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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晚饭众人都十分尽兴,黎父和黎峰两个人轮着灌林桡酒,最后林桡好好的还清醒着,黎家两父子却已经站都站不稳了。
“阿桡,你,是个好孩子!”黎父趴在儿子肩上,大舌头对女婿说着,“咱们黎家的孩子,都对媳妇好!”黎母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快从阿峰身上下来!没瞧见他也要倒了?再说,人家阿桡哪里是你黎家的孩子了,真是醉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见岳父和大舅哥都晃晃悠悠的,林桡赶忙上前一步,左边右边分别架住一个,以免两人摔倒。
黎父说话都有些不清楚,却还兴致勃勃:“什么不是黎家的孩子?阿桡怎么不是咱们黎家的孩子了?虽说姓林,却也是我黎知礼半个儿子,自然算是咱们黎家的孩子!”明明黎父说的话颠三倒四,也分明是醉话,林桡听了,却心里一暖。
就连黎母也笑着说:“好好好,今日倒是你这个醉鬼说对了。
阿桡和阿峰、阿晁一样,都是咱们黎家的好孩子。”黎父踉踉跄跄地,还不住地对黎峰道:“阿峰!要我说,咱们当时的眼光真不错……嗝,怎么就一眼相中了这样的好女婿?对媳妇好、有本事,还十分顾家,嗝!”黎峰迷迷糊糊地点头,也不晓得父亲究竟说了些什么。
黎母慈爱地望向林桡,对他道:“你既同阿宿一起喊我阿娘,那阿娘便不与你客气了……这两个醉鬼,恐怕还得阿桡你来扛回去。”黎大嫂也笑了:“是呢,阿峰今日真喝了不少,恐怕我一个人抬也抬不起他来。”林桡点点头,毫不费力地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把岳父和大舅哥架起来,在黎母和黎大嫂的安排下分别安置好了两人。
黎宿和黎二嫂带着孩子们收拾桌子和碗筷,热热闹闹的一顿晚饭便落下了帷幕。
暮色渐渐染上了天际,黎宿和林桡带着三个孩子往家里去,男人在走出一段距离后,仿佛察觉到什么一般,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黎家的小院亮起橘色的温暖烛光,光点最亮的地方,黎母正站在院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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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呢?”黎宿问。
林桡回过头来,帮她把怀里三宝的衣服笼了笼,温声道:“没什么。
夜里天凉,快回家吧。”姜亦和阿思一左一右在两个大人身边,蹦蹦跳跳朝前走。
黎宿端详着林桡的脸,半晌后,笑道:“你今日有些不一样。”男人凑近了,低头问:“嗯?哪里不一样?”或许是喝了不少酒,林桡的脸上染上了些微红,就连平日里冷淡的眸子也稍稍带了些水光,看上去润润的,异常的吸引人。
黎宿用力摇了摇头,把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象甩出去。
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褪去,盈润的眸子定定地看住他的,道:“你今天,温和了许多。”就连林桡也没有发现,与之前相比,他脸上的神情确实柔和了许多。
黎家温暖、平淡的气氛,是林桡从小到大都没有体验过的。
别说爷几个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就连普普通通的谈话,在林家都是充满火药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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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真想了想,道:“许是今日同阿爹和大哥喝酒,心里有些感动。”男人向来是有一说一,就连感动都能说的这样有板有眼的,好玩极了。
黎宿“噗嗤”笑了,抱着三宝不停地颤啊颤,把怀里的孩子也逗笑了。
林桡看着他们母子两个相似的小鹿一样美丽漂亮的眼睛,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柔情,只想把他们一大一小搂在怀里。
借着酒劲,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三宝身上浓郁的奶香,加上黎宿发间清新的草木香气,糅杂起来,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安定。
抱着他们母子两个,林桡觉得,一直以来自己空荡荡的心被什么东西给填补满了。
“阿宿……”他无意识地呢喃。
太阳落山后,天空中还有残留的光亮,只是风渐渐凉了。
黎宿怀里是软软的三宝,又被林桡有力的胳膊环着,感觉温暖极了。
她多少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可是到底要天黑了,还是轻声道:“好了,咱们先回家吧。”林桡低低地应了一声,站在了夜风来的方向,为他们母子挡住了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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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搬去镇上
搬家一事很快敲定了,两个孩子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来,一样样打算着自己要带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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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他们一家几口正在收拾着需要打包的被褥、衣物,却听见外面院子传来敲门声,接着便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响起:“阿宿妹子,在家吗?”黎宿收拾衣物的手一顿,对林桡道:“是黎雷哥,我出去看看。”她起身之后,林桡看了一眼姜亦,聪明的男孩一下子就明白了阿爹的意思,跟着黎宿一起到了院子里。
阿思懵懵懂懂,见哥哥出去了,也把手头的东西放下,走了出去。
“哥哥,东西还没有收拾完……”姜亦忙拉住妹妹的手,轻声道:“二宝别说话,咱们去阿娘边上站着就好。”阿思点了点头。
兄妹两个礼貌地冲黎雷打了招呼,便站在大人身边,不吵也不闹,自己玩自己的。
只听黎雷问道:“阿宿妹子,听说你们要搬家?可是这处宅院住着不舒服?”黎宿忙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这里住得挺好,只是阿桡要去镇上任职,我和孩子只好跟着他一起搬到镇上去。”黎雷张了张嘴,却又没有立场说出不希望她搬走的话,憋了半晌,只好强笑着道:“阿桡兄弟是个有本事的,恭喜了。”黎宿不是傻的,自然知道黎雷对自己的心意,可是两个人到底没有可能,不愿耽误了人家,只能同他保持距离。
她客气道:“黎雷哥太周到了,还专程跑一趟,进屋喝喝茶再走吧?”黎雷哪里是周到,只不过是寻个借口,还想再看黎宿一眼罢了。
如今说话也说了,他便提出了告辞。
黎宿没有多做挽留,却仍很礼貌地把黎雷送出了院子。
姜亦拉着阿思,小跑着溜进屋里,悄悄对林桡说:“阿爹,黎雷叔和阿娘没有说别的,他就是问了一下咱们为什么搬。”林桡点点头,摸了摸姜亦圆圆的小脑袋。
阿思在一边目瞪口呆:“哥哥,你告密!耳报神,我要告诉阿娘!”姜亦把妹妹往怀里一搂,也不恼,只哄她道:“耳报神不是好孩子,二宝告诉阿娘了,不也成了耳报神?”小姑娘想了想,不说话了,有些傻眼。
姜亦又说:“二宝听话,不要跟阿娘说。
哥哥没有告密,阿娘和小雷叔说话,没有不让别人听见,不是吗?”阿思迟疑地点了点头:“嗯,可是……”“好啦好啦,”姜亦把妹妹转了个身,又拉着她的手来到柜子前,哄道,“咱们不想那个了,快把东西收拾好吧。
你方才说要带哪一个玩具来着?”阿思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也没有再提起方才的话题。
轻轻松松搞定了妹妹,姜亦朝林桡抬了抬下巴又挤挤眼,后者回了一个浅笑给他。
刚好黎宿进屋,瞧见父子两个的眉眼官司,笑着打趣:“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好好的不说话,非要做出些怪样子来。”阿思抬头:“阿娘!”姜亦笑呵呵的,也唤了一声“阿娘”。
黎宿早就知道两个孩子出去听她和黎雷说话,回来肯定是要告诉林桡的。
她乐得见孩子们同父亲亲近,便也不多说什么。
她还主动对林桡说:“方才小雷哥还问我们,需不需要他帮着搬家……”男人果断摇头:“不用。”许是担心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林桡迟疑了一下,又添了一句:“需要带的东西不多,况且也没有必要麻烦别人。”黎宿看了好笑,摇摇头去收拾东西了。
搬家的事没有惊动太多人,只是黎峰帮着带行李走了一趟。
在众人即将离开黎家村之际,黎宿还是问了林桡一句:“不用知会林家一声么?”男人很少用沉默应对过问题,这次却迟迟没有张口。
黎宿心里叹了一口气——到底是生养自己的家,尤其是古人,宗族观念最是强烈,若非逼到极致,是不会有人愿意同家里这样一刀两断,断个干净的。
“若是想跟他们说一声,咱们就绕路林家村……”黎宿的话还没说完,却被男人打断了。
“不用了,”他微微低着头,眉眼间看不出情绪来,“也没有谁在意。”黎宿知道他的意思。
黎母前些日子还同黎宿抱怨过亲家——林家自从得了林桡的钱,便再没一点消息。
说句难听的,即便是林桡死在外面,也不会有谁掉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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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宿当时也只是安慰母亲,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林桡幼年亲缘薄,可姜亦几个孩子们却都依赖他。
如今想想,若是按照原书的轨迹,林桡同林家不亲厚,就连三个孩子,长大了也没有一个同他亲近的。
可林桡本身并不是坏人啊,他认真负责,做错了什么?黎宿心中一软,拉起了林桡的手,温声对他说:“算了,也没必要为他们伤心。
咱们走吧。”她柔嫩的手指攥着男人的大掌,被他反手一握,握住了满手的柔软和细腻。
他脸上的神色顿时柔和了下来,声音低沉沙哑:“阿宿,我不伤心。
他们都不是重要的人。”真正重要的人是你。
最后一句话他虽然没有说出口,黎宿却从男人深邃的眼睛里读懂了他未尽之言的含义。
两人站在牛车的另一头,正好是视觉上的死角,旁人不走过来是看不到他们的。
黎宿听着自家大哥和孩子们近在咫尺说话的声音,右手被男人布满厚厚茧子的大掌握着,开始心如擂鼓,手心也开始微微冒汗了。
他低声唤她:“阿宿,我……”男人的呼吸谨慎而克制,带着同样的紧张与灼热,在狭小的空间里与黎宿的交织在一起。
“嗯?”她的声音带着钩子,明明只有一个音节,却把林桡的心都勾乱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重复呢喃着:“我,阿宿……”黎宿抬起来望向他。
她的脸颊微红,仿佛上好的玉白瓷器用细密的刷子刷上了浅浅的粉,就连身上带的清冽草木香,在这一刻也浓郁了许多,直往林桡鼻腔、脑海里四处乱钻,横冲直撞。
他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要从胸腔里一跃而出,激烈地【创建和谐家园】着他的神经,心中涌起一股强烈而陌生的冲动,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顺从心意,他慢慢低下了头,双唇吻上了黎宿的眼睛。
她闭着双眼,黑暗里男人的混乱而粗重的呼吸声愈发扰乱心思,黎宿的声音低软得不像话:“你亲我的眼睛做什么?”男人答道:“你的眼睛好美。
比我看过西北最亮的星空还要美。”黎宿仍闭着双眼,眼睫却忍不住开始抖动起来,浑身上下一动也不动,仿佛被彻底俘获的小兽,紧张又顺从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野兽的呼吸慢慢向下,直至鼻尖,却停住了。
“好了,”她听到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沙哑,“我们准备走吧。”说着,男人主动拉开了与黎宿的距离,让清冽的风替他们周遭灼热的空气降降温。
待两人都慢慢平复下来,黎宿用手背试探着自己脸颊的温度,感到没有那么烫了,才清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吧?要不你再进去检查一下?”明明已经最后都检查过了,林桡顺着黎宿的眼神看向院子里,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又进屋去转了一圈。
黎宿倚靠在牛车的栏杆上,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来。
她开始唾弃自己面对林桡的美色毫无定力的表现——不就是亲了亲眼皮么?!哪里至于这样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的?一边唾弃着,一边还懊恼。
她可是从现代来的,电影、小说、漫画里哪一处的亲密画面没看过?今天却在林桡这个纯情古人面前缴械投了降……奇耻大辱!黎宿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从牛车后面走了出来。
黎峰没瞧出异样,还问她:“阿桡呢?我们何时出发?”黎宿听见自己用格外冷静的声音回道:“阿桡去检查有没有东西遗漏了,等他回来,我们就出发。”姜亦和阿思欢呼一声,拉着乖乖坐在牛车围栏里弟弟的手,也不管他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叽叽咕咕地开始和三宝说话。
春日的阳光温暖而柔和,与清冽的空气浑然融为一体,让人从心底便生出丝丝暖意。
等林桡从院子里出来,又锁了院门,一行人才赶着牛车,往镇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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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不用担心
黎宿和林桡都不是爱高调的人,是以二人搬家一事并没有弄的人尽皆知,不过是拜托了黎峰帮着搬了些行李;又请巡捕府上的郑安在新家吃了酒,黎峰和黎晁两兄弟作陪,算在镇上真正的安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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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黎宿给他准备好第二日要穿的衣裳,又取出一双新靴子来,给他放在炕边。
油灯下,三个孩子已经呼呼地睡着了,满室的温暖、寂静。
见黎宿还在收拾东西,林桡压低嗓音喊她:“阿宿,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再收拾也不迟。”黎宿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对他道:“你先去洗漱,等你回来,我便也收拾好了。”等林桡洗漱完,换上了睡觉时穿的中衣,黎宿刚把这几天要穿的衣物收拾完。
她到底有些不放心,坐在小桌前一边缝补着姜亦扯坏的衣裳,一边叮嘱他两句。
“阿桡,你不是爱寻事的人,可性子偏冷,有时候难免会得罪别人……况且你是第一次到巡捕府上,一切都不熟悉,平日里还是要留意着些,莫要被小人使了绊子。”林桡一边给孩子们盖好被子,一边回道:“我知道的。”见他不以为意,黎宿盈眸一瞪:“你知道?昨日郑安大哥过来喝酒,叮嘱了你什么?”男人们喝酒,有时候未免喝多了上头,什么事情都能往外说。
郑安也是个直爽的性子,喝多了便也记不得林桡平日里冷冰冰的脸,直拽着他的袖子叽里咕噜说个不住。
话里话外都是嘱咐他,莫要得罪了巡捕府上那起子老人。
那群人自成一派,在巡捕府上干了大半辈子,巡捕大人换了几个,他们却扎根一般没挪过窝,最好还是别得罪的好。
林桡知道黎宿是关心他,走到桌前,给她手边放了一杯温水。
他微微弯下腰,温声对她道:“郑安大哥的话我记住了,阿宿,你不用担心。”黎宿轻咬住下唇,嗔怪似的嘟囔道:“我放心的很,哪里担心了?不过是看你平日里也不爱同人交际,便是被穿了小鞋,恐怕也懵懂不知呢!”灯下美人,就连做出皱眉的神情来,都染了三分娇态,男人看得有些痴,又稍稍凑近了些。