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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已经确定了孟摇光不会彻底消失,她的脑子终于可以用来思考别的问题。
“小陆?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她似乎在一边梳理思绪一边开口,语气里带着一股斟酌的味道。
“当然了。”
“你和摇……”她梗了一下,似乎这个再简单不过的称呼都能引起她条件反射的情绪反应:“摇摇,合作得怎么样?”
似乎意识到这个问题范围太广不好回答,她立刻又换了问法:“我是说,你们的合作顺不顺利?没有闹什么不愉快吧?”
“当然没有。”陆凛尧笑了笑:“孟小姐演技很好,是我合作的年轻演员中最有灵气的,至于别的方面,孟小姐虽然性格有时候直了一点,但人很不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我以后也会和她合作的。”
孟金枝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脸,那笑意有些悲伤,更多的却还是喜不自胜,比自己被夸了还高兴似的,然而很快她就注意到另一个重点:“性格有些直?”她立刻紧张起来:“她在剧组和谁发生过矛盾吗?”
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隐约看见的画面,孟金枝紧紧皱起眉来,视线在片场里搜寻着,最终在某个角落看见了那个之前和孟摇光对峙着的身影:“是和那边那位小姐?我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陆凛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于落正缩在那里一言不发地闷着,此时注意到这边的目光赶紧抬起头来,对上孟金枝明显不善的视线后立刻缩了回去,头也低下了。
陆凛尧朝孟金枝看了一眼,见这位前辈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不快甚至敌意,他有些疑惑地挑了下眉。
“这个问题,前辈想知道的话,不如去问问靳风靳先生。”顿了顿,他终究还是问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孟小姐和前辈是什么关系?”
孟金枝沉默了,她想到了靳风说的“你想让她以后都活在你的光环下吗”,她想到了孟摇光至今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妈的冷淡态度,她想到了自己被隐瞒的这两年以及孟摇光失去的记忆,最终只能黯淡了表情,低声道:“是很亲近的关系。”
很模棱两可的回答,她最终却还加了一句,很郑重地道:“她对我来说很重要,小陆你在剧组要多多照顾她,我会记得这个人情的。”
陆凛尧靠着椅背,闻言只淡淡一笑,语气也很淡的说:“摇光不止是我的合作对象,也是我的学生,不需要前辈提点我也会照顾她的。”
“孟小姐”到“摇光”的称呼改变让孟金枝看了他一眼,男人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句罢了。
可只有常年呆在他身边的王茂看得出来,这位爷明显是不乐意了。
也是,连到底什么关系都不肯透露,哪来的资格在他面前以亲近之人的口吻让他照顾孟摇光?
那好歹也是他亲自教导过提点过的学生呢,甚至连苏妩这个角色,也是他亲自点头之后才给了孟摇光的,对比起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孟金枝,显然他才是孟摇光的自己人吧?
——此刻的陆影帝,显然已经选择性遗忘了自己曾经差点把孟摇光踢出剧组这一事实。
何况——陆凛尧将目光重新放到孟摇光身上——即便孟金枝的视线追得再紧,神情再紧张,似乎也始终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孟摇光的左腿,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一天的任务直到深夜十一点半才结束。
留下无数谜团,孟金枝坐上了孟摇光的保姆车离去了,陆凛尧的车则和他们开向了相反的方向。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与偶尔闪过的灯光,陆凛尧手指缓慢敲着扶手,许久之后才拿出了手机,翻出了锁在黑名单里的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几声嘟嘟之后,那边接了起来,一口圆润优雅的伦敦腔,似笑非笑的问他:“怎么舍得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了?”
“如果改掉你啰嗦的习惯,我早就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陆凛尧和这个人谈话从来都是开门见山:“你有没有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亲戚?弟弟或者更小一辈的年轻人,眼睛细长,花里胡哨,看起来像个偶像明星……”
“你是说宋珏?”那边有几分惊讶,说话也换成了中文。
“有照片吗?”陆凛尧问。
“你等等,我发给你。”
片刻后,他手机震动了一下,陆凛尧低头打开信息,照片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双眼细长,笑意风流,正是前两天在咖啡厅和孟摇光见面的那个男人。
陆凛尧挑了挑眉,重新把手机举到耳边道:“他也是个医生?”
“医学世家的子孙是个医生很奇怪吗?”那男人笑道:“他是我姐姐的儿子,从小跟在我【创建和谐家园】后面捡书看,也算我半个徒弟,我出国之后,手上一半的病人都交给他了。”
“也是心理医生?”陆凛尧愣住了。
他回想起那边在窗外看到的场景,试图更清楚地想起那两个人谈话时的表情,却是半天无果。
毕竟隔着很长一段距离,还有反着光的玻璃,他怎么可能看得清楚他们的表情,然而唯有一点他很确定——那一定不是一场愉快的谈话,因为孟摇光走出咖啡厅的时候,脸上有极其冷漠的神情。
而此刻回想起来,那种看着万物却万物都看不进眼底的冷漠,对他来说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那是多年前他曾在镜子里见过的,自己的神情。
“虽然还比不上我,但的确算是有天赋。”那边的男人笑道:“怎么?你终于打算复诊了吗?若是这样的话你还是别找他了,找我比较靠谱,那小子虽然有天赋,但也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私情太重,容易在诊疗过程中把自己的喜恶套到病人身上……”
“他有女朋友吗?或者正在追求的女人?”陆凛尧根本没搭理他说的话。
那边的男人闻言一愣,片刻后才发出纳罕的语气:“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这个无性恋终于要确定自己的性向了吗?”
陆凛尧一声冷笑:“你那个侄儿尖嘴猴腮的,我就算要弯也不可能因为他变弯吧?”
那边一阵无语:“明明刚刚还说人家长得像偶像明星……好吧,我算是懂了,你这不是为他弯了,而是被他惹到了吧?”
“算不上,只是有点好奇的事……”
话没说完,声音便哽在了嗓子里。
那边果不其然发出一阵恍然的轻笑:“好奇……”
这两个字在那个人的唇齿间被反复咀嚼琢磨,带着暧昧与调侃,仿佛催眠曲一般的缓缓溢出来:“我有生之年,终于听见你说好奇了……”
尾音含着叹息,他用和方才完全不同的温和语气道:“我早就说过,在不抱希望的情况下,或许反而会迎来峰回路转,虽然不知道引起你好奇的人或事物到底是什么,但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还真想好好感谢她一番……”
陆凛尧克制住了自己挂电话的冲动,面无表情。
那边的人却似乎能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笑道:“好了,不啰嗦了,过段时间我会回国,你在此期间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来复诊吧,记得多多接触那个让你好奇的东西,会有好处的……”
电话【创建和谐家园】脆利落地挂断了。
陆凛尧握着手机靠在椅背上,大半张脸都沉在黑暗里,驾驶座的王茂不知道他在电话里和那个人说了些什么,去额也能感觉到气氛的冷硬,此刻只从后视镜里偷偷望来一眼,便赶紧收回目光,大气都不敢出了。
保姆车在人影稀少的道路上行驶着,眼看还差两公里就到家了,一阵手机【创建和谐家园】突然响了起来。
王茂又朝镜子里望了一眼,陆凛尧任由【创建和谐家园】响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来看了一眼,移动的屏幕光源照亮他漠然的眉眼,冻得王茂再次缩回了视线。
然而稀奇的是,当他按下接通键并喂了一声后王茂再次看回去时,他脸上的漠然居然已经消失了大半。
虽然还远远算不上温柔,但他的确是低垂了眉眼在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他好一会儿才出声问:“现在吗?”
又是片刻后,他沉沉说:“我把地址发给你。”
随后他挂了电话,抬头时王茂立即把视线收了回去。
带着一点说不上来的预感,王茂听见他说:“去攀岩馆。”
“现在?”王茂不由自主问出了同样的话。
而陆凛尧给了冷淡而肯定的回答:“现在。”
·
孟摇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出那个电话。
大概是这满屋子的狼藉和窗外下个不停的雨让她的情绪降到了最低谷吧。
从片场离开后,孟金枝跟着她到了小区楼下,甚至还试图上楼和她一块睡,孟摇光以沉默不语地态度拒绝了。
她无法向任何人解释自己下意识的抗拒和别扭的不自在,她也无法告诉任何人,孟金枝那失而复得的悲喜并存的目光让她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她更无法向任何人开口,她不想和孟金枝单独待在一起。
好在靳风能看懂她的表情,说了好久才终于把孟金枝带回了孟家。
孟摇光这才终于能脱身,带着满神疲倦上楼后,她看到的就是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子,和躲在玄关一角对着自己喵喵叫的小天狼星。
她一路从客厅走向卧室,本就不高的情绪一路下坠,直到看见那个被砸坏的行李箱和比撒得满地的旧钞以及旧围巾,心情终于彻底降到了极负值。
杂乱无章又无措的思绪纷纷结冰,最后碎成无数细小残破的冰渣,砸得她狼狈不堪。
她一向是个聪明人,此刻联系到孟金枝刚来剧组时明显带着不善的那句——“……来探我前经纪人的班,顺便也看看,能让他放弃了集体旅游也必须守着的新人演员,到底长什么样子。”再联想到剧组之前的传言,她轻而易举便猜到了孟金枝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到这栋房子,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把这里翻得一塌糊涂的。
她有点想吐——虽然她很清楚那不是孟金枝的错,正常人或许都会那么猜测吧。
可灰暗的雾霾还是一点一点的填充了她的心肺,让她有点呼吸困难。
蹲下来把那些钞票一张一张捡起来,又把围巾和手套都叠好放进角落,她坐在地上发了会儿呆,听着外面沉闷淅沥的雨声,突然就升起了一阵极致的渴望——渴望见到一个人。
这是本能自救般的反应,就像被锁进小黑屋的人会迫切地想要见到光明一般。
她想见陆凛尧,就像过往的许多年一样。
这是一个没有名字的攀岩馆。大门上方是一整块打磨粗糙的岩石,岩石上镶嵌着一些凹凸不平的彩色石头,像是岩壁上用来抓握和踩踏的手点和脚点,足以让人对这家店的性质一目了然。
这家攀岩馆坐落在市中心的边缘地带,与十二点也依旧歌舞升平的闹市区相比,算是很冷清了,却并没有早早关门。
孟摇光顺着陆凛尧发来的地址把车停在了旁边,推门走了进去。
前台有个年轻人正埋头打游戏,听到声音懒洋洋地抬起头来,视线落到孟摇光脸上时,他立刻从喧嚣吵闹的游戏音里挣脱,堆着笑脸迎上前。
“你好啊,对攀岩感兴趣吗?”
“我是来等人的。”孟摇光打量了一遍大厅,目光落在旁边的大沙发上:“我可以坐在那里等吗?”
“当然可以。”年轻人丢下手机里队友的鬼哭狼嚎,笑眯眯地去倒了一杯水过来,顺势便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了:“不过这个时间楼下已经没有人在攀岩了,你是要等人来玩吗?”
孟摇光点了点头,又道:“既然已经没有人了,为什么还一直开着门?”
“嗨,谁也说不准之后会不会有人来啊,你看你这不就来等朋友了吗?”年轻人耳朵上扣着一枚小小的金色耳钉,翘起二郎腿笑着说话时看起来痞气十足:“咱们店是终身会员制,而且规则有些特别,会来办卡的都是些脑子和正常人不太一样的家伙,别说这个时间,凌晨两三点都可能会有人来呢。”
“规则特别?”
年轻人嗯了一声,笑盈盈道:“新来的会员要由老会员推荐才能有办卡资格,而真正想要入会的话,推荐人还必须和老板比一场,赢了才能办卡。”
“你们老板很厉害吗?”
“当然,他拿过的比赛奖杯都快堆满书柜了。”
“那你们的会员岂不是很少?”
“是很少啊,从开业到现在,真正的会员满打满算也就才十个而已。”
“那你们靠什么赚钱?”
“又不是只有会员才能来,被会员推荐的新手也可以来玩,只是权限低一点,享受的待遇差一点而已。”
孟摇光若有所思,她有些好奇,陆凛尧在这家店,到底是老会员,还是被老会员推荐进来的普通顾客。
年轻人看了她一眼,似乎还想继续聊会儿,却被手机上队友不停发来的消息打断,不得不去给他们一个交代,等他终于安抚好愤怒的好友抬起头来,瞳孔里正映着少女发呆的侧脸。
人造灯光落在她的发顶,还有落地窗外被雨水朦胧的车灯,这些并不刺眼的光一起簇拥着她,勾勒出一幅毛茸茸的剪影,即便因为距离五官并不能清晰看见,却也已经足够触动人心。
年轻人不由自主便打消了想走过去继续聊天的想法,他坐在前台单手支腮地看着这一幕,最后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不知道被她等待的人是谁,赶紧来吧。
看起来太孤单了。
——年轻人这么想着,把照片发到了某个群里,几乎是立刻,原本安安静静的群里,接二连三地弹出了新消息。
-看不到正脸,发了个寂寞。
-气质美人更难得好吗?我赌一百万五官绝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