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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羲偷练了两年武功,能有萧驰风练十几年的进度,有武器在手,在江湖上可以自保了。她就取来哥哥少年时穿过的男装和他珍藏的佩剑,收拾了金银后留书说是“跟着师父去山中练武了,十六岁前会回家来,让父母兄长勿念”。
尹羲租了马车往东行,抵达东都洛阳后改走水路,她以关中豪族家的游学少年公子的身份搭乘了一家大商船沿着隋炀帝开凿的通济渠往东南方向行去。
在船上过了三日,抵达淮北一带的涣县。大业元年(605年)隋炀帝就是在淮北一带征集百万民夫开凿通济渠,联通洛阳与扬州。
商船船主到了涣县也需要补给一些船员的生活物资,前来招呼尹羲,今日要停船在涣县,明日暂时不走了,在涣县补给一些食材用品。这个扬州商人虽富,但是地位低下,与她这个关中豪族公子相差几个等级,是以对她很客气。
汉唐时期“关中人”就像是现代的北京户口一样让很多人向往。
尹羲这个关中豪族公子在外地商人眼里就像是京城跑出来的高干少爷,只要不是绿林中人,都不会轻易惹她,只有客客气气的份。
尹羲也一派“贵族公子”的气度,与船主打了招呼,让他尽去忙,不必管她。
尹羲小小佩剑美少年走到甲板上伸了一个懒腰,半光着膀子的船员们不时偷瞄她。
尹羲就朝他们挥挥手示意,大家都觉得这个“贵族公子”为人挺和气的。
这个小时空背景就算不严谨,但是到底是在唐朝,大唐尚武,名门公子出门佩剑很正常,据说李白就是佩剑的。其实她的兄长尹铎剑术不怎么滴,作为相府公子也是佩剑的——不然她从哪里偷来?
尹羲几日里在船上有些憋闷,施展不开手脚,今夜商船既然停泊在码头,她就上岸去活动一下手脚。
尹羲寻着河岸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小村庄高处有晒谷场,此时并且丰收时节,晒谷场上光溜溜的开阔,正适合练武。
尹羲就取下宝剑在晒谷场上练起了“弱水剑法”,但只穿过一世古代,现代学的一些功夫威力都不大,她自然只有练习她曾经学得炉火纯青的“弱水剑法”。
“波光潾潾”、“惊涛拍岸”、“狂风卷浪”、“澎湃如潮”等等妙招。她练完了“弱水剑法”十二式之后收功,将宝剑立在一旁,练起了同源掌法。
她刚刚往一颗大树使出一招“惊涛拍岸”,那棵树受她掌力牵摇晃,落下几片树叶被“浪”卷回来。
忽听树上有人嘿嘿一声笑,尹羲连忙收功跑去取回了剑,心中暗惊,有人在这附近,她居然没有一丝察觉。
尹羲说:“什么人?”
忽见树梢飞下一个白衣仙男,衣袂飘飘,墨发飞扬,头戴一顶银冠,但见他身形修长、俊容如玉,似久不沾人间烟火。
尹羲见过的古代美男子,不管是俊美的赵霆尧、英俊的尹翔、潇洒的萧驰风、俊朗的王仲羽,他们都是极美的人间男子,可是一见这男子,她就觉得不沾人间烟火。
他一张俊脸看着只有二十岁上下,他的眼睛也一样清澈水润,可是那眼神却不似这个年纪的人。
那男子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是何门何派的?”
“神仙?妖怪?”尹羲提防着他。
赵云卿有惜才之心,他们蜀山玉华派说是仙门,到底也都是未成仙的凡人,【创建和谐家园】也都是从凡人中选拔上山的。
赵云卿说:“我是蜀山玉华派十九代【创建和谐家园】,我姓赵。我问你是何门何派的。”
玉华派【创建和谐家园】?那不是陆玄霜偷“玉玲珑”的地方吗?原主与柳梦龙感情最好的那时候听他说起过。但是柳梦龙是富贵红尘中人,只知道这是一个玄门门派,别的就不知道了。
尹羲暗想: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此时尹羲不过是十二岁,女子在十四岁之前发育得本来比男子要快,所以她的个头也不矮。这时身段还未长末,没有变声,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
她女扮男装时又不会像现代某些电视剧一样侮辱观众的智商,且她身上没有一分大家闺秀女子的神态。
尹羲行了一个男子的揖礼,说:“见过赵大侠。我无门无派,不过是在家时研读了一些道藏,然后自己在水中悟出这套功夫,让赵大侠见笑了。”
华元子呀,对不起了,谁让你在这个世界不存在,我要是说有师父,别人让我介绍你怎么办呢。
赵云卿惊道:“你自己悟出来的?你才几岁?”
尹羲道:“我十三岁了。”
赵云卿摇了摇头说:“我不相信。”
尹羲暗道:难道这个世界的人眼光这么好,一眼就看出我不到十三岁?正史上的古代很多技艺失传了,这个灵神志怪的世界可能更有一些奇术也未可知。
于是尹羲脸上一红,说:“好吧,其实我是十二岁,不到十三岁。因为行走江湖年纪小会被人看不起,我就往大里报的。如果是遇上别人,我就说十五岁,我见阁下气度不凡、骨骼清奇、仙风道骨,不敢骗你说十五岁……”
赵云卿莞尔:“我不是不相信你十三岁,我是说我不相信你自己悟出的武功。”
这个小兄弟的思维拐的方向怎么和正常人相差那么多?
尹羲愣了一下,实难解释自己的武功,好在本朝没有律法说禁止十二岁的女孩身负绝世武功这一条。
于是,她说:“不信便不信,又能如何?”
赵云卿这时无语了。确实如此,不相信的话,难道他还要把他抓起来不成?
赵云卿兴致勃勃,说:“咱们能比划比划吗?”
尹羲摇了摇头:“不用比了,我打不过你。你隐在树上我没有发现,你从那么高的树上飞下来,身法这样轻,像是鹅毛一样飘下来,你的内功之精纯,我无法想象。”
尹羲也会轻功,类似“铁掌水上漂”的“凌波微步”,可是她在水上时不可能这样气息平稳、举重若轻。
赵云卿说:“我不使灵力就是。”
赵云卿还没有收过一个入室【创建和谐家园】,他下头的师弟们很多都已收徒了,他遇上这样一个良材美质,难免动了心思。
72、便宜师父(3)
尹羲见他眼中实无杀气, 而且他那样的“内功”与她的“弱水神功”好像不在一个维度,他就一定不会害怕她超越他,不会因此杀她。
尹羲微笑道:“那好吧, 你要是用你的内力了就算输了。”
赵云卿觉得这小小少年倒是有趣, 一点都不怯场, 落落大方, 这穿着气度也不像普通人家出来的,更增一分兴致。
赵云卿心想:这个徒弟我是收定了。
尹羲拖了一礼后,就先以掌法朝赵云卿进攻, 只见她双掌划圈, 形成一个罡气漩涡,赵云卿被她的掌力吸引, 衣带不禁朝前飞扬。
赵云卿喜道:“来得好!”
说着一掌朝她那漩涡中间打去, 赵云卿修行几十年,就算不用灵力,体术外家功夫也不是旁人可及。
尹羲见他这一招来得急, 自己的“漩涡”奈何不了他, 她化掌为指法,去点他手腕上的“大陵穴”, 赵云卿看自己“以直克柔”的一招奈何不了她,连忙变招反击她手背上的“阳池”穴。
尹羲早知道他是行家, 没有想到他的动作反应这样快,素手一挥, 如水流一样的绵柔掌力将他的手一带, 像是“乾坤大挪移”似的效果,他一招打偏了。
这样不过是交手一回合,赵云卿连声叫好, 又揉身而上。他不使灵力,与“他”拆招,只觉少年沉稳异常,他每每觉得能将“他”拿下,可是危急之中她都能化解。
不使灵力,他一直出了十八招,还是没有制住“他”,他还要使下一招时,那少年连连摆手:“不打了,不打了!”
赵云卿说:“我没有赢。”
尹羲摇头:“你赢了,因为你打得太快,我习武时日太短,我气息跟不上了,你再要打我,我一定要输了。”
赵云卿微微一笑,心头甚喜,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尹羲擦了擦汗,说:“我是关中人,我爹在朝为官,我是偷偷跑出来闯荡江湖的。”
赵云卿点了点头:“原来是世家子弟。以你这个年纪,有如此武功实在难得了,不过你想凭此闯荡江湖,只怕还不足以自保。”
尹羲微笑道:“没有多险恶,我一路从长安出来,从来没有见过江湖中人,阁下是第一个。”
赵云卿说:“你觉得我的……‘武功’怎么样。”
尹羲点头:“比我高。”
赵云卿负手傲然道:“我未使用灵力,这只是最浅的功夫了,有许多高深功夫非有灵力不可,你若遇上,敌不过一招。”
尹羲明白:人家是捉妖门派,擅长的是法力加持的武功,江湖武功遇上修真法术武功只有被秒杀,这不是同一个层级的降维打击。
尹羲叹道:“我确实与你相差甚远。”
赵云卿道:“你想不想学?”
尹羲暗想:有这么好的事吗?
尹羲问道:“我想学的话,你能教我?一年多少学费?我是偷偷跑出家的,身上没有带多少银子。”
赵云卿觉得这个小少年的某些打开方式不对,可是他总觉得不能说“免费”,那会弄得自己很廉价一样。
赵云卿眼波一转,看看远处的青山绿水,好一会儿说:“你若拜我为师,我可以教你。学费……你看着给,不过入我门下就得守我玉华派的门规,维护我派的声誉,还要听师父的话。”
尹羲想着“门规”、“听话”这个代价不知道能不能付,如果门派要她呆在山上不能下山来玩这就比较难了。
尹羲谦逊道:“我非常荣幸得前辈青眼,可是我头一回出关中,不太明白玉华派是什么门派,是正是邪。”
赵云卿傲然道:“我蜀山玉华派乃是玄门正宗,自然是正道。”
尹羲虽然见过不少影视中正道中人卑鄙,可是总比自我标榜为邪道的要安全一些,就算做样子也要讲点仁义。
尹羲又道:“我看你衣服上的八卦暗纹,你估计是道士,我不想出家当道士。”
赵云卿蹙眉,说:“出家修行,能得比普通人更长的寿数,还能驻颜,有何不好?”
尹羲呵呵一笑:“活得再长,一天到晚只有修行,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我习武是因为我喜欢我的人生更丰富,而不是我的人生是为了习武。如果活得开心,我只当个普通人也无所谓,如果不开心,我长生不老又有何用?”
赵云卿奇怪地看着“他”,觉得遇上一个奇葩。他虽不及【创建和谐家园】兄那如百万年不化的雪山一样冷漠,也是堂堂十九代【创建和谐家园】中的“玉华双璧”之一,他寻常时自然是高冷的人物,此时因为这个少年一再感到意外。
赵云卿说:“我玉华派也有俗家【创建和谐家园】,可是俗家【创建和谐家园】修习不了我派最上乘的功夫。”
尹羲笑着摇了摇头,笑说:“那要看什么人修炼了。便如科举取士,人人都念经、史、子、集,家父当年能一举中状元,可别人却屡试不第。文也好、武也好,学的是人,使的是人,不同的人能有不同的效果。我就算修炼二流的武功,那些从头到尾学一流武功的人也未必能打得过我。”
赵云卿眼睛闪闪发光,忽然哈哈大笑,说:“你这娃娃对我的胃口!不管出家俗家,我都收你为徒。”
尹羲暗想:有这么个仙门师父,将来如果因为她不给那好运的盛世男白莲当嫖具,狐狸精要来欺负她,她也可以用道法将她降了试试。这可是大大的利好。
……
公孙凌在彭城东边方圆百里寻遍,也无玉玲珑和狐狸精的踪迹,于是先一步回到客栈,赵云卿负责往西寻找,这么晚了也没有回来。
公孙凌用联络符问他,他只说第二天早上回来,路上有点事。
公孙凌放下心来,也不多问了。
翌日上午,赵云卿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陌生的美少年回来。
赵云卿神采奕奕,介绍他说:“好徒弟,这是我的【创建和谐家园】兄,快拜见【创建和谐家园】伯。”
在正史上,元以前并不兴对别的长辈和官场上司动不动下跪,所谓南揖北跪,但是这个小说时空就没有什么好考据的了。
尹羲知道对方年纪可当她的爹了,又是修真高手,单膝下拜:“【创建和谐家园】尹羲拜见【创建和谐家园】伯!”
公孙凌一双寒冰目,能把尹羲瞬间冻成冰雕,这让尹羲见到他时的惊艳感都全收了回去。
赵云卿解释道:“【创建和谐家园】兄,他叫‘尹羲’,伏羲氏的羲。”一个‘羲’字,用于人名,可男可女,赵云卿也没有怀疑“他”是女孩。
原来尹喜是蜀山一脉的创派祖师,公孙凌听到“他”的名字时,才会这样的反应。
公孙凌脸色这才缓和,看向赵云卿:“你昨晚不归就是为了收个小徒弟?”
赵云卿说:“【创建和谐家园】兄,尹羲是万中无一的良材美质,师弟们都收了好徒弟,只有你我寻觅十几年也没有满意的【创建和谐家园】。我这一遇上,便收了他入门,等回玉华派时再举行拜师大礼。”
公孙凌道:“你我是掌教【创建和谐家园】,我玉华派收徒三关考验都不可少,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收下了?”
赵云卿道:“以尹羲的资质,三关考验,不可能过不了。”
公孙凌轻叹了口气,说:“你既然执意收徒,我不阻止你。只是我们此次出蜀山,不是来找徒弟的,还是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