,就此一蹶不振。只是因为其中涉及到朝廷,这事情最后居然无声无息的了结了。况且几个月之后,兴献王便入继大统,此事更无人敢提。”
燕独飞道:“余庄主认为此次各帮派齐聚永安城,难道是和十二年前兴献王陵墓一战有关么?”
余长远道:“这也正是老夫不解之处。想当年参与盗墓之事仅由各帮派中的首脑人物知晓,而这些首脑人物大半死于此役。况且云飞扬已经严令此事绝对不许外传,这些帮派首脑均有把柄握在锦衣卫手中,按理来说也不会泄露出去。唉,老夫现在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了。”
厉秋风与燕独飞心下暗自盘算,泰山派当年也参加了盗墓,只是余长远并不知道。这说明云飞扬对余长远也并不信任,早就布下了后手。很有可能是让余长远这一队人马打头阵,而泰山派所在的一队在后监视,甚至是等前一队人马得手后,后一队便即杀人灭口。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早有杀手埋伏在兴献王陵墓周围,将这两队人马尽数歼灭。
余长远道:“厉兄弟既然探听到这些消息,说明泰山派是铁了心要灭了咱们。明后日他们的帮手还会络绎赶到,咱们倒不如先下手为强了。唐赫明早便要突围,咱们不妨也随他们一起杀出去。只是突围之际,咱们万万不可猛打硬冲,让兴远镖局和岳老怪一伙去跟泰山派拼命。咱们先假装与泰山派动手,待双方打成一团之时,咱们便向城【创建和谐家园】围。想那泰山派见兴远镖局一伙猛烈攻击,必然不敢再派高手前往城东赴援,即便他们此前已经派了人手在城东帮助丐帮防御,此时见兴远镖局猛攻城西,也必然要将城东的人手调回来围攻兴远镖局,咱们便可趁虚从城东出城。”
燕独飞拍手赞道:“好一招瞒天过海,余庄主此计甚妙,在下佩服之至。”
厉秋风心下暗想:这老贼真是诡计多端,谁要是与此人交朋友那真是倒了大霉,随时都会被出卖去背锅。
三人又密议了明日突围的暗号,余长远这才告辞。待他走后,燕独飞笑道:“咱们此行有这个老贼帮忙,倒省了不少麻烦。不管明日兴远镖局和五虎山庄是否能够脱身,咱们兄弟是一定要想法子离开永安城,不过走之前一定要拿到余长远手中的东西。最好这老贼与泰山派拼个你死我活,双方同归于尽,咱们便可从余长远的尸体上拿到东西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