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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说这个,你就替我想个办法,让我心里有底。”程盈秋轻轻拍了拍桌子,不耐烦地说道:“用枪【创建和谐家园】,不保险,万一枪坏了,或者子弹没了,再或者正好碰见个臭子;用毒药吧,还得现去掏,万一胳膊中了枪……”
黄历翻了翻眼睛,还有这样的人,就想怎么死得利索,死得快速,不过,他还是很佩服程盈秋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作为一个年轻的女人,能够克服对死亡的恐惧,毅然决然地投身于国家和民族的反侵略大业,确实是非常值得钦佩和赞赏的。
“嗨,你在听我说嘛?”程盈秋絮絮叨叨地说完,发现黄历有些走神,她不满地用手里的怪味果仁砸向黄历的脑门。
“哦,哦,我都听见了。”黄历摸了摸脑袋,沉思了半晌,苦笑着说道:“好吧,好吧,我想出办法来了,明天带你上街,买点东西,回来改造一下,就算是我送你的礼物吧!”
第049章 藤泽朋野的计划
月亮消失了光辉,东方开始发白,太阳还没有升起,但一种美妙而苍茫的时刻已经来到。
藤泽朋野从被窝里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自己的眼镜,他是一个勤快的家伙,虽然晚上熬了夜,可他还是不会耽误白天的工作。冬天,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是一种享受,很多人都有赖床的毛病,但藤泽朋野却认为这是在消磨意志,他绝不会给自己一点放松的时间,始终把弦绷得紧紧的,这样才会有着充足的动力。
经过两天的查阅和研究,藤泽朋野已经对目前的状况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虽然嘴上没说,但他心里还是认同了大迫通贞的一些观点。公共租界,确实是对付抗日分子以及蓝衣社的一道障碍。由于日本挑起了战争,英、法与日本在对华权益上产生的冲突和恶化。在日军占领地域,第三国的活动和权益受到了限制和损坏,所以英国方面在关于引渡和协力搜捕等问题上对日伪采取了对抗政策。这使得想要突破这一障碍变得非常困难,除非国际形势发生变化,或者有什么重大的事件来改变这些。
藤泽朋野摇了摇头,英国采取不协作态度,而且特有的老练、圆滑的外交术,令日本方面无计可施。尽管军方一再要求用强硬手段逼迫英法等国就范,但藤泽知道,这暂时是不可能的,日本还没有挑战所有老牌强国的实力,而且时机非常的不合适。
尽管西方诸国暂时容忍了大日本帝国在中国的行动,但这种容忍和退让能维持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美国不是既不中断与日本的商业往来,同时又向中国方面增加了军火援助吗?英国控制下的滇缅公路,不也正向中国输送着新鲜的血液,给中国政府继续顽抗增加着信心吗?苏联不也向中国伸出了热乎乎的大手,在卖给中国武器装备,甚至给中国提供飞行员吗?
这些道貌岸然的西洋鬼子,他们见不得大日本帝国的崛起,见不得大日本帝国独霸中国,独霸东亚,甚至是独霸亚洲,他们明里暗里在下绊子,耍诡计。如果逼迫太紧,谁知道会不会适得其反,让这些家伙彻底倒向中国政府,掐住大日本帝国的脖子。
藤泽朋野刷地一下,用力拉开窗帘,眯起眼睛,望着外面白色的世界,愤懑的心情稍有缓解。越是艰巨困难,就越要竭力用心,他不需要什么理由,也不想部下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来推卸责任。
必须切实掌握潜伏在天津英法租界的有力的抗日分子的情况资料,藤泽朋野认为这才是关键,否则,即便英法当局同意合作,无的放矢的情况下,日本方面也无法给予抗日分子及抗日团体以重创。
对此,藤泽拟定了几个计划,首先是加强日租界的安全管理,彻底肃清潜伏着的敌人以及秘密联络点,使英法租界的抗日分子孤立无援;其次就是加强对租界的渗透和侦察,对可疑人物进行诱捕和收买,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更重要的情报,堡垒最易从内部攻破,组织严密的团体也会因叛徒或内奸而瓦解;最后,藤泽准备把天津的几个日本情报组织联合起来,交换情报并共享情报。当然,将分属各派别的情报组织联合,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比如属“北进派”的三野公馆,属“南进派”的柴山公馆,表面上大家都在为帝国而努力,但暗中总有一股掣肘的力量在起作用,使得情报工作的效率低下。
另外,在东北的工作经历,使藤泽朋野得出了一个结论:用中国人对付中国人,可以收到很好的效果。这不是凭空的想象,而是切身的体会。大日本皇军在东北剿匪时,往往对那些来去如风,飘忽不定的土匪武装束手无策。但使用收编和拉拢过来的土匪武装,去打别的土匪武装时,往往事半功倍,可以收到奇效。还是中国人最了解中国人的生活习性和作事方式,不依靠他们,是不行的。
这也就是“以华制华”的精髓和发挥,藤泽很得意自己的创见,前任虽然也在使用中国人,但那些人没有素质,一些地痞流氓,甚至是大烟鬼,普通百姓避之唯恐不及。皮毛,他们领悟到的只是皮毛,要用官位、金钱去拉拢各行各业、各个阶层的中国人,使情报机关的触角蔓延伸展,无所不在。
藤泽朋野并不认为自己的计划执行起来有多困难,对很多中国人来说,国家民族等等只是一些名词;假若出卖国家可以获得官位,获得金钱,使饭食更好,衣服更漂亮,那么,他们连眼也不眨巴一下便去出卖国家。在他们心里,生命就是生活,为达到他的理想生活水准,他没有什么不可以作的事。什么都是假的,连国家民族都是假的,只有他的酒饭,女人,衣冠,与金钱,是真的。
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藤泽朋野憧憬着将来的美景,迈步走出了房间。想法已经全部成熟,该是着手进行的时候了。相信他会再迎来一个事业的辉煌,就象不可战胜的大日本皇军,谁也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有句话叫乐极生悲,或许有些夸张,但当藤泽朋野信心满满,踌躇满志的时候,还就真有人来给他泼冷水,或者是给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影响他的好心情。
大迫通贞有些焦虑地坐在饭厅里,见藤泽走了进来,忙起身打着招呼,他不想在饭前说事情,你带来了坏消息,本来就有些心虚,再让藤泽没心情吃饭,那就更过分了,你不是来汇报的,你是存心来添堵的。
藤泽也是没事找事,看见大迫通贞的表情不太对劲,偏要表现他热心工作,勤而忘食的工作态度,便开口问道:“大迫君,我曾经说过,如果有情况,要随时汇报,不要学中国人,拖沓虚伪,还要看什么场合和时间。工作是第一位的,才是最重要的。”
大迫通贞沉吟了一下,嗫嚅着说道:“阁下,租界的联络点没有按时向我们汇报情况,当然,现在说失去了联系还为时过早,这或许只是个小小的工作失误,我已经派人去查看,也许没有什么大事。”
藤泽朋野皱起了眉头,职业的敏感使他不能象大迫通贞那样存着侥幸心理,但他也没意识到情况的严重程度,有些低沉地点了点头,他伸手示意大迫通贞坐下,先吃完饭,等着确切的回报吧,希望象大迫通贞所说,没出什么大事情。
对等待坏消息的人来说,来的基本上还是坏消息,上午九时许,藤泽朋野在办公室里再次听取着大迫通贞的汇报。
“阁下,联络点已经出了意外,非常严重。”大迫通贞的脸色很难看,这是他的心血,还指望着这个联络点去侦缉租界内抗日分子的踪迹,但工作刚刚开始,还没有见到什么大的效果,便被拔除,无论如何让他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藤泽朋野努力保持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形象,嗯,这才是领导者的姿态,会让部下感到敬畏。他伸手指了指,示意大迫通贞坐下说话。
大迫通贞微微低头表示感谢,正襟危坐,继续说道:“我们在大光明影院设的联络点,现在空无一人,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状况,但这本身就很不正常,我怀疑——”稍停顿了一下,大迫通贞有些低沉继续说道:“我们的情报员很可能遭到了不幸。”
“联络点一共有多少人?”藤泽朋野问道:“联络点下面控制的人员呢,找到他们,应该能知道更多的情况。”
大迫通贞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地说道:“联络点由小林主持,有四个常驻情报员负责维持影院的日常运作,至于下面的眼线,加在一起总有二十多人吧可现在不仅联络点的常驻人员不见踪影,按照名册与其他眼线联系,情况也很诡异,他们似乎也失踪了。当然,目前是这样的情形,我们联系的眼线还只是少数几个人,我已经派人拿着名册挨个联络。我想,应该能找到几个。”
情况竟然严重到如此程度,藤泽紧皱起了眉头,一个联络点的人员全部失踪,这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事实上,也确实不可能,黄历率人想连根拔除,但还有几个眼线漏网。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藤泽知道,不用去考虑人员的生死了,他们必定是凶多吉少,现在是筹划对策的时候。但从哪里入手呢,线索在哪?不得不承认,对手干得非常漂亮,无声无息地让情报人员消失,这比让他们横尸街头更加厉害。
“派人马上接手联络点,带上痕迹侦察的专家,对影院内部进行仔细勘察,争取得到有用的线索。”藤泽朋野的眼睛里射出了阴险凶狠的目光,“三天之内,影院要照常营业,我们不能让敌人有胜利的感觉,大战才刚刚开始,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胜利者。另外,继续按照名册联络眼线,我不相信对手能把所有人都不留痕迹地抹去。”
第050章 轻松的调剂
上海的英、法租界,比受过战争创伤、田园荒芜凄凉的华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它比战前显得还要繁荣,一种病态的繁荣。大英帝国的米字旗和法兰西共和国的三色旗,依然傲岸地飘扬在工部局议事厅高高的楼顶旗杆上。阔佬、军阀官僚、乡下的地主们,带着家私、眷属,挤满了租界各个角落的空房,幻想借外国人的庇护躲过战争的劫难;大批流落的难民,为避战火和讨饭糊口,也都拥入租界,扶着虚弱的老人,带着嗷嗷待哺的孩子,睁着惊恐的眼睛,在街头小巷游荡,或躺在四处漏风的窝棚下,整个的租界,既显得奇异的繁华,又显得异常的拥挤。
餐厅里轻轻飘荡着一首英语歌曲,女歌手忧伤感怀的嗓音传递着一种怀旧的情绪。周围是一片极细微也极清脆的器皿碰撞声,只有质地精良的餐具才能发出如此细腻的声音。
黄历和程盈秋坐在餐桌前,凝神聆听,也许两人都在怀念以前安定的生活,那种稳定而没有忧愁的岁月,可现在,大街上的日本兵,以及建筑物上飘着的太阳旗让人们情绪低落。
侍者端来了两杯饭前开胃酒,翠绿色的酒汁在高脚杯中微微晃动。黄历举杯向程盈秋示意,程盈秋回以淡淡的笑容,同样举杯回敬。
紧张【创建和谐家园】,甚至说是血腥的生活,也偶尔需要些调剂,程盈秋现在的精神状态,更需要放松舒缓一下。上午,黄历和程盈秋象一对亲密的爱侣,在商场的柜台前游逛、购买。中午,两人便坐在了这家高档的西餐馆里享受午餐。
“战争,该死的战争,我讨厌战争。”程盈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放下酒杯。
黄历抿了抿嘴,似乎是无奈,又象是慷叹,“是啊,如果不发生这场该死的战争,你会在学校里安静地读书,偶尔会和几个好朋友去餐馆放松一下。冰激凌,三明治,再来份牛排,嘻嘻哈哈地度过美好时光。”
“啊,你——”程盈秋伸出手指,点着黄历,似嗔似笑地说道:“那天你说我什么来着,太平公主?亏你想得出来。坏蛋,唉,我还是落在你的手里了,真是老天没眼啊!”
“嗨,嗨,说这话也不脸红。”黄历用手点着桌子,抱怨道:“什么叫落在我手里了,到现在,你说,尽过妻子的义务没?”
“大庭广众,说这些,丢人。”程盈秋端起酒杯,透过绿色的液体看着黄历,脸似乎有些红,幽幽地说道:“其实呢,你还算个不错的男人,继续保持优点吧!”
嗯,嗯,保持优点,说得好听。黄历翻了翻眼睛,这时侍者送上一道菜肴,“西班牙式腌鳗鱼。”他清晰地报上菜名后,便走开了。
程盈秋放下酒杯,挑剔地望着盘中的菜肴,“这菜的西班牙沙司没调好。”她望着黄历,询问道:“你说呢?”
黄历摇摇头,说道:“我对西式大菜没什么研究,要不是你坚持,我宁肯去啃两个夹肉火烧。”
程盈秋撇了撇嘴,一副美食家的口吻说道:“这种西班牙沙司,关键是要炒好洋葱丝和蕃匣酱。洋葱丝要炒成金黄色,番茄酱要炒成枣红色,可这份沙司,一看就知道是把洋葱丝炒过头了。真怀念我家那个厨子的手艺,学什么象什么。”
嘿嘿,黄历干笑了两声,他还真没想到程盈秋能有如此高明的见解,“是不是让他们重新换一盘?”
“算了吧!”程盈秋摇摇头,说道:“其实我这个人,是最好说话的了。人家给什么,我就吃什么,反正我没钱,也就没底气挑剔。”
什么意思?黄历正用刀切下一块鳗鱼,听着这话,觉得里面有些别的意味,不由得在自己的盘子里一点一点慢慢切着,他在思考,他在琢磨。
早年绝大多数妇女是不到社会上工作的,男人赚钱即交给妻子,女人担负家庭生活,这说明妻子是掌握钱财的,黄历也留下些钱在家里,但看程盈秋阴阳怪气的样子,似乎对此很不满。
程盈秋撇了撇嘴,故意把刀叉弄出声音,继续说道:“人家喜欢的,偏不给买,唉,没办法,要饭的还能嫌馊啊!”
黄历有些明白了,原来是刚才买东西时,程盈秋确实很看好一件首饰,可黄历从实用的角度出发,买的是另一件,价格其实差不多,但女人多少都有点小心眼,这是发牢骚呢!
“好了,你呢,好好吃饭,别阴阳怪气地说怪话。”黄历笑着解释道:“等我给你好好解释一下,等我把首饰改动好了,保管你爱不释手,天天带着。”
程盈秋疑惑地望着黄历,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嘴巴消停下来,开始专心品尝食物。
一位金发女郎迈着修长的双腿款款走过,美丽得令人惊叹,黄历的目光不禁随着她移动,直到她的背影。世界上有美丽的女人存在,真是老天对男人的恩赐,要是没有她们,这个世界将会多么地暗淡。何梦雨,那个小丫头在干什么,听说刚成立的长沙大学由于鬼子的逼近,已经迁往云南昆明,更名为西南联大。她是在往昆明的路上,还是——
程盈秋不悦地伸出叉子敲了敲黄历面前的盘子,略带酸意地说道:“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呵呵,你吃醋了。”黄历笑着眨了眨眼睛。
切,程盈秋翻了翻眼睛,这时侍者又端上来菜肴,她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吃过午餐,两个人重新走在大街,脚步已比先前轻松了许多。程盈秋挽着黄历,说不上是虚应故事,还是真的需要这个有力的臂膀给她安慰。
“那个带着心形链坠的首饰,我准备把那里挖空,装上毒药,只要低头一咬——”黄历慢慢地说着大煞风景的话,但程盈秋却听得津津有味,十分高兴,“还有那两枚戒指,我看可以装上毒针,可以成为一件杀人利器——”
“我们回家吧,你马上就改,我都有些等不及了。”程盈秋意外地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伸手便叫黄包车。
黄历无奈地摇了摇头,得到方便自裁的东西,竟会如此高兴,真是没有办法。
第051章 北平行动
只要有一腔热血,自然就会产生无比的勇气,象程盈秋担心落到日本人手里,担心【创建和谐家园】不成,会受到令人发指的酷刑,这都是小节,心理上的阴影,并不能贬低她一腔报国的热忱。
花了三天的时间,在程盈秋的殷切期盼中,黄历终于将首饰改造完毕,一个藏着毒药的项链,只要低头含胸,就能轻易咬进嘴里;两枚暗【创建和谐家园】针的戒指,用的是黄历从耍蛇卖艺人那里买到的蛇毒,如果没有专用解药,会在短时间内使人神经麻痹,死于非命。而解药,就藏在程盈秋所戴的耳环之中。
这就是战争的岁月,虽然两人还谈不上爱,但爱的普通看法已经改变,爱有时必须残忍,才能使之超越简单的冲动与怯懦的情感境界。
这就是战争的年代,在战争中的人与承平时的人,大有悬殊,平时的人,在人权的维护下,可以抬高到神圣不可侵犯;战争中的人,只不过是一块石头,一根木头,是打击对方的器具,或是挨打的活动靶子而已。人的生存价值,已经被战争无情地贬低了、削薄了。
雪白的脖颈里一条珠圆玉润的珍珠项链,两只发光的耳环在娇小的耳垂上轻轻晃动,再配上明眸皓齿,【创建和谐家园】肌肤,程盈秋越发显得光彩照人。慢慢转动着头,程盈秋欣赏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特别是女人。抬起手,无名指上的宝石戒指发着幽幽的光,轻轻地摩挲着,程盈秋笑了起来。
感情这个东西,很奇妙,看不见,摸不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小种子发芽长大,开花结果。尽管程盈秋不愿意承认,但心里时常象是有个小虫子在爬,痒痒的,她还不十分明白自己的变化:她看黄历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关心的程度,都超出了普通朋友,甚至是任务夫妻的界限,在外面,她挽着黄历,很亲热的样子,如果最初是表演性质居多,但现在她很喜欢这样去做。
睡在一张床上,肌肤相碰,由最初的局促,变成了现在的自然而然,程盈秋喜欢抱着黄历胳膊入睡,但羞涩必须要找一个遮掩,做恶梦是一个很合理的借口,当然,这也不全是她装出来的,害怕总是有一些。
呸,呸,程盈秋摸着发烫的脸,望着镜中含羞带嗔的女孩,心里有些不是味儿,她绝不肯承认自己产生了那种感情,不肯承认自己是落在了网中,被黄历像个蜘蛛似的拿住。没有的事儿,净胡思乱想,可她心里还是痒痒的,她的脸上红着,酒窝象朵小海棠花。
……
天低云暗,一阵阵寒风怒吼着席地而卷,搅起大片的雪尘,古老的北平灰蒙蒙一片,让人感到压抑和沉重。煤渣胡同里的日军宪兵队门前,几个矮壮的鬼子兵站得笔直。斜对面,有一座建筑,门牌上写着煤渣胡同20号,是原来的平汉铁路俱乐部,现在已经是日伪高级头目的休闲场所。
辣手书生陈恭澍奉命制裁巨奸王克敏,秘密来到北平已经很长日子了,经过侦察密查,发现刺杀王克敏绝非易事。王克敏出行的时候,保卫措施非常严密,想靠近他都不容易,他也是日军当局保护的一个重点对象。平时在家里,在他的【创建和谐家园】机关里,都有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卫。而且,王克敏深知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会遭到很多人的仇恨,因此他平时除了上班,几乎从不外出。更为重要的是,他的上下班时间也不规律。在此情况之下,要想对他采取行动,就必须准确掌握其细微的行动规律,时间很紧,从外边打入眼线进去,显然已经不太可能。最切实际的办法,就只有在内部寻找线索这一条路了。
就在陈恭澍为寻找内线而发愁为难的时候,曾任宪警中队长、现隐居北平的张作兴,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在他家隔壁住着一位姓武的退伍军官,原来在东北军当过旅长,有一次酒后失态,无意中说出王克敏的警卫队长,以前曾在他手下当过连长,并痛骂其给汉奸看门护院,给他丢人现眼。陈恭澍一听,神经立刻兴奋起来,好象混沌中闪进了一道阳光。
陈恭澍和张作兴经过协商以后,由张作兴作陪,亲自去和武旅长谈。他们对武旅长也不隐瞒,把他们的暗杀计划都告诉武旅长。武旅长毕竟是一个有爱国心的旧军人,对当时耀武扬威的日本侵略者和那些出卖中华民族利益的汉奸,也抱着极大的愤恨。所以他表示,一定配合和支持陈恭澍的暗杀行动,他答应把他过去的旧部下,现在担任王克敏警卫队长的人找来谈谈。
然而,那位警卫队长却是个胆小鬼,武老的话没讲完,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好象连听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了。
武老连忙端正脸色,激以民族大义,鼓励他为国除奸,“请看在国家民族荣辱的份上,多想想,就不会害怕,也不应该害怕了。”
在一腔正义面前,警卫队长天良略有发现,为难地说道:“我虽然是队长,但是我不是贴身的保镖。王克敏有两个亲信,不离他身边,这两个人他才是最信任的。而且我家有老小在北平,如果由我下手将祸及全家。但是我绝不会出卖你们,并且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重要的情报。”
¡¡¡¡³Â¹§äøºÜʧÍû£¬µ«»¹ÊÇÄÍ×ÅÐÔ×ÓʾÒ⾯ÎÀ¶Ó³¤¼ÌÐø½²ÏÂÈ¥¡£
警卫队长继续说道:“每星期二下午两点,王克敏都要按时到煤渣胡同的一个高级娱乐部里面,和日本华北方面军的联络部长,大特务头子喜多诚一少将,见面、谈话、交换情报。每次去煤渣胡同,王克敏都是前后两辆汽车,王的座车上面,除了司机,另有两名警卫,都带【创建和谐家园】,然后是警备车随后,车上有武装警卫三四人不等。在将要到达目的地时,王的座车就减速慢行,后面的警备车加速超前,先下来布岗警戒,迎候王克敏下车进门。”
陈恭澍听出了门道儿,心中一阵惊喜,眼睛瞪得溜圆,使劲望着警卫队长。
“当车行到胡同口时,王的座车必然要减速,而警备车已进入胡同,转身困难,这个时候,你们正好可以下手。而且,在此处下手,最大的好处是撤退方便,出了胡同就是四通八达的大街了。”警卫队长长长地说了这一大段,心中仿佛轻松了许多,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陈恭澍沉吟了半晌,笑着勉励了警卫队长几句,回到住处,和手下又进行了一番商议。布置内线不得要领,南京那边戴笠已经失去了耐心。最近这些天,戴先生不断地有电报来,他在电文中从来很少使用带有催促的字眼,可是一看,就能体会出他的意向所在了。戴笠的再三催促,把一向冷静,工作四平八稳的陈恭澍也给催急,既然智取不成,那不如来一次硬拼。根据情报,这应该是刺杀王克敏一个最好的机会。
随后,陈恭澍和王文又亲自到煤渣胡同附近,实地进行了调查、勘探。他们发现,在平汉铁路俱乐部的斜对面,就是东城日本宪兵队,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宪兵队不可能坐视不理,这才是制裁行动最大的变数所在。日本宪兵队门外经常有持步枪的宪兵二人布岗,里面当然还有更多的人驻守,在二十号附近有任何动静,都在他们的视界之内,如有枪声也必然会惊动他们。届时他们是采取观望呢,还是过来干预?则不能肯定。
由于没有快速的交通工具,没有办法采用尾随的方式,追踪王克敏的座车,同时因为东城日本宪兵队的存在,谁也不愿意在这里经过,宁愿绕着走,万不得已非得路过的话,也不会有人在这里停留,所以煤渣胡同里行人非常稀少。如果采用在平汉铁路俱乐部门前蹲守的方式,等待王克敏前来,那会显得很扎眼。说不定还没等到王克敏,却等到了日本宪兵的盘查。
所以,陈恭澍他们经过事先的几次演练,把时间拿捏得非常准确后,又将行动组六个人分成两组,第一小组由天津站特工兰子春等两人组成,执行刺杀任务;第二组由王文的弟弟王文璧率领另外两人组成,在胡同口那儿担任掩护,只要第一组得手了,立刻骑上预备好的两辆自行车逃跑,第二组就负责把胡同口封锁,掩护第一组撤退,然后自己也跟着撤退。
行动的日子终于在焦虑的等待中来到了,这天中午十一点半,在东四牌楼根底下的一家烧饼铺里,行动组人员分三桌团团坐齐,每人一碗馄饨,外加夹肉火烧,谁也别讲话,吃完便各自付账扬长而去。
下午一时左右,陈恭澍又坐在煤渣胡同对面大街人行道的一个吃食摊上,王文则站在不远处的裱糊店门口,负责具体行动。一阵狂风夹着细小的雪尘吹来,陈恭澍将头往衣领下埋了埋,顺势看了下手表,还差三分钟两点,他抬起头,尽目观察着。不一会儿,华北第一号大汉奸的坐车出现在远处,正由南向北行驶而来。
第052章 误中副车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陈恭澍却忘记了寒冷,将脖子伸得直直的,向王文看了一眼,王文也同样向他看了过来,眼色是紧张和兴奋交加。由于害怕丢掉目标,陈恭澍立刻扭转头,盯牢了越驶越近的两辆汽车。
果然是王克敏的座车,两辆车保持着三个车身的距离,和那位警卫队长介绍的情况一样。车子越驶越近,陈恭澍发现前座一名司机,一名卫士,正常;后座却多出一个人来,难道是日本联络部长喜多诚一?陈恭澍心中一阵兴奋,莫非今天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容不得多想,第一辆车已经驶至煤渣胡同东口,第二部车缩短了与第一部的距离,两车开始减速慢行。陈恭澍陡然站起,站在裱糊店门前的王文心陡地一紧,知道这是下了“预备令”。瞬息之间,第一部车已经驶入胡同,车尾尚在巷口,第二部车正打转方向等待进入。陈恭澍迅速戴起礼帽,发出了攻击的暗号。
汽车的速度在减慢,司机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向胡同里边拐,当他的视线习惯性地向两侧扫过时,突然吃惊地发现几个手持武器的大汉象平空冒出来一样出现在汽车的四周。
枪声骤然响起,清脆粗哑,高低不同,迎面飞来了出自不同枪管的子弹,向着汽车猛射,兰子春作为主攻,他打得很准,第一枪就打在车门的侧面,车玻璃应声而碎,随后几颗子弹准确击中了后座的“王克敏”,汽车也被打得象蜂窝一样。枪声象爆豆般响个不停,密集的子弹狂风般卷向各自目标,两个行动组都按事先的计划开枪射击着,而周围的老百姓则吓得四处逃窜,一时间周围的秩序大乱。
枪声夹杂着风声。大约持续了二三十秒。枪声忽然停了下来。四周静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忽然静止。眼看着任务已经完成,陈恭澍随着四散奔跑的人群,迅速离开了现场,同时他看到兰子春、王文等人或骑车或步行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行动成功,陈恭澍安全逃回落脚点,心中十分高兴,这几年手风不顺,流年不利,刺杀石友三、殷汝耕接连失手,铩羽而归,组织的滦榆忠义救国军也不见大的起色,实权都控制在王抚洲手中,他只挂了个空头副司令的名头,令戴老板大为失望。这次打起十二分精神,终于扬眉吐气,戴老板对他的不快也该改变了吧?
但他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晚上消息传来,王克敏竟然逃脱了此劫,临时搭车坐在他旁边的日本顾问山本荣治中弹身亡,王逆只是胳膊受了轻伤。到底是王克敏把他推到面前挡枪子儿,还是山本荣治作为华北伪政权的顾问,自认有保护王克敏之职,用他那硕壮宽粗的身体舍身救人,这个就只有当事人王克敏知道了。当然,陈恭澍不关心这些,他只得再次慷叹连声,时也,运也,自己这霉气什么时候能消失啊?
紧接着,又是一个坏消息传来,兰子春和他的助手在客栈被捕,这让陈恭澍大吃一惊,赶紧下令,所有行动人员迅速撤出北平,以免被牵连入狱。
原来,刺杀行动中,兰子春受了轻伤,但他处于精神高度紧张,并没有觉察到,和同伴一路骑着自行车回到了藏身的客栈。这时才发现胳膊在流血,便简单包扎了一下,也没多想。但他们没有想到,日本鬼子这一次会使用一种特殊的手段,那就是军犬。可以说,这些军统特工此前并没有这个概念,没有想到军犬追踪,更没有采取相对的预防措施。日本鬼子用军犬,顺着稀稀拉拉的血迹,直接追到了客栈,将兰子春和他的同伙抓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