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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啊!
“父皇不是我的父皇了,母后也不喜欢我,我每晚每晚地做噩梦,我害怕待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他们从来不关心……
“阿护,你把我变成一只猫好不好,我不想做人了,我不想做慕辞,我讨厌我自己……阿护,你帮帮我……”
裴护听着她的委屈,面具下,他的眼神变得十分温柔。
“公主,以后,不管你在哪儿,只要你需要,属下都会带你回家。公主可以做猫,但请公主不要讨厌自己,我们都很喜欢公主,会心疼公主。”
慕辞满眼含泪地望着裴护,可爱的鼻头被冻得红红的,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
“喜欢我吗?没有的,她们会喜欢别的东西,我不是她们最喜欢的,就像华裳皇姐和月华那样,她们会喜欢男人,为了男人而离开我……
“阿护,我想把你们都锁起来,用铁链拴住你们的脚,再戳瞎你们的眼睛,让你们看不到别的东西,只有这样,你们才永远是我一个人的。”
裴护没有反驳她的想法,轻声的安慰她,稳定她不安的情绪。
“我们是公主的,公主想怎么对我们,都可以。我会为公主挑选铁链,公主喜欢什么样的,可以告诉我。”
在裴护的耐心陪伴下,慕辞渐渐平复下来。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哭过后,就有些犯困。
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后,她攥着裴护的袖子,命令道。
“阿护,我要睡觉,现在就要。”只要睡着,就不会去想那些了。
“我这就让人去收拾。”裴护凡事都顺着她,从来不会违抗她。
……
屋内点着安神香。
柳嬷嬷伺候着慕辞上床歇息,眼神慈祥温柔。
她帮她掖了掖被角,而后就坐在床边陪着她。
慕辞闭上了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不安地颤动,可见,她睡得并不安稳。
“嬷嬷……”她睁开眼,双眸泫然欲泣。
柳嬷嬷见此,心疼不已。
她赶忙倾身询问。
“公主可是被梦魇着了?”
慕辞摇了摇头,眸子红红的,“嬷嬷,我要阿护念话本给我听!”
柳嬷嬷怔了怔,下意识地回道。
“公主,不可。阿护是男子,公主已经长大了,不能让外男近身,尤其是寝室内……”
她任性地将被子给踢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柳嬷嬷甚是耐心地哄着她。
“公主,念话本子,嬷嬷叫几个识字的婢女进来,可好?公主可别再踢被子了,要着凉的。”
慕辞摇头。
“不要。识字的婢女声音都难听,我要阿护念,嬷嬷,求你了……”她转了攻势,可怜巴巴地央求柳嬷嬷。
最终,柳嬷嬷只能妥协。
为了公主的清誉,她让裴护站在帐外。
慕辞没有再闹,只要能听到阿护的声音,她就满足了。
折腾了这么久,柳嬷嬷也累得腰酸背痛。
直到公主睡着了,她才敢放松下来。
……
另一边,温瑾昀出公主府后就暗中托了个信任的宫人,让其将猫偷偷送回宫中。
宫人看到昭阳公主的爱宠变成那样,起初还吓得不敢接。
安排好此事后,温瑾昀终于能够打道回府。
巧的是,半路上碰到了失魂落魄的李谦。
他认识李谦以来,从未见过他这么失意的模样。
整个人憔悴极了,身上的衣服还都皱皱巴巴的,头发也有些乱。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遇上了劫匪。
既然碰上了,温瑾昀免不了要打声招呼。
他谦逊有礼地主动上前,“李兄。”
李谦听到声音,愕然地转头。
一看是温瑾昀,眼中拂过一丝窘迫。
而后就发出一抹苦笑来,敷衍地应了声。
“原来是温太傅啊。”
说着,他又扯了扯嘴角,自嘲地补了句,“不奇怪啊。现在,也就只有光风霁月、不入俗流的温太傅,才敢不畏人言,主动和我搭话了。”
他甚是惆怅,走上前,拍了拍温瑾昀的肩膀,一脸苦涩地邀请。
“温太傅,我们聊聊吧。”
第二十四章温瑾昀,我妒忌你
李谦和温瑾昀两人挑了个较为清静的酒馆。
借着醉意,李谦将积压已久的郁结全都向温瑾昀倾诉出来。
他倚着栏杆,手持酒壶,惆怅万千地苦笑连连。
“温瑾昀,你或许不知道,我有多妒忌你……
“你温太傅是人中之龙,十二岁,你就成了天启开朝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不只是在天启,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可也因为年纪太小,无法入朝为官,你赋闲了一年,就当人们以为你将泯然众人矣时,次年,你十三岁,再次参加科举,一骑绝尘,二次高中状元。
“琼林宴上,你被昭阳公主看中,连皇上都愿意把公主嫁给你。
“那年,你穿着状元绯袍,何等风光!……翰林院为你破例,你成为翰林院最年少的大学士。
“温瑾昀,所有人都喜欢你,你学富五车,性子温和,从不人争,每个人提起你时,都是千般万般的好。
“陈生家境贫寒,只有你肯出银子帮他,还为他在京中找房子。
“刘姓考生慕名求到你面前,你就无偿为他看文章,给他引荐。
“还有那入了大狱的赵大人,人人都明哲保身,不愿和他有牵扯,唯有你肯接济赵家人,还接了赵大人的冤状,直接上呈给皇上,甚至不惜以自己作保,让大理寺重新审理案情。
“赵大人得以洗刷冤屈,谁不称赞你温太傅乃真君子。
“柳州灾情,无人愿意接这个烂摊子,只有你愿意涉险。
“可是温太傅,别人只看到你的好,却看不到你的隐忍。
“你我都知,如今你官封太傅,明升实降,岭西温氏根基再强,也只是区区一寒门,再加上世家把控朝政,皇上、皇上他根本就不会重用你……
“当年你高中状元,名声惊天下,几大世家纷纷出手打压你。
“皇上把公主许配给你,也只是想要用驸马之名圈住你,可惜啊,哪怕你温瑾昀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一旦做了驸马爷,在朝中就不可能有实权。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李谦醉意渐浓,说话也有些含糊,但他的思绪还是清楚的。
他有太多话想说。
眼下,也只有温瑾昀肯听他说这些,并且不会出卖他。
眼看他踉踉跄跄着站不稳,温瑾昀起身扶住他,让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李兄,你醉了,我让人煮碗醒酒茶。”
“我没醉!温瑾昀,你坐下!”李谦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不让他离开。
温瑾昀叹了口气,夺下他另一只手里的酒壶,“祸从口出,莫再喝了。”
李谦喝得烂醉,越发口不择言。
他趴在桌上,又哭又笑。
“温瑾昀,我爱慕昭阳公主……你把她让给我,我求你……
“天下的女子千千万,我唯爱昭阳公主一人,温太傅,你行行好……”
温瑾昀滴酒未沾。
他坐在李谦的对面,目光平静若止水。
“李兄,我倒不知,你对公主这般执着。”
李谦突然耍起酒疯来,一拍桌子,怒声质问。
“温瑾昀!你为什么要霸占着公主!
“我明明比你更爱公主……你看公主的眼神,永远都是那样,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喜欢公主吗!”
他站起身,两只胳膊撑着桌子,额头上青筋直冒。
温瑾昀云淡风轻地迎上他盛怒的目光,一双眸子似无波的古井,又似无尽的深渊,让人捉摸不透。
说实话又如何,他李谦还能与皇权斗么。
“李兄,你真是醉得不轻了。”
李谦的神情渐渐呆滞。
他垂下脑袋,不一会儿,肩膀一抽一抽的,仿佛在哭泣。
仔细一听,才知道他在笑。
他笑得十分苍凉,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旋即,他仰天长笑。
“哈哈哈……
“我就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