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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的抗日Ⅱ》-第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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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城墙,把机枪都给我架上。”张庆余见久攻不下,急得直跳脚,嘶哑着嗓子吼道:“组织敢死队,每人赏现洋二十块。”

        片刻后,南城墙上的机枪阵地加强了火力,向日军营内猛烈扫射,一条条火舌飞舞,支援着两百人组成的敢死队以大刀片、手榴弹及短枪不断前进,压迫着日军步步后退。

        这日本鬼子还真难打,黄历看了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几十名日军窜到了兵营西侧的一座坚固的二层楼里作最后的顽抗,保安队连攻三次,都在如泼般的弹雨下被击退。

      第010章 杀戮

        看着两位张姓总队长在地上来回走来走去,象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狮子钻火圈,黄历突然想起了这个有些滑稽的念头。

        “用火攻试一试。”黄历建议道:“那边的西仓汽【创建和谐家园】里有的是汽油,再找些瓶子——”

        “对,连房子带鬼子,烧他妈个干净。”张砚田精明的小眼睛里射出了杀气,一跺脚,冲着旁边的士兵喊道:“能从汽【创建和谐家园】搬汽油一桶到兵营四周者,马上赏现洋十元!”

        这一声令下,立刻引起了轰然响应,士兵们忽拉喊成了一片:“走哇,背汽油去!”、“杀光小鬼子,不给钱老子也去!”、“烧死这群【创建和谐家园】王八蛋!”……

        有二百多人,快步朝离兵营不远的西仓汽【创建和谐家园】奔去。人多力量大,不到半小时,几百桶汽油已运到兵营周围,堆满四周。

        “这活儿交给我们吧!”教导队大队长沈维干带着一票人马突然赶到了现场,看到这要放火的架势,立刻上前主动请缨。

        “你那边——”张庆余有些惊讶地问道。

        “顺义的日本兵已经被死死围住,现在可能已经都死光了。”沈维干简短地说道:“我怕这里有麻烦,便带着些人先赶过来,大部队明早就能入城。”

        “那就快上吧,你们带着那个,燃烧瓶吧?”张砚田抹了把脸上的汗,着急地催促道。

        “就是现灌也赶趟。”沈维干招呼着手下,指着那座二层楼大声说道:“那玩艺是死的,不比坦克和装甲车,给我烧,烧死那帮王八蛋,烧得渣都别剩。”

        “是!”两百多教导队士兵立刻收拾齐整,从四面借着夜幕的掩护在瓦砾残垣中向二层小楼靠近。

        二层楼上的鬼子拼命射击着,但也只能守住大门和楼梯口,无法阻止所有敌人的靠近。一颗颗燃烧瓶投掷了出去,在楼房的四周爆碎燃烧,顷刻间浓烟四起,黑云翻滚,火光冲天。

        “这玩意儿好使,哈哈哈哈。”张庆余脸上全是被汗水冲出的泥道子,指着熊熊火焰骂道:“王八蛋,知道厉害了吧,听,鬼叫什么呢?”

        “再上,火还不够大。”沈维干命令士兵,再次灌油,又发起了一次火攻。

        火冲天而起,大门、楼梯口、窗户都被浓烟和火焰包围,鬼子惊恐地喊叫着,已经无法向外进行有效地射击,死神的手紧紧扼住了侵略者的咽喉。

        这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一个日本鬼子高声喊叫着“【创建和谐家园】万岁”,从窗口冲出,纵身跳入了火海。

        “鬼子受不了火烧,【创建和谐家园】了。”沈维干兴奋地叫道。

        又一个鬼子喊着“帝国万岁,【创建和谐家园】万岁”,跳入了火中,接着不断有鬼子跳出来赴死,其中还有侨民的尸体被抛出,最后一切归于沉静,只有冲天的火焰在燃烧。

        如果中国人也都有这种精神,即便武器落后,也没有人敢轻视悍不畏死的军队。在火光中,黄历的脸上明暗不定,别人听不懂日语,但他却听得明白。

        七月二十八日凌晨一时许,通州城里密集的枪炮声渐渐停息,但还是能听见零星的枪声,那是保安队在扫荡日本人和高丽人的商铺、赌场、大烟馆。杀戮一旦开始,就再难抑制,是民族义愤也好,趁火打劫也罢,这股杀戮抢劫复仇的大潮逐渐汹涌,渐渐脱出了所有人的控制。

        “两位张队长,部队不能都呆在城里,那样目标太集中了。天一亮,日本人可能会派出飞机侦察或轰炸。”黄历适时提出了建议,让正处于亢奋和激动状态的张庆余和张砚田能够稍微冷静一些。

        “我赞成何兄的意见。”沈维干说道:“城中留下部分军队扫清余敌,其余人马应该出城寻找掩蔽之所,日本人的飞机是很厉害的。”

        张庆余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好,就这么办。何兄,去北平联络二十九军的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呀,这具体的调动,还得等待命令吧?”

        黄历瞅了瞅王文,王文赶紧说道:“行动前,我已经通过电话用暗语通知了北平情报站,现在二十九军应该已经知道了,或许联络的人正在往这里的路上呢!”

        “那就先撤出城,分路集结,由我的手下,沙子云团长负责城内的剩余工作。”张砚田上前主动抢过了这个任务,留在城内,可能是有遭到轰炸的危险,但抄没日本浪人和【创建和谐家园】的家产,油水也是丰厚的,张砚田的精明便是显在这种细小的地方。

        ……

        绝大的一轮旭日从东面濛濛地升了起来,朝雾减薄了几分浓味。澄蓝的天上疏疏落落有数方极薄的晴云,有的白得象新摘的棉花,有的微红似美人脸上的醉酡的颜色。

        通州城里,日韩浪人的死尸横七竖八,伪“冀东政府”、县政府、及保安队内的日本顾问全被杀掉,张仁蠡被捉,日本特务机关被捣毁,日本兵营被烧成灰烬。

        经历了多半夜的炮火,通州城里的居民得知保安队反正起义,欢欣鼓舞,拍手称快。他们平时受够了居住在城里的日本浪人和【创建和谐家园】的窝囊气,此时纷纷奔出家门,举着棍棒,冲上了街头。

        人越来越多,没有组织,没有首领,也没有统一指挥,只是激于往日仇恨,一旦爆发,犹如火山喷发,一发即不可收拾。他们满城满街地走着、喊着,复仇的火焰使他们干出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疯狂事情。他们见到漏网的日本人就杀,见日本商店就抢,对【创建和谐家园】更是恨之入骨,他们平时仗恃日本人,作恶多端,所以人们捣毁土膏店、白面房、翻译官的家,更是凶猛无情。

        市民们跟着一队一队的保安队士兵,捣毁大烟馆、白面房、砸烂日本妓院、高丽赌场;还有知道底细、自愿前来做向导的老百姓,带着保安队士兵,直奔那些闭锁的深宅大院,去掏日本军官和顾问的老窝儿;西海子南岸的近水楼,女老板及几名艺妓都被杀死,尸体重叠在一起,只有一具身体向上露出局部;配膳房和帐房里躺着一男两女,有的伏在地上,有的面朝上。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男的眼球被剜了出来,上半身像蜂窝一样的。两个女的背上都有刺刀刺过的痕迹;鼓楼前的冀东准备银行、日本人开的商店和工厂,都被砸开了大门。无论是保安队士兵还是市民百姓,都在尽情地发泄他们多年的积怨,分散在各处的起义部队已经失去长官的控制,任何命令在这些人群中都不起作用了。

      第011章 空袭

        历史的车轮象是在不平的地面上颠簸了一下,微微偏离,但随即又倔强地向前滚动起来。

        黄历误打误撞,鼓动撺掇,使通州兵变比原来的历史提前了一天一夜。不要小看这一天一夜,它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也略微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在原来的历史上,通州兵变后,因为遭到日军飞机轰炸,保安队伤亡甚大,张砚田见日本军力如此强大,即使不被炸死,亦难逃之后的激烈交战,左思右想,他换便装弃阵逃跑,潜回天津寓所隐匿。他手下第二总队的官兵发现官长临阵脱逃,便失去指挥,不再参加战斗,纷纷到街上行抢,然后扒掉军服,相继结伴逃跑,严重削弱了起义部队的力量。

        在原来的历史上,张庆余带着剩余军队西进北平,意图与二十九军汇合,但二十九军已经于一夜前撤离北平,当起义军于29日清晨行至安定门外的时候,冲出了一支日军,在二十余辆装甲车掩护下,向人困马乏的保安队猛烈攻击。毫无思想准备的保安队被迫仓促应战,教导总队队长沈维干等干部中弹阵亡,起义部队几近溃散。

        在原来的历史上,通州兵变虽然在当时震惊了全国,因为它是发生在【创建和谐家园】内部的起义,意义非常重大,但也仅此而已,由于起义时间稍晚,事先与二十九军又没有通气接洽,完全是孤军作战,因此它的象征意义远于大于实际的军事价值。但此时在南苑、北苑,中日双方激战正酣,通州兵变不亚于在日本人身后捅了一刀,也因为军统的通讯联络,使得二十九军与通州起义部队建立起直接的联系,能够相互配合作战。

        天色大亮,北平二十九军军部派来了一位高姓团长和两名参谋前来联络,见面之后,即将宋哲元的亲笔信交付二张。

        二张看过信后,喜色满面,上面自然是嘉奖之语,此时宋哲元正缺少兵力与日军作战,当然要牢牢拉住这支万把人的军队,以壮声势。

        “宋军长对我们期盼甚大,他要我们立刻分兵一部支援南苑佟副军长,其余人马迅速向北平靠拢,以加强守城力量。”张庆余放下信,胖脸上泛着光,他虽然略有些憨厚,可也知道此时正是宋哲元用人之际,他们这算是雪中送炭,以后能否得到重视,也看现在的表现了。

        “嘿嘿,咱们这万把人可也算是不小的力量呢!只是我的部队沙子云团还在通州,全部集结还需要些时间。”张砚田眉毛扬了起来,他看得更加深远,也觉得这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但他并不准备去支援南苑,他更愿意带领人马进北平,直接向宋哲元示好。

        “那就让我带队去支援南苑吧!”沈维干相对于二张来说,再象个职业军人,抗日情绪更加浓烈,也没那么多闲心眼儿,“我的教导总队已经全部到达,集结起来也不费多少时间。”

        黄历很喜欢沈维干这种勇猛直前的品质,虽然二十九军已经派来了联络官,他的使命就算完成,但还是好心地提醒道:“支援南苑当然重要,但也要做好些准备,走在公路上,如果遇到日本飞机轰炸,如果没防备,那可要损失惨重了。”

        “这位是——”联络官高团长有些不悦地问道。

        “我姓何,是派来协助张总队长反正起义的。”黄历淡淡地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何先生。”高姓团长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兄弟从北平出来时,宋军长曾有交代,请何先生速回北平,宋军长会论功行赏,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兄弟处理。再说,日军飞机也不是那么厉害嘛,能让人寸步难行……”

        嗡,嗡,嗡……黄历正要反驳,天边传来了马达的巨大轰鸣,在场的人愣了一下,马上醒过味儿来,都奔出指挥所,向远处张望。

        片刻后,日本飞机在天空出现了,这是北平武官今井武夫听见占领了电台的保安总队长张庆余宣布起义的消息,马上给天津驻屯军打电话,要求派兵镇压。日军司令官香月清司派出天津东局子机场的飞机大队先进行空袭轰炸。

        二十余架日本飞机先是在高空盘旋侦察,随后开始低空俯冲下来,投下了炸弹。随着爆炸声,通州城里腾起一股股黑烟,房倒屋塌,土浪冲天。日军飞机沿着蓟运河两岸、城中的大路、通往顺义和宝通寺、三义庙的大道等处,寻找起义部队进行疯狂的扫射和狂轰滥炸。

        飞机不时地在天上轰鸣盘旋,接着是低飞俯冲,扔下炸弹后,飞机又向高处飞起,炸弹爆炸后,又是俯冲投弹,或低空扫射。通州城里的硝烟越来越浓,呛得人嗓子生疼,眼睛发辣流泪,很多房屋被炸成碎砖烂瓦,好像是一座破瓦寒窑。遍地的死尸,横躺竖卧在浓稠的血泊中。

        黄历透过掩蔽所看着远处的烟柱和火光,感受着大地传来的震动,他皱紧了眉头。虽然他极力促成通州兵变,还有着其个人的目的,他不过是想尽量保住北平,保住刚刚要步入正常的个人生活。但现在,他的信心随着飞机的狂轰滥炸,又开始逐渐下沉。战争的胜负一是取决于装备的优劣,一是取决于士兵的斗志,目前来看,起码在平津,形势很不乐观。

        “何兄,何兄……”沈维干轻轻拉了拉沉思中的黄历,待黄历转过头,才低声说道:“鬼子的飞机很厉害呀,我要率部去增援南苑,却担心路上遭到轰炸,象这个样子,可就惨了。何兄有什么好办法?”

        黄历眨了眨眼睛,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不是神仙,只能想到几个小方法尽量减少些伤亡而已。比如说身上披树枝杂草的伪装;告诉士兵们躲避紧急空袭的简单措施;向四周派出预警部队,发现飞机便鸣枪为号;队伍成长蛇阵行军,不要排得太密集……”

        “谢谢你,何兄。”沈维干感激地握紧了黄历的手,真诚地说道:“打完这一仗,如果我还有命活着,定要和你痛快地喝一场。咱们,北平见。”

        “北平见。”黄历很喜欢沈维干身上那种真正的军人禀性,当了兵,就要有把生命随时献给国家,献给民族的觉悟,别有那么多花花心思。

      第012章 世事难料

        月亮高高地悬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上,向大地散射着光华。路旁很多原来枝条繁茂的柳树、杨树,如今枝叶稀疏,那是被白天沈维干率领的三千多人的部队路边折去当伪装了。

        夜里,日本的飞机不能出动,此时行军是很轻松的,张庆余和张砚田率领着七八千人的保安队,分成几路纵队,在如水般的月光下,向北平开进。

        “总算是大功告成了。”王文坐在汽车里,惬意地把头仰靠在座椅上,突然又很有些不满地说道:“看吧,卸磨杀驴,那两个姓张的眼皮子还真浅,赶着巴结宋哲元,把咱哥俩给忘了。”

        黄历抿了抿嘴角,淡淡地说道:“我倒真希望别人把咱俩给忘了,干咱们这行的,越少露面越好,出这趟公差,也是不得已。”

        王文嘿嘿一笑,捏了捏衣袋里硬梆梆的金条,又消了气,那是在日本特务机关的保险柜里缴获的,文件资料可以上交,这些黄白之物嘛,就落在自己腰包里了。

        路面被日军调动的坦克车轧得坑坑洼洼,汽车开起来不但把人颠得肠肚乱颤,而且灰土很大。黄历的心情也随着这上下起伏的汽车,胡思乱想起来。最后他不易觉察地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二十九军争气,能守住平津。

        队伍来到了离北平西便门不到十里的地方,尽管是深夜,但逃难的人群却象潮水似的向北平拥去,希望那厚重的城墙能保护他们的安全。远处传来了沉雷般的重炮轰鸣,夹杂着密集的枪声,更加重了百姓们的恐慌。

        到了西便门,便能感受到城里的紧张气氛,城门口堆着沙包掩体,路口处挡着蛇腹形铁丝网,城楼上架着重机枪,二十九军的巡逻队在城内各街口上盘查行人。

        城门口,二十九军副参谋长张克侠率领着几个军官欢迎了张庆余和张砚田,此时中日战事正酣,而二十九军的整体布置相对仓促,即便是正在南苑激战的赵登禹的一三二师也是到达不久,如今冀东保安队这万把人的到来,确实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黄历和王文的任务已经完成,而且军统暂时还没有争夺军权的意图,在城外,他们便与前来接应的军统人员汇合,待冀东保安队进城之后,他们才鸣着喇叭,在难民群中缓慢前进,向城里开去。

        扶老携幼,挑担提篮,推车拉驴,黄历看到了一片乱哄哄的景象,逃难的人们脸上或是惊惶,或是慌张,进了城方才舒了口气,但他们显然不知道这北平也并不保险。这就是战争,谁也躲不过去,现在是他们,以后就轮到北平的居民,影响只是时间问题。

        前来接应他们的是赵仲华,在车里他简单地说道:“组织大部分已经撤到了天津,潜伏人员近期也不会有什么活动。你们稍微休息下,就携带资料去天津向新任华北区区长三目王汇报。”

        黄历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我留在北平处理些个人事务,汇报由王文去就行了。”

        赵仲华犹豫了一下,劝说道:“还是去天津听候统一安排吧,北平沦陷只是早晚的事情,留在这里风险太大。”

        黄历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把天津的联络地址给我,如果北平呆不住,我会去天津的。”

        赵仲华心中有些不悦,但也不能勉强,正好前面有一个逃难的人,穿得象个乞丐,一瘸一拐走得很慢,汽车按响了喇叭,也躲得很慢,赵仲华从车窗里探出脑袋,骂道:“你个鳖犊子,车直按喇叭,你听不见吗?你的耳朵长到腚沟儿上去啦?”

        那个瘸子闪到旁边,向车上看了看,车灯亮着,晃着眼,他也看不清什么,也没有回嘴,转过身艰难地继续向前挪动着脚步。

        黄历开始只是随意地瞅了瞅这个逃难的百姓,蓬头垢面,倒也没太在意,等车子开过去之后,他蓦然一惊,这个人怎么有些眼熟,他的心呯呯跳了起来,不可能,怎么会是他,是眼花了,还是有些相像,自己认错了。

        心中一乱,汽车猛地向前冲了一下,差点将难民撞倒,嘎的一声,黄历踩下刹车,赵仲华和王文被闪了一下,诧异地望着黄历。

        “你们开车走吧,我下去找个人。”黄历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连身后王赵二人的呼唤都没有答理。

        黄历在难民群中穿行,很快便找到了那个走路怪异的身影。他并没有太过靠前,而是不即不离地跟着,仔细辨认着,观察着,直到他终于能够确认下来,这心里变成了一团乱麻。

        有些木然地盯着前面的身影,黄历转头就走,对,那个人一定找不到自己和珍娘,自己不说,谁也不会知道。他或许是在天津得到了原来脚行的人的指点,可自己和珍娘,带着何大魁一家来到北平后,与天津的联系已经彻底断了,连那个张小顺都没有再通过信。

        昏黄的路灯将黄历的影子拉长,又缩短,黄历一直走出去很远,脚步却越走越慢,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这样做太卑鄙了,那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哪,为了继续占有人家的女人,为了自以为幸福的生活,便将所有道义上的标准抛开,任由这个可怜人颠沛流离,在这陌生的城市中游荡,任由他自生自灭?惭愧和自责涌上黄历的心头,让他心中象开锅的水一样翻腾不止。

        长长地叹了口气,黄历跺了跺脚,就让珍娘来选择吧,自己不能自私地剥夺她获知真相的权利。事情能瞒一时,能瞒一世吗?他将形同乞丐的张小锁弃之不顾,就为了那个自私的念头,让这个千里奔波,寻妻找儿的可怜人再受尽苦楚?自己就能心安理得地与珍娘一起生活?不能,他不能这么做。他转身走了回去,再次找到了张小锁那孤独艰难的身影,慢慢地跟着。

      第013章 了无牵挂

        月亮已经爬上了中天,树枝在院子里投射着斑驳的影子,风吹过来,树枝摇曳着,月光、树影一起晃动,象微风吹动着的湖水。

        珍娘将黄历迎进屋内,兵荒马乱的年月,她惦记着黄历的安全,象个小媳妇似的扑打黄历身上的灰尘,忙忙呼呼地烧水热饭,想让自己依靠的这个男人感受到家的温暖。

        再过些日子就是一年了,这就是天意吧,黄历苦笑着拦住珍娘,示意她坐下来听他说话。从进门到现在,黄历甚至没碰过珍娘一下,心理上的纠结,使他觉得哪怕再拉珍娘的手,都是一种存心不良的恶意举动。

        怎么说呢?黄历皱着眉,在路上他不是没想过如何开口,但当真的面对珍娘时,他原来设想好的便全部被否定了。

        珍娘也觉察到了黄历的异样,她沉默着,手用力地捻着衣角,自卑,一直伴随着她,即便是黄历热情地拥抱她,与她亲热时,她也没忘了自己其实是个小寡妇,黄历对她和妞妞有着难以报答的恩情,她的顺从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报恩的表现。当然,黄历也是她的依靠,她感到安全,感到温暖。

        “珍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这真的很难开口,但我不想受着良心的指责,也不想让你有遗憾。”黄历斟酌着字眼缓缓说道:“小锁他,他没死,我见到他了……”

        珍娘似乎没听清黄历的话,她迷惑地抬头望着黄历,直到黄历又重复了一遍,她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一刹那间,竟是一片空白。

        ……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受,惊喜、诧异、痛苦、羞愧……,珍娘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怔怔地,泪如雨下,望着黄历,嘴唇翕张,却又说不出话来。

        黄历也很难受,他已经反复思考过,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是什么,尽管伤心,尽管失落,尽管不甘,但他应该勇敢地去做,而不是把这个难题推给珍娘,让她在两难的选择中痛苦挣扎。作为一个传统女性,黄历知道珍娘心中的倾向性是什么,但要逼她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也绝对是折磨和煎熬,黄历不想让她背上沉重的心理压力。如果自己做得到,哪怕是说假话,也让她得到解脱,身体和心灵的双重解脱。

        “珍娘,你回屋休息吧!”黄历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说道:“明天我就把小锁从旅馆接回来,然后我要到上海去。忘了告诉你,我的记忆恢复了很多,我原来是有父母,有媳妇,还有小孩的,我应该,应该去和他们团聚。”

        珍娘眨了眨眼睛,不管她相不相信,黄历的话的确让她觉得轻松了一些,她不必再为如何说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痛苦和为难。

        黄历起身送珍娘出门,当珍娘走过他身旁的时候,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情,将珍娘紧紧拥入怀里,没有情欲,只是紧紧抱着,轻轻地叫着“珍儿,珍儿,让我再抱你一次,就一次”,他最后一次感受着珍娘的气息。

        珍娘哭了,眼泪不住地流在黄历的脖颈上,哽咽地低声呢喃“对不起,黄大哥,真的对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黄历收拾好行装,只带了随身衣物和一些钱财,剩下的都给了珍娘。他把何大魁找来,简单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让何大魁去把张小锁接来,他就不再露面了,只说事情紧急,他马上就要走,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了,请何大魁继续照顾珍娘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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