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他脑子里好像划过一道光,一下子思绪清晰起来。
张大山前两天和自己借两百块钱,夫妻先后出动,不欢而散。
今天他们都不在家,甚至到现在还没回来。
大嫂高丽的头发就是卷的,听说遗传自娘家老娘,她家中其他三个姐妹都是粗卷发,像马尾巴。
那么长的头发,大水在夜里那么昏暗的情况下都能一眼从蚊帐上发现,瑞和不相信自己在挂蚊帐的时候、这几天每天上下床的时候没看见。今天是农历二十八,张大嫂是二十五早上来过他家,而他是农历二十六做的大扫除。不管怎么说,都不太能解释这根卷长发是怎么出现在他蚊帐里的。
他不愿意这么去想张大山夫妻,可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就是他们偷的,就是他们偷的。
“小山,你怎么了?”
瑞和被这个念头压得脑壳痛,他现在急需一个人来倾诉,可话即将出口他又咽了回去。
不能乱说,只是他的猜测而已。大水心善人好,可太过冲动了。于是瑞和勉强露出笑容:“没事,刚刚突然肚子抽了一下,现在已经不痛了。”
“那好吧,赶紧来睡觉已经好晚了。”
瑞和嘴里应好,手上却小心地将那根头发收好。
第二天,张大山夫妻还是没回来。瑞和从张田生家回来,不止手上拎着的糕点已经不见,口袋里白纸包着的头发也不在了。
下午,许蔡恒载着新婚妻子来瑞和家做客,张庆楠是一副新嫁娘的装扮,穿着簇新的大红色棉衣,头发也用红绳绑着,看起来喜气洋洋。一进门就热情地打招呼:“我时常听蔡恒哥提起你,昨天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当时没机会和你打招呼,今天蔡恒哥说要来看你,我就跟着一起来了。”
张庆楠对瑞和的观感很好,不是每个人都会给自己对象补习费的,她就喜欢这样明码标价要求补课的学生,逢年过节也不缺礼数,看自己蔡恒哥辛苦有回报,她心里也高兴。
加上昨天结婚记礼金,她也看见蔡恒哥这个大龄学生给的礼金了,足足五块钱还有两包点心两个搪瓷缸子,比她娘家一些亲近亲戚送的礼还重呢,这让她对瑞和的印象更好了。
瑞和却不知道这些,只觉得许先生这个新婚妻子实在热情大方,他赶紧给两人倒水:“要白开水还是桔子果酱冲水?”
“果酱吧,听蔡恒哥说很好喝。”
“那等一下拿一坛子回去。”
“不用不用。”张庆楠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瑞和抿嘴笑,倒好水后坐下,好奇地打量许蔡恒两人:“你们两个怎么没去玩呢?我听人结婚要度蜜月,就是到处玩的呢。”
“刚从镇上回来。”许蔡恒担心地说,“听说你家遭贼了,被偷了一百五十块钱?”见瑞和点头,他愤怒地说,“我下乡到这里快五年了,从来没听过这么大一起【创建和谐家园】案,小偷的心太坏了。”他是知道眼前这个学生多么努力赚钱想要读书的,也知道他过完年后想再拼半年,下半年要进中学读书。
拼了命攒钱,结果丢了一百五十块钱,许蔡恒一想也心疼死。
“你也别太忧心,先好好准备五年级的课程,等年后学校开学我就去帮你办学籍,六月份的结业考好好考,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一个想要读书的人,许蔡恒很敬佩也很支持,也愿意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对方。
瑞和一听就知道,原来许蔡恒是听说他家中出事特地过来探望自己的,心中十分感动,连连点头:“许先生放下,这次的事情也给了我一个教训,今后我一定小心。就算小偷抓不到钱找不回来我也已经看开,只要开年我再努力一点,钱还是能挣回来的。”
他积极的心态让许蔡恒放下心来:“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刚刚我和庆楠去镇上玩,正好在回收旧物的店里找到这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你之前提过所以我有留意。”
许蔡恒将篮子上那包点心拿下来,瑞和送过他好些个自己编的篮子,用习惯之后出门他也常拿这些篮子装东西。
许蔡恒先将点心放在桌上,说:“这是我家里自己做的红桃粿,你蒸一蒸热一下就能吃,如果不怕费油也可以煎,煎的话味道更好。”再去拿篮子下面的东西。瑞和的眼睛都黏在篮子上,直到许蔡恒拿出一摞书。
“我打听过了,这套书一共有十七册,不过我在旧物店里只找到十一本,其他的以后再找找看能不能凑齐。”
“太谢谢你了!”瑞和已经很高兴了,抚着那些封面破损的书册满脸笑容,书上带着一股霉味和说不清的臭味,他却珍惜地一本本翻开看了看。
见状许蔡恒也笑了:“我就知道你会高兴,我都看过了,这些书虽然看起来皱巴巴的,不过都没有缺页。其实这套书在你上中学后也不是必要的,中学也有课本。”
“我就是听别人说起过,说是上海出版社印的很有名。这些书多少钱?我补还给你。”
“哪里用得着!”许蔡恒看了妻子一眼,张庆楠便站起来,“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要回家做饭,改天有空来我们家做客。”
怎么能让许蔡恒白花钱?瑞和坚持要给,许蔡恒苦笑:“真的不要,这书在旧物回收店里根本没人要,如果我不买也是被送进回收厂,我是论斤买的,花了不到五毛钱,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两人在门口推推挤挤,张庆楠一跺脚:“小山啊,你再这么客气以后我们都不敢登门了,快点把钱收回去,你看有人过来了,看见咱们在这里推来推去多不好看。”
瑞和的视线落在推开篱笆门走进来的人身上,原来是张大山夫妻回来了,两人大包小包,一脸喜气洋洋。
许蔡恒趁他分神赶紧骑上自行车调转车头,招呼妻子坐上来:“我们就先走啦,再见。”
张庆楠坐在横杠上,探头和瑞和招收手:“再见啦。”
瑞和哭笑不得,记下许先生夫妻二人的情谊。转头脸上的笑容消失,张大山夫妻已经停下脚步,不知道是不是瑞和心中有了猜忌疑虑,总觉得两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大哥大嫂,你们上哪儿去了,昨夜也没回来。”
第20章 20 穿越1972
张大嫂高丽眼神闪烁, 脸上显出担忧的模样,好似刚刚进门时夫妻俩满脸喜气是瑞和的错觉。“去娘家看我爸了,唉老人家跌一跤可不得了,现在动都动不了,我和你大哥去看护他了,这不才刚回来嘛,我爸说大年二十九了, 没有道理再留我到三十,就把我们赶回来了。”
“上回大哥不是说,高叔叔在医院呐?”瑞和看向沉默的张大山,张大山明显愣住了,张大嫂忙说:“是啊是啊,这不是刚出院嘛!就是出院了我们才去看的。”
瑞和察言观色, 心中已经有七分肯定, 他压下心中愤怒, 学着以前宅子里那个总是阴晴不定的管事, 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张大山:“原来是这样啊。大哥大嫂不在家, 应该也是不知道我家遭了贼, 家底都被掏空的事情吧?”
张大山的瞳孔猛然收缩, 张大嫂手中的袋子也突兀地被抓了一下发出声音。
“竟然有贼!哎哟那可怎么办呐?抓到没有?”
看着张大嫂夸张且不合常理的表现,瑞和已经十足十确定, 家中失窃和张大山夫妻有关。
张大嫂对家里的东西看得很紧。如果他家遭贼的事情和她无关, 此时此刻听到这个消息, 以她的性子必定会先想到自家财物的安危, 说她会飞奔过去开门查看都不为过。
可她站得稳稳的,嘴里问着听似惊讶关怀的话,眼睛却眨个不停,其中必定有鬼。
之前瑞和没有直接和夫妻二人疏远,还保持着表面和气,就是因为这二人不是极凶恶人。人是自私的,他明白这个道理。上一辈子张大山夫妻在分家事情上霸占了张小山的许多利益,可张小山自己也没有反抗,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为过。
一个自私,一个胆怯,瑞和无法多加评价。
可就因为张大山夫妻不是真正的恶人,所以瑞和还与他们保持着礼节上的往来。也因为他们不是真正的恶人,面对他的试探时,两人很轻易地露出马脚。
想到这一点,瑞和心情十分复杂,气得极致反而冷静下来,随意敷衍几句之后转身进屋,留下惴惴不安的张大山夫妻。
张大山搓着手指刚说出两个字:“我们——”
“闭嘴吧!进屋!”
张大山的脸一下子黑成破布,哼一声刚打算进屋,却不防身后有人喊他:“大山!”他转身一看来人,心中就敲起了鼓,也许是做贼心虚,他看来人严肃的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田生。说实话,在小山找到他说起自己的猜测时,他是有些不高兴的,觉得小山没有兄弟情义,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亲大哥呢?两兄弟死去的父亲和他是同一房的兄弟,两人的祖父是堂兄弟,到了大山小山这一辈关系已经远了,不过也是亲人,他哪里不盼着小辈好?
去年两人分家他也去做了见证,见分家顺利没有争吵,他心里还点头呢,觉得两个小辈有分寸,心也宽。这样才对!他见多了分家时闹得太凶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例子,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闹得那么难看多不好。
结果他这头还在欣慰呢,才一年小山就说出这样的话,让张田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小山说得也对,那头发无缘无故地怎么就到他的帐子里了?
“如果田生叔不帮忙查一查,我就自己来了。”
当时张田生还问:“你打算自己怎么来?”
“我把村子里的人都叫上,当着大伙儿的面问大嫂,到底她一个做大嫂子的,头发怎么会在分了家的小叔子床上!”当时小山竟然还笑了,张田生却被这句话背后藏着的意思吓了一大跳。
这这这!这不是乱来嘛!
张田生又惊又怒,这样涉及不伦的话怎么能说出口?村里的女人一个个闲着无聊都爱说八卦,要是这样的话传出去,两家子都不用做人了。上美村也会被其他生产大队从今年嘲笑到明年。
“田生叔,我也不是硬要做这么绝,可是一百五十块钱,我累死累活不吃不喝也要攒四个月!四个月!田生叔,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这才有了张田生一见张大山夫妻进村,立刻就找过来这一幕。
张大山强打笑容,招呼:“田生叔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坐!”
张田生背着手进屋,先四处打量一番,在张大嫂给他倒水的时候重点看了一下对方的头发。
头发绑成一束,蓬松一大朵,他笑着问:“原来大山媳妇是卷头发啊,这可好,省钱呢!我见过城里人去烫头发的,拿烧得烫烫的铁棍子去卷,哎哟那一下下去直冒烟可吓人了,好好的头发都给烫坏了。”
张大嫂高兴地笑:“是啊,我随了我妈,我娘家的姐姐妹妹也是这样的天然卷。不是我自夸,这十里八乡像我们这样天然的卷发可少见哩。”
张大山已经冷静下来,见张田生一副闲聊的模样,心中就猜测对方是路过进来坐一坐,毕竟是生产队队长嘛,常到各家去关心生活的。于是他凑趣说:“田生叔说的那种烫发的法子已经过时了,现在烫头发都拿药水,那样效果才好呢。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就见过我那结婚的表姐烫过头发,特别好看。现在不成咯,谁还敢去烫头发啊。”一下子就被打成好享受的走资派。
“那我还捡了便宜了!”张大嫂也捧场。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聊了一会儿家常,张田生心里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坐直正脸色:“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要来打听,小山那屋进贼了,你们知道不?”
“唉!刚刚听小山说过了,这贼也太气人了,快过年了还来害人!”
“是啊是啊!”
张大山夫妻同仇敌忾,好生骂了一通那小偷。两人刚刚已经被瑞和吓过一次,此时有了经验,表现让张田生看不出端倪。张田生只好换了个说法:“大山媳妇和小山关系怎么样啊?你们两家分家后,你作为长嫂有没有多看顾一下小山呐?我看他那屋收拾得挺干净利索,你平时也帮着打扫了?”
张大嫂尴尬地笑:“小山能干,自己都做得很好。”
“这几天你有没有进小山的屋子?”
“田生叔!”张大嫂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我可不是小偷!别冤枉人!”
“你别激动,我就是例行问一问,昨天你们夫妻都不在家,其他村民我也是这么问了的。”
张大嫂只好回答:“没有——哦就二十五那天早上去过,就那一早啊,坐了不到五分钟我就出来了,就在他眼皮底下坐着,他家丢了什么东西可不能赖我。”
“那之后你都没去过了?”
“没有!”语气斩钉截铁。
“那你要怎么解释,小山床上蚊帐上有你的头发?!”
张田生大力地拍桌子,震得张大山夫妻心脏狂跳,张大嫂直接愣住了。
“昨天小山家失窃,我进去看过了,就在蚊帐里面看到的头发,长卷发。咱们村里和你一样头发天然卷的还有村东头的小粟和他弟弟小米,那两个可都是男孩子剃着板寸。你说不是你的是谁的?”
张大嫂惊慌之后又冷静下来,她既然敢做就不会认,不过是头发而已!她黑着脸:“谁知道小山从外面哪个对象手里拿来的,外头有卷发的人多得是!田生叔,是不是小山和你说怀疑是我偷的他的钱?天地良心!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小山也太没良心了,我嫁过来的时候他才八岁,帮着养到这么大他竟然这么狠心污蔑我!我要把他喊过来对质!”
她一通话噼里啪啦下来,张田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再次重重地拍桌子:“安静!”
张大嫂气哄哄地重新坐下,瞪眼的模样看起来确实气得不轻,一看就十分无辜。
“我是上美村第十一生产队的队长,你们都归我管!我就这么说吧,一百五十块钱已经不是小数目,大队里非常重视!如果被抓到至少要判六个月!现在每个人都得听我的安排,我要问,你们就老老实实地答,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有的!”
一通话疾言厉色,张田生积威甚重,张大嫂一下子哑火了。
“你说头发不是你的,那也行,我现在就去大队办公室里把头发拿过来,我们来比一比。你说那是其他女同志的?那也行,反正天生卷发的人不多,我们就先把河寮公社的卷发女同志都找来,看里面哪个可能是小山暗地里找的没人知道的对象!”
张大嫂不可置信地看向张田生,企图从他眼中看出丝毫看玩笑的意思。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她这才觉得害怕,心慌得让她的手都抖了起来。
“那我这就去了,反正小山说了,他出一百块钱给队里做幸苦费,只要抓出那个小偷,这点辛苦算什么。”张田生站起来往外走,张大山早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两夫妻惊慌地对了个眼神,张大嫂到底更强一些,于是赶紧去关门:“那头发是我的,是我的!”她拽住张田生,“我们住得近,这么近的,我的掉发被被风吹进小山屋里不是很正常嘛!两家这么近呢……”
她这解释很有道理。
可张田生却无奈而愤怒地确定,原来小偷真的是大山媳妇。他做这小队长快十年了,天天管着家里长家里短的琐碎小事,一双眼睛利得很,就算第一眼看不清,多套几句话,也能套出来。
那根头发,说真的只要大山媳妇不是小偷,就和她完全没有关系!哪怕那真的就是她的头发!
没人看见她进屋,那根头发不能说明什么,也能是被风吹的啊。不是风吹的,也可能是小山进进出出,在门口黏住带进屋的。
只有小偷,才会在意那根头发。
可是大山媳妇的第一反应是否认那头发是她的。
等他诈了几乎之后才承认头发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