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黄包车一拐,进入了小胡同,然后慢慢停了下来。小林从思索中醒来,他隐约觉得不对,刷,帘子被掀开,一个大拳头在他的眼中迅速变大,狠狠地捣在他的鼻子上,还没等他惨嚎出来,脖子几乎同时被一只大手掐住了,紧接着,又是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他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小林被一盆冷水泼醒,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象是地下室的建筑内,浑身被扒得精光,嘴被堵着,双手被绑着吊了起来。
“醒了,那就开始吧”黄历边翻看着小林公事包内的文件,一边挥手示意旁边正跃跃欲试的李如鹏和两个抗团成员。
啪,鞭子在空中发出尖啸,狠狠抽在小林的身上,一道血痕现了出来,小林身子猛地一颤,感觉象是火红的烙铁烫在身上,啪,啪,响声不断,到最后,小林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浑身已经麻木,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哗,又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小林哼了一声,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落入了敌人之手,可敌人什么也没问,就是用刑,好象不应该是这个程序。
“把他嘴上的布拿开,我要听他说话。”黄历将文件收拾收拾,放进了公事包,经过不断地学习,现在他已经能看懂日文的东西了。
小林大口喘着气,恨恨地说道:“不用费心了,从我这里,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你这小卒子,也知道不了什么重要情况。”黄历并不太在意的样子,摸着下巴冷冷地说道:“知道穿木鞋是什么意思吧,你们日本人发明的,让你也尝尝滋味吧堵上他的嘴,我不想听他的鬼哭狼嚎。”
两个抗团成员拿着木板、锤子、钉子,走了过去,眼中是仇恨愤怒的目光。日本人真是变态,竟用这种残酷的刑法对付无辜的中国人,他们不需要罪名,只愿意看中国人受刑,喜欢听中国人喊叫;他们的职业,宗教,与崇高的享受,就是毒打无辜的人。对这样的畜牲,任何一点怜悯都是多余。
小林的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目光,穿木鞋,他不陌生,甚至亲手做过,把犯人的十根脚指钉在木板上,胸口拢住绳子,让犯人没法倒下去,这已经不是什么逼供的刑罚,而只是日本人变态的取乐,他们很认真地观察记录,看犯人在极度痛苦中能捱多长的时间。
啊,小林想叫,可嘴被堵上了,象狼似的长嚎被堵在了嗓子上,钉子毫无感情地钉入了他的脚指,穿透,进入了木板。他知道了那些“穿木鞋”的犯人的痛苦,而且这只是开始,他将在剧痛中一直站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是的,中国人的体育不讲究,最多只能坚持四天,而日本人,兴许连三天也坚持不到。他的精神随着第二根钉子的钉入开始崩溃,眼泪鼻涕口水,甚至连尿都流了出来,他拼命地摇头晃脑,发出唔唔的叫声,象一条肮脏乞饶的癞皮狗。
……
朔风好象一个冻僵了的【创建和谐家园】裸的老妖怪,在院墙外面发着狂,在它的怒号之中,夹杂着【创建和谐家园】、尖叫和狂笑。
程盈秋看着窗外,寒冷在玻璃窗上绘出了晶莹的冰花,实际上她并看不到什么,而只是在感觉。今天黄历有行动,已经出去了好几个小时,晚饭时间已过,还没有回来,她有些担心。这种担心或许是自然而然的,作为一个朋友,作为一个搭档,作为一个战友,甚或就是一个同事,产生这样的感觉,也没什么不正常。
门响了,是的,门敲响了,接着是几句问答,程盈秋马上奔到门前,拉开门,当看到黄历的一刹那,她的心安然下来。
黄历装模作样地将背着的医箱交给崔小台,没办法,一个只管饭,不要工钱的小佣人,杀他灭口,嗯,他还没晋阶到一个冷血的屠夫;赶他走,首先这个目的很难达到,崔小台像个狗皮膏药,也或许是听评书听得发傻,相信心诚则灵,如果黄历不收他,他可能会跪上几天几夜。再者,放这么个人证在外面,黄历也多少有些担心。
“先生,您吃饭了吗?”崔小台很懂事地接过医箱,殷勤地问道。
“光顾着看病,也没觉得饿。”黄历摆了摆手,说道:“你回屋吧,我饿了会自己热。”
“还是我去热吧,一会儿就好。”崔小台背着医箱,转身先回了诊室。
黄历快步回屋,冲程盈秋呵呵笑着:“真冷”他使劲搓着手。
程盈秋赶紧帮他脱下大衣,将他按坐在炉子前,倒了杯热水,让他捂在手里,关切地低声问道:“行动顺利吧?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黄历看了看房门,关得严严的,便笑着说道:“听说过请君入瓮这个典故吗?用日本人琢磨的刑罚,对付他们自己,很有效。”接着,他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真是令人发指的变态刑罚。”程盈秋皱着眉头说道:“日本人都是畜生嘛,竟然会如此残忍狠毒,这已经超出了刑讯逼供的范围,简单就是虐杀。”
黄历抿了抿嘴角,说道:“没必要为敌人的残暴而动怒,这不是讲理的时候,而是看谁杀得过谁的时候。这是对你我来说的,对那些仍然幻想能在侵略者的统治下过平静日子的国人来说,也许愤怒和仇恨才是他们敢于反抗的动力。”
“你说得可能有道理,不过,我有些害怕——”程盈秋刚说到这里,门被轻轻敲了敲,崔小台端来了热好的饭菜。
黄历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又很严肃地说道:“功课做完了嘛?”
“做完了,先生。”崔小台很恭敬地答道。
“那就回屋去练呼吸,收拾碗筷的事情不用你做了。”黄历点了点头,脸色略微和缓了一些。
崔小台是个苦孩子出身,否则他爷爷也不会拼了命去夺签份,他是很懂事的。在黄历这里短短几天,他感受到了与以往的不同,便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所以,他很能干,让黄历和程盈秋都感到轻松不少,这两个人对日常生活的琐碎活计都不是有热心的那种。
黄历吃着饭,程盈秋坐在一旁,皱着眉头,象是在思索什么难题。直到黄历吃完,放下碗筷,她才默默地起身,收拾桌子。
等到程盈秋再次回来,黄历已经点亮了台灯,拿出了纸笔。在天津情报站,包括抗团,能够将日文翻译成中文的,屈指可数,而且能够令人放心地看到这些文件的,除了黄历,暂时还没有。
程盈秋将门闩好,给黄历沏了杯茶,安静地坐在一旁,拿着本书翻看着,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有些情报是道听途说,胡乱编造,黄历自动地略了过去,但也有几份情报真的可能对抗团或军统情报站构成威胁,黄历一一翻译记录整理。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历才工作完毕,将那些日文情报卷起来,扔进了炉子,再把整理好的文件在屋角的一块活动砖下藏好。已经是深夜了,两人上床准备休息。
“我很害怕。”程盈秋突然充满忧虑地说道:“和梦雨担心的一样,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活着落在日本人手里的。那些令人发指的刑讯,我怕挺不过去,要是落到那些禽兽手里,真不如给自己一枪。只是,我怕出了状况,让我连【创建和谐家园】的选择都没有。真的,我不怕死,可我怕鬼子,也恨鬼子,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黄历很理解程盈秋的担心,一个女人,落在那伙畜生手里,会遭到怎样的污辱和折磨,真的是不敢去想。他沉吟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程盈秋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我可不怕鬼子,而且本事你也知道——”
程盈秋突然侧过身,紧紧抱住了黄历的胳膊,将脸贴在他的肩头,身子有些颤抖,她毕竟是个女人,胆小不是她的过错。
第047章 犁庭扫穴
一个人由于消极的自我暗示,抑制了自信心,如果任其发展,便会成为人的性格的一部分,难以改变,从而严重影响人的能力发展。程盈秋目前的情况便是如此,她害怕,并不是她怕死,而是怕寻死而不能。对此,黄历虽然能给她一些安慰,但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黄历见程盈秋情绪有些低落,自己的安慰所起的作用有限,也只好独自行动,当然,即使没有这样的意外因素,他也不赞成让程盈秋参加此次行动。
小林的失踪,很快就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所以行动必须要快,否则便会错失一次沉重打击敌人的机会。在审讯完小林后,黄历便让几名抗团成员分头通知行动组的人马,明天定点清除大光明影院的特务。
早晨,天刚蒙蒙亮,黄历便悄悄起了床,将武器带好,背上医箱,和崔小台说了一声“出诊”,便走出了院门。
街道上,松软、洁白、闪亮的白雪上铺满行人脚印的痕迹,空气清洌而寒冷,搔痒着他的鼻子。房屋建筑上,都戴着沉重的白帽子,看上去离地面更近了,就象长进了雪里似的。
黄历走过两条街,拐进了一条小胡同,在一座大门前停下,四下看了看,伸手有节奏地敲了起来。门开了,袁汉勋的脸露了出来,向着黄历点了点头,侧身闪到一旁。黄历走过院子,进了屋,行动组的正副组长和几名抗团成员已经等候多时了。这一阵子的偃旗息鼓,让这伙报国心切的年轻人都有些急不可待。
“李如鹏,你带人埋伏在大光明影院的后门,不谁让漏网的敌人逃出来;李振英,你带人……”黄历没有废话,直接拿出一张简易的街道图布置起来。
按照小林的口供,今天正是租界特务前去汇报情况的日子,一周一次,特殊重大的情报例外。每到这一天,大光明影院便会在门前挂出“例行维护,歇业一天”的大牌子,以免前来的闲人过多,影响特务们的前来。而且为了掩人耳目,汇报的特务并不是一起到达,而是按各自规定的时间,零散地进入影院,汇报完就走。这便给黄历一个灵感,他们或许可以提前控制大光明影院,然后来个守株待兔,将前来汇报的特务一个个制服。
时间很短,黄历便布置完毕,他将医箱放下,收拾了一下衣服,将假胡子贴好,挥了挥手,率先带着冯运修、孙湘德等人走了出去。
……
天津的电影院主要集中在租界里,特别是两个区域,以平安影院为首的三个一流影院集中在洋人聚集的小白楼一带。这里几乎不上映国产片,票价昂贵,一般华人不敢涉足;而以大光明影院为首的二三流影院大多集中于劝业场一带,由于票价低廉,拥有了最大数量的观众。上座率最高的是劝业场楼上的天宫影院,不设包厢,不分楼上楼下,票价一律一角,几乎是每日满座。
“例行维护,歇业一天”的大牌子已经在大光明影院门前挂了出来,这与小林的口供相符,黄历慢步走到斜对影院大门的一个瑟瑟发抖的乞丐面前,扔下一块钱,再对上暗号。这个是军统天津站设立的监视点,这个受了不少罪的乞丐情报员低声告诉黄历:看门人刚才出来买了早点,歇业的牌子也挂出来不久,还没有外人进入电影院。
黄历点了点头,看了看手表,七点三十,还不到特务们前来汇报的时间,现在行动正好,三十分钟控制电影院,制服里面的五个人,再等候上钩之鱼,这个计划还是很有成功希望的。
想到这里,黄历绕过街口,沿着墙走进了大光明影院。影院的大门关着,大门上有一个小门,还有一个小窗,似开似掩。他上前敲了敲,半晌,小窗完全打开,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露出半张脸,嘴里还嚼着东西,冷冷地说道:“对不起,歇业检修,请明天再来。”
“东海的天空已亮,旭日高升,这是我们的荣耀。”黄历说出了暗号,这是日本《海军进行曲》中的一句歌词,为庆祝日俄战争胜利而作。
“光焰照耀,天地的正义发扬光大。”看门人有些不高兴地回了暗号,脸消失在小窗口,里面传出门闩被卸下的声音,还有看门人不满的抱怨,“这么早,老子还没吃完饭呢!”
黄历的猜测对了,看门人只是个打杂的特务,他不可能认得所有前来汇报的人,黄历的脸进行了化装,显得象没洗净的样子,还粘着些胡子,很大众化的装扮,让这个看门人并没有仔细辨别。
小门开了,黄历飞快地闪身而入,看门人正将门闩倚在门后,将整个后背让给了黄历。黄历的手象一把铁钳,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拧,看门人的颈椎发出一声脆响,嗓子里呕了一声,身子便软瘫下去。黄历转身将大门推开一条缝,探头出去,招了招手。不一会儿,几个抗团成员鱼贯地快步而进。
“小李,你负责对暗号看门,大家把这里的灯泡都摘了,守好大门,有人来就放到这里——”黄历的眼中射出杀气,伸手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李振英点了点头,将小窗户关得只剩下一条缝,几个抗团成员摘灯泡的摘灯泡,找位置的找位置,手中斧子、尖刀、绳索都亮了出来,马上就要把这里当成屠宰场了。
黄历招了招手,带着身强力壮的孙湘德和枪法很好的冯运修向电影院里面走去,冯运修将一个厚厚的袖筒子连手带枪套好,简单的消音器,只要不让电影院外面听见就可以了。
三个人分成两组,冯运修和孙湘德搜索一楼,黄历则独自跑上了二楼,直奔经理室。经理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出了说话声。
黄历也没有多作耽搁,此时直接才是最好的行动方式,他一把拉开房门,只一瞬间便看清了屋内的情形,抬枪就射……
天空是灰色的,呈着一种混沌的气象。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多了起来,人们走起路来是很快的,嘴里边的呼吸,一遇到严寒,仿佛冒着烟似的;汽车也在寒冷中喘着粗气,用力地留下一道道车辙印。
大光明影院看起来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只有那块歇业的牌子孤零零地立在寒风之中,偶尔吸引着行人投过来的目光。
猎捕与反猎捕的特工大战已经拉开了帷幕,血腥和残酷是它的主基调,被杀的也许是无名的,象空气中的尘埃,悄无声息地消失;杀人的也许更是无名的,只有利刃出鞘时,才能偶露峥嵘。
电影院里已经变成了屠宰场,抗团的行动组完全控制了这里,象一条凶猛的老虎,张开了血盆大口,将一切进入到这里的敌人咬得粉碎。
前来汇报的特务和眼线,按着他们自己的时间,毫无觉察地来到这里,隔着小窗对暗号,小门打开,他们进入一片昏暗的大门里面,没等眼睛适应过来,黑洞洞的枪口便顶了上来,绳索、大手随后而至,敢反抗的,迎接他们的是利斧、匕首和锤子,甚至还有发出闷响的【创建和谐家园】。俘虏被押走,尸体被抬走,几个男人便迅速地清扫痕迹,然后静等着下一个送上门来的送死者。
没有怜悯,没有饶恕,这本身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抗团的行动人员都是性情坚硬而刚强的年轻人,他们对侵略者充满着痛恨,对为虎作伥的汉奸也是仇恨无比。帮着侵略者,欺压杀戮自己的同胞,象狗一样,嗅探着他们的行踪,该死,都该死。如果不消灭他们,组织以后可能会遭到很大的破坏,包括自己,有多少战友将洒下鲜血,付出生命。
黄历翻看着一份刚从特务身上搜到的情报,写的很详细,很有条理,某某在什么时候说过反日的话;某某战前曾参加过反日的【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某某行踪有些诡秘,似乎参加了什么团体……
这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因为日本人招揽的大多是些无业游民或地痞流氓,他们文化水平很低,甚或是目不识丁,只能靠眼睛看,脑子记,而这个特务却做得很系统,很专业。黄历抬起头,仔细看量起对面那个被绑得严实的特务来。戴着个眼镜,长衫夹袍,身体瘦弱,看起来倒象个文化人。
“你,为什么要做汉奸?”黄历得问一问,他不太明白,这个看起来象教书先生的家伙为什么要为鬼子服务。
“我,我没做汉奸,我,我只是骗日本人点钱花。”文化人眨巴着眼睛说道:“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日本人知道了,也没什么的。”
黄历眨了眨眼睛,难道这个家伙真不知道这些所谓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果被鬼子知道,不管是真是假,哪怕是口头上反对他们而并无实际行动,都会有人进监狱,甚至被杀害嘛?还是,他故意在骗我,想乞饶一条活命?他轻轻摇了摇头,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今天从这里不会走出去一个活口。
第048章 行动结束
寒冷和饥饿是穷人的催命鬼,每天早晨,租界公部局的收尸汽车便开始四处出动,收容黑夜里被遗弃在垃圾堆上的死婴和露宿街头、寒夜里冻得僵死的流浪者和乞丐。这些因为冻饿而死去的人被称为“路倒”,大多数都光着身子,他们的衣服被眼尖手快的同行给扒掉,穿在了自己身上,希望这点蔽体之物能让他们挺过寒冷的冬季,但他们的结局往往也是悲惨的。
马从云是租界的巡捕,也是抗团外围组织警联的人,象他这样有双重身份的,在巡捕房里还有不少,到底还是中国人,有良心的,同情抗日的,并不少见。而他还是沈栋在蹲监狱时发展的,也算是老资格,信得过的成员了。
天黑了下来,马从云和另一名警联成员开着收尸车,慢慢停在了大光明影院的后门,那里比较偏僻,连路灯也没有。他跳下车,走到后门,敲了敲,和里面的人对上暗号,后门慢慢地打开,收尸车向后倒,将后门挡了起来。
一共二十二具冰冷的尸体,有的已经僵硬,有的还是软的,马从云虽然知道任务的内容,但还是倒吸了口冷气,心中感到无比的震骇。这些尸体的衣裤都被扒光烧掉了,只穿着遮体的【创建和谐家园】,任何能证明身份的证件和饰物也都没有。虽然抗团人员努力将这些敌人的尸体弄成“路倒”的样子,但却无法改变这些人身上的脂肪和伤痕,所以只能偷偷摸摸地毁尸灭迹。
“有问题嘛?”马从云愣怔间,黄历已经开口发问。
“哦,哦,没问题。”马从云赶紧说道:“坟场已经挖好了坑,有我们自己人守着,去了一埋就算完事儿。这车,是没人愿意靠近的,怕沾上晦气。”
黄历抿了抿嘴角,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快干吧,省得引起别人的注意。”说着,他摆了摆手,几个抗团成员上前抬起尸体,开始装车。
马从云也要伸手帮忙,黄历却阻止了他,将他拉到一旁,低声交代着,马从云不断点头,最后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从黄历手中接过一沓钱。
“路上小心,按我说的去办,千万不能走漏消息。”黄历拍了拍他的肩膀,既是勉励又是提醒地说道。
“我知道了。”马从云使劲点头,说道:“都是信得过的兄弟,绝对出不了差子。”
黄历抿了抿嘴,此次行动事关重大,不仅要铲除日本人伸进租界的手,更要做得手脚干净,让日本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即使日本人想用此事向租界当局施压,政治事件变成刑事案件,租界当局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以至于对抗日分子大施辣手。
片刻间,尸体已经全部装上了车,马从云跟黄历打了个招呼,跳上车,缓缓驶离了光明大影院,影院的后门随之关上,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行动已经接近结束,黄历又仔细巡视了一番,该拿走的物品没有遗漏,该销毁的东西也都在炉子中化成了灰烬,该清理的痕迹也都扫除干净。他很满意,沈栋走后,李如鹏逐渐显出了大将之风,领导才能得以发挥,交给他的工作总能干净利索地完成。
“老三,你先走,我带人断后。”李如鹏主动请缨,这也是出于对黄历的保护。
“那就按计划分批撤退吧大家路上都小心些。”黄历也没谦让,带着两个人走到了影院正门,在小窗户里观察了一会儿,见四下无人,闪身而出,走上了大街。
……
黄历取了医箱,独自一人坐着黄包车回了家。铲除了这个大毒瘤,他觉得浑身轻松,甚至在回家的路上买了很多吃食。是的,游离在身边的耳朵和眼睛,让人觉得不舒服,有如芒刺在背。一旦解除,人就象挣脱了枷锁,主要是精神上的紧张,觉得心情舒畅。
敲了敲院门,崔小台很快便应声开门,照例是问好背箱,又要去热饭。
“不用热饭了,我路上买了些,你去休息吧”黄历笑眯眯地把医箱交给崔小台,便让他去休息了。
回到自己的屋里,程盈秋上来给他脱去大衣,端来洗脸水,但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愁意,看来她的心结还未解开。
“来,尝尝我买回来的吃食。”黄历将几个纸袋放在桌上,笑着招呼程盈秋坐在身边。
“你今天很高兴啊”程盈秋用手指拨弄着,这些平素她也喜欢的小吃并没有让她的情绪好起来,但为了照顾黄历的心情,她拈起几粒怪味果仁,放进嘴里嚼着。
黄历笑了笑,先大吃了一通,等到肚里有了底儿,才开口说道:“怎么还担心被鬼子抓住的事情呢,要不这样,你回内地吧!”
“什么?”程盈秋皱起了眉头,不悦地说道:“我不是怕死,是怕万一死不了。回内地,亏你想得出。我和你已经——啊,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我一走,你总不好交代吧!”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黄历诧异地望着程盈秋,说道:“象你所说,我们只是名义上的,你走了,别人问起,我就说你去走亲戚了,或者就直接说你和别人跑了——”
“胡说。”程盈秋脸一红,打断了黄历的话,“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在乎名声呢!”
“什么名声,你到了内地,谁会知道这件事?”黄历还是不以为意。
“甭说这个,你就替我想个办法,让我心里有底。”程盈秋轻轻拍了拍桌子,不耐烦地说道:“用枪【创建和谐家园】,不保险,万一枪坏了,或者子弹没了,再或者正好碰见个臭子;用毒药吧,还得现去掏,万一胳膊中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