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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长安睨了管家一眼,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那两位是……”
“是梅姨娘和……和公子!”管家眼神闪烁了一下,“两位,是要走了吗?”
洛长安笑了笑,“巴不得我们走?”
“洛大人,眼下府中在办丧事,委实不便招待两位!”管家躬身,极尽恭敬。
哪知,这话刚说完,便听得哗然声响。
“落水了!”宋墨疾呼。
果不其然,方才还在争执的两个人,这会都在水里扑腾。
“来人,来人!”管家瞬时急了,当即招呼着底下人,赶紧把人从水里捞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拿竹竿的拿竹竿,跳水的跳水,好一番折腾,总算把两个人湿漉漉的从水里拖出来,那位李公子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位梅姨娘便没这般幸运了。
大概是掉下去的时候,剐蹭到了桥墩或者桥栏杆,额头上一道血痕,鲜血一个劲的往外涌,瞬时染红了半张脸。
血色蜿蜒,瞧着很是触目。
“梅姨娘?梅姨娘?”管家连喊两声,梅姨娘都没反应。
娇颜惨白,双眸紧闭,瞧着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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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急了,“洛大人,不……”
“没看到长安在救人?”宋墨一把拽开管家,“都这个时候了,还计较什么?”
只听得“哇”的一声,梅姨娘呕出两口水,总算睁开了眼,呼吸急促的望着眼前众人,神情恍惚至极,隔了好半晌,她的嗓子里才匍出一句话来,“救、救命,他……他要杀我,他要杀我……”
所有人的视线,瞬时落在李家公子身上。
梅姨娘落水,众人有目共睹。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我没有推她!”
第二十六章 眼睛太毒
“先去换身衣裳。”洛长安起身,缓步退回到宋墨身边,“一会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管家使了个眼色,底下人赶紧搀起了梅姨娘和李公子。
“洛大人,王爷,此乃家务事,怕是不方便与两位细说,两位若是没别的事儿……”
还不待管家说完,洛长安嫌恶的皱眉,“你当我们是苍蝇呢?一个劲的赶?瞎了你的狗眼,也撒泡尿照照,看看自个是什么身份!这是临王殿下,我乃皇上亲封的御前行走,怎么着……要我带你去皇上跟前辨个理吗?”
“老奴该死!”管家扑通跪地。
洛长安发起脾气来,连她家丞相老爹都得扶额,还能让这帮狗奴才欺负了去?
“送两位去换衣裳,待会去花厅。”洛长安拂袖转身,“谁敢不来,后果自负!”
柳姨娘和李公子各自被搀下去,底下人悄声问,“管家,这怎么办?洛小公子可不是好惹的,何况还有个临王殿下护着!”
“废话,我又不是瞎子!马上去找夫人,就说……家丑不可外扬!”管家黑着脸。
被洛长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了一顿,他这尚书府的管家,委实里子面子丢了个干净,若任由洛长安在尚书府内颐指气使,那还了得?
花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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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的家务事,你作甚掺合进来?”宋墨不解,“何况,管家说的没错,尚书府正在办丧事,你这一闹腾,等于把尚书府的家丑往外杨,到时候外头流言蜚语折腾起来,怕是不好收场。”
尚书刚死,儿子和爹的妾室打架落水,不得让外人笑掉大牙?
“那个女子,是自己跳下去的!”洛长安慢悠悠的放下手中杯盏。
宋墨愣怔,“你又是从哪儿瞧出来的?”
“磕着额头,说明跟水桥有所碰触,那么你落水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什么?”洛长安问。
宋墨细细的想了想,“抓住点什么!”
“指甲修剪得极好,极好的凤仙花汁染就,没磕着没碰着,连一丝花都没有,何况……在梅姨娘落水之前,你方才听到呼救声了吗?”洛长安问。
宋墨紧了紧手中杯盏,未有言语。
“反正我没听见!”洛长安徐徐凑近他,压低了声音开口,“我怀疑,这梅姨娘和户部尚书的死,有点关系,就算没有关系,她应该也知道点东西。”
宋墨愕然,“何以见得?”
“待会你就知道了。”洛长安瞧着率先进门的李家公子,当即身子一歪,斜靠在小方几上,“李公子,杀人是要掉脑袋的,你不打算为自己辩白两句?”
瞧得出来,李家公子还算有礼,进门之后,先是冲这宋墨和洛长安作揖,然后才站直了身子,“在下李道芳,乃是府中二公子,上面有一个兄长,底下还有个年幼的弟弟。”
顿了顿,大概是有些气愤,他抖了抖唇,厉声道,“我没有杀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同我没关系!”
“你们究竟为何事争吵?”宋墨不解,“尚书大人尸骨未寒,你却跟他的妾室……”
李道芳急得面红耳赤,“她、她……”
宋墨竖起耳朵,等着他继续往下说,可这人却没了下文,“她她”了两下便打住了。
宋墨:“??”
“她外穿白,内里红,对你爹不敬,所以你看不过去。”洛长安接过话茬,淡淡然喝口茶,“我说的对吗?”
李道芳不敢置信的望着她,旋即又敛了神色,闭嘴不言。
“夫君尸骨未寒,她却带着华贵的珠钗,打扮得花枝招展,傻子都瞧出来了!”洛长安放下手中杯盏,“你不是正室所出,是庶子吧?”
李道芳愣怔,“这……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第二十七章 书房之谜
“李家的大公子经常出入风月楼,我识得!”洛长安撇撇嘴,“你再看看你自己,鞋底儿都磨成这样,可半点都不像李家大公子这般讲究。都是一个娘生的,差别怎么会这么大?”
洛长安顿了顿,“再者,你一进来就冲着我二人行礼,可见骨子里的卑谦,你那兄长可没这好脾气,进了风月楼便吆五喝六,动辄一掷千金!”
“洛大人慧眼如炬!”李道芳行礼,“道芳佩服!”
洛长安摆摆手,“一个庶子,去找姨娘的麻烦,应该不是为了家务事,家务事自有管家和夫人操持,你应该是为了点……别的!”
最后那两个字,她咬得格外重,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蕴。
“我……”李道芳面色铁青。
洛长安瞧了宋墨一眼,嘿嘿一笑,“瞧,都让我猜中了吧?”
“唉!”宋墨长长叹口气。
门外,梅姨娘面色发白的被人搀进来,额头的伤已经缠上了绷带。
即便带伤,亦不掩姝色。
福了福身,梅姨娘哀哀戚戚的开口,嗓音里带着些许的媚,“见过王爷,见过洛大人!”
“还好只是伤着额头,若是伤着脸,倒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脸蛋!”洛长安眼睛放光,“啧啧啧,没想到尚书府里还藏着这样的尤,物,比风月……”
“咳咳咳!”宋墨横了她一眼。
老毛病又犯了?!
洛长安伸手压了压眉心,“梅姨娘是什么时候入府的?”
“此事,跟我家老爷的死有关?还是跟……”梅姨娘美眸轻瞥,横了李道芳一眼,“跟他要杀我有关?”
洛长安深吸一口气,“尚书大人很喜欢你!”
提及户部尚书,梅姨娘泫然欲泣,捏着帕子抵在唇边,“我家老爷……老爷死得好惨,洛大人,王爷,你们可一定要为他做主,还他一个公道!”
“自然!”洛长安这话是冲她说的,可视线却落在李道芳身上。
她清晰的看到,来自于尚书府庶子的不屑,以及努力压制的怒气。
“你家老爷是突然离开府中,去的风月楼吧?”洛长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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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有个习惯,练完字之后会把笔杆子丢进笔洗里,而不是搁在案头。”洛长安掀开杯盖,瞧着嫩绿的芽尖儿在水中沉浮,“书房被收拾得很干净,却偏偏漏了这一点,真是不应该!”
梅姨娘神色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能让尚书大人,在第一时间抛却习惯,只有两种可能。一则,来的是要紧的人,他迫不及待的想放下手里的东西,带着点小激动;二则,他还没写完……可我们在桌案上,没有发现尚书大人留下的只言片语,这不是很奇怪吗?”洛长安笑盈盈的望着梅姨娘。
梅姨娘赶紧别开视线,“妾身不知。”
“书册里夹着一朵风干的梅花,梅姨娘是去年冬日里进的府?”洛长安笑问。
李道芳掷地有声,“回洛大人的话,是!”
梅姨娘骇然扭头,恨恨的瞪着他。
“用情至深,令人感动。”洛长安皮笑肉不笑,“可见,尚书大人真的很喜欢梅姨娘,想必梅姨娘也能随意进出尚书大人的书房吧?”
李道芳忙回答,“爹的书房,素来不许我们踏入,连夫人也很少进去。”
语罢,他目色沉沉的盯着梅姨娘。
言外之意,能在第一时间,将书房里的东西收拾干净,除了管家,便是眼前这位最得宠的梅姨娘。
“梅姨娘,你真的……”洛长安笑得邪邪的。
梅姨娘面色青白,外头忽然响起了一声冷音,“尚书府的家务事,就不劳烦洛大人操心了!”
第二十八章 狡猾的小狐狸
管家搀着尚书夫人,款步走进花厅。
“叩见王爷!”尚书夫人行礼。
宋墨起身,“节哀顺变!”
事实上,宋墨空有王爷之名,而无任何实权,咋呼咋呼底下的奴才倒也罢了,若真的要计较起来,他这个王爷还真不好使!
尚书夫人怨毒的眼神猛地扫过来,洛长安咻的站起身,心里有点虚。
毕竟户部尚书脸上那一拳,是她的手笔!
“洛大人,家夫冤死风月楼,虽说是被毒死的,可您当时那一拳也不轻呢!”尚书夫人眸色猩红,“皇上让您查察此案,可没说让您来府上肆意作乱,搅得尚书府鸡犬不宁!您若是怀疑什么,大可传了咱们去公堂,尚书府所有人,定会全力配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洛长安也没脸面再留下来。
“尚书夫人言之有理,打扰了!”宋墨睨了洛长安一眼,算是给了洛长安一个台阶下,“走吧!”
洛长安沉着脸,跟着宋墨走出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